周围的杀手彼此一点头,举刀意欲围攻,突然听得树叶沙哑响动,枝干霹雳摧折,如山雨欲来,雷霆将至,不由得皆是一愣,然而此处并无风雨
说时迟那时快,三只箭矢穿叶透林而来,直中其中三个杀手眉心,众人皆是惊忙,那兴主男子只听得背后惊呼之声便吓的伏地不起,抖若筛糠,好容易回头一看,见三个杀手还未及哀嚎一声便死不瞑目,双眼圆瞪,流血不止,甚是恐怖。
如狂风掠野,如暴雨涤尘,两道人影自茂密树林中冲杀而出正是逸景和欧文倾。
长大军长好可怜枪如游龙一般,将迎上前来的一名杀手利落断喉,随后更多人围攻而上,便见逸景不慌不忙,以双手横置长以后要换兵器枪,向前一推,恰好卡在那些杀手手肘以上,肩膀之下,力气之大让这些人莫说举刀,就连站立都难堪,三三两两猝不及防地摔在地面,正欲起身却为逸景一换兵器不怪我穿心房,有幸存者,也死于欧文倾弓箭之下。
这一番风卷残云,为顾小舞赢得喘息之机,两人并不恋战,而是各自后退一步,将顾小舞护在其中,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大军长”顾小舞惊喜道。
“后事再议,先行突围。”逸景沉着说到,双手持枪,目视比鹰。
话虽如此,然而方才只是一时之快,眼下四人被重重包围,又有两个手无缚ji之力的绛元,顾及左右,难以平安突围。
杀手前赴后继地围上来,却思及方才的一番厮杀,都不敢轻易上前,还是那个兴主男子咬牙跺脚地下令,又开始了另一番较量。
逸景横手一挥,暂且退了眼前之人,奈何另有杀手从他两翼杀出,直取顾小舞两人,匆忙之下便狠甩枪杆,那几个杀手击飞出去,另又阻挡了后来者脚步。
虽然可以抵挡一二,奈何不知对方人数多寡,这并非长久之计。
“文倾”
“是”欧文倾心领神会地点头,逸景便不再顾忌,将长心好累枪握于手中,手指翻转之间将甩过几圈,将面前这一干人等打的七荤八素,旋即起身一跃,踩过倒地几人的身躯,长怪我咯枪直直刺出,如蛟龙出洞,气势万钧,那男子还未回神之时便已经摔在背后的树上,沿着树干哆哆嗦嗦地滑落,那长诶诶诶枪就刺在他耳边,入木三分,争鸣抖动,其上的火红花纹昭示了地狱烈火,只要眼前这人轻轻抬手,他便灰飞烟灭,男子不敢再看这恐惧,却被迫死死睁大了眼睛,好似命理衰微之人还留恋人世不去。
顾小舞眼见兵戈暂歇,欧文倾腹部重刀,便也不及多想,急忙扶住他。
“放人”逸景呵斥道。
顾玉儿眼见那个男人为逸景俘虏,便尖叫着要扑上前去,奈何顾小舞死死攥住她的手,这一来一去之间,让她不慎跌落在地。
“母卿女儿求您了,不要杀了他啊”话还未说完,早已泪眼婆娑。
“放人”逸景又喊了一声。
那个兴主男子才缓过神来,哆嗦地说道“放让他们走。”
欧文倾紧握长弓,不敢松懈,护着顾小舞和顾玉儿步步后退,没曾想顾玉儿硬生生挣脱了顾小舞。
“玉儿”随母卿走
“我不能走”,顾玉儿声泪俱下地哭诉道“母卿,我已经被他标记了,很快会有孩子,我不能离开兴主而活啊”
顾小舞咬牙跺脚道“你难道不明白吗他标记你,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要利用你杀了母卿”
“我知道”顾玉儿无力付于地面,深深下拜,声音早已含糊不清,然在顾小舞耳朵里,字字句句都是刀锋一般的分明,“但是我我做不到啊我对不起您,但他是兴主我是绛元,天生注定我难以割舍。”
顾小舞心中仿佛漏停了一拍,半响才找回自己空洞洞的双眼,对她道“他身边会有其他的绛元,这次不能得手,以后他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和母卿走母卿和你相依为命十几年,难道不如一个兴主吗就算山崩地裂,母卿都会保护你”
逸景闻言,目光悠长地看了顾小舞一眼,莫说什么绛元依附兴主,眼前这一人,早已经超越了泛泛之辈,昂首于朝堂之上,傲视于天地之间。
顾小舞此话,令顾玉儿一时迷茫,那男子见状不好,只得喊道“不准走你是我的你还有了我的孩子,你逃不掉的”
顾小舞神色一凛,再度握住女儿的手,一把将顾玉儿拉起,准备随逸景欧文倾冲出重围。
“不准走”那男子又吼了一声,逸景的在他颈边划出血痕染红了肩膀的衣裳,他也管不上许多了。
电光火石之间,顾玉儿猛然甩开了顾小舞的手,撞向了逸景,令他一时错愕,男子有机可乘,逃出一尺,然逸景本意图格挡回去,却又投鼠忌器唯恐伤了她,只得放任自流,再不恋战,将两人向前一推挡住意图阻拦的杀手,带着顾小舞与欧文倾上马绝尘而去。
顾小舞再也不曾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军长我们家李长铭呢‵′︵┻━┻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恩断义绝
长铭带着两份八宝饭返回涧河谷之时,当头撞上了一脸天塌地陷的文继。
“七营长”文继见他,一脸泫然欲泣。
“这是怎么了何以如此慌张”
“三爷急着寻您,欧文倾营长眼下重伤了,正在自家庭院”
