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真是太聪明了,戴维心想,而且还那么漂亮,要是再温柔善良点儿简直就完美了
“人能过去是最重要的吧”戴维说,要不我们把衣服铺在木板上,它们看不到空隙大概就可以了,不过前提依然是这个绳桥够结实。”
“所以依然需要试一试。”劳埃德先生似乎已经不想在这个回到原点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了,“那么就让这位向导先生试试吧。”
感谢上帝戴维松了口气,向血狼眨了一下眼睛。但是他的高兴劲儿还没有过去,劳埃德先生又开口了
“如果他能走过去,杨格先生,我希望你接着上。还有吴先生,也许你们可以用两个人的体重试一试。”
见过混蛋没见过这么混蛋的,现在连吴有金都开始后悔了原来卢卡斯警长所描述的这个人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现在显然没有把自己和戴维当成同伴吧。
“那就别磨蹭了,赶紧让他去吧”队伍后面有人说,“我们需要节约点时间。”
很多人开始附和他。
劳埃德先生走上前“请吧,逆风投石先生。”
戴维看着血狼,印第安人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戴维觉得那目光中有些暗示,可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又不知道血狼肯定临时又有了打算,他只能这么模糊地判断。
印第安人的双手依然没有被解开,他握着火把,慢慢地踏上了绳桥。这简陋的绳桥主要是六根绳子悬挂在裂谷的两头,只有不到20码长,其中四根平行,上面铺着宽窄不同的木板,两根在旁边当做扶手,一些细小的绳子编织成网状兜住了侧面和第部。当血狼走上去的时候,它就摇晃起来,连火把的光都似乎都开始剧烈地跳跃了。
戴维紧张地捏紧了拳头,就跟等乐透开奖似的,血狼每踏出一步就像踩在他的神经上。在他充分地体会了爱因斯坦关于相对论最通俗的解释之后,血狼终于走到了绳桥的尽头。
他要动手了戴维紧张地想,他要弄断绳桥了,他没有刀,他会怎么办如果劳埃德先生向他射击会怎么样
但出乎意料地,血狼却高高地举起火把,向他们画了个圈。
他这是什么意思戴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转头看了看吴有金,对方脸上已经显露出震惊和愤怒。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劳埃德先生已经走上前。“该你们了,杨格先生,吴先生。”他说,“看起来这绳桥应该是安全。”
要那么安全为什么你不带着你的喽啰们来给人体蜈蚣爬过去啊
戴维在心底咆哮着,脸色阴晴不定。
“快一点,”劳埃德先生催促道,“还有吴先生,赶紧过去。”
他的手放在了腰上,按住手枪的皮套。
吴有金赶紧来到戴维身旁,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怎么办”他低声说,“难道必须去走这个东西,万一真的断了呢”
“你觉得他会不会向我们开枪”
吴有金想了想,最后哭丧着脸摇摇头。
戴维又望了一眼远处的血狼,在火光下,他脸上的表情隐没在阴影中。戴维猜不透他的想法,但现在这情形,他和吴有金却没有选择。
这个时候道尔顿夫人却有些迟疑地开口了“或许我们不需要用人来尝试,我们可以向把马驱赶过去,选一匹温驯点的”
太晚了,夫人,你如果当时没有提出你的顾虑或许还好些。戴维在心底叹气,但他还是不会对她产生怨恨。
“反正这裂口下也没有鳄鱼,对吧”他对吴有金说,而对方一脸“你是气糊涂了还是吓傻了”的疑惑表情。
戴维也顾不上跟他解释“反正只要走过去就好了,我们小心点,不会有事的,反正你留在这里也不过是跟这堆讨厌的人待在一起,对吗”
说完,他拉住吴有金的手,对劳埃德先生伸出另外一只手“再给我点儿光。”
很快又有一根火把塞到了他手里。
戴维和吴有金来到绳桥前,这宽度很难允许两个人并排通行。他微微地低头,感觉到呼呼的风声穿过绳索的缝隙吹到自己身上,带着一种冷飕飕的凉意。在绳索和木板之间的缝隙里,开始还能看到红黄色的砂砾和岩石,但再往前就只有黑漆漆的虚空了。
戴维吞了口唾沫,他走在前面,后头的吴有金拽着他的手,他回头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我还是第一次牵一个男人的手呢,当然我爸爸的不算。”
吴有金想回报他一个笑容,但只能是脸部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小心点儿”道尔顿夫人在后面叫了一声,她是真的担心他们,但戴维也来不及告诉她“我不怪你”了。她心眼儿不坏,只是有时候太多刺儿了。
他们一步一步地走上了绳梯,拉着手,戴维举着火把,吴有金扶着侧面的绳子。两个人开始移动的时候,绳桥就剧烈地摇晃起来。戴维有点想吐,联想到自己第一次坐过山车的感受,胃部一阵抽搐。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鼓励自己,他可是连枪林弹雨都经历过的人啊
他们磨磨蹭蹭地挨到了绳桥中间的时候,戴维抬起头,看到了血狼。那个男人正注视着这边,火把还在他的手上。
马上就快要到了,戴维冲他笑了笑。
但就在这个时候,血狼忽然将火把放在了绳桥上,火苗很快就舔上绳桥,如同一条会裂变的蛇,飞快地爬满了绳索
中
“跑”血狼突然大叫起来,“快”
