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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动手动脚 第2节

作者:苏少微 字数:22611 更新:2021-12-31 06:50:33

    “哼。”那姑娘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恭敬立在身旁的男子,问道,“管家,你觉得呢”

    “小姐放心,今年家中预算还有结余,就算烧了这座青楼,我们也赔得起。”那管家十分恭敬地向小姐回答道,“而且,这青楼中装修摆设十分陈旧廉价,的瓷器都是一般民窑的出品,根本不值什么钱的。”

    “不值钱”那姑娘道,“那就给本小姐拣值钱的砸啊直到他们把人交出来为止”

    “别砸别砸啊”郑妈妈哭着向那姑娘恳求道,“姑奶奶啊姑奶奶,您要什么我都给您,可是那个人真的不行啊,我要是把那个人交给您,我们青楼就全完了,真的就全完了求您了姑奶奶,您就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吧”

    “哼。”那姑娘冷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笑道,“本小姐干什么要对你慈悲你当自己是什么人一个开青楼的婊子”

    “我我我”郑妈妈被她羞辱得哑口无言,心里恨不得立刻骂回去,脸上只好对她讨好地笑笑,“您就可怜可怜婊子呗我们这行也不容易”

    “禀告小姐,这里已经砸完了。”一个家仆向那带头的姑娘抱拳禀报道,“是否冲进去砸”

    “啊别别别”郑妈妈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噗通”一声给那姑娘跪下,“求姑奶奶千万别进去砸”

    “哼给我继续砸不交人就一间一间砸砸到他们肯交人为止”那姑娘大声命令道,“快去”

    “遵命”家仆们领了命,都纷纷穿过大堂,冲入后院,抱起后院摆放的花盆之类“砰砰砰”全都往地上砸了。

    孟临川刚下了楼,就见一群人已经冲到院子里砸起东西来,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回头对浣纱道“看见了吗这里被人寻仇了。”

    “强盗”浣纱指着院子里那些人喊道,“他们都是强盗”

    “嘘,轻声。”孟临川道,“别被他们听见,小心杀人灭口。”

    “哦。”浣纱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轻声道,“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强盗怎么可能光砸东西不抢财物”孟临川和浣纱头头是道地分析道,“这样见了什么东西都砸的,明显的仇家上门,估计郑妈妈他们都已经没命了,我们要是被发现也难逃一死。现在我们悄悄从后门逃走,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啊逃走”浣纱狐疑地看了一眼孟临川,自己明明是被派来看着他的,结果竟然要和他一起逃走

    “你想留下被他们当花盆一样砸碎我也不拦着。”孟临川懒得管她,自己转身就往后门走去。

    “姑娘诶,姑娘等等我我和你一起逃”浣纱连忙招着手冲上前,追赶孟临川的脚步,“等等我”

    孟临川和浣纱走到后门,后门却已经紧闭上锁,也没个看门的人可以帮忙开门。

    “怎么办怎么办”浣纱急得团团转,“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住嘴”孟临川被浣纱那“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搅扰得十分不耐烦,伸手推了推门,发现锁很牢固,又抬头看了看比人还高的围墙,对浣纱道,“爬上墙边那棵大树,跳出去就是了。”

    “啊我怕”浣纱往后缩了缩,摇摇头,“我从来没干过。”

    “随你。”孟临川没瞎功夫搭理她,自己撸起袖子撩了衣摆就往树上爬去。

    从树枝上爬上墙头,孟临川向周围看看,确定里面外面都没有人发现自己,便纵身跳了下去。

    浣纱抬头看看高高的围墙,想想还是逃命重要,一咬牙一狠心,就爬上了围墙。

    可是外面没了树木可以攀爬,望着底下那离自己十分遥远的地面,怎么也不敢跳下去。

    “跳。”孟临川在外面仰头道,“没关系,摔不死。”

    “呜”浣纱哀号一声,“姑娘,我好害怕。”

    “快跳下来。”孟临川无奈道,“要不然我接住你。”

    “呜”

    “算了,那我走了。”孟临川看她磨磨蹭蹭的,自己转身就走。

    “诶姑娘别扔下我别扔下我”浣纱一急,脚下就不稳,竟然一跟头就从围墙上栽了下来。

    “砰”

    这青楼的围墙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如果像孟临川一样做了充分的准备跳下来,顶多就是擦破点皮,运气差点也不会差过伤筋动骨。然而要是大头朝下摔下来的,那就难保不出人命了。

    孟临川见浣纱从围墙上摔下来,连忙折回,只见她摔在地上,一副痛得龇牙咧嘴的模样。

    “你没事吧”孟临川俯身将她扶起问道。

    “摔死我了。”浣纱自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逃出来了。”

    “呵呵,逃出来了是么”孟临川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冷笑道,“霍小玉,一个时辰以前王爷刚刚警告过你,逃跑将会死无葬身之地才过这么一会儿就不记得了”

    方才趁乱逃跑得匆忙,竟然忘了霍王爷说过会派人看着自己这回事,孟临川连忙回头解释道“并不是我故意想逃,这里被人寻仇了,我们若不从这后门翻墙出来,恐怕会有杀身之祸啊。”

    “呵。”一个黑衣人冷笑一声,走上前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和我回王府向王爷解释去吧”

    想起霍王爷那张阴侧侧的脸,孟临川便觉得心头一阵恶寒,连忙摆摆手,“我的任务没有完成,有何面目回去见王爷接近李益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恳请王爷给我个独立自主表现的机会。就算没有了青楼,我一定有办法,能让李益乖乖上钩”

