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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明朝攻略手记 第9节

作者:颜小妞 字数:24650 更新:2021-12-31 07:45:08

    现下忙了一阵,蓝焰脸上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红晕,许是出了些汗,他将平日垂在耳际的几缕头发别到了耳后,这么一别,露出小巧的耳垂,借着黄昏的夕阳,夏子凌终于愉悦地一笑。

    原来如此,观察了一个月,他终于确认了内心的猜想。这蓝焰分明是花木兰第二嘛。

    他最初只是觉得蓝焰脸上也太过清秀了点,在古代这种没有剃毛膏、蜜蜡拔毛技术的情况下行军途中操劳奔波,面上还连点胡渣渣都不生的男人,恐怕只有宦官了吧。但蓝玉的侄子,有可能是官宦吗既然没有可能,眼看这蓝焰长相不错,再加上年龄大概十五六岁,夏子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但这猜测也着实太大胆了。直到今天,借着夕阳余光,夏子凌看到了蓝焰耳朵上不甚起眼,平时一直用耳际垂着的发丝遮盖的耳洞,终于被证实了。果然,蓝焰便是蓝嫣了吧

    没想到未来的蜀王妃居然饶有兴致跟着大军出征,虽然粮草官基本没什么风险,但是女扮男装、混入军中的行径已经足够奇葩了。

    不过想到据说燕王的正妃徐王妃也曾跟随父亲徐达上阵杀敌,也许大明朝的风气不似他想象中保守,而大明朝的女人也不似他想象中无趣。

    “你在看什么”朱椿冷清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哦,没看什么。”夏子凌收回视线,回头与蜀王对视。既然身为人家的未婚夫,朱椿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他也懒得在他面前多嘴。

    朱椿紧抿着唇,似乎有些薄怒。他已经看了夏子凌老半天了,夏子凌从用了晚膳就在账外盯着那蓝焰看,不,应该说他平日无事都喜欢这么盯着蓝焰看,还欲盖弥彰说“没看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

    刚才他看着夏子凌这么盯着看一会,又兀自笑一会的傻样子,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他原来对夏子凌与沐晟生过猜疑,是以为夏子凌是那被动的一方,莫非他并不是不好男色,只是他更喜欢做主动的一方,而他喜欢的对象便是那种阴柔俊美的男子

    譬如周庭和蓝焰这样的。这么说,夏子凌之前貌似对周庭也挺上心的。在自己面前为周庭掩饰不说,出征前还两人执手相携、一一话别。当然,这执手相携是蜀王脑补出来的。

    想通了这个事实之后,朱椿的脸似乎更黑了。

    “”看到蜀王殿下似乎有些头顶冒烟的趋势,夏子凌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不过他反正是个心大之人,索性打了个哈欠道“现在天气转凉,感觉困得早了,王爷,我先回帐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凉个屁朱椿觉得心头无名火烧得他浑身都热极了,不过却也没有拦住夏子凌的理由,只好看着他悠然自得走回了自己帐中。

    夏子凌本以为大军会一路无波,直抵庆州,没想到才到达大宁,便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士兵食物中毒。

    头日扎营之后,用了晚膳一切无异,但是次日早上前锋营中却有几百士兵上吐下泻,无法行军,军医诊断,应是食物中毒。

    大军到达大宁,已是冬季,加上东北之地严寒,按说这个时节并不容易发生腹泻疾病。虽然中毒的士兵不多,吃点药养上两天也便无碍了,但是偏偏发生这事情的地方不巧得很,正在多事的大宁。

    大宁从前元开始便是蒙古族聚集之地,年初冯胜率军讨伐纳哈出,金山之役大败北元军队,名将纳哈出投降之后,大兴安岭以东的蒙古族部落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才不得不归附明廷。

    洪武帝的初步想法是在此分封一位骁勇善战的藩王,之后他也践行了这个想法,将非常喜爱的十七子朱权分封为宁王,治理此地。但由于洪武帝不久便开始发起第六次北伐,大宁蒙古族诸部的归属和安置问题,暂时还未纳入议程。

    此时大宁主要的蒙古族部落是兀良哈部、翁牛特部和乌齐叶特部三部,这便是之后宁王手下名声赫赫的朵颜三卫的前身。

    在如此敏感的时刻、如此敏感的地点,明军士兵发生了食物中毒事件,是否是这些刚刚归附,忠心尚不可测的蒙古人搞的鬼军中上下要说没有人生出疑心,那是不可能的。

    蓝玉身为主将,此刻的决断就很重要了。军医的诊断一出,蓝玉即刻便把负责粮草派给的王庚、蓝焰等人叫到了帐中。

    蓝玉道“昨天的食物派给,是谁负责的”

    “是属下。”蓝焰即刻上前一步,爽快答道。

    “昨日派给之物,与平日有无区别”几百人中毒,而且所吃的食物出自好几个伙夫之手,伙夫下毒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原材料上就出了问题。

    蓝焰道“回将军,没有区别,昨日分发给伙夫的食物为大米和肉干,蔬菜则是从附近农家就地取材的,属下已经检查过,无异常。”

    “蔬菜你检查过了,”蓝玉目光一冷,“那么大米和肉干你检查过了吗”

    蓝焰顿了顿,道“不曾但是这些都是随军带来的,有专人看管,最近一直这么派给,是以我并未细细查看。”

    “军中规定,负责粮草派给之前,粮草官必须先行查验,你检查了就地取材之物,却未检查随军带来的米面,这便是你的失职,来人,把蓝焰带下去关起来,待本将调查清楚始末,再行发落。”

    蓝焰咬了咬嘴唇,眼神闪烁,显得有些委屈。

    “将军”王庚上前几步,开口想要求情。规矩虽然定在那里,但是那些个干粮屯在那里放着,有人把守,粮草官也很少会每顿都去亲自检查。这几乎成了大家墨守的惯例,还未探查过是否是派发的食物有问题,将军就先行怪罪蓝焰,似乎有些武断了。