戴维只愣了半秒钟,突然就拽着钱钱向那头狂奔起来现在他们已经不可能回头,必须在绳桥烧断前跑到对面。吴有金惊惶地叫了一声,脚下的绳桥像波浪一样起伏着,晃得他们几乎站不稳。
但戴维知道,他们可能只有十几秒的时间,甚至更短。
火苗已经向着他们奔袭过来,最开始燃烧的地方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戴维和吴有金的心跳简直要时控了,他们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
身后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和马的嘶鸣,还有一个尖利的女声“不别开枪”
枪声响了两声,戴维和吴有金都感觉不到自己有没有中弹。他们离桥头越来越近了,戴维甚至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引桥的部分,而此刻燃烧的绳索发出断裂的声音,他们脚下突然一轻。
完了
戴维脑子里闪电般地窜过一个念头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瞬间穿越回去
但一双大手猛的抓住了他的右手,接着又是一拽,戴维就向前扑倒,趴在了地上,他身后的吴有金发出尖叫,拖住戴维的手突然往下沉。
“拉住我”戴维叫到,扔掉火把又去拽身后的人,三个人在裂口边挣扎了半天,终于都爬到了悬崖上。
戴维和吴有金喘着粗气,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手脚撑在地上不断地颤抖。他们这辈子没有经历过比这更危险的情形,似乎刚才那瞬间看见了死神的脸。他们大口大口地喘气,吞咽着唾沫,抬起头看着对方的时候,都能从那张脸上看到大汗、扭曲抽搐的肌肉,看到显露无疑的恐惧。
“我”戴维一开口,就发现嗓子发音都很困难,“我大概会的心脏病。”
吴有金很想配合他的玩笑,但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
他们又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声,此刻绳桥也已经彻底烧断了,燃烧着半截荡到对面,悬挂在岩壁上,火苗还在不断地往上爬。
“血狼”
对面传来了劳埃德先生愤怒的叫喊,戴维转过头,看见他们的领队冲到了悬崖边,冲他们端起了手枪,他后面又跟上好几个人。
血狼飞快地起身,把戴维丢在地上的火把捡起来,向着裂口处扔了下去,悬崖上顿时又陷入了黑暗。
血狼对戴维说“跟着我”
接着爬起来,像猎豹一样灵敏地往远处跑去,他的动作那么迅速,让戴维突然想起了佛瑞斯特冈普。注
戴维吐了口唾沫,朝对面看了一眼,给吴有金说“先走吧,咱们又不能真的在这里当活靶子。“
“麻烦大了”吴有金嘀咕道。于是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跟在血狼背后潜入了黑暗中。身后很快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中间还夹杂着道尔顿夫人的尖叫。
“你刚才说什么”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你叫了谁”
哎,完了戴维在心里叹气,现在一切都完了。
吴有金以前看过贝爷的荒野求生,他虽然很佩服那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但觉得在现在的文明社会,还要去荒野里受虐简直是脑袋有病。他从来不参加什么驴行,也从来不参加背包族的邀约,旅游的时候喜欢选择成熟发达的旅游区,提前订好舒服的旅店,到了目的地就吃吃喝喝,走走逛逛。
简而言之,至少在他没有来到这里前,他从来不相信自己会在深夜的西部荒原上,走得口干舌燥、精疲力竭,全身都是沙土,手掌还磨破了。
他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滑倒了好几次,双腿越来越不听使唤。
戴维在他的前面,也走得跌跌撞撞,再前面是那个印第安人,月亮从云层后面露出半张脸,照得前面两个人的背影镶出了一道道暗淡的亮边儿。
“嗨”吴有金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我们现在到底是要去哪儿就不能先停下来说清楚吗”
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
吴有金干脆在石头上坐下来,满心地怒气“这下可真棒啊我们没有了马,没了吃的,甚至没有水,而且还不知道往哪儿走。这真是太妙了,我们天亮就会被晒干,然后倒下去,喂郊狼和秃鹫。我原本只是想来带你回去的,戴维,我可没准备好被枪击,被胁迫,还走绳桥,差点摔死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疯狂过我受不了了现在我们完蛋了,我们脱离了队伍,只会被他们当成叛徒,我们不可能跟印第安人住在一起,可是也没法回到洛德镇去拿到了这个密码又怎么样呢谁知道它指向什么说不定只是一堆日记本,完完全全的废物我真后悔,戴维,我应该听卢卡斯警长的话,我压根就不该跟着那混蛋来这里”
吴有金说着说着,鼻子都有些发酸了。
戴维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你有权利责怪我,钱钱,”他说,“要不是我,你根本不必经历这一切。可是,我们两个原本都不必经历这些的如果不是为了回去我们可以在洛德镇生活。”