还未等他说完,长铭已经疾奔而去,直出一里以外。
比起欧文倾,顾小舞只是手臂上一道刀上,并未伤筋动骨,逸景站在庭院之中,看着军医忙里忙外,见她面上已然平静如水,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担忧。
“我有一事”顾小舞才开口,逸景便将手一挡,打断她所言,“本官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大人若当真冷静清醒,又何以急于决断行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顾小舞淡淡道“我只是已有决断,告知大人,但眼下时机不到,只要大军长见机行事便可。”
逸景长叹一声,低语道“本官知道了。天色不早,大人负伤,就暂且在寒舍歇息吧,卿子会为大人收拾出一间客房。”
顾小舞行礼道谢,告辞而去。
正当逸景百感交集之时,长铭也神色慌张地赶到了,还不及开口询问,便被逸景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你这又是到了哪里去整天整日的告假外出,擅离职守,真当本官拿你莫可奈何事出突然,无影无踪,若非如此,何来欧文倾伤重”
这般雷霆震怒,长铭从未见过,当下心中又是惊恐又是迷茫,连受气反驳都顾不上,二话不说叩地请罪“下官知错只是其中前因后果下官不甚明了,还请大军长宽宥则个,下官但受责罚不敢怨言,只求大军长言明。”
见他如此模样,逸景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暗自责备自己如此是非不问就责骂部属,长长呼吸之后,才平缓心绪道“是本官不好,你不要生气。”
这话说得两个人都莫名其妙,逸景是大军长,长铭是七营长,就算逸景要杀了长铭,怕他也没有挣扎的余地,方才骂不绝口这回温言软语,逸景觉得自己神志不清了。
“罢了,此事说来话长,你且回去,本官自会明说,未得允许之前,不得再次告假外出。”
长铭只得黯然退下。
一干军医忙碌了半天,欧文倾总算是伤情稳定了,虽然伤及腹部,但是看起来并无大碍,至少现在能坐在床上和逸景东拉西扯的。
“大军长,您刚才在外面说的,下官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这未免有些偏心吧”欧文倾挑眉道“让李长铭去就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带着下官去就见血,下官觉得心中郁闷啊。”
“你不是受伤了吗,不好好止血包扎,还伸着耳朵”,逸景横他一眼,“况且比起你们,李长铭武艺超群,今日之事,最适合叫上他,然而他却不知所踪”
欧文倾幽幽笑道“那下官这就去和长铭明说,他又不知道今天突发急事,还平白无故挨骂了,不知道其中缘由,实在可怜,况且大军长素日冷静,今天这般冒火,实在天方夜谭。”
逸景抬手就拍他脑袋。
为了送顾小舞返回王城早朝,逸景和她都特意早起,喊上文继赶车前往,唯恐早朝出错为甘仪弹劾一番。
“大人可好些了”逸景问顾小舞,她看起来依旧心神涣散,然而声音却平静如初。
“已经无事了。”
“依照甘仪的作风,此番意图在王城之外将你杀害,做野兽伤害的意外结案,到了王城便是天子脚下,并无忧患,然而他必然还有后招,为求稳当,大人这几日还是莫要轻易决断,交托可信之人,以免受顾玉儿之事影响,有失计策。”
顾小舞沉思片刻,最终缓缓点头。
“大军长如何得知今晚之事”
“说来奇怪,几个月前兵部郎中曾经示好于本官,然而此行怪异,本官怀疑甘仪另有打算,便令人日夜监视,昨夜得到情报,匆忙赶赴,幸而大人无事。此事实在过于鲁莽,大人的女儿固然重要,但是稍有差池,大人横死,今后绛元入朝一事,又该谁来作为”
听作疑问实则训斥,顾小舞心知是自己是挂心女儿有失分寸,只得默然以对,而后神色黯淡忧虑道“甘仪比我们想象中知道的更多,此番大人派去守护小女的人方才离开,他们就已经利用小女,只怕在放出知道我有一女儿的传闻之前,那个兴主就已经受命于甘仪,去会我的女儿了。”
逸景严肃点点头,到:“甘仪不可低估。”
“说起来,大军长可曾听长铭提及夏城之事”
“巨细无靡,他都说了,是有人以箭矢报信那件事”
“不错此事我多方请人调查,然而音信杳无,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若非那封信还在我手中,我怕是以为虚晃一梦。”
当天早朝,甘仪门生御史台曲璃萤弹劾兵部郎中周玮一干人等私吞军饷,玩忽职守,理该罢官免职,请天子圣裁。
众人皆知,周玮是甘标的门生,甘家两兄弟是为一党,这般作为,就如削减自己的羽翼一般,但是细听之下,相关牵连的人员,除去一个兵部郎中,还有不少意图依附顾小舞的人,顾小舞心中一计较,安静地渡过早朝。
退朝之后,她便唤来了陆一川。
“今日甘仪作为,削减自己的势力,以对圣上表忠志之心,公正之意,然而其中牵连人等,是意图依附本官的人,做足了表面功夫,还杀ji儆猴,此番如何决断”