    蓝玉却打断他道“我意已决,你莫要再说”

    他这么直接拿了派发粮草之人,是想要告诉大宁的蒙古部族,自己并未对他们的归附生疑。再者,这个不听话的闺女也该管教管教了。

    、第52章 中毒事件二

    由于在军中还算中层干部,中午的时候,夏子凌便得到了蓝焰被蓝玉抓起来的消息。夏子凌当即来到朱椿帐中

    “王爷,蓝焰被抓了,怎么办”

    “”朱椿冷着脸道“他被抓了与你何干”

    “”其实确实与自己无关,分明是与王爷您有关啊但是夏子凌不便明说,犹豫了几秒道“我觉得这事蓝焰是冤枉的。”

    “不管他是否冤枉,他亲伯伯都下得了手,你操什么闲心”蓝玉此举,不过是摆明个态度给那些蒙古部族看,也不见得就真的要处罚蓝焰。

    “但是他这么被关着总归是不好。”夏子凌担心的是,蓝玉这么处理倒是不要紧,但是关久了引人注目,万一揭穿了蓝焰的女儿身就麻烦了。

    这个将会与朱椿有着千丝万缕的女人要是出了问题,蓝玉做父亲的也吃不了兜着走。不管是就夏子凌掌握的历史知识,还是之前朱椿和蓝玉之间往返的两份信件,都表明了蓝玉与朱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所以,蓝嫣和蓝玉的前途,他便不可能不管了。只是,朱椿这个当事人还兀自不知。夏子凌觉得自己在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却偏偏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而朱椿那边,却是不知道夏子凌心中的沟壑曲折。那蓝焰才被关起来这么一小会,他就急匆匆来找自己,还说什么“关着总归是不好”,分明是心疼那个小白脸的男人了

    朱椿这么想着,气更不打一处出,直接往榻上一坐,冷着脸道“出去,我要午休了”

    得,让你拽吧,等你知道蓝焰的真实身份看谁更着急夏子凌懒得在这里拿热脸贴蜀王的冷屁股,随即也告退了。

    但这事他终究是难以坐视不理,是以在帐中纠结了一会,夏子凌又绕到了沐晟那里。

    “景茂,可否陪我去屯放军粮处一看。”其实以他现下在军中的位置,自己去查看,看管军粮的士兵也不见得就不买账,但是毕竟他没甚名气,想要刷脸卡还是不行的,他越权插手这事,解释起来还挺麻烦,不如约沐晟同行。

    “你又想多管闲事了”因为出了那士兵中毒腹泻之事,大军须得在大宁多停留几日,他刚才就有预感夏子凌怕是又坐不住了。

    “真不是多管闲事。”唉,夏子凌心中的苦楚还真不知道和谁诉说啊。

    “好吧。”沐晟也没多问,披了件披风就与夏子凌一同出去了。

    两人来到屯放军粮的地方,由于蓝玉有令,今日看管的士兵比往日多了一倍。然而,好巧不巧,在那里他们竟然遇到了王庚。

    “王大人。”沐晟与王庚算是旧识,遂揖了一揖。

    “沐大人,你怎么过来了”沐晟官品比王庚高,是以王庚虽然年长很多,对沐晟还是相当恭敬的。

    “适才听闻军中士兵中毒之事,我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

    说起这事,王庚也是一副苦瓜脸。明朝没有设专门管理粮草的官职,大军出征,粮草之事一般就由户部直接管理了。这次十五万大军远征不是小事,户部不敢怠慢,派王庚这个三品侍郎亲随前往。除了户部随军人员外,由于每次所需人手甚多,户部官吏不够差使,往往临时招募些人手,而蓝焰,便是作为这类临时招募人员之一随军的。

    蓝玉之前把蓝焰交到自己身边,只是让王庚看着点,让他随便帮帮手。户部之人不像军中士兵年轻力壮,多是年纪大了不思进取的,而临时招募人员也不甚好用,从前各种军粮经常乱堆在一起。蓝焰来了以后,将各物分门别类归放,行军之中派发粮物也是先派容易霉湿的大米,再派小米等谷类,干饼屯着,以备日后深入敌军腹地,粮草补给不足时使用。

    这小伙子聪慧并且肯干,几月观察下来,王庚对蓝焰越来越欣赏,便渐渐将管理大军食物派发之事交给了他,而他一直也做得挺好的。

    王庚正想着等等班师回京,奏请尚书,将他调入户部留用呢,不想今天出了这事,主帅不问亲红皂白,就怪罪于他。莫非蓝玉是怕态度不严厉些,别人以为他徇私

    不过,当下王庚还是对沐晟说到“多谢沐大人关心,我也正要去查看一番军粮屯放的情况。”

    于是,王庚带着多管闲事的两人来到了军粮屯放之处。行军之中,由于不日便要拔营,成百上千袋军粮多是置于板车之上,并未卸下。

    王庚走到一处板车旁,道“昨日派发的军粮就是从这其中取下的。”

    王庚扯开几个口袋。大米是直接用麻布袋装着的,而肉干则是用油纸包上再装入麻袋的。

    “说实话,这些军粮都是之前装好的,出问题的可能性很小。我也问过昨日看守的士兵,并没有可疑人等进出。况且,昨日派发了那么多军粮,怎么偏偏出事的只有几百人。”

    王庚的话得到了沐晟和夏子凌的认可。这军粮屯放得整整齐齐,确实不大可能出问题。那么莫非真是有人蓄意下毒

    出了屯放军粮之地,夏子凌问到“昨日中毒的士兵都是燕王帐下的”

    沐晟答道“听说确是如此。”

    “那不知他们昨日可去过什么可疑之地”

    沐晟道“这便不得而知了。你我现下的处境,怕是不宜多加插手。”