吴有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戴维的脸上也满是灰土。
“你能放弃吗”戴维问道,“不要再试图回去,安心呆在这里,你已经有一门手艺了,我也可以学我们两个就在这个世界伪装成跟他们一样的人,过几十年以后就埋在安德鲁神父的墓地里。如果运气好,到了21世纪,说不定会有我们认识的人来到这里,走过我们的墓碑前,惊诧于我们和他们那消失的朋友同名同姓。给我说说,钱钱,你愿意让这情形发生吗”
吴有金的喉头动了一下,有滴眼泪啪嗒落在他的手上。
“我也不知道现在该去哪儿,”戴维继续说道,“也许我们现在真的只有跟血狼回他的部落去。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头吗“
吴有金低下头“桥都断了。”
“是呀,而且劳埃德还暴露了血狼的真名。道尔顿夫人可能会先毙了他,再把我们俩撕成碎片。”
吴有金想了想“我觉得她比劳埃德先生可怕多了。”
“是的,因为她是个美女,美女发脾气是这个世界上最吓人的事情。你见过她丢飞镖的样子,对吗”
吴有金无声地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个密码还在我包里。”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钱钱,我们必须相信。”
“是啊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他们两个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直到血狼走过来。
印第安人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就是之前他们偷偷塞给他的。现在他已经从鞋子里把它摸出来,割断了腕上的绳索,捏在手里。
“走吧,”他对他们说,“现在我们要折返,走捷径的话,我们可以在明天中午前回到部落,然后我们要立刻离开。”
戴维看着他“你刚才点火的时候,有没有没考虑过我们来不及跑到桥头的情况。”
血狼的脸在黑暗中模糊不清,他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你们别无选择。”
戴维一下子跳起来“我们差点摔死,或者是被身后那群疯子用枪打死”
血狼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他们瞄准的是我,而且我知道你们能跑过来。赶紧走吧,如果你们不想碰到狼的话。”
然后他转过身,继续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
注阿甘正传的主人公。
下
这一片荒原是血狼的领地,即便是在漆黑的夜里,他也仿佛是走在明亮的日光中。他轻易地在找到乱石中间的小路,干涸的溪流,绕过风化脆弱的绝壁,很快就来到了山下。他们向前走,中途又休息了两次,终于在天快要亮的时候抵达了血手的部落。
一些篝火在帐篷外面忽明忽暗地燃烧着,印第安人都在沉睡,除了零星几个人在走动,到处都静悄悄的。
血狼领着他们来到自己的帐篷前,他撩开了门,看到一个燃烧殆尽的火塘,灰雨正在旁边的皮毛垫子上沉睡。
他们的突然闯入让印第安少女吓了一条,她很快醒来,迅速地抓起垫子下的匕首,但是当她发现进来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并且还带着伤的时候,她的表情从戒备变成了震惊。
兄妹两人用母语急切地交谈起来,而戴维和吴有金只能在旁边喘着粗气。
“这姑娘好漂亮啊。”吴有金低声地对戴维说,“我觉得她像”
“宝嘉康蒂公主”戴维笑了笑,“是的,不过她叫灰雨,一个挺倔强的女孩儿。”
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戴维看着灰雨生动的脸庞,一点儿也不希望她被劳埃德的人用枪指着。
血狼结束了跟妹妹的对话,转头来对戴维和吴有金说“灰雨会给你们一点吃的和水,你们休息一下,我得去找血手,让他命令大家暂时离开这里。”
“所有人吗”
“所有人。”
“那你们往哪儿走呢”吴有金问。
“往南,我们有时候会去一个地方度过整个夏天。“
“那我们也要去吗”吴有金说,“其实你可以给我们两匹马,我们能找到回洛德镇的路,好歹我们救了你,是吧”
血狼没说话,他看着戴维,过了一会儿,又把目光落在他们旁边。
戴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那个“聚魂棺”。
“如果你们想走,我可以说服血手。你们会获得自由的,但是你们必须现在给我一个明确而且统一的答复。”
戴维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现在离开,你不会把这个箱子给我们是吗”
“铁圈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让我看到他留下的信息,你们不能给我,我就不能把它给你们。这跟你们是否救了我没有关系,你们可以要求我做别的来回报。”
真是公正无私且忠诚可靠的遗嘱执行人,胜过任何一个律师。
戴维咬咬牙,拉住了吴有金“我们还不能走,钱钱。”
“我们先回洛德镇,我们去找卢卡斯警长,他会帮我们,不会让劳埃德对我们怎么样”吴有金说,“我们不能跟印第安人走,那样的话会彻底地被视为叛徒,将来有机会再来找他们吧。”
“你真认为我们现在回去,还有机会跟印第安人碰头吗他们更警惕白人,而白人对他们更加冷酷,他们或许根本不会再让我们找到。”
