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傻“顾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必杀技不能用第二次,这次顾清溪对这句刻意的“顾哥哥”并没什么反应,一言不发地把手机翻转过来,屏幕正对邰笛。
“他最新发过来的。”顾清溪面无表情。
由于距离太近,堵着视线了,邰笛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看清字。
泰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吧。别管别人,你先问问你自己,愿不愿意收到这种恐吓礼物
没加句号,这句话他没编辑完就发送了出去。
shado也回复了他。
十分钟前。
芦苇如果是你送的,我什么都要,毒。药也要,洪水猛兽也要。只要是你送的。
八分钟前。
芦苇你应该不知道吧,我爱你,爱你爱得发疯,爱你爱得每晚拿着你的照片手。淫才能睡着。看到你把我送你的礼物扔掉,我的心都要痛死过去了。
三分钟前。
芦苇你不回我了。是睡了吗那我也睡吧。晚安。我的爱。
邰笛瞄了眼顾清溪的表情,把手机偷偷放回口袋,缓和气氛道“这人厉害啊,说这么肉麻的话也不带喘气的。我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顾清溪的表情极为寡淡,没再提芦苇的事,道
“既然这样。我们也去睡觉吧。”
“”
他亲了亲邰笛的嘴唇,敛下表情,道
“你说的,一张床。”
第17章 梨和苹果10
顾清溪风尘仆仆而来,出了一身汗,既然打算在邰笛家住宿,就顺便借用了他家浴室洗澡。
水流声哗哗地响,气氛分外旖旎。
邰笛坐在沙发上,柯南也不看了,手机也不玩了,直挺挺地发呆,全程脑补那磨砂玻璃里的美色。
顾清溪露在外面的皮肤那么白,又温温热热的,触感就像一块极好的暖玉,令人爱不释手。他平常就穿白衬衫或者风衣,不能算是禁欲,也没刻意保持高冷,就是给人很舒服、惬意的感觉。
据邰笛观察,顾清溪早上都有跑圈的习惯,也喜欢去健身房健身,看着显瘦,也不知剥开那碍事的衣物,会是如何令人垂涎的光景。
不是他俗,在他眼里,顾清溪就是九天玄女,就是男版的金庸小龙女,气质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他没料到顾清溪会亲他,更没料到顾清溪会答应他们一张床的提议。
想着想着,邰笛欲。火攻心,下身起了反应。
等等,如果说顾清溪是小龙女,他不就是玷污人家的尹志平
“”
邰笛又惊又吓,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他也就是想想,不仅巴掌没打,下面也没软,与之前相比还更硬。
不久,顾清溪从浴室出来。
他那件黑色真丝睡衣是邰笛的,明显不合身,偏小了。但顾清溪肤白貌美,穿黑色很衬肤色,头发也沾了水,软软地垂下来,莫名多出了些任君多采撷的感觉。
邰笛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他不想再故弄玄虚,走迂回战术,对着顾清溪抬了抬下颌,挑衅又轻佻地抛了个辣的媚眼。
“”顾清怔了怔,笑道,“别玩了,先去睡吧。”
邰笛以为这是暗示,兴奋得不行。
顾清溪才陪着他走进卧室,还没合上门,邰笛就把衣服扒了个精光,像泰迪犬似的,眼巴巴地盯着主人英俊的面孔,等待他的夸奖。他的身材其实很不错,没有纠结的肌肉,但也没有一丝赘肉,腰腹线条流畅且漂亮。人高,腿也长,还很直。腰又细又软,很适合在床上摆出各种姿势。
虽说是在室内,但空气的温度的确不高。邰笛胸前两粒小红点受到凉意,颤颤巍巍地立了起来,像极了冬日凌霜绽放的红梅。
一个男人站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前者一。丝。不。挂,就穿了条平角内裤,而内裤里鼓鼓囊囊,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者穿得齐整,笔挺地站着,仿佛一尘不染。
他细心地察觉到顾清溪皱了皱眉,深沉的眸光中,流露出些许惊讶。
邰笛瞬间懂了。
顾清溪的“一张床”和他的“一起睡”并不是同一个意思。
人家正人君子,知晓他被人威胁,难免会感到害怕。
顾清溪留下来夜宿,只不过想,陪着他“盖被子纯聊天”。
而他,心思不单纯,竟然想和认识几天的顾清溪睡了。
也不知顾清溪会怎么想他。
想他就是个想他饥渴难耐,没有男人就不行