    “你说的还挺好听的嘛。”那黑衣人冷笑道,“我就是个奉命办事的,没有决定权。这些屁话,你还是去和王爷说吧”

    敢情才过一个时辰,又得再去见见那个厉鬼一样的王爷。孟临川十分无奈,回头对浣纱道“你自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我得跟这个人走了。”

    “你去什么好地方呀王府”浣纱跳起来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傻吗”孟临川用眼神指了指身边那黑衣男子,“你看我像要去什么好地方吗”

    “少废话”那黑衣人冷冰冰道,“你们一个也走不了全都带回去”

    “带我回去就行了,带她做什么”孟临川连忙道,“我们的计划不关她的事啊。”

    “同谋。”那黑衣人冷冷道,“王爷会一同治罪”

    、卖身葬夫

    青楼的院子里,密密匝匝地排了一堆男男女女,他们一个个都畏畏缩缩地想往后推挤,好像前面有吃人的老虎似的。

    那带头砸青楼的姑娘在这些人面前转来转去,烦躁地问道“只有这些人吗没有漏掉的”

    “小姐,整个店的房间都搜了一遍,能砸的都砸了,这些都是房里搜出来的人,绝对没有一个漏网之鱼”管家十分肯定地说道。

    “怎么回事”那姑娘的目光直勾勾地刺向郑妈妈,厉声问道,“你们把他藏哪里去了”

    “哎哟姑奶奶,我们哪敢藏人啊。”郑妈妈连忙解释道,“也许是刚才这么乱哄哄的,他趁乱跑出去了呢你看你看,他的丫鬟浣纱也没在,一准啊是他们俩结伴趁乱逃走了。”

    “哼,最好是这样。”姑娘狐疑地眯起眼道,“如果被我知道你们把他藏了起来,我一定回来再砸一次下次就不是砸楼这么便宜了,连人我也砸”

    “不敢不敢,我们不敢。”郑妈妈连连摇头。

    “哼”姑娘不屑地乜斜了郑妈妈一眼,对管家道,“行了,我们出去找找要是外面找不到人,本小姐还是找这个老婊子算账”

    带人砸青楼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孟临川路见不平从霍二爷的“虎口”里救下的姑娘。

    这姑娘是京城权贵卢太尉唯一的女儿燕贞,平日里很喜欢偷偷溜出家门闲逛,不巧就遇到了霍二爷在路边强抢民女,多亏孟临川出来帮了她,方才有机会脱身回家。

    燕贞虽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做人还是十分仗义的。于是她一回家就立刻让管家调派了几十个家中仆人,要去把那个帮助了自己的小哥从坏人手中救回来。

    一路上打听了很多人,她最终从一个黑衣少年的口中听说,那个救了自己的小哥先是进了霍王府,又被霍王府偷偷派人送进了青楼,便带人跑到青楼去要人。

    谁知那青楼的老鸨死活不肯交人,这才有了方才砸青楼的事情。

    燕贞砸了青楼后,又和人在青楼周围的大街小巷里四处搜寻那救了自己的小哥的踪迹,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没有找到人,直到入夜时分,燕贞方才闷闷地回到太尉府。

    “女儿,你怎么如此忧愁啊”卢太尉见燕贞回来了,笑着拉起她的手道,“哈哈哈,为父要告诉你一桩喜事”

    “哦。什么喜事”没有找到那小哥,燕贞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敷衍地问道。

    “今年乃是大比之年,为父今日在金殿上看到了新科状元,那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龙章凤姿啊,满朝文武都惊为天人。”卢太尉哈哈笑道,“当时为父啊,这心里就想,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我的宝贝女儿。”

    “哦。”燕贞满脑子都是今日救了自己的小哥,对卢太尉赞不绝口的那个新科状元毫无感觉。

    “为父是想,明日请他来到府上,你们见上一面。”卢太尉笑道,“这个虽然不合礼数,不过没有关系,为父都想过了,只要女儿你能看对眼,为父就心满意足了,管他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怎么样”

    “什么状元”燕贞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面无表情地说道,“酸书生我不喜欢。”

    “错了不是酸书生”卢太尉高兴地拍拍燕贞的手道,“今年的新科状元那可是大不一样啊陇西才子李君虞那是文武双全,年轻有为,他不光是名扬天下的大才子,他爹还是三镇节度使手握数十万兵权”

    “我就知道。”燕贞不耐烦地皱眉道,“他爹是不是节度使和他有什么相干夸了半天他有多好其实都不是重点,你的目的不就是想拿我去当交易品吗”

    “呵你净胡说”听燕贞这么说,卢太尉直摇头,“爹当然是首先为了你考虑。这个李君虞一表人才又年轻有为,你和他成亲不是好事一桩吗爹顺便还能得个便宜,有什么不好的嗯”

    “哼,好就好呗。”燕贞假意答应道,“既然爹说了,那明天就让他来呗。”

    平时不喜欢的事情怎么都勉强不来的女儿,突然就破天荒地答应了自己给她安排的学会,卢太尉喜出望外,高兴地拉着燕贞的手道“好好好爹这就去准备准备。”

    霍王府,夜

    “但愿你说的话都是真的。”霍王爷冷着一张比冰块还冰的脸,目光如利剑一般剜向面前手脚都被捆起来的人,“如果你敢骗本王一个字,本王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听明白了吗本王的话只说一遍。”

    “嗯。”孟临川乖巧地点点头,“听明白了。”