    夏子凌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燕王与蜀王,虽是兄弟,此行却也是暗中较量的对手,他和沐晟顶着蜀王心腹的名头,去调查燕王帐下士兵的情况,恐怕引人非议。但是就这么放着蓝焰不管,他又有些担心。

    自己不能去,并不代表这事他就不管了。当晚,夏子凌找来王四,交代他伺机跟燕王帐下士兵们套套近乎,探探那食物中毒之事。

    王四本就是北方人南迁的,为人豪爽,在军中兄弟无数,次日,他果然就带来了一则消息

    燕王军中中毒的那些士兵,均律属一位副千户手下,据说当日夜间,翁牛特部的蒙古人曾经来寻那副千户,并且双方发生了一些争执。

    夏子凌心下一惊,不知道蓝玉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这个消息,似乎将线索指向了翁牛特部。那么万一真是蒙古人下毒,蓝玉会怎么办呢如若据实禀报,难免和翁牛特部,甚至整个大宁的蒙古人撕破了脸,两方打起来,耽搁大军形成不说,刚刚归附的部族就起冲突,也与洪武帝定下的民族政策不符。

    如若想大事化小,蓝玉已经把蓝焰关了起来,总不能再让他背黑锅吧就算自己猜错了,蓝焰不是蓝嫣,真的是蓝玉的侄儿,恐怕蓝玉也下不了手“大义灭亲”吧。

    感觉这事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但虽然有些棘手,本着管了就要管到底的精神,夏子凌第二日傍晚还是带着王四去了一趟翁牛特部。

    “老大,我们这样单枪匹马过去真的好吗”

    “你倒是有些长进,学会用四个字的词了。不过我们分明没有骑马,而是走路过去的。”

    王四“”这是重点吗他其实并不怕死,只是觉得单凭他一人之力,若是起了冲突,要救出夏子凌还是有些难度的。

    夏子凌看着王四慷慨赴死的表情,有些好笑,“行了,我们又不是去打架的,不过是去问问情况,要是带一大群人去,才更让人猜忌。”

    夏子凌既然这么说了,王四也只有乖乖跟着他来到了翁牛特部。

    “我乃征虏大军中军前锋营右前锋帐下佥事夏子凌,特来求见你部首领阿扎施里。”到来之前,夏子凌事先打听了一下,此时翁牛特部的首领是年方二十,刚刚继承父亲爵位的阿扎施里。

    蒙古人汉话本来就不好,夏子凌这一大串头衔讲得极快,部落门口的守卫听得一知半解的,也没弄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你姓夏”

    “对。”

    好吧,抓住了话中的关键点,守卫来到大帐中,向阿扎施里禀报道“明军来了个姓夏的,想要求见首领。”

    “”阿扎施里长得人高马大,左耳上硕大的银耳环摇摇晃晃,听了属下通禀,大吼道“来了几个都是什么官衔”

    “就两个人。属下没听清,很长的一个头衔,文文弱弱的,估计官职还不低。”

    “轰出去”二十岁正是蒙古男人血气方刚的时候,阿扎施里下午刚送走了明军一拨来调查的人,现下又来一拨,这么没完没了的,真是欺人太甚

    “首领”属下有些犹豫,翁牛特部的老首领,也就是阿扎施里的父亲,在上一战与明军对役中战死,阿扎施里虽然是辽东出名的勇士,但是现在各部族各自为阵,凭他们翁牛特部一己之力,还不够塞明军牙缝的。

    明军又不是要开打,只是来问问情况,万一人家是个高官,轰走了恐怕挑起事端啊。

    阿扎施里看属下犹犹豫豫没有离开,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自己刚刚接手部族不久,大家对他还多有不服,如果父亲在世的时候,下什么命令哪里容得手下置喙。

    不过刚才是一时意气用事,他冷静了几秒,还真发现轰走了不是个好办法。

    于是,阿扎施里改口道“让他们进来。”

    、第53章 中毒事件三

    夏子凌进到阿扎施里帐中,率先客气道“在下中军蜀王帐下夏子凌,见过阿扎施里首领。”

    阿扎施里看了一眼夏子凌,穿的是五品武官服,顿时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门口守卫对明军不甚了解,他自小学习汉文,又十二岁便跟随父亲与明军打交道,对这些还算清楚。

    他现下虽然还未得到洪武帝的册封,三四品怎么也要有的,一个注定比他品级还低的人堂而皇之找上门来质问,简直是欺人太甚

    “该说的我适才已经与你们的人说过了,那中毒一事,与我无关。”

    夏子凌道“那首领前夜因何去到我军之中”

    夏子凌来前已经了解过了,燕王帐下那张姓的副千户与阿扎施里何止是起了点冲突,阿扎施里当时只带了两个人去,硬是将人家二十几个人揍得鼻青脸肿,要不是那张姓千户怕闹大了挨燕王训斥,强忍了这口气,阿扎施里恐怕不会这么毫发无损地回来。

    “我高兴去,你管得着吗”

    “”看来此人不配合得很啊,夏子凌顿了顿,道“其实首领你误会我的来意了,我与之前大将军派来调查之人的来意不同。他们是来调查此案的,而我是来感谢首领你的。那张副千户素来与我不和,现下首领帮我教训了他们一顿,并且下毒让其上吐下泻,我对您的所作所为感激万分。”

    夏子凌转头道“王四,快把酬谢阿扎施里首领的银票呈上”

    “”王四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但既然老大这么说,他还是下意识把手伸入了怀中摸索着,幸好出征前刚发的军饷,他没全部存到家中,还带了一些出来。

    阿扎施里不是傻子,看夏子凌这么陷害自己,那手下还真要掏什么银票出来。别说他收不收那银票,这消息传出去就得坐实了他是下毒凶手这事。

    “你放屁,他们中毒拉肚子,分明是咎由自取,天神降罪,与我何干”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和阿札施里之前说的话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撇清关系,但是却又有微妙的不同,那便在于“遭天神惩罚”这几个字上。