这次,邰笛是真想扇自己几个巴掌,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他羞耻得要死,没有衣物对的遮挡,更觉得浑身难受。邰笛背对着顾清溪蹲下身,想要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衣物。
而肩膀两处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顾清溪忽然走向他,声音沙哑“怎么了”
邰笛用力捏着裤子的布料,力道过猛,指尖泛白。
“没事。”
由于姿势问题,他肉呼呼的腰臀完全袒露在顾清溪的视野里,挡也挡不住。他想到这茬,更觉面红耳赤,想要立刻站起身,重新穿上衣裤,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可他刚起身,就被顾清溪按住肩膀,重重地压了回去。
只听那人在他耳边吐息,温润的手指抚摸过他泛起疙瘩的皮肤,流连于腰臀。
“怎么了不做了吗”
邰笛心头一跳,不知是喜是惊,扭头看他。
顾清溪就此咬住他的嘴唇,两人唇舌交缠。闭塞的卧室里,静谧异常,只有令人脸红心跳的水渍声无尽蔓延。
第二天。
岚山中学的高中部,三年二班。
早自修的下课铃响,筱雨转过头和方颜聊天,她爱豆最近接了一部偶像剧,天天和某小花炒绯闻,筱雨打死不信,一个劲和方颜吐槽某小花的黑料。什么花瓶没演技啊,双眼皮是割的啊,情商低没学历啊,什么料劲爆来什么。
筱雨越说越气愤,恨恨道“你说我爱豆是不是眼瞎啊,怎么能看上她”
方颜是语文课代表。
她边收作业,边应付地说道“你爱豆的确眼瞎,他就应该看上你。在粉丝群中一眼瞧出你的美貌,至此之后,你们像公主和王子一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筱雨瞪了方颜一眼,道“有你这么挖苦我的吗还是朋友吗”
“先别说这些了。”方颜视线飘向最后一桌的空位,皱眉道,“我跟你说件正经事,关于卢同学的。”
筱雨道“你是说那个怪人”
“嗯。”方颜点了点头,“前几天,我去找他收作业,他竟然主动叫住我,还问我一般人喜欢收到什么礼物。”
筱雨咦了一声,来了兴致,道“他该不是要送给女孩子的吧”
“当时我也是那么想的。”方颜道,“就告诉他可以试着送玩偶。”
“方颜啊,不是我说你。”筱雨嫌弃道,“你就是读书读傻了,读成了土著人。现在哪儿还有妹子稀罕什么破玩偶的。就算是帅哥送我这种东西,我也不想要,更不用提那种怪人了。”
方颜忙解释道“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结果卢巍当真了。我看见他的课桌肚里有针线和布料,还有棉花啊之类的。”
筱雨奇道,不自觉提高声调“你是说,他在手工做玩偶一个男生”
方颜点点头。
筱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斜对桌在写作业,不满地斜了她一眼。
筱雨以牙还牙地瞪了她斜对桌一眼,回头她努力憋住笑意,向方颜追问后续“可以啊,有这心思。那他这玩偶做得怎么样”
方颜曾经偷看过未成品,想起那鬼东西,不禁缩了下脖子。
她缓缓摇头,表情不言而喻。
语气稍顿,方颜怜悯地说“他真不会手工活,做玩偶还弄伤了手,流了挺多血的。”
筱雨奇道“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方颜道“他前桌说的。那天他还去了医务室。”
筱雨也跟着方颜看向最后一排的空位,若有所思地摸着下颌,推测说“那他今天没来上课,也是因为把手弄伤了请病假”
“不至于。”方颜道,“我听班主任说,他妈做手术,他都没请假。”
他们班主任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平时倒是不严,就是喜欢唠嗑,无论哪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爱到处说。
“那难道是求爱遭拒伤心欲绝,所以才没来上课”筱雨睁大了杏眼。
方颜叹了口气,不知是可怜还是在可悲。
日上三竿,邰笛才醒,顾清溪就睡在他身边。
可两人谁都没起。
想到昨晚的事,邰笛就不住地傻笑,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啊,没想到。”
顾清溪瞥了他一眼。
邰笛道“没想到我们才认识几天,就嘿咻嘿咻了。哈哈哈。”
顾清溪微微红了脸,难堪地闭上了眼。
邰笛果然致力于调戏顾清溪的道路上,誓不罢休。
