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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穿今:《皇太孙的小清新生活》 第1节

作者:满地梨花雪 字数:22993 更新:2021-12-31 06:27:24

    书名皇太孙的小清新生活

    作者满地梨花雪

    文案

    一个古代小学霸和一个现代大学霸凑一块过日子的故事。

    皇太孙周昀仁在一场火灾中穿越到了现代华国,被叶知行捡到之后两人过上了平淡温馨的小日子。

    全文存稿,六一准时发文哟吼吼吼

    内容标签古穿今 种田文 业界精英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昀仁,叶知行 ┃ 配角许临意,叶听雪等 ┃ 其它小清新,励志人生

    、上学

    叶知行把手往前带了带,发觉身后的小小身影还是一动不动的,无奈地看了眼手表,叹了口气“你又闹什么脾气,昨天晚上不是和我说好了吗”

    周昀仁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紧紧抿着嘴,一副倔强的样子。

    每当他不愿意做什么时,不吵也不闹,但就是一个劲地沉默不说话。

    叶知行知道这孩子性格有些自闭,也不敢逼他,只能好言劝说。

    “昀仁,是你自己说的,男子汉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周昀仁“”

    “你看这间学校是不是很漂亮,老师也很和蔼,同学都很和气,你在这里上学一定会很开心,还会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

    周昀仁的脑袋动了动,抬起眼睛往学校的大门里忘了一眼,正好瞧见一位穿着超短裙的女老师地与一位男老师说话,禁不住眉头一皱,小声嘀咕“此女子当街与男人嬉笑,还穿着暴露,真真有伤风化。”

    摇着头侧过身子,就见三四个男生勾肩搭背从身边走过。周昀仁耳力极好,曾经听到过隔墙一个太监污蔑皇太妃的污言秽语,此刻听清楚这几个小子讲什么后一下子脸就红了,拉了叶知行的手要往回走,气鼓鼓道“满口污言秽语,简直有辱斯文,这算什么私塾”

    叶知行望了望天,叹气。

    “啊”周昀仁蹬着腿,“你放下我,放下我”当街被人搂抱,实在无礼要是换做以前他绝对绝对要责罚此人三十大板,半年俸禄,还要给他十个耳光方能消气,但现如今哼,如果不是他虎落平阳被犬欺,来到这个陌生古怪之地,非得依人篱下以保全自己,才不会如此仁慈轻易就放过他

    “你上学不上”

    “不去”

    “你昨天晚上对我的承诺呢小小年纪就知道忽悠长辈。”

    “非也此处污秽不堪,无一人有认真做学问的模样,并非你说的那般,是你欺骗于我才对”

    叶知行无奈的表情更深刻几分,这次也不问了,直接抬起手在他屁股上来了两下,啪啪,两声脆响落在怀里小孩肉肉的屁股上,说重算不上,但也着实不轻。

    “你,你你竟敢打我”但说实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被打屁股了,上个月他刚被叶知行捡到时也是这么被打了好几下。

    周昀仁的脸烧的厉害,看了看周围似有若无看向自己的目光,挣扎得更厉害了。

    “说,你上学不上”

    “哼。”

    “不上,那我就继续在这里打你的屁股。”

    “你敢”想他堂堂朱雀国的皇长孙,居然当街被人打屁股,简直是大逆不道来人啊,给本宫绑了这个人

    啪啪

    周昀仁咬着嘴唇,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一双宛如夜空的眼眸此次此刻却被水雾笼罩,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你到底上学不上”叶知行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全没脾气,他找同学托关系花了好大功夫才联系到这所重点初中愿意接受插班生,临到校门口,这孩子却耍起了性子,不肯进去,把他给气坏了。

    “”

    周昀仁觉得委屈的不行,原本他还以为叶知行是真的对自己好,虽然他到现在也还没有彻底弄明白此处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但叶知行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人,带他回家,给他洗澡,给他准备了新衣新床,没有如黄太傅所说的那般歹毒心肠,不仅对自己嘘寒问暖,还打算送自己来上私塾。尽管这里的私塾与朱雀国的大为不同,百姓民风糟糕至极,但叶知行本身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是个君子,所以他相信此人的眼光,昨晚答应今日上学,岂料此处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当即就打消念头,还要他如何妥协他是皇长孙,从小学习孔孟之道四书五经,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知晓礼仪,更知荣辱尊卑君臣之谊,此人怎能这般欺辱自己

    叶知行看他半天不吭声,伸手把小孩的下巴抬起来,见他满脸的泪痕,小嘴都快被自己咬破,顿时一惊,赶紧把手放下来,蹲下身子看着他,摸了摸他的眼角。

    良久,“唉,我服了你了,走吧。”

    周昀仁拿手背擦了擦眼泪,“去哪”

    “回家。”没想到小孩子这样大的抵触情绪,叶知行想到做儿科医生的同学对自己说的话,心里难免也生出了一丝愧疚,自闭的孩子大多心思敏感对陌生的环境较为抵触,他也是太心急了。

    “真的”周昀仁仰起头,似乎有些不相信。

    叶知行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顶,鼻子一阵酸涩。

    真是可怜,十五岁的孩子长的这样矮,还不到他的腰,不记得爸爸妈妈所有的亲人,说的一口拗口的话,说不定真是被卖到山里养大的,出了什么变故才逃了出来被他在盘山公路上捡到。自己既然捡了他,就不能放任不管,收养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还有点自闭的倾向,明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需要付出的耐心大概是其他家长的n倍,但看着他无辜单纯的眼睛,以及对这个世界茫然惊恐的神态,他就不忍心把他送去孤儿院。