    夏子凌道“首领,您既然说出遭天神惩罚这样的话,这事定是知道些端倪,不知您之前是如何对大将军派来调查之人诉说的”

    说出“遭天神惩罚”这句话的时候,阿札施里就有些后悔,心存侥幸但愿这汉人不要听出什么不妥,偏偏夏子凌又不是个省油的灯。

    阿札施里避开夏子凌的视线,道“我与此事无关,有什么好说的。”

    夏子凌狡黠一笑,阿札施里虽然以后是朵颜三卫中的狠角色,但是毕竟现在还嫩,蒙古汉子生性耿直,不擅长撒谎掩饰。阿札施里从刚才自己进来时的咄咄逼人,到现在有些气势减弱,正说明了他内心的心虚。

    “阿札施里首领,不瞒你说,此次我大军北伐,大将军蓝玉帐下有两位前锋,一位是燕王殿下,一位便是我效忠的蜀王殿下。”

    “蜀王殿下从前未曾参与过讨伐元廷,帐下正是用人之际,是以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解脱那下毒的罪名。”

    阿札施里听到这里,怒道“胡说,我本来就未曾下毒,何来解脱之说”

    夏子凌一笑,“光是首领你这么说有何用,你还不知道现下情况的凶险吧”

    “其实那张副千户已经指认是中了你翁牛特部所下的毒。而此次除了你部族之外唯一的疑犯,乃是大将军蓝玉的亲侄子。”

    “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蓝将军会站在谁这一边”夏子凌这话一出,阿札施里已有些色变。

    他接着说到“幸得蜀王有求贤若渴之心,想要帮你部族一二,你们现下唯一的出路便是将事实和盘托出,我再在蜀王殿下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或许还能避免你部族的血光之灾。”

    其实那张副千户根本没有交待什么,而蓝玉先羁押了蓝焰,也间接表明了不想和辽东的蒙古人过不去。但是挑拨离间的真谛就在于隐瞒真相不是,是以夏子凌信口胡诌,一点都没觉着心中有愧。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见阿札施里似乎有些松动,夏子凌加紧攻势说到“现在的关键问题不在于我说的是真是假,而在于你翁牛特部的处境非常危机,倘若蓝将军决定将你等拿下,面对十五万大军,我猜想辽东的其他部族恐怕也不会出手相助吧。”

    说罢,夏子凌正色道“首领如若不相信我的诚意,可安排一心腹之人与我一同回到军中,随身监视我回营后的一举一动。”

    阿札施里眉头紧蹙,夏子凌说的很有道理,辽东各部虽然归降,但与他们一脉相承的其他成吉思汗后人还在与明军苦战不休,这样微妙的形势下,别说他与此事还有那么点关系,就是没有关系,明军要把这屎盆子往他头上扣,他也没法啊。

    阿札施里犹豫了片刻,道“这事,我翁牛特部确实是冤枉的,但是却又有些说不清。”

    “”阿札施里这样的说辞,让夏子凌心中一沉,难道翁牛特部真与此次的中毒事件有关若真是这样,那就大大不妙了。

    “前日我带人去到你军之中,乃是因为族中有一匹母马不慎掉落山崖,族人遍寻不着,后一牧民来报,说好似被明军士兵带走了。”

    “我等寻到那张姓千户扎营之地,却见他等正在烹煮马肉。”阿札施里讲到这里,面上仍是露出赤裸裸的怒意,可想而知,当日他们寻去的时候,没怒到杀人已经是万幸了。

    夏子凌知道他此刻脸上的表情绝对有些囧,双方斗殴的原因,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不过蒙古人养马是一种信仰,他们视马匹如忠实的伙伴,马死后也是妥善安葬,断然做不出吃马肉之类的事情。

    燕王帐下,正好驻扎在山麓下,山上就是蒙古族放牧的草场,想来是士兵们扎营后闲来无事,乱逛之际捡到了不慎跌落山崖的马匹,反正没救了,不如填入腹中。

    行军之中,肉类本来就少,偶尔分发一点也是肉干鱼干之类,味道如何暂且不论,掺入菜中烹煮,每人能分到的塞牙缝都不够,天上掉下来的美食,士兵们焉有不享用之理。

    但这事情看在蒙古人眼里就不同了,严重些的甚至觉得是对天神的亵渎。

    阿札施里接着说到“我当时一怒之下便与那张副千户打了起来,但也仅止打斗而已。后来听说那些士兵第二日便上吐下泻,我确实不知道是为何。”

    夏子凌道“首领确定部族中的人未对那马匹下过毒”

    “当然,如果我有心做什么,又岂会只是让他们上吐下泻而已”阿札施里有些愤怒地吼到。

    他前日已算是相当隐忍,没闹出人命。想他翁牛特部也是成吉思汗的嫡亲后裔,若不是现在大元威仪不再,黄金家族也被追赶到了鸟不生蛋的漠北,他们何须受这等鸟气。

    夏子凌点了点头,“那我知道原因了。”难怪阿札施里受了气却也不敢张扬,这马是出自他翁牛特部的,要是明军耍赖起来,他还真脱不了干系。

    “你知道原因了”阿札施里茫然地看着夏子凌。他正是对明军士兵为何会吃了马肉后上吐下泻百思不得其解,担心别人反诬陷到自己身上,才吃了亏不敢声张。

    “唐代食疗本草中有记载,马肉不与仓米同食,必卒得恶,十有九死。那日我军傍晚主食正是米饭,晚上这些士兵又偷吃了马肉,二者属性本是相克,马匹坠崖之前难说还食了什么毒草。幸好马肉数量有限,每人吃的不多,仅仅是上吐下泻而已,不至于酿成大祸。”