陆一川见她神色不佳,便出言提醒道“恐怕不止如此。几个月之后,便是国试武举,兵部亦是参与其中,这番弹劾了兵部郎中,恐怕是为了让他降职到兵部员外郎这不过是甘相寻几个人说说情而已。兵部员外郎平日并不起眼,然而在国试武举之时,确实众所周知的敛财之处,收受贿赂,不在少数。”
“我们该当如何”
“大人不要举动”,陆一川不亢不卑地冷然道“如果大人出手,无疑让圣上误会您另有朋党,这便前功尽弃了,甘相也得以一石四鸟。”
顾小舞长叹道“司直说的有理,是本官急功近利了。”
陆一川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小心翼翼问道“大人最近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李长铭被下了禁足令之后,继续该带兵带兵,该训练训练,该办事办事,逸景不久前寻他说明了缘由,两人尽释前嫌然而逸景没有说他可以离开涧河谷。
几个月来,大大小小弹劾李长铭的奏章不断,对于逸景和甘仪而言不过是例行的小打小闹,交代长铭几句便让他回禀圣人,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
逸景却发现,自从给长铭下了禁足令之后,侍从天天拿着信往他那处跑,这实在稀奇,即便长铭和行晟往来,但是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的密切。
这天逸景还在为筹备国试武举之事头疼脑热,听得窗外北风呼啸,脸上微微察觉到了凉意,抬眼看窗外,才察觉飞雪漫天,初雪已至,前年今日,正是出征之时,他的几个营长还站在堂下cha科打诨,也许这不是时光过于匆忙,而是相聚总是短暂。
“大军长”,门外侍从将他从遐想中唤醒,“有一个吏部的员外郎,在谷外求见七营长。”
“什么名字”
“洛江红。”
逸景沉思半响,才记起这人是半年前跟随顾小舞往夏城的那个主事,还是个兴主,略一思忖,最终还是说道“去告知七营长。”
长铭在莫知阁安心处理军务,听得洛江红来了,急忙放下纸笔匆匆赶往谷口。
“你怎么会来此”大概今日降雪让许多人始料不及,洛江红衣裳显得有些单薄了,冻得面无血色,嘴唇发紫,见长铭前来,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好似冰消雪融。
“你回信总是说自己没事,不要紧,只是不便离开涧河谷,我辗转反侧,还是放心不下。”
长铭见他这般,便让他同自己回屋,暂且暖和一下。
“不用了,这样冒失前来,我不能多做耽搁,你好好照顾自己,天寒地冻,不要再埋头军务了,我便先行返回,后事书信再说大军长真的没有为难你”
长铭抿了抿唇,淡淡摇头,让他安心,自己只是军务繁多不好告假。
其实是逸景不许他离开涧河谷。
洛江红会心一笑,抬脚离去。
“先别急着走吧,我回去给你找件大氅,免费受寒了。”
“不用不用,”洛江红急忙拦下他,“我身体强健,也不便耽搁,马上就走,莫要费事。”
长铭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只得在漫天飞雪中目送他离开。没想洛江红走了两步,又恋恋不舍地回头,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长铭。
“这是何物”长铭握在手中,察觉到兴主给他的暖意。
“是给你的刀的”说着都不等长铭细问,步履欢快地跑走了。
长铭打开那个盒子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白玉所雕刻的刀穗,简单的麒麟图案,朴实无华,刀工也说不上ji,ng美,但终归是一番心意,这上面的棱棱角角都被磨的圆圆滑滑,想来是被人把玩婆娑了好些时日。
长铭不由得嘴角轻扬,将天下飞霜上的简单刀穗替换下来,心满意足地回了莫知阁。
眼看明日便是冬至,长铭这几月乖乖呆在涧河谷表现良好,军务处事也未曾懈怠,恰逢萧听雨念叨李长铭的烤兔子,逸景便盘算这请这个营长到自己家吃饭,也解了他的禁足,近日无事,他想出门也不拦着了。
然而大冬天的并不能抓到烤兔子。
最后的结果是除了烤兔子其余一概不会的长铭只能看着逸景带着卿子女儿忙活,自己无所事事。
“说起来,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逸景想了想,道“按日程算,也就是这几天了。”
长铭似有感慨地笑道“确实许久不见他了”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侍从的叫喊声“七营长,您的书信”