    算了,就这么养着吧,就当老妈给自己生了个弟弟。

    学校等回去再跟同学求求情,看能不能把报道的时间拖一拖。自闭症的情况是绝对不能告诉学校的,否则这所学校也不会收。

    “是我不对,不该逼你的。我们回家,在你愿意上学之前,我来教导你好了,想来不会让你落后太多的。”叶知行是个乐观积极的人,这么点小挫折笑笑就过去了,打定主意要在家给周昀仁上课。这段时间他是看过这孩子写字的,虽说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只会写毛笔字,但那一手精妙的好字绝对不是一两天练得出来。能耐得住练大字的枯燥,说明是个好学的,也坐得住,更耐得住寂寞,那么教导起来应当也不难。基础差没关系,脾气固执也无妨,作为一个大学老师,作为一个专业学霸,他还不至于连初中课本都辅导不了。

    好在学校刚开学,他便就从第一课开始慢慢讲起吧。

    周昀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被咬了半天的嘴唇这会儿已经有点发麻。他看了眼被叶知行握在掌心里的手,沉默了许久,“对对不起。”

    黄太傅说过,与人麻烦就是自己的不对,是应当道歉的。他不是不知道叶知行为了能让自己上这家私塾求了许多人,自己食言不上,与他一定是增添了不少困扰。

    叶知行一愣,随即笑了,清俊的眉宇带起淡淡的宠溺,“不妨事,这不是你的错。你刚才说的话也不算完全错。”

    不过,这年头还有没听过黄段子对女人超短裙有这种反应的十五岁少年,也算是珍稀了。

    但周昀仁的这份淳朴和单纯,倒是令叶知行十分喜欢。先前还有同学告诫他不要趟这种浑水,收养一个不知来历的孩子,天知道现在有好些家里没饭吃的孩子被人利用出来坑蒙拐骗,要是以后有自称他的家人来找麻烦,岂不是亏大发了。但叶知行一向自信,相信自己看人的阳光,这孩子奇怪是奇怪了点,也许有不少秘密在身上,但心思定然不坏,头脑也聪明,不会有害他之心。

    回家的路上,叶知行哄着周昀仁去理发店把一头长发剪短了,本以为他会哭,但他一直憋着眼泪没有掉下来,让他又心疼了一把。破例给他买了一大盒的巧克力,让他吃个够本。诸多现代零食中,也只有巧克力是周昀仁比较可以接受的,这东西既甜又苦,堪比自己的心境,又能给自己带来一丝甜蜜的希冀,真是上等的好食物。

    又弯了一圈在中心商场里买了几套换洗衣物,内衣内裤也顺便买了几套,害得周昀仁在旁边站着脸色绯红。在朱雀国,他何曾让这么些人围观自己更衣,还要当众议论贴身衣物的尺寸不由得再次加深了他对于华国人行为粗鄙无礼的认识。

    一旁的女店员还叽叽咕咕说笑这个俊俏的正太好羞涩,听的叶知行哭笑不得,心说幸好周昀仁听不太懂,否则又要好一阵别扭。

    回到位于大学城边缘的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叶知行趁着自己在厨房洗菜做饭的时间,给周昀仁布置了一篇功课。

    “去把我书桌上的那篇古文背下来,上面的字你应该都认得,如果有不认识的先查查字典,查了字典还搞不明白的就来问我。”

    “好。”一遇上学习问题,周昀仁还是十分听话的。

    这段时间叶知行一直有教他认字看书,一开始他还以为华国字与朱雀国的文字不同,后来慢慢才发现它们其实同属一宗,只不过朱雀国的文字在写法上更加繁复一些,一字多义的也多,字义也更为复杂;华国文字则写法简单,字义更加通俗易懂,组词造句力求简易,论内涵词韵少了很多。

    学会了翻字典之后他在阅读方面已经算是没有障碍。当然,网络语言他还没有接触,与看外星文也无甚区别。

    他往叶知行的书桌上扫了一眼,拿起唯一的一张纸。上头有一篇古文,名曰岳阳楼记。

    周昀仁一愣,嘴角缓缓往上一挑,他当是多么深奥的文章,原来是这篇黄太傅当年可是仔仔细细与他讲解过多遍的,字字句句他还记忆犹新。不过再温习一遍也好,这等好文章他是不介意多读几遍的,温故而知新,在做学问上理应如此。

    叶知行做好了中午饭已经是十二点多了,他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来,边端饭菜边招呼“昀仁,吃饭了。”

    “嗯,好”周昀仁放下手中的纸,瘪瘪嘴,他还是觉得华国的纸张不好,手感是不错,但是这种纸太硬,又不吸墨,不方便他随时用毛笔做读书笔记。那些个铅笔钢笔圆珠笔虽说便利,但用的还不算顺手,他这次只得暂时不做笔记了。

    被叶知行特意买回家的玛丽牌高级抄纸在桌子上默默哭泣

    叶知行给他盛了饭,看他一脸自信满满,笑问“背好了多少”

    周昀仁眼睛亮亮的,在椅子上做好,直愣愣地看着他,眼角眉梢都在说你考我吧考我快考我吧

    “先背一小段试试背完了还要说一说这句子的意思,错了没关系。”

    “好”周昀仁答应的干脆极了,不等叶知行把原文拿过来就开始朗朗道“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叶知行认真听着,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周昀仁竟然背的一字不差,字义句义也理解的相当通透,甚至还说到了范仲淹的师承来历与政治见解。最令他吃惊的,是他居然描绘起岳阳楼的内外景象,细致至楼内的题字和楼梯,就好像身历其境去过一样。

    半晌,他放下筷子,神色严肃地抬起眼眸,“这些是谁教你的。”