    “”原来如此,听了夏子凌的话,阿札施里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原委。

    “话虽如此,现下士兵们马肉已经入腹,那日本就是偷吃的,当务之急我须得回到军中找到些蛛丝马迹,请随军大夫一同在大将军面前阐明真相,才好为首领您解脱罪名。”

    夏子凌说罢准备告辞,阿札施里犹豫了几秒,拱手道“多谢相助。”

    夏子凌转头,直视着阿札施里说到“刚才我所提效忠蜀王一事,还望首领善加考虑。其实恕我直言,这次的事情正说明了翁牛特部不复昔日的强大。辽东局势未定,首领若想在各部中占得先机,就当先做些努力才是,蜀王的青睐也不是随时会有的。”

    “好,容我考虑考虑。”

    出了翁牛特部,夜风微凉,夏子凌心中却不复来时的沉重。此行不仅解决了士兵中毒一案,还伺机拉拢了翁牛特部,真可谓是一举两得。虽然阿札施里并未明确变态,但是看他的神情,如果朱椿亲自来请,应当有七八分把握了。

    此次北伐燕王所率部众实力明显高于蜀王所率的军队,虽然朱椿貌似不甚在意,但是夏子凌却一直忧心不已。如果得翁牛特部相助,那便如虎添翼了。

    “王四,快,随我去那王副千户营地附近,先找到马的尸首,以作为证物。”虽然他觉得应该没有人会刻意损毁证物以陷害翁牛特部或是蓝焰,但是也不得不防,既然有了线索,又岂容错过

    马肉吃了,但是骨头、皮毛以及蹄子等物是吃不进去的,夏子凌与王四连夜到附近找寻,终是找到了那些士兵填埋马匹尸首的地方。

    夏子凌一刻不敢耽搁,一边让王四带人把那些证物守好了,一边叫着沐晟去求见了蓝玉。

    蓝玉问清情况,当即找了军医盘问,军医所言与夏子凌一致,听说马肉与仓米同食确会中毒,只是自古马匹珍贵,吃马肉之人本就稀少,他也没有亲自目睹过食马肉中毒是何症状。

    但既然有这样的说法,想来是有些道理的,蓝玉立刻着人绑了王副千户等人到大帐审问,人证物证俱在,王副千户心知抵赖不了,只有如实招了。

    士兵吃点私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次不仅中毒还险些引发与翁牛特部的争执,就不是小事了。蓝玉将张副千户以及旗下几名百户各自杖责二十以示警戒,并规定从此以后行军之中,不得食用私食。听说第二天燕王得知此事,大怒之下又罚了张副千户等人一次,但那都是后话了。

    现下中毒案告破,夏子凌本以为蓝焰应该无事了,没想到蓝玉审完张副千户等人,没有下令直接释放蓝焰,而是将蓝焰带到了大帐继续审讯。

    蓝焰一到,蓝玉便冷着脸发话了,“蓝焰,此事我已调查清楚,虽主要是因士兵偷食马肉而起,但你一个粮草官监管不严也脱不了干系,本将令你即日返回南京,闭门思过”

    “”一同而来的王庚有些讶异蓝玉的判罚。他跟随大军出征不是第一次了,虽然之前蓝玉不是主帅,但一向赏罚分明,在军中颇有口碑。

    现下明明证明了与蓝焰无关,就算蓝玉怕袒护亲侄子遭人非议,也不能直接给他定个莫须有的罪名吧

    夏子凌与沐晟因为刚才没来得及脱身,也被蓝玉邀请到了观看他训女的行列之中。这么一屋子的人,都不明白蓝玉怎么要跟自己亲侄子过不去,只有夏子凌却是心知肚明的。

    蓝焰这两日虽然被关着,却也好吃好睡没被虐待,身上没有一丝狼狈之感。现下听蓝玉无缘无故判自己回京,脸上闪现一抹微讽的笑意,抬起头用他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蓝玉,道“将军既然觉得臣下有罪,何不就地正法,以明军纪,让臣回京思过,是不是判罚过轻了”

    、第54章 中毒事件四

    蓝焰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惊了一惊。

    大将军奉旨出征,地位虽不及圣上,却也不远了。军中但敢有人不服,或是忤逆犯上,大将军是可以先斩后奏的。蓝焰此言,不敬、挑衅之味十足,蓝玉虽然平素脾气不算坏,却也不算好。如果是寻常士兵,这话一出,恐怕就要拿出去砍了,偏偏蓝焰身份又有些特殊。

    夏子凌看着蓝焰妹纸那不怕死的硬气眼神,心中连连叹息。这就是十五六岁的少女的叛逆精神了吧,看来蓝玉也是一贯宠着这个独女,她才敢这么公然挑战父亲的权威。

    这种情况下,蓝焰若是忍上一忍,下来再软磨硬施,求父亲让她留下来也就算了,这么公然杆上了,还真是麻烦。

    眼看现下父女二人大眼对小眼,一触即发的样子,没个人出来求情恐怕还真难搞定。

    片刻之后,蓝玉见蓝焰依然不肯低头,胸中火气上冲,大吼道“来人”

    蓝玉脸色刚变,开口之际,夏子凌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立刻拽了沐晟一把,力道没控制好,沐晟一个踉跄,就冲到了蓝玉身前。

    “咳咳”沐晟一脸尴尬,这个夏子凌,专给他找事呀。

    蓝玉的话被这一打断,突然没了下文。在场众人也纷纷看向沐晟。夏子凌对沐晟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他人微言轻,出头为蓝焰求情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是以想求助于沐晟。只不过刚才情况危急,他一时情急,出手狠了点

    沐晟当然是知道夏子凌想帮蓝焰的,这会人已出列,不出这个头也不行了,索性面对蓝玉,直言道“将军,蓝焰虽然有小错,但是他第一次随军,平日也很细心,与军中士兵相处融洽,罪不至要遣返回京,还望将军宽限一二。”

