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觞,说说话好吗?
我不敢……做了那种事,我怎敢见他?
我原谅你伤过我,那你也原谅我让你被小贤伤成这样好吗?
我张开眼睛,泪眼蒙胧中,我看见他变得瘦削的脸,我压制着自己想伸手摸他脸的慾望,
你不需要我的原谅,你是帝王,你不需要。
子觞……
让我说完。现在不说我怕我没了勇气,
你现在是帝王,不管我有没有伤过你,毕竟我还是起过那个心,你不该容我在你身边。
子觞,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他停下摩搓我手的动作,两支手紧紧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我放得下的,我喜欢你,这没有变。
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抑制我的眼泪,所以我只能用没被他拉住的那支手狠狠擦掉我糊在脸上的泪水,
既然如此,你更不能留我……你喜欢我,我就是你的软肋,贤王爷利用我想杀你,这一次你反而利用我除掉了他,那下一次呢?若是又出现下一个利用我来伤你的人呢?若又出现一个利用我来迫你的人呢?你选择的是我还是自己?我看着他五味杂陈的表情,
你不用回答,我也不要你回答,我知道你回答不出来。
子觞,别这样逼我。
我不逼你,我求你……我挣脱了他的手跪了下来,
我求你让我走。
我低着头等着他的回答,他却迟迟不说任何话,抬头却见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那目光带着我从未见过的霸道,见到我终於抬头望着他了,他慢慢地开口。
朕、不、准!他瞪着我,
你说朕是帝王了,朕要你,你就不准走!他转过身往外头走,
珠兰!马上带夏子觞入宫,没朕的允许,不准其他人接近他,也不准他见任何人!
我看着他陌生的背影,任泪水模糊了我的脸……
作者有话说
☆、琴,曲,天下-24
荣王爷古桑国主荣陛下
我就这样把他锁进了我的後宫,我刚登基,後宫空着,就只他一人,每日不顾他的伤,总这样强要了他,看着他强忍的闷哼,也看着印在他无神眼中的我,我都不认识我自己了。
我抱着怀中的人,瞧着他那不言不语,槁木死灰的模样,我真的错了吗?
子觞……每当我这样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我才能感觉怀中的人微微的动了一下,
别让我伤心了,你说你想要甚麽?我都给你寻来。
我想回临夏。
听到那千篇一律的话,我加重了环抱他的力量,我的回答也是千篇一律,
不准。
那我惟死而已……
我低下头看着他,
我也不准!
他不再说话,在我怀中闭上了眼睛。
这日之後,珠兰说他再也不肯用膳,我要珠兰就算是用灌的也要逼他吃,结果珠兰一转身,他全部都呕了出来。
陛下,夏先生的身体刚好,他再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让太医去看他,想办法不准他呕出来!我烦躁的看着来报的珠兰。
但太医却说即使他们吊住了他一口气,若是他心结不解,一心求死,他们也无力回天。
陛下,夏先生当年因为琴弦断了,没办法弹琴就病了,他也大半年没见到琴了,要不,我们将琴还给他?他现在手也开始可以动了,可以练琴了。见到我一脸的烦躁,百合在一旁想着计策。
自从他伤了之後,为了怕他触景伤情,我让百合藏着他的琴,百合如今所说的也许是个方法。
当我和百合一起将他总带着的那把琴送到他面前时,原本虚弱的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他,突然挣扎着坐了起来接过了琴,当我还庆幸我赌对了的时候,原本还轻轻的抚着每一根琴弦的他,突然用力地扬起了手中的琴将其摔在地上,那把他视若珍宝的琴就在他的手中裂成两半。
我傻看着他,他迎着我的目光,
此琴名为子归,若此生再也无法归家,又废着这手,留这琴有何用?
我屏退了所有的人,只剩下我与他面对面。
你真一心求死?我觉得我的心在滴血,这种痛我却说不出口。
我求你放过我。他突然这麽大的动作,让本就虚弱的他微微喘着气,但原本无神的视线却有了情绪。
你为什麽不肯相信我?一切都过去了,我还是我,为什麽不能就让我和以前一样的宠你、爱你?我慌了,真的慌了,为什麽真的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回到那相濡以沫的过去。
我不是不相信你。他苍白着一张脸看着我,脸上是一抹无奈的苦笑,
邦荣……我喜欢你,甚至可以说我爱你……所以我不能留在你身边。
我靠近他,看着他的眼睛,他朝着我伸长了手仰起身,主动的吻了我,那是很苦、很苦的吻,他的泪、我的泪,渗进了我们的唇间,是咸?是酸?是苦?我已经分不清了。
邦荣,我很爱你,所以别让我在你身边,别让我再害了你。他抱着我,将头靠着我的颈侧,做着最後的请求。
我紧紧抱着他,我真的不想放手,不想……但说出口的,却是另外一句话。
等你先养好身体,我再应你。
我感受到他环着我的手紧了几分,我也用力的抱住他,我答应他了,此去一别我是否再也见不到他?