    、日常

    论及自己熟悉的岳阳楼,周昀仁难得的话多,洋洋洒洒说的酣畅淋漓,被叶知行冷不丁这么一打断,心下一凉,糟糕,自己居然得意忘形险些露了马脚

    “本宫,不是,我”一着急,话也差点说错了。这习惯是最难改的,自称那么多年的本宫,还有那么些指使下人的用语,到了这儿却要改,平日提醒着自己还好,一旦被叶知行用这般形似逼问的,这惯用的语调眼见就要冒出来了。

    “你不像是没上过学的。”这等理解能力和学识,哪里是一般学校教的出来的。非但上过学,还应当有个相当不得了的语文老师。

    “我,我我不记得了。”遇上无法解释或圆过去的事情,也只好托词失忆。

    叶知行狐疑地瞄着他,眼梢上挑。

    周昀仁一贯的委屈样儿就又出来了,“我,我真的忘了。”穿越过来时,他对四周景象的震惊难以言说,便造就了一张遇事茫然无措的脸,本来就是一张巴掌大点的小脸,双眼皮的大眼睛,黑不见底的瞳孔,挺直的高鼻梁,没有多少肉的尖下巴,眉毛疏淡,脸颊白里透红,五官紧凑,一皱眉就显得格外无辜可怜,眼眶里的泪水再一漾,怎么看怎么可人疼。

    叶知行这回却不打算轻易饶过。

    “这么多的知识点,你记得一清二楚。”一针见血地使劲戳。

    “我我也奇怪,为何会如此。或许,我确实有过老师教导,学识印刻在脑中并未忘记。”勉强解释,也听着说不过去。

    “你记得这些,却忘记了自己的父母”

    “也许,我确实就是孤儿,从小便没有父母,所以未曾在记忆里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真是不妙,如此咄咄逼人,让他这个从小未撒过谎的皇太孙怎么是好。

    叶知行看了他半天,似乎真有有心隐瞒的嫌疑,但小孩死咬着不说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威胁,只得淡淡叹口气,“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周昀仁端起饭碗,偷偷瞅他一眼,发现并没有生气,赶紧埋头吃饭。

    想了想,觉得小孩有学识上过学毕竟是个好事,叶知行也就不想计较了,心想隐瞒就瞒着吧,他总不能一直瞒下去,迟早有一天要对自己全盘托出,自己也不用太着急,且等着和小孩多过几招,时不时提点他几次,说不定有一天他自个儿就忍不住了。

    吃完饭,叶知行辅导着周昀仁练习写字,用铅笔,因为小孩用什么笔折断什么笔,浪费了他好几支名牌钢笔,保险起见,目前用铅笔的好。

    “你放松一点,别捏这么紧。”小孩肌肉僵硬的跟什么似的,拿笔跟拿刀有的一比。

    “三根手指头各有各的方位,你看看”

    “嗯,不错,有点进步。”

    周昀仁看着作业本上歪歪扭扭一个“珩”字,眉头紧蹙。

    “再写十个看看。”

    十个歪歪扭扭的“珩”子陆陆续续出现,一个比一个更丑。

    “啧怎么越练越差呢。”叶知行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你还是让我用羊毫”

    “你毛笔字已经写的不能再好了,还用得着练吗还是先学会用铅笔,再写二十个试试”死小孩难道是故意越写越差的

    周昀仁苦着一张脸,差一点又把手里的铅笔捏断。

    “再捏断一根,今天的晚饭你来做。”

    “”

    再看纸面上的字,叶知行点点头,“好了,下面是数学。”说完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初中二年级的几何,翻开一页搁在书桌上。

    周昀仁不是第一回看这本书了,上面的题目与他对面不相识,偏偏叶知行每天让他做十道题,做不出就一直讲到他明白为止,现在看见它依然是头疼的不得了。

    “你的数学底子差的出奇,必须恶补。”不然上学了也是不及格的份儿。

    周昀仁觉得面子有损,死撑道“我心算很好”

    叶知行白他一眼,俨然瞬间遗忘医生同学给小孩下过轻度自闭症的诊断,职业病登时发作,“心算是好,但函数你会吗几何你会吗函数集合体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三天前你还连题都看不懂。”

    “没人教过我这个。”原本以为不过是与算筹一样的东西,后来才发现这个世界的算术学科发达到了他难以想象的地步,许多理论全然不懂,跟白痴没有区别。

    叶知行当下了然,估计是遇到一个重文不重理的启蒙老师,过于注重语文这一门,数学就只给小孩入了门。没关系,周昀仁不会他来教,保管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学会函数、平面几何和立体几何。如果他吸收的快,有悟性,说不定还能在不久之后教教微积分。

    “我们今天先学这个公式。”

    一个公式学习完,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叶知行大手一挥,“行了,午休一个小时,我也要眯一会。”

    二十五岁的年轻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这样的生活习惯,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中午必须午睡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晚上十点上床睡觉,没有夜生活,从不玩网络游戏,不去舞厅酒吧,业余生活大半时间用来看书、喝茶,种花,研究养生食谱,寒暑假旅游如果不是长着一张清俊逼人的脸,就这生活节奏,还以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不过这倒意外对上了周昀仁的胃口,他在朱雀国贵为皇太孙是不错,日常生活却也乏味至极,每天天一亮就要起床,上午两个时辰的课业,下午一个时辰的论政,一个太傅十来个师傅轮番轰炸,想学问不好都不可能。叶知行猜的很对,朱雀国重文轻武,一贯是偏重于文治,因此对于皇太孙的教育问题向来都只注重教授孔孟之道,前朝历史、宗教礼仪,政治方针等等。至于其他,例如骑射,是半点功夫都没下到。

    叶知行显然也看出来周昀仁的小身板不怎么样,早就制定了锻炼计划,午睡一结束就叮嘱他换上运动服,穿上运动鞋,跟着他前往健身中心。

    他特意帮他请了一位教练,根据这个年纪青少年的身体指标,为他量身定造了健身方案。每个星期来这里三次,另外还有每天早晚的慢跑和力量训练。在健身中心有教练盯着他完成指标,在家里有叶知行督促,总之是想逃也逃不掉,这让从小就四肢不勤的周昀仁叫苦不迭,每每锻炼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般萎靡。