    “听说你有计策要向本王呈上,说来听听。”霍王爷道,“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招”

    “你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你的话只说一遍。对吧”孟临川挑眉道。

    “你”霍王爷一指头指着孟临川,皱起眉头道“你知道就好快说吧”

    “是这样的。”孟临川十分冷静地回答道,“我认为要接近李益此人,应该以攻为守,方能克敌制胜。一直待在青楼等他上门,还不如主动送上门。我的想法是,干脆直接去他家,假装仆人留在他的身边,才有更多接近他的机会,与他周旋。”

    “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霍王爷捋了把胡子,点点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假装仆人混进他家怎么接近他”

    不给个周密的计划,这霍王爷是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孟临川的脑子拼命思索起来,突然灵机一动,道“王爷,卖身葬父怎么样如此不仅可以接机成为他家中仆人,还可以博取他的同情心和好感。”

    “卖身”霍王爷点点头,“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有两点问题,本王建议你可以改一改。”

    “请问王爷,是哪两点”

    “听清楚了,本王只说一遍”

    第二天一早,新科状元府的大门前,就跪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

    那白衣“女子”低着头跪在地上,面前还铺了块大大的白布,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夫

    孟临川身穿白衣,头戴白花,因为感到羞耻,故意把头低得很低很低,最好让路过的人全都看不见自己的脸。

    昨晚霍王爷给了孟临川两个建议第一,必须扮成女人,因为女人看起来更加没有危险性,李益更愿意亲近;第二,卖身葬夫,这样显得比较钟情,容易引起李益的好感从而引发他的占有欲。

    霍王爷还拿浣纱的生命安全来威胁孟临川,只要孟临川不听话,就让浣纱死无葬身之地。而且霍王爷表示,他的话只说一遍,不听进去就是找死。

    虽然自己和浣纱没什么交情,但那好歹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自己不能把她害死,于是孟临川一直提心吊胆不敢造次。为了不让李君虞认出自己就是青楼的霍小玉,只得乖乖听霍王爷的话易容成另外一番女人的模样,跪到状元府门前来“卖身葬夫”。

    毕竟干不成霍王爷布置的任务就会有人有生命危险,为了演得逼真让李君虞相信自己收留自己,孟临川还假惺惺地逼自己挤出来几滴“悲痛的泪水”。

    新科状元一早出门看到的就是这极其诡异的一幕,他刚高中不久,家中上下包括上门的客人都喜气洋洋,却不想一大早就有个披麻戴孝的女人跪在了门前哭哭啼啼,还要“卖身葬夫”。

    “公子,将那女人赶走吧。”李君虞身后的侍从秋鸿道,“这很可能是仇家故意派来砸您场子的人,嫉妒您新科高中,故意给您找不痛快来了。”

    “去看看。”李君虞毫不在意地下了门前台阶,走到那白衣“女子”的面前,将他面前铺的白布上写的内容看了一遍,微微一笑。

    “奴家王氏蕙兰,夫君不幸亡故,因为家境贫寒,无钱安葬夫君”孟临川细着嗓子声情并茂地背诵着霍王爷安排给自己背下的文绉绉的剧本,突然就忘了下半段内容,背诵卡壳后立刻用自己的话接了下去“李状元,我可以下辈子一直伺候你服侍你而且不需要工钱,只要您肯给我十两银子安葬夫君就行了。”

    “秋鸿,给他十两银子。”李君虞让秋鸿递给孟临川十两银子,淡淡道,“葬你夫君去吧。”

    “那奴家以后就是您的人了”孟临川“感激涕零”地接过银子,连忙说道。

    “这就不必了。”李君虞道,“我不需要。”

    人命关天啊,霍王爷派的几十双眼睛都在暗中盯着自己呢孟临川一咬牙一狠心,“啪”一声就跪倒在地,拉着李君虞的衣服“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奴家虽然是一介女流,也不能白要状元公的钱财。奴家请求为状元公端茶送水,铺纸研磨”

    “在下已有妻室。”李君虞冷着脸道,“这些事都不劳大姐。若无他事,请速速离开。”

    “李状元”孟临川赖着不肯走,又换了个套路,使劲眨了眨眼,勉强自己挤出几滴晶莹的泪珠,灵秀的双眸可怜兮兮地望着李君虞,故意娇滴滴地恳求道,“奴家没了夫君,已经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求您好人做到底,让奴家到您府中随便当个下人就好了。”

    然而那晚对孟临川作风十分变态的李君虞此刻却清正如玉,刚毅正直的双眸根本不正眼看他一眼,孟临川这几滴眼泪真是白挤了。

    “公子,这女人不会也是故意的吧”秋鸿用眼神指了指府门外一群排队的年轻女子。她们都是争相想入状元府当丫鬟以便接近英俊潇洒的状元郎的,正在排着长队向管家求情进府伺候状元。

    李君虞方才顺着秋鸿的眼神看去,面前不知何时就砸来一个脸盆大的绣球

    孟临川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么大一个绣球,估计能把人给砸骨折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李君虞风轻云淡地一转身,那绣球堪堪掠起他一缕青丝擦肩而过,正好砸在了路边一个货郎的怀里,把那货郎的杂货都给撒了一地。

    大街的那边,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随即便被众多女子快乐的嘲笑声湮没。

    孟临川被惊吓得目瞪口呆,终于明白李君虞为什么不收下自己了,敢情自己是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千千万万“女人”中的一个而已