长铭的居所和逸景这边相去不远,那侍从在东边嗷一嗓子,逸景这屋听了个一清二楚,七营长每天都能收到书信,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即便如此,长铭看了看萧声崖和逸景,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后蹦蹦跳跳地出门取信。
逸景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神情有一闪而过的怅然若失,却不想被萧声崖无意见到,也愣在当处,思及其中一二,便将逸景拖拽出门。
“怎么了”
“三爷这些日子,似乎对长铭过分关切。”
听得此言,逸景不知为何心中怦然一跳,明明是不以为意的轻声心跳在耳边顿时炸开成电闪雷鸣,他不自觉地撇过头去,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道“何出此言”
“从长铭前往夏城之后,你似乎总是有所牵挂,他回来之后,又迁怒于他,不让他出涧河谷,朝堂之上处处维护,方才他取信,你”
逸景不以为意地笑道“那不过是另有要事,他本不该是七营长,然而这其中尚有曲折,我一时半会也不便言明。”
萧声崖蹙眉偏头,再怎么看逸景的面容也瞧不出端倪,只得叹道“三爷若是中意他,草民愿随时远走离去,这么多年,三爷照顾我们拇指三人”
还未等她说完感激肺腑之言语,逸景便出言打断。
“不可能。”声入斩铁,不可违拗,萧声崖也一时噤声不语。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国试武举
长铭这天照旧到了书城的小酒馆,等候洛江红前来,逸景终于解了他的禁足,着实不易,待得洛江红来了,见到那柄天下飞霜上挂着自己送的刀穗,心下欢喜非常,还顺手去摸了摸那块白玉,长铭看他这喜不自胜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思及正事,才正襟危坐道“有事要你帮忙。”
“尽管说来。”见他如此,洛江红也收敛了嬉笑神色。
“国试武举近在眼前,你回到前朝之时,为我将这封信送到顾大人手上,请她关照。”长铭将一封书信放在桌子上,平平推到洛江红面前。
洛江红愣了愣,并没有立刻接下信封,反而问道“官场行走,求人办事,总少不了一礼节,你当真要就这样将信交给她”
长铭笑道“她不收什么礼节也会帮我的,何况我也没有,你不必多费心,只要一封信,其余的莫要破费。”
洛江红点点头,拿起信封,正欲收于怀中,才发现那信封并未封口。
“这信还没封口”
“给你的信,我为何要封口”长铭挑挑眉。
瑞雪兆丰年这句话早有流传,逸景在朝堂上无意间看得窗外雨雪纷飞,才察觉这又是一年了。按照规矩,新年之时,群臣朝拜,也作朝觐述职,由于文武百官实在人数众多,所以他当前只得垂首而立。
许多将军武官都因身负戍边大事,不敢轻易离开,朝觐述职一事只得令部署代劳。将军白祥影的副官奏报天子,北疆边界动乱数年,终于得以休养生息,然而士兵苦劳,城墙老旧,敢请天子体恤将士,共卫家国。
这话说完,另一边的文臣有几人群情激奋,纷纷上奏道“白祥影将军戍守北疆多年,动辄便是军饷钱粮,现在还想修葺城墙,这其中难道是想私吞军饷不成,况且前年两国开战,国库支出不在少数,百姓疾苦,怎么还能再要军饷”
甘仪同甘标相视一眼,随后出列行礼道“天子明察,白祥影将军戍守北疆之日,游众之国不可摧我坚壁,此乃大功一件,而如今城墙损毁,若是不早日修葺,只怕来日大动刀兵之时,国库更为空虚。”
天子高坐明堂,冷眼环视一周,继而道“宰相说的在理,着令户部调拨军饷,应白祥影之求。”
跪也跪完了,说也说完了,逸景因为同花辞树有话要说,便走得慢了一些,眼下前朝也不剩几人了。
“若是不想张扬出去,你最好老实点”逸景路过一间小屋之时,莫名听到屋中传来一个人低语之声,语气短促,似紧急之事又不敢张扬,让逸景不由得怔住了脚步。
旋即一人大喝道“去你妹的张扬”紧接着一片叮铃哐啷的巨响。
逸景也无暇多想,破门而入,一眼便看见了两个男子扭打做一团,衣裳凌乱,然而逸景只认识其中一人。
“王大人”
那人面目刚毅,神武难言,身姿强壮,身着繁复官服,腰间青玉不菲,好似一派刚正不阿,忠j,i,an分明的模样,当得铁面无私的招牌,这人正是大理石卿,王书忠。
“您这是”逸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表情一时神秘莫测,王书忠也傻在了原地,等回神之时,那人不但挣开了他,还将他推出几尺远。
“没什么没什么”王书忠连忙假笑道“一点小事而已,大军长怎么在此地”
“只是离宫晚了一些而已,正准备返回涧河谷。”
“既然无事,本官先告辞了。”王书忠打了个哈哈,脚底抹油就不见了人影。
倒是逸景将另一人打量一番,目光落在他那四条眉毛上“陆一川”
“下官大理石司直陆一川,见过宁武大军长。”
“且不必多礼”,逸景不曾见过此人,却听得顾小舞提起,便多问了一句“可是有什么为难”
陆一川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神色,连忙道“没事下官无事正巧顾大人命下官有事寻大军长。”