    但几周下来,身体还是有了明显的变化,最显著的表现就是每天的精神头越来越好,即便被叶知行逼着做更多的数学题也不会两眼发花了。

    “最重要的是,锻炼身体能够让你快点长高。”叶知行对着在跑步机上想要放弃的小孩说道。

    周昀仁虚浮的脚步登时沉稳起来,一张笑脸憋得通红,“我,我我会坚持的。”

    成功戳中小孩的心理弱点,叶老师表示特么满意。

    作为一个合格的监工,自己的运动量也是要按时完成的,督促完周昀仁,叶知行回到单车上,打算再骑上二十分钟。

    这时,右侧的一个穿着短身紧身运动服的长发美女扭头看了他一眼,嘴巴微张,不会儿两眼发出一圈圈的粉红泡泡,心里大声呐喊“禁欲系美男子啊我的最爱啊啊啊啊啊”

    于是在单车上蹭啊蹭,半个身子都蹭了过来,“嗨,一个人吗”

    叶知行专注地看着单车上头的平板显示器,被一则青少年增高鞋的广告吸引,琢磨着要不要用这个引诱小孩去上学,压根没听见身边比蚊子嗡嗡声大不了一点的搭讪。

    美女眨眨眼,胸脯露出三分,“嗨,我每天都来这里做运动,怎么没见过你”

    这回,声音倒是大了点。

    叶知行听见了,连头都没动,眼角斜着瞄了一眼,心里吹了个半短不长的口哨,脸上却还是没啥表情。“那一定是围绕您的人太多了,所以降低了我的存在感。”这种主动搭讪男人的女人,对于叶知行这个天生闷骚的男人来说,实在是缺乏电力。

    美女一听有门啊,笑的害羞待放,“你可真会说话,是有很多人追我啦但是没有一款是我喜欢的,直到今天”遇到你。

    广告商正播放增高鞋的联系电话,叶知行认真记下来,就没听清她说了什么。根据以往他的经验,估摸着就是问他有没有空喝一杯啥的,他反正都会拒绝,所以礼貌回了句“谢谢,不过不好意思。”

    “啊”美女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被拒绝了,胸口又低了几分,红唇扇动,“我看我们聊的挺投机的,不如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空出来喝杯茶。”

    叶知行果断摇头,“不用了。”

    “那你加我的微博吧,没事我们可以相互一下。”

    “我不上微博。”

    “那你加我的脸盆网吧。”

    “脸盆网是什么网,脸盆也能做成网子吗”忽然,一个沙沙的声音插了进来,叶知行转头一看,周昀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刚好听到她们的对话。小孩正迈入变声期,嗓音跟公鸭嗓似的。

    “哟,好帅的小弟弟,你今年几岁啦”

    周昀仁做完运动体力不支,心情不好到了极点,过来想问叶知行要几块钱去买水喝,就看到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当中卖弄风骚外加言辞勾引,比他们朱雀国的青楼头牌还差了许多档次,瞬时心生厌恶,当即不客气地噎了她一句“大婶,我好像不认识你。”

    大婶

    美女一张抹了厚粉的脸蛋不由得抽搐起来。

    叶知行的嘴角勾了勾,伸手抹了把他的额头,语气有些亲昵,“都是汗,怎么也不知道擦一擦。”

    “你给我擦。”周昀仁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本来嘛,皇太孙殿下怎么能自己擦汗,说出去有失身份。

    叶知行是大人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计较,顺手拿起脖子上的毛巾往他头上一盖,揉了揉,边说“累了”

    “嗯,爸爸我们走吧。”周昀仁一张嘴,吓傻了两个人。

    爸爸嗯

    我去,这么优质的男人居然早被人强了

    不过这样一来,叶知行倒是十分顺利就摆脱掉了花痴女,牵着小孩的手去更衣室拿衣服,再去冲凉。

    “你刚才是故意的。”他肯定地问。

    周昀仁轻哼一声,“那种女人也入得了你的眼”黄太傅曾说过,烟花之地的女子都不是什么好女人,水性杨花者居多,有才情者有之,可以偶尔结交,但也不宜交往过密。好男子都应洁身自好,怎能与这等女人有沾染。所以他好心拉了他一把,也算是报答他多日来的照顾了。

    叶知行只当他小孩子心性,看到他和成年女子交谈有些吃醋,确实有种养儿子的成就感,心里还挺高兴,“我可没教你喊我爸爸。”

    “你是没教。”周昀仁心说这还让他占了便宜呢,皇爷爷知道该生气了,“刚才教导我的那位教练和别人聊天我听到了,他说要拒绝女子很容易,找个小孩当面叫他一声爸爸,什么话都无需解释。”

    叶知行忍不住笑了,“那我以后要是遇上讨厌的女人,就都靠你了。”

    周昀仁认真地一拍胸脯,“这有何难”

    叶知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两人冲洗干净,清清爽爽从淋浴间走出来,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拐弯出门,迎面走过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身形挺拔宛若青松,容貌精致好似玉盘,一双眼眸熠熠生辉,身上一套得体的高级定制西服,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成功人士。

    叶知行的脚步悠忽一顿。

    周昀仁诧异地看他,摇了摇他的手,“为何停下”

    与此同时,来人也看到了他们,神色霎时一变,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几步,嘴角不自然地上扬,暧暧昧昧地叫了声“知行,好久不见了。”