“我说真的。”邰笛转过身,和顾清溪面对面,眼睫缓缓翕动,“昨天晚上,我差点以为你是性冷淡。”
结果虽然不是逆天的一夜七次郎,但也挺厉害的。昨晚顾清溪压根磨不过邰笛的百般缠人,来来回回做了好几次。
顾清溪有生物钟,凌晨六点就会出去跑圈,然后回来洗漱、吃早饭。
今天这十多年都雷打不动的生物钟,终于被打破了。
“我也说真的。”顾清溪淡声道,“昨晚,我起先什么都没想做。”
邰笛早就看穿他了,道“你骗人。”
“我没骗你。”顾清溪对上他的双眸,目光充满认真,“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做。不过看到你脱衣服后的样子,就怎么也忍不住了。”
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
顾清溪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啊
邰笛的心脏突地在胸口跳动了一下。
“那啥,顾清溪,你一定饿了吧。”他直觉不妙,腾地站起来,快速地穿上衣物,边逃边说,“我帮你准备午饭去,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顾清溪直起袒露的上半身,白色的棉被堪堪遮掩住腰腹的人鱼线,他凝视着邰笛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几分钟后。
邰笛躲在厨房摘芹菜,顾清溪则在浴室洗漱。
摘完芹菜,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下来。
系统不在,也不知道顾清溪的好感度刷到什么程度了。
都说想要留住男人的心,就要留住男人的胃。邰笛打算秀个厨艺给顾清溪,让他彻底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邰笛拉开碗橱,忽然想起前几天晚上,他做了一碗酒酿圆子当宵夜吃,恰巧把淀粉给用光了。
可今天要做的几道菜,有两道要用到淀粉。
邰笛披上外套,对着那扇磨砂玻璃门,说道“淀粉没了,我去楼下小卖部买,就一两分钟的事情,回来你给我开门。”
顾清溪皱了皱眉,想说他陪着一起去,结果开门一看。
人早跑了。
第18章 梨和苹果11
楼下小卖部的老板人不在,管店的是他十二岁的小女儿。
女孩子齐耳短发,小脸肉呼呼的,穿了条绛红色的碎花裙,搬了跟小板凳坐在店门口,乖巧地用卷笔刀刨铅笔。而她的膝盖上放了一张没做几道题的试卷。
邰笛很喜欢这种小女孩。
他曾期待过生这样一个闺女,安安静静的像个小公主,给她买各种好看的连衣裙和小皮鞋,要天上的星星也给她摘。
不过这天真的女儿奴想法,仅存在于邰笛的初中时期。
初三那年盛夏,蝉鸣蛙叫,很多青春期的男孩都躁动不安。
他也属于躁动不安的一个。
他梦遗了。
梦遗对象,是隔壁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哪里都好,就是有个对邰笛来说致命的缺点。
他是男的,还是个根正红苗的直男。
如果说邰笛弯成了蚊香,那么这青梅竹马就是根笔直的电线杆。
自从了解自己的心意后,邰笛开始了长达七年之久的暗恋,任谁撩他,他都不变初心,苦苦守望着青梅竹马,妄想那人能感受到他的爱意。
可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啊。
邰笛死不悔改,直到青梅竹马和校花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他才恍然大悟,逐渐明白这再也简单不过的道理冰块能焐化,木头却捂不热。
从此邰笛学会游戏人间,只要周围有帅哥长得不错,他就使劲浑身解数撩他,把人撩心动了,他就有莫大的成就感,比吃了山珍海味还满足。这成就感一点一点的累积,慢慢填补那二十年的苦楚。
他似乎感觉自己不爱那人了,再次见到那人的脸,也不会有悸动和失落了。
但更恐怖的是,他好像学不会爱人了。
无论哪一任对象,多帅,多有才华,他又多么心动,到最后,他都会感到无穷无尽的乏味。
对,是乏味。
邰笛曾形容这些人是糖果,准确点来说,他们是口香糖。
初入口腔时,味道多姿多彩,精彩纷呈。
咀嚼到后来,味同嚼蜡,和鸡肋一般无二。
邰笛找不到原因,治不好这花心病。渐渐地,他在圈子里的风评越来越差,许多gay听到他的名字,就躲得远远的。
巨大的寂寞感充斥内心,他就像一株失了水的根。
他需要恋爱的滋润。无时无刻。
一次奇妙的机遇降临到了他的头上,系统找到了他,并承诺可以带他穿梭大千世界,感受不一样的男人和恋爱。