    王庚一听沐晟求情,遂上前两步道“将军,蓝焰在军中助我管理粮草,几月来一直认真仔细,未出差漏,户部随军人员本就不多,还望将军宽恕他这一次吧。”

    蓝玉沉默地看着求情的这两人,未做任何表示。正在这时候,来了一个人

    燕王掀帐走了进来,见众人神色有异,道“这是怎了大将军,前日中毒之事,均因我管教帐下士兵不严而起,耽误了大军行程,今日我是特来向将军请罪的。”

    蓝玉道“王爷严重了。出了大宁,沿途再无补给,大军本也要休整几日的。”

    “总之,将军虽惩戒过了,本王还是要再给他们个教训的,”朱棣顿了顿,道“现下这阵势是干什么之前蓝焰贤弟因此事获罪,说起来,本王也应代手下士兵给你陪个不是。”

    蓝焰赶忙道“王爷这是哪里的话,赔罪之说,臣万万不敢担,其实此事臣也有过错。”

    之前的情形燕王应当是不知的,但是这句话却说得恰好了,有沐晟、王庚两人的求情,再加上燕王的这句话,蓝玉不给面子也不行。

    蓝玉不得已,摆了摆手,道“蓝焰,你随王大人回去吧,管理粮草,责任重大,以后须得更加小心些。”

    “是。”蓝焰兴高采烈地应到。

    夏子凌心知蓝玉定是拿这个宝贝女儿没辄,刚才不过是气得狠了,现下有人求情,他也就顺着梯子往下爬了。在与子女对峙的过程中,父母往往都是注定妥协的一方,这是古往今来不变的道理。

    昨夜一夜没睡,这件事好不容易解决了,夏子凌终于得以回到帐中补个觉。这么一睡就到傍晚才醒了过来。

    用了晚膳,夏子凌在帐外吹风,忽然见一人径直走了过来,不是蓝焰又是何人。

    “夏佥事,我听闻此次蓝某得以脱身,全赖你不辞辛劳查明真相,你的恩情,蓝某感激不尽。”

    蓝焰眼神真诚无比,这个女孩虽然任性了点,但是却是直率果敢之辈,夏子凌还是颇为欣赏的。

    “蓝”夏子凌刚开口,却不知道要如何称呼,蓝焰虽然跟在王庚身边,好像没什么官职。

    “我表字青君,夏兄若不嫌弃,可以与我表字互呼。”

    “”女人还取表字,看来这蓝焰,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

    夏子凌看了看四下无人,道“青君贤弟,其实大将军的建议你还是考虑考虑的好,这军中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木兰从军虽是一段佳话,却也可能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小姑娘有抱负是好事,但是古代这样的环境,也只能感叹生不逢时了。他是绝对不希望蓝嫣的任性,造成朱椿不必要的麻烦的,这才是他帮蓝嫣的初衷。

    当然,这句话也有些试探蓝焰的成分,毕竟他对蓝焰是女儿身这事,还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蓝焰瞬间花颜色变,有些张口结舌地看着夏子凌。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起来劝劝贤弟罢了。”看她这表情,自己所猜想的果然没错。

    “你这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蓝焰脸上有些恼羞成怒的红晕,看来这夏子凌是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她自问掩饰得很好,怎还会穿帮

    蓝玉无子,只蓝嫣一个独女,从小就是把她当男孩养大的。兵书、武艺她样样都没落下,她自问上了战场,也是不输男子之辈,无奈满腔抱负却不得施展。

    古有木兰从军,宋朝那穆桂英挂帅也是一段佳话,怎的她蓝嫣就不能上战场了于是,此次爹爹得了帅印,蓝嫣在家寻死觅活、绝食上吊什么都干出来了,终于说服爹爹带自己一同出征。

    虽然是个不起眼的粮草官,能够出来见见世面,总比关在那三尺见方的闺房中要好。

    夏子凌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蓝嫣这家伙是说不通的,要是轻易能让她退却,蓝玉也不会冒着风险带她混入军中了。

    “那么,贤弟还是低调点的好,最好再把脸涂黑些。”

    “”蓝嫣无语了片刻,本来满心过来感谢,却被夏子凌这样揭穿自己的行径弄得不知说什么好。

    “多谢”蓝嫣挤出两个字,浅揖了揖,转身走了。

    蓝嫣走后,夏子凌正要返回帐中,忽然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白衣锦袍的颀长身影。

    夏子凌走过去,道“王爷。”

    朱椿冷哼一声,“听说你终究还是将那蓝美人救了出来不错啊,真厉害,他此刻想来定是对你感激涕零了吧”

    “”这话怎么听着处处带刺,看来朱椿也是个叛逆期还没好透的家伙。

    对待间歇发病的蜀王,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理他。于是,夏子凌没回答朱椿的问题,直接转了话题道“对了,王爷,我昨日去了一趟翁牛特部,翁牛特部现任的首领阿札施里虽然才及弱冠,却是个勇猛之人,我探了探他的口风,应当可为王爷所用,不若王爷与我一起走一趟,给他些面子,亲自去请,有了他的加入,也可为王爷此行增添一大助力。”

    朱椿绷着脸,看着夏子凌状似无事地径自顾左右而言他。很好直接不理本王了刚才看他与蓝焰两人谈笑风生,蓝焰离开时还面带红晕,不像男子倒有些娘气,这样的小白脸竟那么让他迷恋吗

    朱椿只觉得心头闷闷的,压抑地吼到“夏子凌”

    夏子凌被朱椿暴怒的语气震了一震,他刚才说的话有哪里值得蜀王发飙的吗

    还给我装傻朱椿胸中气愤难消,遂拉了旁边的一匹马,一跃而上,顺便也将夏子凌拽了上去。

    朱椿这马骑得快如闪电,夏子凌靠在他身前,辽东凛冽的寒风划过脸庞,像刀割一样生疼。朱椿生气了,夏子凌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森森怒意,但是他究竟气什么总感觉最近一段日子以来,朱椿总是莫名其妙暴怒不已。