    、日常

    说好了运动完就回家的周昀仁忽然改变主意,拉着叶知行在小区门口的蛋糕店前停下来,死活非要进去,说想吃东西。

    叶知行点头,小孩刚消耗完体力,饿了也正常,于是答应了。

    周昀仁站在柜台跟前东看西看,也不知点什么好,手随便一指,就点中了一个黑漆漆的蛋糕。叶知行差点没气笑了,好嘛,巧克力冰激凌蛋糕,这家店刚推出的新品,据说好吃的不得了,当然价格也好看的不得了,就那么巴掌大的一个,居然就要一百。

    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下,陪着他坐在小桌边上,周昀仁拿着勺子在蛋糕上戳啊戳啊戳,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什么没一点想吃的样子。

    “怎么,又没胃口了”这破小孩,也太难伺候了。

    周昀仁支支吾吾,吃两口看他一眼,吃两口又看他一眼。

    “什么毛病,有话就说”叶知行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好脾气都快被这孩子耗光了。

    “我倘若问了你发誓不会生气。”小孩还挺有原则。

    叶知行无奈,“好,不生气,你问吧。”八九不离十,要问起他们刚才遇到的那个男人。

    周昀仁一本正经地抬起头,眼睛湛亮,“刚才那位男子,似乎与你早就相识。”而且听那语气似乎还是熟识。

    就听叶知行语气淡淡“他啊,是我高中同学。说熟悉的话,当年算是相当熟悉,不过我后来出国,就再没什么联系。”他倒是主动联系过一段时间,但人家就是不接电话,断绝了所有联系通道,再加上他们那会儿做的几件事,他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与你有仇怨”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的脸色有那么明显吗

    周昀仁煞有介事道“他出现之后你便脸色不愉,半晌都不说话。他与你交谈你也表现的不愿搭理,似乎还有些隐隐的怒火无从发泄,那想必不是他与你有旧怨,就是你们有仇。”

    叶知行半天没有吭声。

    周昀仁见他又沉默了,一张脸阴沉的就像黎明前的风暴,缩了缩肩膀,低头乖乖吃蛋糕,不敢再问了。黄太傅曾有云,他人不愉时不可火上浇油,以免以火烧身。

    叶知行在柜台叫了一杯冰咖啡,坐回来一口一口喝着,思虑着这件往事该说多少比较合适,最后被周昀仁直愣愣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只好开口,“他叫许盛平,我们原来高中时关系很好,说形影不离也不为过。他性格跳脱一些,比我开朗,学校很多女生喜欢,还是班上的体育委员。我呢比较沉闷不招人喜欢,不喜欢参加班级活动,课外活动也基本不参加,存在感很低但我们意外地很谈得来,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周末也在一起块,后来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对他的感觉有点不对劲了,我一看到他和女孩子在一起就会莫名生气、焦虑,难以忍受”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凝视着周昀仁,有心试探他是否听得明白。依照他推测,如果他真的是从不开化的小地方来的,比如山里头,就肯定听不出来他的意思。

    但周昀仁是朱雀国的皇太孙,从小耳濡目染听说的宫闱秘史就不少,如何能听不明白叶知行最后一句话隐含的深意。

    他手指头一顿,眨了眨眼睛,扬起下巴,“你居然有断袖之癖”

    语气虽然直白,倒也没有多少轻视嘲讽之意。

    叶知行心说果然,这小孩不知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心里有些忿然,但还不至于生气,对于这件事态度也出人意料的平静,刚才脸色阴沉也不过是因为尴尬,“嗯,就是那么回事。年少时,谁没做过一两件荒唐事,我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后脑子一热就对他表白了,不过不是当面的,而是写了一封情书。”那念头,男女同学暗恋都还不敢放在明面上来,他喜欢的是同性,自然更加不敢了。

    现在想想,当年会喜欢许盛平,绝壁是脑残

    “哦,原来如此,是否这封情书被别人发现了”周昀仁问这话时的神情,却是一点也不像十五岁的少年。

    “是啊,倒霉。后来事情闹的挺大,老师校长都知道了,把我喊过去谈话,还通知了我父母。”叶知行一想到这儿,嘴角勾起一阵冷笑,真是自己太倒霉被其他同学发现了情书,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就只有当事人许盛平自己知道了。总之当时这件事一曝光,自己原本保送盛京大学的资格立刻就被取消了,成了过街的老鼠,连带父母也跟着抬不起头来。学校原意是要劝说他退学,但许盛平的父亲站出来表示这事虽然不光彩但也不至于断送一个少年人才,学校才勉强同意让他读完高中。

    叶知行性子犟,憋着一口气,请旅居国外的舅舅帮忙,花了三个月时间突击,考上了国最好的大学,为了奖学金选择了一门他并不算喜欢的专业,连高考都没有参加就走了,当时可谓是扇了众人一个大大的耳光。

    出国那天,他去到许盛平家希望见他一面,把这件事说开,可惜还没见到他就被他家的保姆给赶了出来。再之后,就没有任何关联了,直到今天遇见。

    周昀仁面前的蛋糕快要被他戳成蜂窝煤,“哦,那你应当放下了才是,为何还会耿耿于怀”

    “我没有。”叶知行皱眉,心说小孩这什么眼睛啊,忒毒了。

    “若是已经放下,你方才的表情又为何会那般僵硬。”

    叶知行望了望天花板。

    不是他放不下,无论是谁年少时被这么摆一道都会介意的吧,他只是觉得憋屈,如果能有机会出口气应该就好了。

    “好啦,我吃完了,回家”周昀仁几大口囫囵吞枣吃掉剩下的蛋糕,擦干净嘴巴,心说自己虽然贵为皇太孙,但也是十分善解人意的,既然是不好的回忆,那便不去打破沙锅了。

    叶知行总算松口气。

    “张铭,这次真是麻烦你了。不好意思,他暂时可能没办法报名,你看能不能”客厅里,叶知行拿着手机给死党打电话,故意把声音压低,但音量并未减小。

    周昀仁在书房里练字,一下子手上一滑,一个“湍”字又写扭曲了。

    “是啊,小孩刚来这边不是很适应,水土不服生病了,发了好几天烧了,嗯嗯真是不好意思。你放心,没几天就能好的。”