“可现在是我们离开的最好机会。”
“看看那个字条,钱钱,”戴维央求道,“现在还有点时间,万一你真的破解了呢”
“可是”吴有金抬头看了看帐篷上方的那一块小小的天空,暗蓝色的天幕正在变浅,又一个白昼正在到来。
“看,”戴维跑过去把“聚魂棺”上的东西都扫开,让它暴露在吴有金的眼前,“我们只差一步了,也许这里面真的就是一把钥匙。你愿意就这么放弃吗,钱钱,看看那张字条,你可以的就一下”
吴有金做了个深呼吸,终于从口袋里摸出了抄写着摩尔斯电码的纸片儿。
“再给我一点儿光。”他要求到,血狼和戴维同时去给火塘添加了木柴。
帐篷里亮起来了,吴有金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些点、线和空格,绞尽脑汁回忆着好几年前他跟同寝室兄弟在昏暗的台灯下研究的情形。那些青春的时光和对于家园的记忆随着这些符号一起从心底涌上来,他的眼睛都变得酸涩了。
他摸出那一截铅笔,在纸片儿的角落里写下他能认出的符号
“39这是个点号1没错,这都是数字。哦,后面是个字母n,接下来还是数字,118,又是一个点号46”
他手中的笔突然停下来了,脸色变得有些泛白。
“怎么了”原本在旁边屏住呼吸的戴维立刻问道。
吴有金的表情有些绝望“我最后一个符号我认不出来。”
“再想想,钱钱,再好好想想。”
吴有金摇摇头“不行,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戴维抓起那张纸,看着上面的符号“391n11846这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那几个毫无逻辑的数字,大脑皮层的活动从来没有这么剧烈过“391n11846391n11846391n11846”他正在喃喃自语,突然叫到,“钱钱,这难道是经纬度吗”
“啊但是经纬度不是这么写的啊。”
“没错,符号不对,可是如果把最后的符号设置为o 391n11846o,变成39°1'n 118°46'o,这是很标准的经纬度的写法啊,那个o,很可能就是。”
“所以就是北纬39度1分,西经118度46分”
“所以这其实就是个坐标啊,钱钱”
吴有金的脸上还有点懵,但此刻他似乎也想不出更好的反驳理由,只觉得戴维这跳跃的思维其实挺冒险的“可是,如果是经纬度的话,那么也有可能是e啊,那就是东经118度46分。”
“只有一个判断正误的方法了,”戴维说,“直接给他看看。”
他把目光投向了血狼。
吴有金狐疑不定地用手在裤子上搓“可是,万一是错的呢那他会不会就不会给我们这箱子了”
“信用卡密码还允许输错三次呢”
戴维拿过铅笔,在纸的背面工工整整地写下了“39°1'n118°46'”这一行字,递给了血狼“铁圈希望看到的是不是这个”
血狼接过字条,凑到火塘前读起来。
吴有金的心脏狂跳起来,就好像当年他查询高考成绩那一刻,他看了看戴维,对方也抿着嘴唇,活像被告席上的犯人在等待陪审团做出是否有罪的判决。
时间过得很慢,血狼的目光好像沾了那小小的纸片儿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把纸片还给他们。
戴维和吴有金的心都不约而同地沉下去了完了,不对。
“那个箱子,”血狼从那边抬抬下巴,“它归你们了,你们画的符号就是铁圈让我记住的。”
第25章 再次逃亡身上带着定时炸弹意想不到的援兵或许仍然有人性的存在
上
戴维和吴有金相比要高十公分,所以他和吴有金一人一个把手提着那个“聚魂棺”往前走的时候,老觉得自己这边的分量有点重。也许是他太紧张了,所以感觉从血狼的帐篷到酋长的大帐之间这几十米的距离简直有些漫长,因此这箱子也显得沉重了。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根据他们俩的掂量,这箱子里应该装满了,没有那种空荡荡的碰撞声,但肯定不是黄金,不然他们俩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能提起来。
但无所谓,等血狼向他的组长禀告过后,他们就正式拥有这个箱子了,打开它就能解开谜团。
“到了,”血狼对他们俩说,然后在那个最大的帐篷外面用印第安语言高声说了几句。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阵人声,接着帐篷里透出火光。一个年轻的印第安人举着火把出来,吃惊地望着血狼,还有他身边的毛嘴子,以及一个明显不是毛嘴子的黄皮肤小个子。
他们俩交谈了几句,不知道血狼说了什么,但那个青年人很明显给吓着了,点点头,就把他们放进了大帐里。
这里面的气味不太好闻,大概是因为烟叶的味道过于浓郁,还有一些辣椒做的食物,以及炭火燃烧后的气味。
那个叫红手的休休尼人酋长显然是刚从睡梦中被唤醒,他的妻子为他披上衣服,然后退开。
血狼向他的酋长行礼,然后又是一阵述说。
“我觉得他正把昨天那一堆倒霉事儿告诉这位大爷。”吴有金压低了声音对戴维说,“我希望他能赶紧说服他们的头儿开始拔营上路,不然麻烦就大了。”
“还希望他能借我们两匹马,虽然我们可能还不了。”戴维也偷偷地回复他。
红手的满是沟壑的脸上涂着红色和白色的颜料,他闭着眼睛听完血狼的叙述,又跟他说了几句。血狼就把吴有金那个破烂的字条递上去,红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个字条,又转向戴维和吴有金,说了一句。
“红手在问你们怎么破解出铁圈的留言。”血狼义不容辞地充当起翻译。