这么大的诱惑,邰笛怎么可能不心动
他的父母早在他出柜后,就和他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现实世界,已经没有让他留恋的人和事物了。
他为何不做到真正的游戏人间呢
那年那天,系统还是耿直的系统,公事公办地循环重复着那句“确认后,将会倒数十秒,十秒后宿主正式绑定终极恋爱系统。”
邰笛点了确认。
“10,9,8,7,6,5,4”
“十,九,八,七”
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愁眉苦脸地咬着笔头,手指头在卷子上一戳一点,艰难地算着试卷上的数学题。
那是一道简单的几何立体题。
几个正方体叠在一块,隐形的,显形的,让学生算出“一共有几块正方体”。这种题不难,主要考孩子的空间想象能力。
邰笛小时候数学不赖,这么多年了,也没把脑子还给老师。
他挺喜欢这小萝莉,职业病犯了,特别想刷点好感。他对女孩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轻声轻气地说“不会做要不要哥哥教你”
女孩嘴里啃着铅笔头,闻声,抬起梳着羊角辫的小脑袋,睁着水灵灵的杏眼,木愣愣地瞅着邰笛。
邰笛连忙放大笑容,自以为魅力十足,亲切满分。
这笑容咧得太过,后槽牙都看得见。
女孩呆住。
她瘪了瘪嘴,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大喊道“爸爸”
邰笛忙去捂住女孩的嘴。
女孩又抬高了音量“有怪叔叔要捂我的嘴”
邰笛又赶紧手缩回去,双手抬起举在胸前,投降道“你别哭,哥哥什么都不干。”
女孩忍住了哭腔,抽抽噎噎地说“你要买什么”
“淀粉。”邰笛无语,既然早知道他是顾客,怎么还防他跟防狼似的。
女孩起身,小皮鞋”嗒嗒嗒”地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悦耳的声响,不久,女孩从自己的小卖部出来,甩给邰笛一包淀粉,道“五块。”
邰笛摸了摸口袋。
女孩突然说“叔叔,七夕节到了,买给女朋友一枝玫瑰花吧。八元一朵,很便宜的。”
邰笛早注意到了。
这小店门口立着硕大的油桶,桶里七七八八地插着一朵朵即将枯萎的玫瑰花,有正红也有粉色,颜色倒是丰富,就是全都垂头丧气的,萎的萎,死的死,就邰笛这一外行,也能看出它们命不久矣。
这小姑娘,恃宠成骄,拿可爱来压榨他这冤大头呢。
邰笛委婉道“小妹妹,你找错买家了。我没有女朋友。”
小女孩扔下笔头,眼睛亮晶晶的“没有女朋友,送给男朋友也行”
“”这妹子真上道。
那么送给顾清溪
邰笛的心微微一动。
他指了指那桶子玫瑰,嫌弃地撇撇嘴,道“给我一枝没死得那么明白的,对,就最外面那支,要死不死那个。”
小女孩找到那枝玫瑰,又给了邰笛一张很眼熟的卡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其实这玫瑰花是一个大哥哥送你的,你不用付钱,喏,这卡片也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邰笛心里一突。
“那大哥哥长什么样子”
“长相我忘了。”小女孩说,“就觉得他是个黑漆漆的大哥哥,买东西也不怎么说话。”
肯定是shado。
邰笛叹了口气,上次是带血的玩偶,这次是枯萎的玫瑰,他到底搞什么把戏。
小女孩憧憬地说“大哥哥对你真好啊。他买下了一桶的玫瑰,好多钱呢,他说你想要哪枝就给你哪枝,都是你的。”
“”邰笛心里五味杂陈,“哦。”
小女孩道“叔叔你不打开卡片看看”
邰笛无奈,他本不想看的,可磨不过小女孩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应着她的请求掀开了卡片。
他还没看清内容,一阵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浓烈地萦绕在他的鼻间。
这香味有古怪
等邰笛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他头晕目眩,脑袋混沌不清,逐渐失去了意识。
眼皮子快要睁不开的那刻,邰笛感觉到有人支撑住了他,粗重的鼻息打在他的后脖颈。那人像是愉悦的,嗓音却沙哑干燥,像在喉咙里扔了一把砂砾“亲爱的,我带你回家。”
这声音充斥着强烈的占有欲,让他感到极度不适。之前看到shado,明明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拉着shado甜甜地叫哥哥。