    周昀仁蹑手蹑脚趴着门缝往外看。

    “唉,我知道现在插班生不好找学校,但你看我们这也不是一般的交情不是你就帮帮忙,老师那边如果给你脸色看,你全部算我头上,改天我请你去海天阁喝一顿好的。”

    周昀仁忍不住眉头微蹙,叶知行居然为了他向别人低头,如此放下自尊为他求人,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什么那边说插班生要交一万的押金不是事先说好不用交钱的吗”

    周昀仁眉心拢成一团,什么,上那么个破烂私塾竟然还要如此高的花销叶知行有好好教过他华国的货币价值,一万元钱在他看来还是挺大一笔钱的。非亲非故让他为自己如此付出,周昀仁心里不忍,又觉得有点感动。

    “好,钱不是问题我明天就把钱打给你。”叶知行咬咬牙。

    “我去,我去就是了”

    周昀仁拧着眉毛从书房跑出来,对着叶知行喊道,“我明天就去,是不是就无需花钱了”

    叶知行对手机那天说了声“抱歉”,惊讶地看着他,“你想通了真的决定了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反悔吧。”

    周昀仁知道食言是自己的错,甘心认错,“君子一言。”

    “那好,你既然肯明天去,那就不用交一万块的保位金了。”现在的学校黑的很,一个插班生托关系进去确实需要花钱,不过因为有过硬的关系,花的钱没有他说的那么多,也就三千。

    “太好了代我多谢你那位朋友,我回去继续练字。”既然决定要上那所私塾,从此刻起就不能懈怠了,不管怎样,来到这个世界就要努力生存下去,至于其他慢慢探查便好,自己为何会从朱雀国来到此地,这样深奥的事情定然不是一时半刻能找到答案的。

    叶知行见他果真乖乖回去练字,转身走进厨房,“好了,终于搞定了。”

    张铭在那头笑的打跌,“你至于嘛哄个半大的孩子上学这么大费周章的。”

    “没办法,这孩子猴精猴精的,主意又大,这都快到限期了我只能这么着了,要是还不行我真可要哭了。”

    “哎我说,你认真的”张铭是少数知道他当年和许盛平那件事的人之一,听说那位也回到荣城发展了,就提醒过叶知行。对于叶知行喜欢同性的这点事不赞成也不反对,但还是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好好度过一生的。可这还没找到爱人呢就先领养了个孩子,前路不是更加艰难了。

    叶知行纠正道“对外他是我远房侄子,对内我也是拿他当弟弟,做儿子不合适。”

    “那也不行啊,就他这么拖累着你,你以后还怎么找对象啊。”他这兄弟啥都好,就是心态善,做事情又容易脑袋发热,不劝着点不成。

    “随缘吧。”

    “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行吧,你先这么过着,他也不小了都十五了,你顶多养他到十八也就仁至义尽了,到时候再找也不算太晚。”他是真为叶知行着急,不过像他们这个群体要找个一个真心能过日子也实在难,急也没用。

    “所以你就别担心我了。”

    隔天,周昀仁起了个大早,没让叶知行给自己下楼买早餐,自告奋勇端回了豆浆油条。他是这么想的,自己都十五了,在朱雀国做皇帝都够年纪了,到了这里还要被人照顾,也有些太不像话。过了这么久他也明白过来,自己皇太孙的身份在华国是不作数的,就跟其他普通人一样,那么生计问题是首要大事,他必须想办法自立根生。好在叶知行告诉他,在这里读书读的好以后养活自己不成问题,那就读吧私塾差一点没关系,为了将来,他忍几年又能如何。

    叶知行不知道小孩有这么多心思,只当他真的想通了,高高兴兴给他准备好文具。到了学校,周昀仁在老师面前表现的不错,问一句答一句,非常礼貌,举止得体甚至还带着一股莫名的大气,那气质跟这个年纪的小鬼完全不同,把几个女老师的心牢牢拿住,没多大功夫就通过了面试。

    因为是插班生,周昀仁不可能被分到最好的班级,也不知道成绩如何,就被放在了初二七班,一个不好不坏的班,成绩好的学生和好玩的学生一半一半,大部分还都是富二代或官二代,有自己的小圈子,看着就不像会照顾外来同学的。

    周昀仁初来乍到,好奇地在老师给他指定的位置上坐好,看了看四周目光各异的同学,神色镇定地从里拿出文具和课本。

    这点阵仗还不至于吓倒他,皇长孙什么世面没见过,当朝论道他都毫不怯场,又如何会在意几个目光不善面带轻蔑的同龄人,于是静下心打算认真听课。

    看了看教室里古怪的摆设,知晓了它们的用途之后周昀仁心道自己大惊小怪,一低头却被课本上一个丑陋的东西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大胆,何人在此处放蛇”

    、误会

    叶知行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半个小时。他留学回到荣城不到一年,换了好几个工作都不算满意,经人介绍才在现今的荣城大学当上讲师,原本的专业在这个大学没有课程,所以不能教,只能教个不太熟悉的西方经济史,当然这也压根难不倒他就是了。

    今天系里头有会,领导一不小心就拖了时间,等到开完会已经错过了班车,如果不是答应了要接周昀仁放学,他是不会赶着坐的士过来的。

    一下车,他就瞅见笔直的宛如一支翠竹的小孩站在校门口。看那脸上的神情,俨然是等了挺长时间,乌云盖顶似的那么难看。

    “你迟到了。”小孩气哼哼地控诉。

    “对不起,下班晚了点,走吧。”天已经擦黑了,叶知行手上又拿着包所以没留意小孩的脸,伸手把他牵过来,走到人行道边上,两人被红绿灯一照,他才看见小孩下巴上有个不大不小的伤痕,显然不像是自己磕的。