因为我们聪明机智,并且刚好懂得摩尔斯电码。“铁圈先生让你们建立的墓上就有他的暗号,这暗号必须是跟他有相同知识的人才看得懂,”戴维用谨慎又谦虚的词说道,“当然,如果只有知识但思维不够灵活也是不行的。”
他不知道血狼有没有把后面这半句翻译过去,反正他这次用的句子相当简短。
红手又说了几句,血狼翻译道“他认可你们的谜底,这跟铁圈嘱咐我们的要做的事情一样,你们可以带走箱子,也可以离开这里了,你们自由了。我建议你们赶紧启程,因为我们马上也要离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如果那些毛嘴子够聪明,他们很快就会从另外的地方找到这里,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就可以走了
虽然有点心理准备,也期盼着这一天,可当血狼真的说出来,戴维却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他看了吴有金一眼,对方的眼睛里也闪动着喜悦。
“那个谢谢,”戴维说,“我是说,事实证明我们都不算坏人。我想多问一下,既然同意这个箱子给我们了,那钥匙在哪儿呢我记得血狼先生曾经说过,打开着箱子的钥匙随着铁圈先生长眠,那钥匙不会真的在坑里吧我想在墓里应该是个隐喻”
“什么叫隐喻。”
啊,又是文法“就是用一个相似的事情来说另外一个事情,并且说出来不容易被人察觉。”
“那不是隐喻。”血狼打断了他,“钥匙的确不在我们手里,在他的坟墓中。”
戴维的脸色有些发白我不想再走过那该死的夜路,冒险回到那个火山坑里,骗过留在哪儿的几个雇佣兵,再像疯子一样推倒灵塔刨坟。
连吴有金都有些脸色不好,他勉强笑了笑“先生,您难道是想告诉我,其实钥匙本来就在我们来的那个地方就是那个大坑里的。“
“不,”血狼说,“那只是一个墓,铁圈的墓有两个。”
这消息还真新鲜。
血狼无暇欣赏这两个人精彩的表情,他接着说“铁圈说,你们既然能找到第一个墓的谜语,那就能找到第二个墓。那才是他真正的墓,他在那里留着箱子的钥匙,等你们去取。”
他们到底碰上了一个什么人啊戴维和吴有金同时在心底疯狂地呐喊,难道这位米洛先生的爱好是读福尔摩斯吗哦,不对,那时候福尔摩斯都还没有诞生呢
“看起来这个坐标才是他真正的墓。”吴有金说,“戴维,我们只能先带着这个箱子回去。”
“这位铁圈先生怎么不担心我们把这箱子砸掉呢”戴维幽怨地说,“那就根本不需要钥匙了。”
“万一这箱子里有东西根本就不能砸呢”
“还能是硝化甘油吗”戴维叹了口气,“带回去就带回去吧。你们可以给我们两匹马吗”
血狼想了想,对红手说了两句,红手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头。
“完了,他们就给一匹,”戴维看着血狼,“我没猜错吧”
“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一匹马已经很慷慨了。”血狼说,“你们两个人骑一匹马绰绰有余。”
看起来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血狼带着他们向红手告别,然后离开了酋长大帐。当他们走出来的时候,一些年轻的印第安人被红手派出去,挨个向帐篷例外的人喊话。于是整个寂静的营地变得喧闹起来,中间夹杂着一些婴儿的哭泣声。人们从梦中惊醒,走出家门开始拆下帐篷,捆扎行李,这景象让戴维和吴有金都有些难过。
他们原本在这里应该待到冬天吧,守着这些猎物和水源,让孩子在帐篷外玩耍。戴维想到那些他曾经不情不愿地救治过的人,第一次觉得如果祈祷管用的话,他不妨为这些异教徒祷告祷告。
血狼回到了自己的帐篷,灰雨正在里面收拾东西,雪狼给她说了几句,这个少女的脸上有些吃惊,但她并没有说什么,转头去了帐篷后面。
“我让她把吉斯卡带来,你们可以骑它,它是一匹强壮的公马,是我的财产。”血狼说,“我还有一匹黄木花,那也是一匹好马,但我和灰雨需要它,就不能给你们。”
戴维有些意外,他结巴了一下,想要说出感谢的话,但又觉得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这些话实在有些苍白和客套。但血狼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犹豫,他钻进帐篷,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皮口袋。他把手指伸进那皮口袋里,拿出来的时候沾着红色的东西。
他要干嘛吴有金疑惑地看了看戴维。
这时候血狼上前一步,忽然捧住戴维的脸,接着沾红颜料的手指在戴维的脸上横着画了一道。
戴维吃了一惊,他本能地往后一退,但被血狼阻止了,很快脸上又被画了一道。
“不用担心,”血狼说,“红色对于我们来说,代表着和平。你是一个不同的毛嘴子,戴维,我也可以叫你白皮白骨。你对待我们就像是你对待你的朋友。不要改变,我希望你离开以后,也能够记住,我们其实是愿意交朋友的。”
血狼的话让戴维安静下来,静静地等着他在自己脸上一边各涂了三条红色的横线。
血狼同样在吴有金的脸上涂了三条,用印第安语吟唱了几句,当他结束的时候,灰雨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站在旁边。
“走吧,神会保佑你们的。”雪狼说,“但是请小心,你们并没有脱离危险,那个毛嘴子会追踪我们,也会追踪你们。他很贪婪,他的眼睛像蛇。你们有他想要的东西,我能猜到。”
“你说的是这个箱子,还是别的”
“也许都有,他要的东西绝不会是一样,这是贪婪者的本性。”