“何事”
“再过不久,武举就要开始了,令军候府的大少爷也将参与其中,是否需要顾大人动手,将大少爷调往宁武”
令军候远离朝堂多年,然而同朝中之人往日素有往来,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候爷的儿子被安置在哪里。
逸景思虑道“大人目前得圣人倚重,奈何朝中势单力薄,还是莫要轻举妄动,此事本官自会处。”
国试武举不同于文举,分策论和武试两个部分,其中武试分为十等,若是武试在前五等,便得机缘前往各军任千夫长等职务,这其中包括宁武的左右两部,而策论可及第者,赏赐留任前朝的官职。
然而为求安宁,武试分为几批进行,以武者过多导致其他事变,宁武和安戊两军都须得遣人严密巡查把关,以免不测。
于是一场武试折腾了几个月。
长铭此番受命逸景,带七营众人在外巡查,熟人一个没见到,倒是大小事情不断,东奔西跑累的够呛,以至于逸景再见到他的时候,也发现他明显消瘦许多,当下心疼道“辛苦你了,且去休息吧不,现在伙房也没什么饭菜了,到本官家里去吧,正好也见见听雪。”
长铭复命完毕,也没什么力气了,左右都没吃的,自己也不会做饭,便点头答应了。
萧听雪今年也一并参加国试武举,一连武试策论下来已经饿的头昏眼花,于是他和李长铭几年未见的叙旧就在大吃大喝中进行了幸而萧声崖今天多做了一些饭菜。
打量萧听雪,容貌和母卿萧声崖、妹妹萧听雨六七分相似,而剩下那几分今天细看之下,长铭才发觉同逸景真是查不出什么父子面相,但是显而易见,逸景往两个恶鬼碗里频频夹菜,想必见儿子出游归来,他很是欣喜。
相谈甚欢之时,长铭突然发现逸景的视线似乎落于其他的地方,顺着他的视线回望,正对上了那柄天下飞霜。
这刀怎么了长铭满腹疑问正待开口,才猛然意识到,逸景看的不是天下飞霜,而是它的刀穗。
“那刀穗,是洛江红送的”
对于逸景这种人会知道洛江红的名字,长铭很是惊讶,但是细想起来,洛江红频频往涧河谷送信,逸景不知道,那才是瞎子,然而不知为何,逸景的神色不似戏谑不似玩笑,反而有一丝沉重,令长铭不知所措,只得点头回答“是。”
逸景没再说什么,让他好生吃饭。
武试比起文试快得多,只消半个月便放榜。
甘仪整个人都快趴在榜文上了,终于在倒数几名找到了南荣行晟的名字。
“执绔子弟,不过仰仗其父君权势罢了,区区一个国试武举考的如此不堪入目,勘勘上榜,若非他的父君,本相一定不会多看他一眼。”
一边的曲璃萤闻言掩唇而笑,甘标问道“既然如此,送到白祥影将军手下也是耽误将军,要不要放任自流”
甘仪闻言一顿,神色怪异地打量他一眼,道“当然不行,他是令军候的儿子。逸景以家族为介,团结数众武官,而白祥影远在边疆,我们自然要好好利用令军候这颗棋子。你叮嘱周玮必定要将此人放到禁卫军去,所有收受贿赂一并上交。”
“是。”
逸景一目十行地看过榜文,目光落于两个名字之上赫连弦轻与赫连轻弦,皆是武试甲等,看来武艺卓绝,然而这名字,随时都可能喊错,如果是双胞胎兄弟或者姐妹还归与一处,那当真是惨绝人寰。
他将榜文顺手交给长铭,起身去取自己的大氅。
“行晟的名字你就从倒数找起吧。本官有事需要离开涧河谷,你为本官传令,蓝莫代行军长职权,便宜行事。”
“下官送军长。”
逸景带了重金前往书城,到了上次约见周玮的地方。周玮自上次曲璃萤弹劾之后,眼下正是兵部员外郎,吏部一边有顾小舞,只要摆平他,行晟便可名正言顺回到涧河谷。
周玮一看逸景带来的金银,吓得险些摔到桌子下。
“这些太过贵重了,下官万万不敢收啊”
“不贵重”,逸景面带笑容扶他坐下,“半年之前,员外郎大人还曾问计本官,甘相强横,鱼rou百姓,为之奈何。然而并非本官不应,而是实在为难。”
“这”周玮的眼珠子转了转,“愿闻其详。”
“大人以为,甘相如今权势遮天,难道一两封奏折就能将其一举打垮吗”
“定是不能。”周玮断然道。
“所以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逸景眨了眨眼睛,“大人本是兵部郎中,现在甘仪为了中饱私囊,便将大人弹劾贬职,到了现在这般尴尬,何况兵部员外郎虽然在此时能寻的一些机缘,奈何所有得益,不过是甘仪一人,大人分文不得,还让圣人不喜,这般,身不由己,实在令人扼腕。”
周玮狠狠拧眉,咬牙问道“大军长的意思是”
“不过为求武举一笔钱财,就让大人前途为难,难道对于权倾朝野的甘仪而言,再提拔一人来做这员外郎很为难吗为何就是大人委屈犹记得那个被甘仪一封奏折满门抄斩的夏城太守,鼠目寸光之人为相,殃及池鱼啊”逸景将尾音拖长,目光不移周玮面容,以斜视悄无声息打量,见他面上有动摇之色,心里不由得窃笑。
“本官看如今情势,武举结束,此番选拔之后,甘仪恐怕另有安排于大人,多事之秋,奈何j,i,an人势大,思来想去,只能劝大人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待得风雨之后,重返朝堂。”