邰笛被这姑娘坑了爹,心里直骂娘
下辈子就算是直男,也不生闺女了。全是猴精。
这才骂完,他就彻底没任何意识了。
这是个很破旧的房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从这些土黄色家具的古朴风格来看,这套屋子至少有二十年的岁数。
没有阳台没有窗,光只能从瓦檐缝里透进来,墙体灰白剥落,被割裂得一块一块的,像石斑鱼肚子上丑陋的斑点。
屋内满是灰尘。
邰笛坐的地方,姑且称它为单人床。没有被芯,也没有枕头,空落落的木板悬空地架着,咯得他屁股火辣辣地疼。
昨天好歹苦干了一夜,今天他本来就不舒服,想着回去好好补一觉。
谁能想到,还会遇上绑架这种事。
也不知他这么久不回去,顾清溪有没有着急会不会满世界的找他
会的吧。
邰笛发呆。
他的手脚用麻绳捆在单人床的铁柱上,压根动弹不得,他快速地再脑海里搜寻一切可以自救的方法。
想了许久,无果。
这种时候,他是彻底想念起系统来了。
“吱呀”一声,老屋子的陈旧木门从外向内推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缓缓踱步走到邰笛的面前,他依旧穿着那套岚山高中的校服,默不作声地低着头,手里持着一把见刃的匕首。
匕首
邰笛皱了皱眉头。
shado这是要做什么
之前邰笛还保持着冷静,等到他发现shado手里的匕首之后,他再也冷静不了,拼命地挪动身体往后躲。
妈的,无论是毁脸还是要命。
他都恕难从命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shado的脸近在眼前。他以极缓慢的速度蹲下来,和邰笛保持同个高度
邰笛吓得心脏飞起。
手起刀落。
邰笛手脚的麻绳全部掉落。
他暂时自由了,在这狭窄的空间内。
shado难言地抿了抿双唇,愧疚地凝望着他的手腕和脚腕,那里残留着被麻绳捆绑过的红色勒痕。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些伤痕,语气饱含歉意,甚至是抽泣的。
“对不起是我弄疼你了。我不想的可是我怕你逃走。”
第19章 梨和苹果12
邰笛对这话毫无反应,他沉默地耷拉着好看的双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左手的淤血。
他不怎么想去看那人忧伤的神色,那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好像犯错的、对不起人的都是他,而少年反倒是受委屈的那人。
他真是受够了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有本事别把他囚禁在这鬼地方来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决啊
在这里装小白兔有毛用
以为他会吃这套吗
好吧,他的确吃这套。
少年不安地垂着脑袋,小半张脸都被黑发盖住,他歉疚地咬着无血色的下唇,双手纠结地绞在一起。
匕首安静地掉落在他的脚边。
邰笛毫不怀疑,如果此刻他说点狠话气气少年,少年很有可能用这把匕首切腹自尽、自我了断,但也有可能激动之下拿刀砍了他。
所以还是采用怀柔模式周转几日吧。只能等系统回来营救他,或者等顾清溪找到他了,邰笛在心里暗暗地想。
想通这关节,邰笛故意轻声咳嗽两声。
老房子里没别的声音,他这两声咳嗽显得尤为突兀。
不出他所料,少年听到他发出动静,很快从自我纠结的抑郁状态中解脱出来,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抬起泫若欲泣的眼眸,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
“”
有种被捧在手心,虔诚地焚香的感受。
“没事。”这感觉很奇妙,邰笛享受了片刻,回过神来。
语气稍作停顿,他想了想,艰难地和少年沟通,“其实吧,你送我礼物,把我捆到这里来,我都觉得挺莫名其妙的。我就见过你两次,也没说几句话,还有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卢巍。”闻言,少年鼓起勇气,紧张地握住他的手,尝试地说出他的名字。
卢巍那么紧张也是有原因的。
他对那个穿风衣的情敌,也就是顾清溪,印象尤其深刻。他比情敌年纪小,没情敌长得好看,也没情敌有钱。这些输给那人也就算了,它们都是天生的,他没有办法改变,也不觉得邰笛会看上这些虚伪的外在。