    “怎么回事,你跟人打架了”叶知行蹲下来从伤痕上摸过去,发觉并不太深才放了点心,“上学第一天就打架,你可真有本事。”

    周昀仁当然知道他不是在夸奖自己,心里的委屈更甚,一说话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想他皇太孙从小被众人众星捧月般长大,每走一步都有人小心伺候着,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只有他责备别人的份儿哪有能人敢冒犯他,何曾受过此等欺负,没想到来到异世竟然有如此遭遇,让他一时很难接受,这么一想,眼泪就差点真要掉下来了,“他们都,都是无耻之徒”想来想去,皇太傅并未教过他骂人,也只能说了这么一句在他看来挺严厉的话。

    “哎哎,我又没骂你,男子汉哭什么哭。”叶知行站起身把他牵过马路,详细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听到最后竟然笑了,“你也是,不过就是一条假蛇而已,你用得着那么生气吗现在的学生都爱惹事,性格调皮乖戾,这还算好的,男孩子喜欢捉弄人也很常见,你改天捉弄回去不就行了,居然跟他们较真,难怪他们合起伙来排斥你了。”

    这才第一天,叶知行不希望小孩真的被城里的孩子排斥,所以故意笑着这么劝说,可他哪里知道蛇对于周昀仁来说是个不能提的禁忌。

    朱雀国建成四十九年,大皇子妃突然病逝,那时周昀仁才刚满八岁。生养自己的母亲死了,没有哪个孩子会不伤心,更何况母亲死的离奇,并非如对外宣称那般真是病死,而是被一条毒蛇咬伤不治而亡。那条毒蛇是怎么进入寝室,又如何会爬到大皇子妃床上去的,无人知晓。父亲只当此事果真意外,心内悲恸不已,然而周昀仁却敏锐地觉察到了此事的蹊跷,害死母亲的那条毒蛇很有可能是被人放入寝宫,毕竟他们府邸里向来洁净,又经常撒药防治毒虫蛇蚁,怎会突然窜出一条毒蛇

    为了查明真相,周昀仁将自己的怀疑说与皇爷爷知晓,希望皇爷爷能给他一道密令让他暗中查明此事。然而年方八岁的皇太孙如何查案,老皇帝心疼他丧母之痛无处排解便下旨送他到温泉山居住一段时间。那里环境清幽,好似世外桃源,但愿能一解昀仁心中苦痛。

    直到十岁,周昀仁才又回到皇都,表面上懂事明理,不再对任何人提起曾经的怀疑,可是心里对于母亲之死依然耿耿于怀。他原本打算,找机会求求四皇叔帮他查明真相,毕竟从小就是四皇叔最疼爱自己,每年就算不上京也会送好多礼物给自己,对他也最是耐心,俊美无俦,财富五车,还是个文武全才,几个皇叔中他最喜欢和信任的就是他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皇爷爷开始暗中削藩,诸多皇叔都因为这件事变得心绪难安蠢蠢欲动,更有二皇叔和三皇叔违抗皇命拒绝交出兵权,一夜之间就成了谋逆之人,举家被杀。昀仁惶惶不已,遣了最贴身的侍卫去给四皇叔送信,告诫他千万不要违抗皇爷爷的旨意,否则必将有性命之虞。小小年纪又心思单纯的他哪里知道,这攒动怂恿他两位皇叔谋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最信任的四皇叔这封信自然石沉大海渺无音讯,他派出去的侍卫也再也没能回来。

    老二和老三被镇压下去之后,老皇帝突然有一日在朝堂上宣布册立昀仁为储君,从此昀仁贵为皇太孙,自从被接入宫中,每天跟随黄太傅学习如何做一个明君,此后几年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印象中华美俊逸的四皇叔,直到

    直到老皇帝驾崩,宣旨传位于皇太孙周昀仁。周昀仁却在登基前一晚死于一场不知从何而起的火灾之中。宫中形势突变,第一个带兵赶到宫中控制局势的便是老四周狄。老二和老三皆在削藩过程中被处死,现在能够继承皇位的就剩下他和老大。老大本就庸碌,不是当皇帝的那块料,又因为丧子而一心求死,皇位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老四囊中。周狄登基那天,天没亮便起来,独自一人在周昀仁被烧毁的宫殿前站立了许久,身上接满露水,脸上神色莫测,众宦官都不得靠近。

    当然这些事,周昀仁已经无从得知,火灾当晚,他的肉身和灵魂都穿越时空来到了21世纪的华国,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甩到了深夜的盘山公路上。如果不是叶知行帮朋友开车回荣城,在月光下眼尖地发现了他,周昀仁只怕一醒来就会从公路牙子上掉入山谷。

    刚苏醒时,周昀仁发现自己赤身o体,一身的衣物都没了,还以为叶知行是刺客,一起身就把他的眼睛给打了。叶知行顶着一只乌青的眼睛不跟他一般计较,夹着他上车,带着他看医生,照料他伤好痊愈,也没能让他放下多少戒心,后来还偷偷跑了好几次,时时刻刻准备着和他拼命,时间长了才慢慢放下戒备,相信叶知行是个好人,也认清了自己来到异世的现实,认真思考起自己的未来。

    只是自己忌讳这蛇一事,他从未对叶知行提过。

    “我母亲就是被蛇咬死的”周昀仁用力将他一把甩开,跑去去好远,才回头冷冷道。

    叶知行先是一怔,倒吸一口气,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跟小孩道了好歉,小孩寒着脸没理他,一回家就闷头写作业闷声吃饭,直接拿他当了空气。