这话一说,周玮整个人就愣住了。
逸景对他难以置信的双眼视而不见,道“这批金银足够大人这辈子衣食无忧,只要大人答应本官的要求,不但可保的一家无虞,更有重谢。”
“不是,我”周玮惊吓不小,连自谦都忘记了,一开始只是针对甘仪而已,没想到现在逸景给他的主意居然是辞官返乡,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怀疑这大军长脑子有病说起来头头是道满口道理,但是没人会被这种理由说服。
“大军长言之有理,还请容下官思量一二。”周玮立刻换了一张脸,显出不耐烦的神色,看起来很是无礼。
逸景却不怒反笑“大人以为本官危言耸听不足为惧可曾想过,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又或者,在安排好新进武生之前,就狼狈离开,本官可无能为力了。”
周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甘仪如此安排,就算要兔死狗烹,哪有说如此之早便被赶出朝廷赶出朝廷再仔细一思量,逸景所言不差,甘相只知晓自己利益,自己不过是无名小卒般的棋子罢了,阿谀奉承,分文不得
“最近朝觐述职,几位军长陆续到了王城,本官也该去叙旧了,便不打扰大人了。”逸景起身,收起盒子,幽幽道“说起来,大人任职兵部,应该和这些军长们多有接触,前不久听得其中一人抱怨,大人私吞军饷,想来这其中不会是甘相收益,奈何军长们暴跳如雷,正少了几个代笔之人。”
周玮顿时两腿发软,无力起身给他行礼送别。
有人曾提醒他,逸景同不少武官往来交好,故而这些年来,在朝中小风大浪,也只是有惊无险,意图动手驱逐一个兵部员外郎自然不是难事只要不引火于甘相。
“大军长有何吩咐尽管说来,下官自当尽力而为”周玮连忙起身去拦下逸景。
“听从吏部的指示,将那个叫南荣行晟的人,遣到宁武军。”逸景挑了挑嘴角,双眼却没有笑意,反而威严非常,“奉劝大人莫要泄露此事,事成之后,便立刻请辞返乡,莫要耽搁,如此方可保全。”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的信,我为何要封口”这句话逸景也对长铭说过,嗯
甘仪见到一个考试差点不及格的侯爷儿子,内心也是无奈的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旧人重逢
行晟和辰盈才经历完国试武举,回家便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于是英明神武的南荣行晟二话不说拉上自己卿子就奔出了王城往书城躲清闲去了。
眼下他在百无聊赖地排队买杏花糕,看着人来人往,慢吞吞的挪动步子,忽而听得耳边传来一阵短促而有力的脚步声,很是熟悉,便下意识转身,看到了不远处的逸景。
“你怎么在这里”逸景好奇问道。
“排队买杏花糕,辰盈喝茶去了。”
逸景看了看大排长龙的一群人,又看了看行晟,从钱袋里摸出几个铜板及交给他“反正在排队,帮我买点。”
行晟低头一看,理所应当地收起铜板,对逸景一本正经到“再给一两银子的跑腿费。”
“砰”
逸景一个爆栗子敲过去,顺手抢走了那几个铜板。
“不付钱了,你自己垫钱去。”
行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逸景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再看他,反而神游天外。
“怎么,又是重金又是好言再是威胁,解决不了”行晟开口问道。
逸景旋即便知道他说的是周玮那件事,行晟对他过于了解,一举一动时常能被预料,或者说是行晟太过机敏。
“解决了,但是太过顺利,不过三言两语而已,比我想象中要简单。”
“哦”行晟动了动眉毛。
一切顺利,赫连姐弟和行晟辰盈一并到了涧河谷。
按照老规矩,自当有一位营长主持将这些人再训练一次,根据情况归于左右两部。
逸景立于高台之上,俯瞰脚下众人,继而朗声道“本官无意废话,既然入得涧河谷,就当知晓保家卫国,军令如山,百战不殆,不得贿赂。有违本官令者,轻则杖责,重则立斩”
他见得台下之人各自相视一眼,却无一人出声,便满意地颌首,目光在六位营长之中逡巡来回,最终说道“此番训练交秦左奚全权负责。”
长铭面不改色,实则内心一阵失落。
他在宁武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看着逸景任命过几次营长,新兵入谷一事历来交由新晋营长负责,此事却无关自己,然而逸景所思所想,难以猜度,他只得在众人散去之后,往宣武阁而去。
“可是有事”见长铭前来,逸景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唯恐自己不能和他交代,但是自己是军长,他是营长,有什么可交代的