    、我想要你

    孟临川被惊吓得目瞪口呆,终于明白李君虞为什么不收下自己了,敢情自己是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千千万万“女人”中的一个而已

    “川川,加油啦别灰心啦”孟临川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来帮你啦你可以试试以死相逼啦我保证有用啦”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孟临川也来不及思考这个已经坑过自己一回的神宠小黄到底靠不靠谱了,他立刻站起身,往怀里掏了掏,随手摸出一根昨天早晨从青楼逃跑时顺手带走的钗子,抵在了自己喉前,“李状元士可杀不可辱,您既然不接受我卖身伺候您,就不该给我银子葬夫,您这是在拿金钱践踏我的人格虽然我只是一介平民,但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侮辱践踏的您要么同意我报答您的大恩做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不然我就以死明志来证明我的节操”

    刚才演技实在太好了我自己都差点相信了哈哈哈孟临川在心里默默给了自己满分。

    “哇,川川你好棒的啦”孟临川身上某个小东西开始“啪啪啪”鼓掌鼓掌。由于那小东西离耳朵太近,孟临川觉得差点没被它的鼓掌声震破耳膜

    如果这次它出的又是馊主意,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不靠谱的队友弄走,孟临川如是想。

    淡淡扫过那陌生的女人满脸坚决的表情,李君虞不为所动。目光不经意触及了他手中那根玉钗,钗头一双紫燕比翼双飞,在日光下光华灵动,仿佛随时能飞入青云一般。

    再看了一眼那女子涂满脂粉的脸,那面目陌生而怪异。然而对上他那双澄澈无比的明眸,李君虞的眼神竟然微微一动,点了点头“跟我进来。”

    得手这么快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真不算难,孟临川自己都不敢相信李君虞竟然这就着了道,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收了钗子,紧紧跟在他身后进了状元府门,免得再在大街上丢人现眼下去。

    小黄,不愧是神宠啊,还是有点靠谱的哦。孟临川一边跟着李君虞走,心中一边美滋滋地想,不愧是李仙师的神宠,还真会出好主意呢

    跟着李君虞的脚步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一路向里,走了好久都没走到目的地,孟临川也不知他这是要带自己去哪里,只能硬着头皮紧紧跟上。

    “小黄,他要带我去哪里啊”孟临川低着头,轻轻动着双唇,“我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别怕啦。”十分“善解人意”的神宠小黄安慰道,“你要相信你寄几啦。”

    李君虞一直匆匆走在前面头也不回,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孟临川在自己背后搞的小动作。孟临川跟在后面,只见他抬脚就进了一间房,正犹豫自己还要不要跟进去,就被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请了进去。

    “诶做什么”孟临川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情况,那两个丫鬟竟然就七手八脚地上来脱他的衣服,吓得他赶紧用双手把自己的衣服捂好。

    “你不是要留下来伺候我家公子吗”方才跟着李君虞进了内室的秋鸿返身折了出来,对一脸戒惊慌备的孟临川说道,“不脱了你的衣服,怎么伺候我家公子”

    “伺候他就要脱衣服吗”孟临川捂着自己的衣服争辩道。

    “你不是卖身了吗”秋鸿道,“那就一切都得听从主人的安排。”

    “你们你们真的不可理喻”孟临川恼了,转身就往门外走去,“我不干了”

    秋鸿哪里由得他走,一个飞身上前就拽住了孟临川,把他从门口又拎了回来。

    秋鸿毕竟是个习武之人,孟临川根本就折腾不过他,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后,就被他用腰带将双手绑在了身后。

    那几个丫鬟看起来都是十七八的大姑娘,做事却一点都不害臊,毫不害羞地走上前来扒孟临川的衣服。

    “小黄,小黄,这是不是关键时刻快来帮我啊”孟临川一边后退,一边急切地轻声呼唤道。

    “川川,对不起啦,我不能在这个世界里让凡人发现诶,不然会被仙师从你身边拿走啦。”小黄委屈兮兮地说道,“我不想回去帮仙师炼丹啦,你挺住,一定要挺住啦。”

    孟临川

    辣鸡神宠,要你何用

    孟临川认命地闭上眼睛“让我自己脱。”

    “不行。”秋鸿一个小跟班竟然还霸道地拽了起来,“你太不安分,还是绑着比较好。”

    不安分我哪里不安分除了我真的很想逃走。孟临川愤愤地看了那秋鸿一眼,我真想用眼神杀死你。

    也不知道这本小说到底是什么神奇的设定,秋鸿竟然被孟临川一个愤恨的眼神看得触电了一般,一把推开了孟临川身边的几个丫鬟“让开”

    随后,这个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的秋鸿就亲自帮孟临川解起了衣服“我是个男人,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好一点”

    孟临川好个屁。

    秋鸿含情脉脉地看着孟临川,最后温柔地开口道“那你进去以后,能不能别向公子说我坏话”

    孟临川你以为我想和他说话吗

    被扒了外面那一身孝服后,孟临川就只剩里面那身白色的中衣了。眼看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光,孟临川这下实在没有办法再沉默不理下去,只得微微点了点头“只要你别再脱了。不然你再动一下我就要说了。”

    秋鸿看了孟临川那身单薄的白衣一眼,隐隐约约还能瞥见里面那若隐若现的清瘦身躯,看起来倒有几分情趣。于是认可地点了点头,自己退到一旁,示意那两个丫鬟把孟临川带进内室去。

