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不是别的什么汤。
而是……胡萝卜汤。
鱼涩主动帮邰笛盛了一碗,催他快喝。
邰笛无语地舀了一勺放在嘴里,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了眼他,道“鱼涩,你……其实是属兔子的吧。”
不对,不止是鱼涩,他的许多攻略对象都是属兔子的。
不爱别的,偏爱胡萝卜。
幸亏邰笛对胡萝卜没有歧视,否则他真要被这些奇怪的攻略对象给逼疯了。
他还没有把汤咽下去,嘴巴鼓鼓胀胀的,说话也含糊不清。
鱼涩觉得他喜欢的人实在可爱极了,心头悸动,便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邰笛鼓起来的脸颊一下。
邰笛再次无语,他叽里咕噜地喝完汤,用飘着香的餐巾擦了擦嘴,假装不经意地提到“哎,鱼涩,我说你有没有拉风的一排手下之类的给我开开眼界啊……”
鱼涩啼笑皆非,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什么?”
邰笛轻咳几声,道“他们说你就是血族的头头,你总有手下什么的吧。”
鱼涩看了看邰笛,说“有。”
邰笛眼睛亮了一瞬。
鱼涩又打破了他的诡计,眯着眼睛说“可我为什么要让你见他们呢?”
他笑了笑,又说“我的夫人,我自己都来不及看,捧在手里怕化了,怎么能给那群乌合之众看?”
“……”
嘿。你的手下知道你管他们叫乌合之众吗?
鱼涩道“还想喝吗?”
邰笛看了眼那一大盆的胡萝卜汤,慌乱地摇了摇头。
鱼涩勾着唇角笑了一下,也不给他盛了,自己盛了小半碗喝完了。
晚饭过后,邰笛和鱼涩在客厅呆了好一会儿。
他们各自做各自的事,不怎么说话,气氛却比之前和乐融融得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管家过来提醒说已经快十一点了。
言下之意是到普通人类的睡眠时间了。
鱼涩看了看邰笛,问道“困了吗?”
才十一点,邰笛怎么可能会困。要知道当年在他们大学里,邰笛可是远近闻名的夜猫子,大半夜的,要么找男人聊骚,要么叼着烟翘着腿肝游戏。
可凌晨安第斯会偷偷摸摸地过来。
邰笛怎么能说自己不困?
管家过来得恰到好处。邰笛连忙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儿,装作睡眼朦胧的模样,卖萌道“……困。”
鱼涩还真的被萌住了。
他把人抱过来亲亲摸摸了好几次,稍微过瘾了才放开他。
两人喘着气离开对方。
邰笛笑出了声。
鱼涩也开心,他摸了下邰笛的脑袋,嗓音沙哑,像沉浸在情。欲里,道“好了,走吧,我们去睡觉。”
说着,鱼涩就要拉着邰笛起来。
难带鱼涩要和他睡一间?
“……”
邰笛扯了扯鱼涩的衣角,略有些踌躇的模样。
两人正是浓情蜜意时。
眼下这状况,邰笛要鱼涩去死,鱼涩也会去。
鱼涩道“怎么了?”
邰笛抬起头来,道“……我们能不能不睡一间?”
鱼涩的眼眸沉了沉,他不容置喙地说道“不能。”
邰笛的眼眸一下子暗了。
鱼涩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微微抽痛,他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邰笛柔软的额发,无奈地道“我能问原因吗?”
“……我还不能接受你。”邰笛低头,信手拈来地说着假话。
系统无语望天,道“你找借口也找得靠谱点好吗?前一秒还喘着气求抱抱,这一秒就堂而皇之地说还不能接受,咱谈恋爱能真诚点吗?”
要是真诚……
他早把鱼涩的命根子踹飞了,哪轮得到在这里虚情假意。
鱼涩久久地注视着他头顶的发旋。
半晌,他才软了语气,道“可以。不过你要分床多久。”
分床?
邰笛低头,扯着嘴角嗤笑了一声,片刻后他就把这嘴脸收了起来,装作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低声道“你放心,不用多久的。”
鱼涩看了他很久,没再说什么。
第63章
桃花源处,溪水尽处。
剑客身着玄色长袍,手执一把利剑,黑发虚虚地束着,微风也吹不开眉宇间的肃杀之气。刀光剑影之下,尘土飞扬。
汗水从他俊秀的侧脸缓缓淌下,轻抹慢捻地辗转于性感的喉头,然则毫不留情地钻进衣裳,留无数旖旎遐想于人。
剑恰巧离对方的胸膛只差一寸,他恰到好处的浓眉微蹙,面上划过不忍,薄唇绯红,竟然偏生出嗜血的残忍“你又输了。”
“卡卡卡!叶轻演得很好,其他人再接再厉!”