作者有话说
☆、琴,曲,天下-25
我在初夏,也就是当年来到古桑的那个季节离开了古桑,整整三年的时间,我懵懂无知的来到古桑,最後带着一身的伤离开。
我离开的那天,他没有来送我,但当我踏上马车的那一刻,我看见他站在阁楼上望着我,我见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坐在车里,我也是这样一直望着,直到我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既然舍不得,为什麽要逼自己放下?
放下车帘,回头却是望见哑儿姑娘一脸讽刺的望着我。
珠兰……我知道他都是这样唤她的,我也知道这才是她的真名,但我这样唤她让她突然变了脸。
别别别,别叫我这个名字,你就当作珠兰已经死在古桑就好,现在陪着你的人,就是哑儿,除非你想死,不然不准叫我珠兰。
看到这伶牙俐齿的姑娘这麽慌张,我的嘴角微微勾起,
你不哑。
她瞪了我一眼,又拿起随身的纸笔书写起来,
我哑。
我呵呵一笑,移开了视线,随着马车震动,又觉得有些乏了。
从我离开的前三天起,我与他都明白这次离开後,我俩将形同陌路,所以我与他抵死缠绵,每当他要退开时,我也是恬不知耻的缠着他靠了过去,我宁愿就这样与他缠绵到昏死过去,也要我的身体牢牢地记得他,记得他的眼、他的吻、他的怀抱,永远永远不忘。
我知道这样的我是不可能再娶妻生子了,我望了坐在我对面的哑儿姑娘一眼,早在我决定要离开的时日时,这姑娘就来找我,要我带着她一起走,她要走的原因和我一样,在贤王爷身边待了那麽久的人,也不可能再服伺当今的古桑国主了,所以我也向他要了哑儿,他马上就答应了,只说有哑儿在旁照看我,他也比较安心……
真是没用,我还挂念着他做啥?
我倚着车厢闭上了双眼,没多久感受到哑儿靠近我,在我身上盖上了件薄毯,我闭着眼睛开了口,
哑儿,当我妻子好吗?
没等到回答,我张开眼睛看着她一脸古怪的看着我,接着就看她又低头奋笔疾书。
你是一离开陛下就变了心,还是想害死我?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都不是。不当妻子,你想以甚麽身分跟着我?丫环?我甚麽身分,带甚麽丫环?
你坏我清白。
我愣了一下,苦笑,
是我思虑不周,抱歉了。
哑儿无声地望着我一阵子,然後又书写了一阵子,
你想我当你的挡箭牌?一辈子不婚不娶?
我看着哑儿写下的那几个字,最後点了头;离了他,我也没打算再婚娶,有哑儿陪着我,我可以避开很多很多的麻烦。
那如果哪一天我想嫁了呢?
看着哑儿那一点女儿心思,我笑了,
我替你办嫁妆。
我答应你。
看着哑儿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我笑了。
马车低调的进入临夏,过了临夏的都城然後到了我那位在城郊的老家,才刚下马车,怀念的看着这熟悉却也生疏的一草一木,还来不及感伤,从屋子里窜出了一个人紧紧的抱着我。
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我轻轻拍着紧抱着我的小弟,目光对上缓缓自屋里走出的父亲,
我回来了。
小弟与父亲一直拉着我说话直到夜晚,小弟自是知道我在古桑的身分,但他没对父亲多说,这一路上我自是编了一整个故事,包括我的伤,我的身分甚麽的都被隐去了,这个故事父亲听得直点头;而哑儿,当我说哑儿是我的妻子时,父亲一脸的欣慰,而小弟脸上的表情却是讶异得忘了隐藏。
哑儿虽口不能言,却对我极好,娶妻娶贤,望父亲成全。我不去看知道哑儿身分的小弟,只朝着父亲跪下,见我如此,哑儿也跟着一起跪下。
说这甚麽傻话,你在古桑三年,有个人照顾你就让我们安心,我们不会嫌弃的。父亲将我和哑儿扶了起来,眼中全是欣慰的笑。
父亲毕竟年纪大了,早早就进房休息,我看了哑儿一眼,让她先休息,她原先不肯,也不说原因,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弟,我朝着她摇头,只跟她说让我处理就好,她才肯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