    孟临川一边乖乖跟着走,心中一边默默责备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上回已经在这李君虞手上吃了一次亏了,这次又主动送上门来不是自寻死路吗谁知道他这回是要把自己生吞了还是活剥了

    孟临川赤着脚,越往前走,就越觉得脚底发寒。要杀要剐就不能给句明白话么这个李君虞闷葫芦似的什么话都不说,却什么坏事都默默地做了

    随着两个丫鬟进了最后一重门,孟临川才发现眼前竟然是一方不大不小的浴池。

    池上白雾氤氲,水雾间若隐若现的是一具男人线条刚毅的躯体。那躯体的肌肤细腻白皙,像白玉精雕细琢似的,雕琢得就连每一块肌肉都十分均匀,身上的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小玉,过来。”那身体的主人发话了,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谁是小玉”孟临川假装听不懂,装模作样地往周围看了看,“李状元,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此处沐浴,我现在马上就离开。”

    “小玉。”孟临川刚要转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递到了他面前,“来。”

    拜托我的两只手都被绑在身后,怎么和你握手孟临川无语地站在原地,就是不肯上前。

    现在这样子真是很尴尬,孟临川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出去呢,还是应该出去呢刚迈开步子打算出去,突然大腿上被什么一拽,整个人就顺势向后倒去。

    被绑了双手还没办法找周围可以抓住的东西扶住自己,孟临川此刻彻底失去平衡地向后倾倒,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会摔成一副什么样子。

    “哗”

    水面上雪白的水珠四溅,孟临川像一颗从天坠落入大海的流星,彻底没有控制自己的能力。李君虞一伸手,就将粲若流星的人儿稳稳稳稳接在怀里。

    没有想象中头破血流的下场,孟临川心里甚至有点感谢上苍的眷顾,可是一回头看见抱着自己的李君虞,一双还能动的腿连忙在水面上“哗啦哗啦”乱踢起来。

    “放开我,你这禽兽”孟临川“啪啪啪”地踢着水花,故意往他脸上溅去,“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是一个正经的人,你为什么屡屡轻薄于我你以为我很好欺负是不是你解开我,我今天就和你厮杀个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那不都是你死吗”李君虞摇摇头,“我不许。”

    “你这人脑子有问题吧你”孟临川搞不懂这种理解能力的人是怎么考上状元的,他是在装傻呢,还是这个状元是花钱买来的

    李君虞把孟临川轻轻放下,让他站在自己身边,从池边取了一块毛巾在水中浸湿,往他脸上擦拭。

    “你干什么”孟临川连忙偏过头躲开他的毛巾,自己这脸上的脂粉一洗,不就立刻暴露了自己就是霍小玉,这场面怎么收场

    “帮你洗干净。”李君虞一手霸道地拉过孟临川,将他钳制在自己怀中,使得对方动弹不得,一手用湿润的毛巾去轻轻擦拭他那涂满了脂粉的脸。

    孟临川使劲挣扎了几次,发现自己和李君虞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自己就像在猛虎爪下垂死挣扎的小鹿,不但挣扎不脱,越挣扎还越会激起对方更加强烈的。

    想到挣扎的无效和很可能带来相反的副作用,孟临川只好闭上眼睛随他摆弄。

    细腻的毛巾轻轻掠过肌肤,每一次都能带下一层厚厚的脂粉,李君虞每擦拭一次,都得换一块新的毛巾。直到池边几十块被染得红红黄黄的毛巾都堆成了一座小山,孟临川方才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李君虞用干净的毛巾在孟临川那张被洗得通红的小脸蛋上又擦了一遍,将残余的脂粉通通擦了个干净,随手扔在了一边,心疼地看着那张因为擦拭次数过多而泛着粉红粉红小脸,趴在他耳边柔声问道 “抹这么多粉,难受不难受”

    “还不是因为你”孟临川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为了不让你认出来,你以为我自己很想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知道。”李君虞点点头,平静地注视着孟临川,“你不想。是谁把你弄成这样告诉我。”

    “关你什么事啊”孟临川瞪了李君虞一眼,往后退了两步,“你以为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好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

    “小玉,不是吗”李君虞走上前两步,水面上翻起的小浪花一浪一浪,轻柔地拍打在孟临川的肩头、锁骨,令人儿感到又酥又痒。

    孟临川努力地克制了一下自己全身酥痒的感觉,对他义正言辞地呵斥道“你别过来”

    孟临川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仿佛几天前那历史性的一幕还会再次上演,不同的是这回李君虞没有喝春药,自己却被他绑了起来。

    李君虞一侧身,一手护着孟临川的腰背,将他按在光滑的池壁上,另一只手便开始解他雪白的衣襟。

    “你你你,干什么你”孟临川急了,抬腿就往他身上踹。

    李君虞接住孟临川踢向自己的腿,一甩便甩过肩头,将孟临川白皙的大长腿压在了自己肩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说句明白话好不好”孟临川欲哭无泪地看着李君虞,“你别老是这样一言不发动手动脚好不好我真的求你了。”

    “好。”李君虞认真地注视着孟临川的双目,十分诚实地说道,“我要你。”

    、同床共枕

    “我是个男的,有什么好要的你看外面有很多又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她们都很喜欢你,很愿意和你在一起。”孟临川可怜兮兮地眨眨眼睛,“李状元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要啊。”

    李君虞也眨了眨眼睛,目光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孟临川,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

    孟临川以为他终于有点良心发现了,连忙趁热打铁道“您是读书人,应该知道非礼勿动的道理吧我的名声是小事,您的名声是大事。您要是做出无礼之事,以后还怎么在世上立足,怎么为国家效力啊您说是不是”