这话说得戴维和吴有金背后都冒出一股凉气。戴维勉强笑了笑“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会尽快回去的,到了镇上就安全了。”他又看了看血狼带着伤口和青紫的脸,想要说点儿什么告别的话
他开始觉得其实血狼人真的不坏,他对待俘虏的态度和劳埃德先生比起来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在这件事上文明和野蛮的分属恰好调换了。
戴维和吴有金上了马,他回头看看血狼,迟疑地说“那你也保重吧,希望你和部落里的人都能平安。”
血狼点点头,冲他笑了笑。帅哥就是好啊,戴维在心底感叹,平时不苟言笑,现在青一块紫一块的,但只要笑起来就充满了魅力。
中
血狼给戴维和吴有金的是一匹健壮的好马,它身上一边搭着两个灌满水的皮囊和熏肉,另外一边是戴维之前被换下来的衣服裤子,还有其他的个人物品。再加上他们两个人和一个箱子,这马虽然不能飞奔,但还是可以快速地小跑前进。
他们离开部落的时候,血狼给他们说了一个大致的方位,并且很遗憾不能亲自去送他们,因为现在整个部落都必须尽快离开。他给他们详细地说了方位,戴维和吴有金都全神贯注地听着,然后尽量记住。
虽然血狼没有来送他们,但是当戴维向外走,不时地就有一些印第安人走向他,叫着相同的发音,把一些小东西塞到他怀里有五颜六色的石头串,骨头磨成的手链,还有一些吃的,甚至那个叫做断刺”的小女孩儿也来了,她用力把几个木头雕刻的小人形塞进他的衣服口袋里,然后拔腿跑开了。
“他们好像跟你很熟了。”吴有金问,“你跟他们相处的很好吗”
戴维摇摇头“只是冒充了一下庸医我觉得自己挺混蛋的。”
如果是真正的医生,好歹能让断刺的父亲稍微舒服一些吧。戴维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法忘记那个孩子的眼睛。
“走吧,”他对吴有金说,“别让我们再耽搁他们的时间了。”
吴有金看着戴维的表情,他猜测其实戴维的俘虏生活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凄惨,似乎那些休休尼人对他还算客气,而且他也不像之前那样对这些土著充满了恐惧。着对于意外留在此时此地的人来说并不算是好事他们无法阻止白人对印第安人做的事儿,而印第安人的复仇他们同样无法阻止。
“我们已经在这里了啊“
吴有金想起之前戴维说过的那句话,只能暗暗地感叹。
其实戴维对于来的路还有一点印象,在血狼给他说了大致的方位之后,他和吴有金慢慢地走出了山脉中的一段。太阳很快就升起来了,他们根据自己的影子调整方向,果然很快就来到了那一片红色的戈壁上。那个时候大概已经快要到中午了,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为了不让吉斯卡累着,他们偶尔还会下马步行一段路。就这样不紧不慢地,他们在下午的时候接近了一条干涸的河床。
“这是那一条吗”戴维有些不确定地向吴有金询问,“我是说,这是上次我们被袭击时露宿的那个河床吗”
吴有金端详这地方半天,不太确定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对地质学没啥研究,无从判断。”
戴维一屁股在沙地上坐下来,吉斯卡也乖巧地站住了。“我觉得我们迷路了,钱钱,”他说,“没有指南针在沙漠里走,简直就是在玩命。如果我们不尽快找到正确的路,水一旦喝完就彻底完蛋了。我们可能不得不杀了吉斯卡喝它的血,或者喝自己的尿,呕天啊”
“不要那么悲观,”吴有金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现在一个皮囊的水都还剩着大半呢,我们至少可以支撑五天”
“你忘了算吉斯卡的份儿。”
“好吧,那也至少可以支撑三天。”吴有金在戴维身边坐下来,“我们现在离回家已经很近了,我说的可不是洛德镇,你懂的。”
戴维看了一眼那个箱子“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去把那东西弄到手,可还不算完,万一查到最后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怎么办”
“那么不继续查下去又怎么会知道答案呢”吴有金说,“我们没有回头路,戴维,你想一辈子在连电灯都没有的地方待下去吗要知道,星战7你都还没看呢我也还没有去拉斯维加斯看小甜甜的现场演出呢,就这么留在这个地方,就算死了我也会在棺材里挖出十条指痕的。”
听起来真是超可怕的。
戴维半天没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条干河床,忽然转头对吴有金诡异地裂开嘴角“原来你喜欢布兰妮啊,其实我高中的时候也喜欢她。”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大笑起来,并且热烈地握手,条件所限,他们可能会碰杯。
“好吧,”戴维做了个深呼吸,“我觉得我们如果在两天内赶回洛德镇,那也许一切都还有点时间转圜,因为那位劳埃德先生肯定不会比我们快。他想要找印第安人的麻烦呢,血狼已经看出来他的动机了,他好像对铁圈也非常感兴趣。”
“他其实想要的是那种奇怪金属的原矿石,他真是聪明又可怕,实话说我有点担心道尔顿夫人呢。”
“哦,对啊,戴安娜那么美,”戴维又紧接着说,“而且她其实人不坏。”
“她说其实黄玫瑰旅馆中也有那种金属圈,也许我们可以再去找找。”
“什么”戴维吃了一惊,“劳埃德先生不知道这个事儿吧”
“她应该不会告诉他,她其实也有点提防他。”吴有金说,“劳埃德想搞清楚这种金属的来历,我觉得他的动机很不单纯,也许他已经觉察到这金属有多特殊,有多重要”