可他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报不出来。
他站在那个情敌面前,就像一粒沙尘遇到广阔无垠的绿洲,如同一颗蒲公英发现包容万千的大海,不仅渺小,还卑微得厉害。这种悬殊的差距让他嫉妒得发狂,他只有回家后一遍遍地抚摸着偷拍到的心上人照片,才能慢慢抚平这份郁躁。
然而这次竟然可以,可以在喜欢的人面前念出自己的名字
连老天都在帮他。少年喜极而泣,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邰笛扯了扯嘴角,完全不懂他突然开心起来的原因,继续用嘴皮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服他。
“卢巍,你是叫这个名字吧。”邰笛皱起眉头,难得语重心长,“老实说。我并不明白你要把我绑到这里的原因,我自认为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我的底线,现在还把我抓到这里来。我警告你,私自绑架他人是犯法的,也很有可能会进监狱,到时候从头悔过可就难了。所以千万不要仗着未成年就胡作非为。”
他清秀的脸庞沉下去,语气也严肃了三分。
卢巍的双颊泛起红晕,他兴奋地颤抖起来。
“你、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怕我蹲监狱”
“”
邰笛无可奈何,他真想撬开卢巍的脑壳,看看里头装的是浆糊还是米粥。
他冷漠地别过脸,懒得再多说一句。
卢巍见邰笛表情寡淡,不像是开心的样子,这才领悟到他那些话并不是在关心自己,于是那张年轻的脸上也渐渐收起了笑容。
他站起身,双手握拳,眼神闪烁不定“你饿了吗我准备点东西给你吃吧。”
邰笛当然饿。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他没有喝过一滴水,没有吃过一粒米,本来计划得好好的爱心午餐也由于这次突如其来的绑架而泡汤了,怎么可能不饿
可他不会吃卢巍准备的饭菜。
上次他能相信卢巍没在那根甜得发腻的冰棍里下毒,是他头脑发昏,同情心泛滥,这次他可不信了。毕竟有这个先例那张带着奇怪香味的卡片。
“不用了。”邰笛拒绝道,“我不饿。”
但是非常不合时宜地,他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抗议声。
“”
“”
邰笛尴尬得要死。
卢巍不仅没生气,还腼腆地露出些许笑意,过了不一会儿,他从外头回来,带来两份鸡翅饭。
邰笛一看卢巍手里提的袋子,就认出了这是“隆泰”家的招牌鸡翅饭。
这家店是百年老店,几十年如一日地做餐饮,味道正宗美味,平常他只要想想这家的鸡翅饭,就会口水泛滥,更不用提卢巍还把实物带了过来。
鸡翅饭散发着迷人的香味,这香味像是有腿,即使房间里没有风,它也能跑,肆无忌惮地刺激着他的味蕾。
邰笛看向卢巍的目光有些复杂“你是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家的饭的”
卢巍不敢说实话。
他在邰笛单位的休息室里装了摄像头,记录邰笛每日的作息和一日三餐。
事实的真相倒也简单,卢巍之所以那么无孔不入,除了每日放学就偷看邰笛之外,摄像头也帮了很大的忙。
那时,他只要看着邰笛吃饭和说话,即使没有声音,触摸不到真人,卢巍就能拥有莫大的满足感,这种感觉像一般甜滋滋的,填充着他寂寞的心灵,是他心脏处阴暗角落唯一的一道光。
直到那个风衣男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安稳。
邰笛对那个男人的态度,和对其他同事完全不同,即使仅仅是透过屏幕,卢巍也能看出来。
一想到心上人有可能爱上别人。
他的心就要疼得裂开了。
他费尽心思,采取了很多措施。
不再偷偷躲在背后,勇敢地站在他的面前;送他亲手制作的玩偶,不会针线活,针脚缝得不好,还不小心把血迹沾到了玩偶的脸上,但他相信邰笛不会在意这些小缺陷。
把礼物寄出去后,他就偷偷躲在角落里,期待着邰笛收到礼物后的表情。
是喜悦,还是惊讶,或者是困惑谁送的
卢巍想象了千万种可能性,唯一没有猜到的,就是邰笛那张惊恐万分的脸,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万分嫌弃地把它丢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