    “嗯”孟临川话音刚落,只听得耳边呲啦”一声布裂之响,连忙低头看去。

    一件破碎的白衣漂浮在水面上,随着荡漾的微波起起伏伏在自己不辞劳苦的辛勤感化下,某人竟然不知悔改地直接撕了自己的上衣。

    “谁干的”李君虞的目光紧紧盯着孟临川脖颈处几道刺眼的深紫色淤痕,喜怒不明地问道。

    孟临川自己根本没有注意过,被那霍王爷绑了两次后竟然还在身上留下了几道勒痕,顺着李君虞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反正不关你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李君虞突然低头,在孟临川的肩头轻轻一吻,还用舌尖在他锁骨的窝窝里轻轻打转。

    孟临川身体一僵,然后全身都猛得一哆嗦,把头努力往后仰去。

    自己真的很不争气,竟然被他吻得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最可恶的是,自己为什么很不要脸地竟然有感觉真是不可理喻孟临川感觉很崩溃,那个禽兽再吻下去,自己可能也会克制不住变成禽兽

    “再仰要磕着地面了。”李君虞贴心地伸手托住孟临川的后脑勺,以防他把头磕到身后的地面上。

    猝不及防地被他一吻,而且发现自己有反应后,孟临川根本不会感受到他的半分关心,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着李君虞,就像一只缩在洞口看大灰狼的兔子,又愤恨又有点害怕,随时都想把自己缩进洞里藏起来。

    李君虞孟临川对视良久,微微蹙了蹙眉头,突然俯身将他横腰抱起。

    “你又想干嘛”没了衣服以后,孟临川与他的肌肤挨着肌肤,两具光滑温热的身体贴在一起,随着李君虞的步伐微微地分分合合,上下摩擦,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细微的体表温差,和对方细腻的肤质。

    李君虞没有回答,抱着孟临川一步步走出了浴池。

    浴池外的地面铺着一层软软的毯子,李君虞把孟临川放在毯子上,轻轻解开他的双手,用一块大浴巾将他裹了起来。

    孟临川自己用手抓着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虽然已经被他看过了,但还是半分都不想被他看了去。

    李君虞不顾自己的长长的头发还滴滴答答淌着水,先亲自用毛巾将孟临川的头发用干毛巾仔细擦拭了几遍,直到不再滴水了,方才取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他穿上。

    “我自己来吧。”孟临川从他手中接过衣服,看了他一眼,“你再这么湿下去就着凉了。”

    绝对不是因为关心他,孟临川心里暗暗想,只是不希望自己导致他生病,徒增歉疚而已。

    李君虞听了孟临川的话,竟然像个听话的好孩子一般乖乖地走到一旁自己穿衣去了。孟临川撇撇嘴,他要是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

    “公子,卢太尉请您过府的时间就要到了。”帘外传来惊鸿的声音,“请问是否先准备车马”

    “嗯。”李君虞一边整理自己的中衣,一边淡淡回答道,“我要携夫人一同前往。”

    孟临川这才想起来,李君虞刚才说自己是有妻室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夫人是谁,不过他既然要带着夫人出门,自己就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心中不禁暗自庆幸。

    “小玉,我们一起去吧。”李君虞穿好了衣服,走到孟临川身边轻声道。

    “我”孟临川一惊,抬头苦笑道,“您不是要带夫人去吗我就不必了吧。”

    “是啊。”李君虞的唇角一扬,那张原本温润端庄的脸上竟然邪魅从生,“我们早就是夫妻了啊。”

    太尉府,夜

    “李益竟然已经有妻室了真是气死老夫了”卢太尉气冲冲地背着手在堂上踱来踱去,“那个贱人姓甚名谁,是个什么人竟然敢坏老夫的大事”

    卢太尉本来想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三镇节度使之子,当今的新科状元李君虞,今日邀他上门本来要安排他与自己的女儿燕贞约个会,谁想他竟然还带来一个妻子

    而且他那个妻子真是美若天女下凡,卢太尉自始至终也没好意思让自己的女儿燕贞出来和李状元见面。

    “听说这女人名叫霍小玉,原本是一个青楼女子,长得十分出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引来八方贵客,王孙公子想要与她交好。可是这个霍小玉呢卖艺不卖身,只仰慕李君虞一人的人品和才华,所以就与他私定终身结为夫妻了。”管家恭敬地回答道,“听说咱们家小姐昨日还去砸了霍小玉所在的青楼,霍小玉就不知怎么的逃出青楼了,今天早上在状元府门前闹了一出戏,方才与李状元相认的。”

    “什么”卢太尉问道,“咱们家小姐燕贞她干嘛去砸青楼”

    “老爷有所不知。”管家道,“小姐昨日在街上遇到一个登徒子,多亏一位俊俏的公子出手搭救。小姐听说那位公子去了那所青楼,所以要去青楼找他报答救命之恩的。谁知那个老鸨就是不肯把那位公子交出来,就让奴才带着下人们,把那座青楼给砸了。”

    “你看看你看看,成何体统啊”卢太尉痛心疾首地说道,“燕贞她一个快要嫁人的姑娘了,还在京城里砸青楼,被李状元知道了哪里还敢娶她啊你看看今天来的那个霍小玉,明明是个青楼的婊子,却装得那么知书达理,那么讨李状元喜欢。这就是手段啊,燕贞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哦”