吴有金的话突然断在了半截,接着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喂,怎么了,你看上去像见鬼了。”戴维伸手碰了碰他。
吴有金回过神,有些焦虑“我觉得劳埃德先生肯定会来找我的,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哪怕我们回到了洛德镇。”
“好像得罪他好几次的人是我啊。”
“不,他有东西在我这里”吴有金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个金属圈。
在这一阵乱七八糟、跌宕起伏的遭遇中,吴有金忘记了把这个还给劳埃德先生,而那位大人物也显然忘记了自己曾经把重要的东西交给中国人。
戴维终于见到了这个听到过很多次的金属圈,在这一天一夜的折腾中,他压根没有意识到钱钱居然有这个东西而且随时可以拿出来。他盯着这个平凡无奇的金属圈好半天,又伸手摸了摸,接过来掂量了一下,他立刻明白这东西或许真是他和吴有金这两个具备“未来知识”的人也无法鉴定的东西。连他都明白这东西有点古怪,更何况劳埃德先生,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宝贝,当他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们也绝不可能用“逃命的时候弄掉了”这种愚蠢的借口去搪塞他劳埃德先生绝对会告诉他们用性命来赔偿才比较等值。
“我”戴维依旧把这个金属圈还给了吴有金,“我觉得我们最大的活命机会是牢牢地抱住卢卡斯警长。”
吴有金没说话,他想起自己离开洛德镇时跟警长不欢而散的情景。找把保护伞这个事情,顿时也变得有些不靠谱。
“你没得罪他吧,钱钱。”吴有金的脸色让戴维有些不好的预感。
吴有金不知道吵架这种事算不算得罪。他想要选择一个比较合适的回答,但戴维眼神突然越过他凝聚在远处,忽然一下子跳起来。
“有人来了”
吴有金转过头,看到远处果然有一阵烟尘腾起,那很明显是有人在策马奔跑,而且还不止一个。
下
戴维有点慌张,他没法决定是逃跑还是束手就擒现在他和吴有金只有一匹马,而且还负重,它能驮着他俩走那么远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完全没可能再驮着他们和一堆东西飞奔。
那么他们丢下也一切跑吗
首先他们的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四条腿的,其次他们经历过暴晒、威胁、生死交关、绞尽脑汁而得到的“聚魂棺”就这么扔下,真是死也不甘心。
于是就只能束手就擒了。戴维看了一眼吴有金,对方也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想要迈动步子或者跳上马背的预备动作。他也很清楚现在的情况,他们没有机会。
“你觉得来的是什么人”戴维问他,“会不会是劳埃德先生或者是血狼”
吴有金眯着眼睛“我不知道,但都不太像劳埃德要找到部落估计还得在山里转悠一阵,而这个时候那些印第安人都还忙着收拾东西呢,大概没空来找我们吧。”
他们俩就这么等着那队人马渐渐地靠近,他们的模样也清晰起来,都是带着宽檐帽,穿着衬衫外套和长裤马靴的白人。一共有五六个,看上去都带着武器,有些口鼻处用方巾遮蔽着尘土。
他们在距离戴维和吴有金几码远的地方勒住了马,然后领头的一个跳下来。
“我们没有枪”戴维马上把手举得高高的,“我们也没有钱,我们只是出来做短途旅行的,正在回家的路上。你们想要点值钱的东西我们都没有,要问路的话我们也不太清楚。”
“你有必要说这么多吗”吴有金也举起了手,低声对戴维说,“搞不好他们本来就不打算拿点什么走。”
“嘿,嘿,不用紧张。”那个领头的一边走一边把脸上的方巾摘下来,“我打赌你们现在能有一个鹰元就算是好的了。”
戴维和吴有金看着他,突然同时愣住了,竟然毫无反应地看着他一步步来到面前。
“啊”戴维傻里傻气地说,“日安,警长。”
没错,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竟然是德拉克卢卡斯警长。他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已经跋涉了很长时间,但他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并没有疲惫的样子。
吴有金也愣住了,心里五味杂陈,竟不知说什么好。卢卡斯警长跟戴维打过招呼,这才歪着头看了看他“哇,原来黄种人晒黑以后显得特别明显啊。”
他的口气很轻松,似乎之前在洛德镇跟吴有金闹的不愉快压根就没有发生过。这样吴有金反而有些不舒服他一点儿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确是心眼儿比较小的那个,他决定把自己归类为心思细腻那一类人中。
“你怎么在这里”吴有金问。
“来找你们。”警长说,“别误会,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戴安娜和劳埃德先生他们那一堆人。不过能见到杨格先生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孤零零的。”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吴有金说,“如果要从头到尾讲完,就跟山鲁佐德讲故事一样。”
卢卡斯警长皱了皱眉头。