    两人到达一个小型湖泊面前,朱椿终于停了下来。刚才这么一段时间策马奔驰,冬日的冷风总算把朱椿发热的头脑吹得冷静了些。他为什么那么生气每每看到夏子凌和别人亲近他心里就不由自主涌起不悦的情绪,不,用不悦来形容程度还太轻,那完全可以称之为愤怒了。

    虽然在感情上没什么经验,但是朱椿也意识到了自己对夏子凌有一种不太正常的情感。那种情感,或许像朱桂对皓月那样的但却也不全是。朱桂对皓月再喜爱,也不过是对一个男宠的疼爱而已,而他很难想象自己把夏子凌当做亵玩的对象。

    他是自己的谋臣,或者有时候关系更好些,算是个朋友,但却决计不是拿来轻慢对待的玩物。可是为什么他会对夏子凌生出这样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呢这个问题他思考了很久,却始终不得而解。

    “王爷”虽然傍晚的草原湖泊景色宜人,但是冬季大草原的寒风真是让人难以忍受,纵然朱椿有意顶着寒风在这里发呆赏景,他也不是很想奉陪。于是,站了许久之后,夏子凌开口唤了朱椿一声。

    “嗯”朱椿回头望着夏子凌,心绪复杂。

    看着朱椿略带谴责意味的眼神,夏子凌犹豫地开口道“臣最近可是做了什么让王爷不高兴的事情”这个问题还是摊开来问问算了,免得老是被主上莫名其妙对待。

    朱椿没有回答,看了他良久,道“离蓝焰远点。”不管他对夏子凌的心情是因何而起,他都不准备虐待自己,他不想看到夏子凌和蓝焰在一起,这两人就得给他分开

    “”对哦,好像之前提起蓝焰的时候,朱椿也是挺不高兴的,难道他发现了蓝焰的女儿身份夏子凌试探地问到“你看出来了”

    朱椿刚刚压抑下去的怒火被夏子凌这句话又挑了起来。看出来了他当然看出来了,夏子凌这么心心念念要帮蓝焰,不是喜欢他又是为何

    “是人都能看出来好吧”何况夏子凌还是自己身边的近臣。

    “真的吗这么明显”其实蓝嫣的长相也不是特别女气的那种,他能看出来是因为在风气开放的二十一世纪,与女性打交道多了,眼光自然犀利些。可是朱椿他一向觉得蜀王殿下不像其他古代男子那般早熟且喜好女色,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按说与女子接触的机会不多呀,他也能看出来如果是这样,蓝嫣的境地还是挺危险的。

    夏子凌这句话出口,朱椿的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了,心头还有一种酸楚而又刺痛,让人难以忍受的情愫。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很在意、很纠结吗竟然还问这种没心没肺的问题

    朱椿真想把夏子凌狠狠地压在地上,然后然后干什么,他也不知道。为免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朱椿倏地转身,准备骑马离去。

    夏子凌看着朱椿的动作,有点着急了。这里离扎营之地已经有些距离了,蜀王不会是想让他大晚上迎着寒风走回去吧

    情急之下,夏子凌在朱椿身后大喊道“喂王爷,我知道了,我会离蓝焰远点的,她毕竟是您未来的王妃,我怎么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他想来想去,朱椿这样子怎么有点像是吃醋啊不过朱椿既然看出来蓝焰是女儿身,想来也猜到了她的身份,会吃醋倒也不算特别奇怪。

    朱椿正要策马离去,听到夏子凌的话,蓦地勒住缰绳,回首道“你说什么”

    “蓝焰就是蓝嫣呀,蓝玉的独女,你说当然知道,指的难道不是这事”见朱椿一脸茫然,夏子凌忽然发现他刚才与朱椿或许是在鸡同鸭讲。

    朱椿却没回答夏子凌的问题,径自道“蓝焰是蓝嫣你怎么知道的”

    “她是女儿身无误,那日我套了下她的话,她应该就是蓝嫣。”

    “”朱椿沉默了片刻。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这么说夏子凌和蓝焰其实并无龌龊不知为何,朱椿心中突然有些释然了。

    “不过今日我已提点过蓝嫣了,日后她应当会更加小心的,”夏子凌顿了顿,道“王爷,您这位未来的王妃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哼,任性之举”

    “确实如此,不过女子只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好生无趣,这蓝姑娘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朱椿眉峰一挑,“你倒是对她评价挺高”

    想到朱椿跟泡在山西老陈醋中长大般的个性,夏子凌赶忙道“没有没有,我和蓝姑娘不熟。”

    幸好朱椿没再追问,面上也有雨过天晴之色,夏子凌趁势问到“王爷,那么翁牛特部那里”

    “走,现在就去”

    、第55章 阴兵借道一

    夏子凌与朱椿到了翁牛特部,这次倒是受到了上宾的礼遇。阿札施里听说士兵中毒一事已经解决,且并未牵连到他,很是高兴。

    之前夏子凌所提投靠蜀王一事,阿札施里先前已认真考虑过,现下一见蜀王本尊,虽然未及弱冠,却是无比尊贵之相,心下便做了决定。

    与其在辽东像丧家之犬一样苦等洪武帝的封赏,不如主动出击,立下寸功,好博得皇上的青睐。翁牛特部在辽东虽有些势力,却并不是最强的。再加上他年纪轻轻统领一部,部内部外都有些不服的,蜀王赏识的这个机会,正好可助他在辽东立威。

    不过虽然决定投靠蜀王,阿札施里也还是有些气节,不忍同族相残。是以,他给朱椿的回复是“愿意跟随蜀王北伐,但是不参与战役,只在王爷身边保护王爷周全,但凡王爷遇险,定然出手相助”。