    “奴才一定会多多提醒小姐。”管家道,“老爷,奴才认为霍小玉再美丽再知书达理,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怎么能与我们家小姐相比现在李状元和她不过是私定终身,并不是明媒正娶啊,以我们小姐的身份,嫁给李状元才是门当户对。不如我们”

    “不如我们去寻个媒人,为李状元另说婚事,将小姐许配过去,方才是个上好的婚姻。”管家凑近了卢太尉,轻声道,“李益有两个同窗好友,一个叫韦夏卿,一个叫崔允明。让他们俩来做媒,一定很合适。”

    “好,好。”卢太尉点点头,“告诉那两个人,要是把本太尉交代的事情给办成了,本太尉重重有赏”

    状元府,夜

    陪李君虞演了一天夫妻恩爱的戏,累得真是够呛。孟临川坐到镜子前,正伸手准备拔了头上那些又沉重又繁琐的金钗玉簪,只见镜子里有个人影一晃,某人又鬼魂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李状元,您以后出现能说句话么”孟临川道,“您这样真的很吓人。”

    “小玉,”身后那人温柔地说道,“叫我十郎。”

    “十郎”孟临川重复了一遍他让自己叫的话,自己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李君虞在家排行第十,的确可以叫“李十郎”,紫钗记里霍小玉的确也叫他“十郎”,可是自己叫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嗯,我来吧。”李君虞轻轻走上前,从孟临川的发髻上轻轻抽出一支金钗,放置在梳妆台上,再仔细取下孟临川髻上的金钿、发梳之类一一摆放好。动作之轻柔,没有扯下一根发丝,摆放之整齐,梳妆台上的簪子竟然全都几乎处于平行的状态。

    孟临川心里暗暗为他感到惋惜,他怎么不去做伺候小姐梳妆的丫鬟呢真是屈才了

    李君虞最后从孟临川的发间取下那支双燕紫玉钗,放在了孟临川的手心里,笑道“你还记得么”

    怎么不记得这是你的定情信物啊。要不是昨天一失手掏出了这支钗子来自尽,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就露馅。孟临川默默地把紫玉钗攥在手心里,点了点头。

    李君虞微微一笑。

    此时孟临川头上发钗都已去除,失去了钗子固定的青丝便如流水一般披散开来,掠过略显瘦削的肩膀,垂到腰际。

    孟临川看看镜子里那比一般男人略窄的肩膀,心想这霍小玉若不是瘦得连肩都窄了一圈,恐怕也没这般女人一样窈窕多姿的身材罢。

    “好了,我们睡罢。”李君虞道。

    “我们睡睡哪”孟临川从梳妆台前站起来,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床上。”李君虞转过头,看着孟临川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那我还是睡地上吧。”谁想和一头随时准备吃了自己的饿狼同床共枕孟临川尴尬地笑了笑,“李状元,我今天陪您演了一天戏了,请您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让我晚上好歹睡个安稳觉吧。”

    “好。”李君虞的眼中掠过一丝黯然,却微笑道,“我睡地上吧。”

    “不不不,那怎么行”孟临川连忙摇摇头,“这里是你家,哪里有我霸占你的床让你睡地上的道理我又不是真的弱女子没那么娇气的”

    “诶诶诶,放我下来”

    孟临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君虞一把抱起,扔在了床上。

    “嗯”孟临川闷哼了一声,刚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又被某人一把按在了床头不能动弹。

    “李状元,您干什么呀”某人如猛虎一般近在咫尺,孟临川不得不与他四目相对,像一只被虎爪按住的小兔子一般惴惴不安。

    “叫十郎。”李君虞像教小孩子说话一般地教导道。

    “好吧,十郎。”孟临川垂下眼,用指头轻轻戳了戳他的肩头,“你还不睡啊”

    “睡了,晚安。”李益闭上眼,在孟临川的额前轻轻一吻。

    “唉”他吻完自己的额头总算离开去睡了,孟临川躺在床上长长叹了口气,自己这些天经历的这些都算什么事儿啊

    当青楼女子,被霍王爷利用威胁,然后又做了这个李状元名义上的“妻子”,被迫和他同房那李仙师的心愿到底是什么啊这些事情的重点到底在哪里啊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快点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

    “小黄,在不在”孟临川轻轻呼唤了一声。

    “啾不在啦。”黑暗中,一团毛茸茸的小黄球跳上了孟临川的床,贴着他的脸躺下。

    “不在是谁在和我说话”孟临川的脸被那团毛球挠得痒痒的,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可是为了不惊动和自己同房的某人,又只得憋着不敢笑。

    “嘘轻点啦”小黄吐吐小舌头道,“我偷偷溜进来的啦,师兄知道了会把我扔出去的啦。”

    “师兄是谁”孟临川轻声问道。

    “就是不是这里的谁啦。”小黄低下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嘟囔道,“一个很讲道理很好的人啦。”其实很不讲道理很坏

    “嗯。”虽然熄灯了黑灯瞎火的,不过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紧挨着自己,能够感觉他它的方位。孟临川忍不住伸出自己邪恶的双手,在那团毛球上好好的揉捏了一把,然后美滋滋地把手放回原处。

    “干嘛的啦我刚梳好头发的啦”小黄愤怒地舔着自己被揉成鸡窝的黄毛,黄毛们都一根根笔直地竖了起来,“你把我弄成这样子很难看的啦”

    “我问你,我来这里这么久了,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孟临川道,“李仙师到底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也好去办啊。一直在这里浪费时间不是事儿,而且我家里还有亲人,他们这么久不见我都会担心我呢。”