烈日炎炎下,导演把用冰块冻过的毛巾往脸上一压,摇椅上一躺,恨铁不成钢地踢了木讷地站在一旁的特助一脚,使劲给他使眼色,“你这榆木脑袋,还愣着干啥?快给小叶送水递毛巾去。”
小助理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刻昂首挺胸,收起微凸的肚子,马不停蹄地帮叶轻端茶送水,嘘寒问暖。
“叶哥,诶呦,这假发有点乱了,我叫人过来齐整齐整。”
——旁边女配出了不少汗,妆全花了,也没见人招呼。
“叶哥,下场戏有点危险,得吊威亚,要不咱找个替身?”
——前几场戏,男主都不知吊了多少威亚了,叶轻区区一个男二号,牌子比纵横演艺圈数年的男主还大。
叶轻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太多年,最近才慢慢出头,早就从当初的愣头青磨砺得极会做人。对于这些夸张的献殷勤,叶轻嘴角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委婉地拒绝或接受,一点也不给别人难堪。
他本身又生得好,如沐春风的一笑,又或者一个浑然天成的电眼,直接就能把人迷得晕乎乎。
直到……
助理接了个电话,接电话的过程没有停下点头哈腰,掐断电话后,他止不住地洋溢着眉飞色舞,邀功似的凑近说“叶哥,刚刚邰总的秘书给我打电话,她说邰总给您准备了一篮荔枝,稍后亲自过来片场和您一起吃,诶呦喂,邰总真是把您捧在手心了啊,看得我们这些人都羡慕。”
助理本来想得美美的,心想这叶大明星听到金主的大名心情肯定不错,趁大明星心情好,他还能蹭蹭运气讨到点好处。
没想到,叶轻非但没什么特殊表示,还就此收住了笑意。他俊脸一沉,皱着眉拿出手机刷朋友圈,对于此事轻描淡写地带过“他要来啊,行,我等他。”
等人就要去门口等,以表示重视。
叶轻转身就走,后面那群热得撩袖子撩裤腿的女配嘀嘀咕咕。
“荔枝?那大总裁还真把这卖屁股的当杨贵妃养啊,笑死我了,人贵妃有他这么骚吗?就一个被人包养的小白脸。”
这番语言轻蔑无聊,一字不落地进了叶轻的耳朵里。要是他再年轻个十岁,应该会血气方刚地冷嘲热讽对方几句,可他现在二十七了,再过几年,就到靠脸也吃不到饭的年纪了,何必呢?
何况,那人说得也没错,他就是个被人包养的小白脸。
虽然不是卖屁股的。
盛夏的午后,骄阳似火,看门狗守在巷子口大喘气。蜻蜓低飞数次,天空依然没下雨的征兆,倒是街边的树都被晒得无精打采。
巷子口的樟树下,低调地停了一辆黑色保时捷。
驾驶座的背椅上靠着一个面容疲惫的男人,三十多岁左右,大夏天依然穿着深色订制西装,衬衫纽扣系到第一个,喷了点木质的男士淡香水。
这位总裁五官十分平凡,年轻时还能用清秀形容,到了这个年纪,就只能用……普通两字。
不过有钱人,不需要脸。
他闭着眼,车里放着轻音乐,等到一段音乐结束,才缓缓掀开眼帘,皱着眉往车窗一瞥——
叶轻也不知在这毒日头下,等了多久。来了,没给他打电话,没有发微信,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玩手机。
等叶轻好端端地坐进副驾驶,总裁还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目光里不乏谴责的意味。
叶轻被他火辣辣的视线盯得难受,不由侧过脸瞥他,两人视线一交汇,噼里啪啦地过完电,又彼此尴尬地回到原点。
也不知总裁出门喷了多少男香,车里始终萦绕着这股子欲说还休、若有似无的味道,初闻是浅淡的淳朴木香,后又宛如海风迎面,海浪拍出层层白裙。
传说中的荷尔蒙香,意图释放你自由、快乐的灵魂。
叶轻趁着这大好的暧昧气氛,故意重重地伏在男人的身上,手臂支撑住靠背,和驾驶座那人凑得极近,鼻尖呼吸出来的灼灼热气,肆意地拍打在他敏感的部位,嗓音喑哑到不行“怎么?我站在外面太久,你心疼?”
总裁被撩拨得不能自已,空出左手松了松一丝不苟地系着的领带,张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极了被巨浪拍到岸边苟延残喘的浅水鱼,他的表情纠结又古怪,寡淡的脸孔糅杂着“我生气了”和“快点来一发”的复杂,想推开对方又舍不得,只好别过脸不理他。
“……”
“你别这样,一个小时后我就要赶去拍下一场戏。我们时间紧迫,犯不着用在生气上。”叶轻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模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再说了,下午你不是还要去见未婚妻?”
这两句话就像是没什么兴致的情人,在遇到兴致昂扬的对方时,只能无奈且委婉地表达“早解决、早超生、早点各回各家”的言论。
特别是叶轻提及他未婚妻时,那毫不在意的、体贴大度的语气,是真的察觉不到一丝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