长铭踌躇一番,几次犹豫,还是按照行晟所叮嘱开口“禀大军长,赫连弦轻和赫连轻弦同下官有旧,若是有幸,敢情将他二人调遣七营。”
此话换来逸景的沉默,长铭立于堂下,不敢看他的表情。宁武军中无人敢收受贿赂,即便逸景在外没少收钱,却从来不打自己部署的主意,万事秉公处理,依法而治,这般上行下效,营长们只得兢兢业业,眼下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然而情感主事,逸景素来不喜。
出乎意料,长铭听到逸景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本官答应你。”
没等到什么训斥教诲,而是爽利答应,也许喜出望外说不上,倒是有点晴天霹雳的味道。
行晟身边的阮辰盈一边漫步行走一边东张西望,突然目光定于一点,走不动了。
行晟好奇之下也一并站住脚步,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见到好俊的一对男女,像是孪生兄妹或者姐弟。”
行晟抬眼望去,见众人之中,一男一女傲然立于其中,虽说众人皆是一样的服制,奈何这两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过于光彩夺目,当真一派天人之姿,令人见之忘俗,周围一干人等路过,或听得出声羡慕,或有人咬牙切齿,那两人倒是面无表情,似是见惯不怪了。
“赫连弦轻是姐姐,赫连轻弦是弟弟,这就是长铭提及的那对赫连姐弟。”
阮辰盈一副恍然大悟状。
洛江红一见长铭,便上前几步将他连人带大氅牢牢保住,说什么都不肯松开,耳鬓厮磨,眷恋不已。
“好了,放开我。”长铭窝在他怀里咯咯笑道。
“不放”洛江红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头发,委屈道“几个月不见你了,还不能写信,我可想念得紧。”
“没办法,国试武举,不得怠慢。”长铭终于从他怀里钻出来,忙碌了好些时日,脖子肩膀都酸胀得厉害,长铭便下意识地活动了一番。
“是不是累了”,洛江红柔声问道,“我给你揉揉肩”
长铭欣然答应。
洛江红显然不长于此道,毕竟他是文官,受伤跌打都少,然后即便如此,长铭也甘之如饴,正想同洛江红说点其他的事情,却发现对方手上忽然放轻了力道,神游天外。
“怎么了你累了坐下来吧。”
“没事没事”,洛江红连忙回应道,又恢复了手上的力度。
逸景为自己儿子理好身上的大氅,嘴角不由得勾起笑意“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长大了,此番去了花军长的安戊,可不由得你的江湖情义了。”
萧听雪乖乖地点头,上马之后还不忘回头看自己的父君一眼。
“走吧。”逸景想起十几年前,自己的长兄站在花城的城墙前,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得空之时,常有来信就好。”到如今,他一字不落地送自己儿子离开。
萧听雪最终还是策马离去。
“你不见见他”逸景对着路边的一颗老树说道。
老树之后那人说“见了我,难免叙旧,还是免了吧他似乎在外游历回来,没有好好叙旧几天,又要离家了。”
逸景笑道“等你一儿一女长大,你便会明白,回头的孩子是走不远的。”
秦左奚照常监督训练,突然听得有人来报,说赫连轻弦心起歹念,将赵海推入河中,若非救援及时,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问询赶去之时,河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了不少人,中心正是赫连轻弦与咳嗽不停的赵海,赫连轻弦握紧了手中的,双眼凶光不减,难有人与之直视。
“此为何事”秦左奚看了两人一眼。
“大人,赵海自己不慎落水,下官好心将他救起,没想到上岸便污蔑下官将他推入河水之中。”
“咳咳咳”赵海咳嗽不止,另一边有人好心给他拍背顺气,却被赫连轻弦的眼神吓得缩回人群,赵海半天才吞吐道“这人赫连他嫉妒下官武艺,与下官一言不合便一怒之下将下官推入河中,又恐有人将下官救起,逃脱死劫,告他一状,这才假做好人救下官上岸,意图蒙蔽视听啊”
“呵”赫连轻弦冷冷一笑,没有面红耳赤的争辩,而是不屑一顾的蔑视。
秦左奚环视一周,问道“可有谁知晓其中内情。”
“下官可以作证”,赫连弦轻忙上前一步到,“赫连轻弦只是见他落水好心相救,并未将他推落水中。”
“你是他孪生姐姐,自当袒护”赵海怒道。
“可还有人作证”秦左奚再问了一次,环视左右,眼见面面相觑,耳听窃窃私语,却无一人上前,赫连弦轻也微微皱眉。
“下官可以为证。”一人排众而出,立于秦左奚身前,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赫连弦轻还是看到了秦左奚脸上的诧异神色,不由得回头看一眼这个证人。