    “放心啦,这里一年人间一时辰啦。”小黄安慰孟临川道。

    “我的重点是,仙师到底要干嘛”孟临川一着急,又把小黄揉了一遍,“快告诉我办完了我就好走人了”

    “这个你寄几体会了啦。”小黄拍拍肉嘟嘟的翅膀,刺溜一下跳下了床,“你老是破坏我的造型,我晚上不和你睡了啦。”

    “喂你回来”还没问到一点点有价值的信息呢孟临川很想把那团小毛球叫回来,又不敢叫太大声。知道他跳下了床,压低了声音拼命对床外喊道,“你给我回来你快过来啊嘿”

    “怎么了,小玉”小毛球没有叫回来,大灰狼倒是叫过来一只。他疾步走到窗前,关切地问道,“可是一个人睡有些害怕”

    、拒婚之祸

    “怎么了,小玉”小毛球没有叫回来,大灰狼倒是叫过来一只。他疾步走到窗前,关切地问道,“可是一个人睡有些害怕”

    我怕个屁我在家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孟临川拼命摇摇头“没有没有,我一个人一点都不害怕,不害怕”

    两个人我才害怕呢

    “小玉,我们是夫妻,不要在我面前逞强。”某人极其不要脸地俯下身子,把孟临川按在了床上,贴着他的耳畔柔声道,“你要相信我。”

    “嗯嗯,信你信你。”孟临川心里突突直跳,对他苦笑道,“你快睡吧,这么晚了,好好睡觉。”

    “好。”某人点点头,竟然一把抱住孟临川在床上一翻,将孟临川压在了床的里侧,还厚颜无耻地说道,“我知道你在唤我,又不好意思说。没关系,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孟临川被他抱着,紧张得头脑一片空白,哪里还有睡意,许久才鼓起勇气说道,“你抱着我我睡不着。”

    “是我抱太紧么”李君虞连忙松开手,十分体贴地说道,“那你抱我吧,我能睡着。”

    “我我”那样我还是睡不着啊孟临川往床里缩了缩,直到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为了离床外侧那头狼远一点,恨不得把自己压成一张纸才罢休,“我就这样睡吧我觉得这样睡比较舒服。”

    “好。”李君虞往床里挪了挪,直到挨着孟临川的身体才停,像个恍然大悟的孩子一般说道,“原来你喜欢贴着墙睡,我记下了。”

    谁告诉你我喜欢贴墙睡啊孟临川暗暗咬牙切齿,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是个喜欢女人的正常男人

    还有辣鸡小黄,你又一次坑了我这笔仇我记下了孟临川心里默默给小黄也记了一笔。

    所幸孟临川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虽然和狼共枕了一晚上,竟然也没有失眠。

    第二天,李君虞的两个好友崔允明、韦夏卿登门拜访了李君虞。

    这是中举以后两位同窗好友第一次来拜访,李君虞显得格外开心。反正,他中状元的时候也没这般开心。

    崔允明和韦夏卿虽然都和李君虞是同窗好友,却是时运不齐,境遇与之天地悬殊。李君虞高中状元、春风得意,他们俩却名落孙山、穷困潦倒。

    李君虞是个不在乎官位虚名的人,对两位落第的好友十分热情招待,并邀请他们到后院画舫下一同游赏饮宴,煮酒吟诗。

    今天孟临川不用见任何人,也不用往自己脸上涂抹厚厚的胭脂水粉扮成女人。

    李君虞让孟临川在家好好休息,不用再把自己伪装成女人。这些年为了扮女人,霍小玉每天都得抹成倍的脂粉,洗脸都十分费劲。因为扮了太多年,这张脸早已不堪重负,被洗得比一般人的皮肤白皙,敏感,也更脆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将他脸上那一层薄薄的肌肤吹破。

    今天不但不需要涂脂抹粉梳发髻插金钗,而且这是到这个世界以来,除了那次偷穿李君虞的衣服外,自己第一次正正经经穿了男人的衣服。孟临川身着一件月白色的单衣靠在水边的栏杆上,随手扔下几颗饭粒,看水中一群橙红色的锦鲤仰头抢食。

    那些锦鲤被人喂惯了,都很贪吃,只要水面上有一点点波纹,就会争相游过去张大嘴巴抢吃的。孟临川的饭粒有时扔得近些,有时扔得远些,有时扔得偏左,有时扔得偏右,它们就随着饭粒在水面上泛起那小小波纹的中心挤来挤去,抢一粒一粒小小的白米饭吃。

    “小玉,一个人喂鱼”

    李君虞不知何时已经送走了两位客人,悄悄出现在了孟临川身后。这一声原本温柔地问候却把刚放松身心的孟临川给足足吓了一跳。

    “嗯,是啊。”孟临川将手中剩下的一小把饭粒都通通撒进了鱼池,起身问道,“你今天不是陪你的同窗好朋友吗怎么他们这么快就走了”

    “我把他们赶走了。”李君虞风轻云淡地说罢,径自在廊上坐下。

    “为什么”孟临川惊讶地问道,“他们俩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不必提了。”李君虞拉起孟临川的手,在掌心轻轻摩挲,柔声道,“我们是夫妻,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怎么了”孟临川有些关切地低头看着李君虞,刚才还因为两个好朋友的拜访格外开心,怎么突然就说起这种话来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李君虞明明看起来不甚开心,却抬头对孟临川微微一笑,“小玉,坐下陪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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