    第二天,周昀仁有点不想去学校,但想到自己若是被一条假蛇就吓得不敢上学,肯定会被那群小子笑话佛活一柱香,人争一口气,他为什么不去。

    走进教室,他小心翼翼看了看自己的课桌,上下左右都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奇怪的东西,稍稍安心坐了下来。今天他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就不信还会着了他们的道往左右看了看,那几个混世魔王似乎还没来,周昀仁紧张的眉宇才放松了点。

    第一课堂是语文,语文老师却迟迟没来,出现在教室里的是班主任李老师。

    李老师身后跟着四个面带愧色的男孩子,就是昨天欺负周昀仁的那伙人。

    周昀仁皱着眉头,已经做好了和他们斗法的准备,可奇怪的是这四个家伙没有摆出昨天那副嘴脸,相反,一个个蔫头蔫脑神情愧疚地走到他跟前,整齐划一地说了句“对不起”

    “”

    班主任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事是他们几个不对,他们不知道你有亲人是被毒蛇咬死的,吓了你一跳又伤了你心了,可不知者不罪,你能原谅他们这一次吗”

    皇太孙也只是名头好听,从小周昀仁与同龄人的交际经验等于零,昨天遇到那件事就不知道如何处理,现在冒犯他的人摆出求饶的姿态,态度似乎还很诚恳,他便不知道是该原谅好还是责怪好了。

    沉默了良久,还是轻叹一口气,“好吧。”

    黄太傅教他做人要宽厚仁德,对待自己的子民尚且如此,对待同窗想必也应当如此。周昀仁生性敦厚,心思也浅,生气一阵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算了,赦免你了”回到家,他也依葫芦画瓢原谅了叶知行。

    叶知行眯着眼睛地给他盛好饭,“吃饭。”今天特意做了板栗烧仔鸡,周昀仁吃的斯斯文文,却难掩眼里的笑意。

    刚消停了两三个星期,小孩子的幺蛾子就又来了。叶知行看着他别别扭扭不肯穿短袖短裤,简直哭笑不得,“天气太热穿的少一点有问题吗”

    “这这衣服,有辱斯文”露胳膊露腿的,要他皇太孙的颜面何存

    “又没有露点,你到底在计较什么”

    “总之我是不会穿的”还说是校服,这真是太不像话了,难道所有学生都要穿成这副模样每天招摇过市男生如此,女生也如此真是太可怕了。礼义廉耻,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竟然形同虚设

    叶知行打开电视机,手指头往上面一指,“你每天看电视难道都是白看的,现在的人都这么穿,一点也不奇怪,也不是什么有辱斯文,只要不露点,不袒胸露背,都是文明人”这位似乎也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衣服叫做透视装或是情趣装。

    周昀仁一拧眉,“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此事有违我的原则”

    叶知行头痛地直按太阳穴,也不知道小孩哪来的那么多原则,穿衣吃饭有原则,读书写字有原则,出门逛街有原则,交友出游等等等等都有原则。

    “不管怎样你都不穿”校服不穿,虽说不至于影响到品行评分,但老师就会经常给他打电话发牢骚,小孩就知道给他找麻烦。

    “不、穿”

    “那行,你今天要是不穿,我就”叶知行眼皮直跳,说着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来,一个忘记名字的外国学妹在大学时送给他的一套行头,本来不想收的,但外国人没那么多讲究,送就送了,他不答应做人家男友人家也不觉得难堪,他本想把这套衣服留着送人,可实在不知道送谁,就一直留到现在。

    “你,你你你”周昀仁“你”了半天,看见他这套衣服顿时脸蛋爆红。

    叶知行只当没看见,利利索索把上衣一脱,把丝网状的黑色紧身衣往身上一套,“你不穿,行啊,我今天就穿这件衣服去接、你、放、学”下头的网状三角裤他是不敢穿的,但仅仅只让周昀仁这个保守的古代人看见也相当刺激人了。

    结果当然是周昀仁麻溜地穿上短袖短裤,心甘情愿的。

    一上午,周昀仁都在唉声叹气,同桌的章远远八卦地凑过来问“你怎么了被喜欢的妹子给拒绝了”

    在他们三中,艺术班的女生很漂亮,暗地里的追求者很多,大部分男生还以能追到艺术班的女生为荣。在章远远眼里,周昀仁这张脸简直太符合这群花痴女的审美需求了,要是他去追一个立马手到擒来。

    周昀仁却压根连艺术班在哪里都不知道,也没兴趣打听,他现在烦恼的是,“你知道有什么法子可快些赚钱吗”

    “你缺钱花”

    “嗯。”他琢磨了好久,觉得叶知行肯定是因为在他身上花了太多钱所以没钱给自己买上等衣服,居然要穿成那样有碍观瞻的姑且算是此处的衣服吧,简直不可直视,还有那条裤子,那能叫做裤子吗老天,只是几条布料拼接而成的东西罢了,还凸出了私处,朱雀国的乞丐都不会穿的这般落魄猥琐,他如何能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因为自己的缘故穿着此等衣物把他皇太孙的脸都丢、光、了

    章远远点点头,“你是想买什么吗”

    “嗯,买衣服。”

    “给谁买你的爸妈不给你买吗”章远远家境富裕的很,不管什么牌子只要他要家里就给买。

    周昀仁摇头,“我父母都依然仙逝了。”

    章远远被他文绉绉的话雷的脚底打滑,不过还是打算帮他,“行,我知道了。哥们既然知道了,就一定帮你不过你都会些什么,想赚快钱的话,恐怕是要有所牺牲的哟”

    说着,他往周昀仁身上一扫,怪笑着摸了摸下巴。

    、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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