且不说他丰神俊朗,引起赫连弦轻注意的,倒是他右手持剑,赫连轻弦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目光落在他的长剑上。
“下官可以作证,赫连轻弦并未推人落水,而是好心相救。”那人淡淡道。
“你又是何人”赵海眉眼狠厉,那人视而不见,“莫非也是一丘之貉”
那人看他一眼,从容问道“听你之意,你并不会水,为赫连轻弦推入河中,险些丧命”
“正是”这人说话不轻不重,然而赵海却觉得心中莫名惶恐,只得胡乱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又撇开视线。
“但是方才听你言语缓和,中气十足,不似肺部积水。若是不通水xi,ng之人落水,无论是不是有意将你推入水中,赫连轻弦相救只能等待你ji,ng疲力竭之时。不善闭气,呛水必定不少,请军医前来诊治一二便可知晓。”
赵海顿时脸色惨白,秦左奚心中已有计较,命人且将其押入牢中,听候处罚。
“方才多谢仗义。”赫连轻弦对那人道谢,面色依旧冷俊,不见亲近之意,“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行晟见这姐弟天生俊秀,引人心动,奈何不随意同人密切,心中暗想长铭见这两姐弟必定是高兴得很,便浅笑道“在下南荣行晟。”
赫连轻弦下意识又看了他右手的长剑一眼。
不久之后赫连姐弟才知晓,令军侯的大少爷不是因为不通武艺才右手提剑,而是他长于左手用剑。
“砰”
逸景埋首军务,突然宣武阁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险些把作案两边堆积如山的文书震到坍塌,抬眼一看却是秦左奚。
“大军长”秦左奚顾不上什么行礼恭谦,站在门口就大喊了一声。
“本官知道了。”不用于秦左奚的诧异于喜悦,逸景看着手中的文书淡淡道。
秦左奚见他如此,立时了然,逸景早已知晓此事,只是为顾全大局,从未提及。
长铭于半晚时分返回涧河谷,脸上笑意未敛,连风霜雨雪都全然不畏惧,而脚步轻快地前行,满心满脑都想着一个人,连身后脚步轻响都不曾留意。
伴随北风呼啸,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摔了个踉跄,背后一阵火辣的疼痛,似有所感一般,察觉背后生风,因双眼无法得见只能狼狈偏身闪过,在雪地上转开一圈,同时腰身翻转,握横刀于手中,恍然间才看清那是一柄厚重朴实的宝剑。
袭击之人不及长铭细看一二,沉肘扬剑,直刺长铭咽喉,长铭随手举刀格挡,手腕扭转之下,剑锋沿着刀鞘划过一道火花,随后横刀挥下,向着长剑剑身砍去,这雷霆万钧的一式,凡铁之兵必定摧折,却没想那长剑如游鱼一般,倏忽闪过,长铭眼看着自己刀锋紧贴对方剑身,却难以施力,值得跟随对方长剑虚晃,卸去周身力道。
乍如平地惊雷起,又是一城满山雨。对方一个剑花挽起,似繁星万点,坠落天河,又似万箭齐发,死生一刹,长铭双眼一定,便轻松破去对方虚招,在此挥刀向剑锋而去,以锋芒对挫锋芒,没想对方这还是一次虚招,剑走偏锋,向他左手而去。
长铭心下警惕,立时要将天下飞霜的短刀抽出
最后那剑锋抵在他的眼前,不过一寸之间,稍有差池便双目失明,连是谁偷袭自己都不曾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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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情根深种
“有人随行已久,你却满心喜悦不曾发觉,突袭而至,又触不及防,最后刀穗削落,短刀封于长刀,无力回防,看来你对自己的xi,ng命也忘乎于外了。”
行晟左手持剑,冷然说道。
长铭见是他来了,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管不上行晟并未有收剑之意,自顾自退开一步,蹲下身去在雪地中翻找“你把我的刀穗削到哪里去了真的弄丢了”
“为何要寻那刀穗我再还你一个佩玉,不要那个了。”
没想到长铭听得此言气得跺脚,似乎远处的松树都被他吓得瑟瑟发抖,雪花簌簌落下。
“这是何道理,偷袭也就算了,还弄掉了我的刀穗,你先回去吧,我要再找找。”
行晟愣在原地,半响才道“那个刀穗,也是洛江红送给你的”
“是啊”,长铭不以为意地答应。
“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行晟一把将他从雪地里抓起来,面色肃穆道“感情让你如此愚昧吗天下飞霜的刀穗是冰蚕丝制成,水火不侵,刀剑无奈,就是为了让你无论在何等境地都能顺利将短刀抽出,你却因为一个无知的人送你刀穗,将自己的兵器弃之不顾,有何面目坐在莫知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