“意思是就像一千零一夜那么长。”戴维立刻接上话,“倒是你们,警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去找劳埃德先生”
“我也有一个长长的故事,不是适合现在讲。”他看了后面的人一眼,“这些都是我的人,有民兵和警官,我们需要劳埃德先生回到洛德镇配合我们调查一些事情,而且这有点紧急, 没办法。我想艾瑞克和戴安娜最好趁着这个机会就跟我回去,我记得他的目的地就是地狱湖一带,所以我们就来这里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可能还在山里迷路呢,不过他应该会快就出来,那光秃秃的地方就没几颗树,顺着平坦的大道很快就能走出来。”
“他找到印第安人了吗”
“差一点儿,”吴有金回答,“本来见到戴维的时候他顺道也捉住了一个俘虏,但那个印第安人带着我们逃出来了,他们整个部落都赶着要迁走呢,所以估计劳埃德先生是找不到他们了。”
警长习惯性地用皮鞭把手摩挲下颌上的胡茬子,安静了一会儿“你们是从印第安人那里出来的还有这些,这匹马和水囊,也是他们给你们的”
“我们算是救了那个俘虏吧,这是他们的谢礼。”
这个歌解释倒是合情合理,但警长看到马背上海驮着的一个箱子。“那是什么”他皱了皱眉头,“印第安人的谢礼还包括白人的东西那是他们的赃物吗“
“不、不”吴有金连忙解释,“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警长,不过世界上有些巧合在我们中国人的观点里就是缘分这箱子是洛德镇上一位老居民的遗物,您还记得凯文米洛先生吗他的葬礼是托付印第安人完成的,刚好就是我们去的那个部落的人,所以他们把这个东西送给我们当做报答,让我们把它带回米洛先生的故乡。”
半真半假,戴维想,我们没骗他,因为中间可有一大半都是实话,凡是不能说的我们都尽量藏在肚子里了。
警长将信将疑地又看了看那箱子,终于不再注意它。“既然如此我得请你们帮个忙,”他说,“你们还能找到那个印第安人的部落吗”
吴有金和戴维都没吱声,但卢卡斯警长的目光来回在他们脸上来回逡巡。最后吴有金憋不住了,“他们现在可能也不在那里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就算往回走,可能也见不着他们。”
“那也可以试试,”警长说,“我让两个人把马让给你们,留下来看着东西。你们现在就带我们去,能赶上的。”
“可是你不是要找劳埃德先生吗怎么又要去见印第安人了你们不久前才打算杀死对方,现在就要去见面,恐怕不太好吧”
“你在担心什么”警长皱起眉毛“我又不是要去跟他们结婚。”
吴有金突然想起灰雨,实话说要联姻的话还真有人选。但他随即唾弃自己不合时宜的脑洞,气闷地转过了脸。
“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戴维忍不住好奇地追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去找他们”
卢卡斯警长停顿了一下“这几年的印第安人袭击事件,可能有些古怪,我必须弄清楚他们到底有没有人性”
第26章 事有蹊跷燃烧的山谷狭路相逢女人的力量
上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前些天当劳埃德带着他的队伍离开了洛德镇以后,满肚子火气的卢卡斯警长在他那个小小的警局里待着,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于是他跑去找安德鲁神父,还有那个总是醉醺醺的皮克林医生,告诉他们最好早点准备,比如墓地和麻醉药什么的,因为过两天肯定会有尸体运回来。
安德鲁神父一边画十字一边表示虽然镇上有人跟着劳埃德先生跑了,可这个时候应该做的是向上帝祈祷而不是发出这样悲观的论调。“更何况教堂里的长椅都掉色了,比起担心墓地我更愿意募集一些善款来买油漆。”那个神父说出来的话真让人生气。
而皮克林医生则趴在黄玫瑰旅馆的吧台上,向只有名字可爱的酒保乞讨第五杯威士忌道尔顿夫人立下的规矩,最多只能卖给这个医生四杯威士忌,因为她不希望这位医生醉眼朦胧地开错药最后让人觉得是她的错。
在这两个家伙面前遇到的挫折让卢卡斯警长心情更加恶劣。他一整天都在估算着劳埃德先生的脚程,他们走到了哪儿,会不会遇上印第安人。这让他晚上都睡不好,感觉到背后总是有什么声音在责备他一样。于是在第二天早上他决定带上他的人,赶上他们,如果不能阻止,好歹能作为法律的监督存在。
打定了主意,卢卡斯警长找来下属,就打算出发。不过那个时候镇上又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满脸沧桑的老黑人,穿着破烂的衬衫和外套,骑着马,身上和马上都有鲜血的痕迹。
他说自己是一个移民的男仆,跟着雇主一家从南方迁来,但路上遇到了劫持,他逃出来了,赶到这个镇上来请求帮助。这一起抢劫案跟之前的一样,卢卡斯警长第一反应就是印第安人干的,但是他问那黑人印第安人是在哪儿伏击他们的时候,那个老黑人却猛地摇头。“不是印第安人,”带着南方口音的黑人说,“是白人,先生,我很肯定,虽然他们打扮得很像印第安人,但他们绝对不是印第安人。”
这让卢卡斯警长很吃惊,他让那个黑人详细说说。于是老黑人告诉他,他和主人一家乘坐的大篷车走到沙漠中的时候,那些伪装的印第安人就从岩石后面冲了出来,他们穿着鹿皮衣,脸上画着油彩,用箭向他们射击,但是他们的准头不高,于是就有一个人冲着他们开了一火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