    虽然不参与正面战场的战斗有些可惜,但是不过是多几张嘴吃饭,却赢得几位蒙古族高手贴身保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朱椿当场就应允了,并且承诺大军凯旋之日,当在父皇面前为阿札施里美言。

    只不过,朱椿交待阿札施里的任务是“跟在夏子凌身边,贴身保护。”

    出了翁牛特部,夏子凌道“王爷,您千金之躯比臣贵重多了,我觉得阿札施里这等高手,还是带在您身边的好。”

    “本王身边有张守就够了,你那武功如此不济,上了战场,险象环生,我可没闲工夫管你,让阿札施里跟着你,免得你拖本王后腿。”

    “”夏子凌无言以对,他怎么觉得自己似乎经常被朱椿鄙视。

    休整两日之后,大军便拔营出发,又开始平静无波的漫漫征程。

    这么一番跋涉,转眼时间已进正月,众军士这个元旦肯定是过不成了。出了辽东,更加是一片天寒地冻的景象,每日巳时才拔营,不到酉时天色就暗了,行军的时辰缩短,再加上积雪挡道,大军可谓是行进艰难。

    生长于南方的士兵早已是苦不堪言,就连燕王帐下那些北地汉子也在心中叫苦。关键是走了那么几个月,元军的半个影子都没见着,这找寻敌人踪影的活得干到什么时候啊不管输赢生死,士兵们此刻迫切地盼望能有一场战役。

    而那蓝焰,也不需要按照夏子凌之前所提把脸抹黑了。北地的寒风刮啊刮,古时又没有护肤品,早将她的一张俏脸刮得又干又黄,回到应天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养回来。

    好好的姑娘家,何必如此找虐呢不过未来蜀王妃的心思是夏子凌猜不透的,大男人都叫苦不迭的时候,蓝焰依旧干劲十足,将管理粮草这份工作干得风生水起。

    不过说起粮草,从辽东出来历经两月,米面肉干等物都吃完了,再加上天寒地冻,沿途找不到可以果腹之物,军中的伙食可是越来越差了。再这么走下去,很快恐怕就只剩干饼了。

    这一日,大军到达百眼井附近。前方几十里空旷的荒原上,密密麻麻,相隔几步就有一口石井,一共两百余口不见边际,放眼望去让人心中十分震撼。

    此地在蒙古语中唤“敖楞瑙亥音其日嘎”,意思是“众狗之井”,传说是当年成吉思汗征讨西夏时饮马挖掘而成。然而,当年跟随成吉思汗东征西讨的将士们早已作古,虽然时间不算久远,后辈们却已经说不清这究竟是否真是人工开凿而成,毕竟漠北干旱,在同一个地方开凿出两百余口井,完全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是以也有传言说,这是天神为庇佑蒙古大军战无不胜而施法所成。总之,无论这些石井成因为何,这里都是蒙古族的一处圣地。

    之前在辽东的时候,有探子来报,百眼井附近有蒙古骑兵的身影,然而大军到了此处,却只见空旷之地盖满积雪,白茫茫冷清一片,哪里有半个人影

    扎营之后,已是黄昏时分,蓝玉独自站在大帐前,看着入目的苍凉景色,一如他此刻的心境。“敌人就在前方”,这样的战报一个多月来他收到了无数次,可是每一次下令前进,等待他的都是空无一人的大漠。

    近日来,军中将领多生出退却之意,现下残元已不似从前不识时务了,明军一来就跑是脱古思帖木儿定下的策略。十五万大军过境,毕竟不可能没有一丝踪迹,这样追在元廷后面跑什么时候是个头论漠北地形,蒙古人比明军熟悉得多,在漠北玩捉迷藏,明军断然不会是元廷的对手。

    今日到了百眼井,手下将领撤军的提议更甚。许是面对这鬼斧神工的景色,想到当年成吉思汗的丰功伟绩,将领们有些心生惧意,便更无战意了。

    退兵吗绝不可能无论是为了自己出征前的豪情万丈,还是为了皇上的殷殷嘱托,都不容许他无功而返。

    就在今日,蓝玉突然生出一种敌人就在附近的感觉。这种直觉没有任何根据,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敌人设伏的可能性为零。然而,这样的直觉来源于他大半辈子的戎马生涯,又不容他忽视。

    “将军,寒风凛冽,还是回帐歇息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唤回了蓝玉的思绪。

    蓝玉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只冷淡道“寒风凛冽那你总算知道从军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了吧”

    “孩侄儿从来未将从军当作儿戏,虽然辛苦,我却甘之如饴。”

    蓝玉转身与蓝嫣对视,女儿坚定的眸子一如年轻时的自己。虽然知道这孩子倔强得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蓝玉心中有气,还是忍不住怒斥道“你不是管粮草的吗什么时候变成我的贴身通传了,来这里作甚”

    蓝嫣知道父亲怒意未消,默默垂首道“我只是关心将军身体罢了。不管我做什么,哪怕来日嫁婚配了,将军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

    军中口杂,虽然四下无人,说话还是小心些的好。蓝嫣这话确实发自肺腑,她是家中独女,自幼父亲请人教习自己文韬武略,寻常人家的男子在她面前也要自叹弗如。她最崇拜的人,便是父亲蓝玉,而她最遗憾的事情,则是身为女儿身,不能同父亲一起上阵杀敌。

    “婚配亏你还记得这事,谁要娶与你结了那秦晋之好,恐怕要后悔万分”自己这女儿,长相出类拔萃,但是性子绝对是蓝家的一大败笔。当时蜀王提出婚期推后两年,他其实正好松了一口气。这个顽劣的女儿,但愿调教两年能有些长进,别到了蜀王府光给蜀王添乱。

    “哼,后悔那便毁了罢,我反正也看不上他”朱椿长的虽然极好,在蓝嫣看来却有些高傲冷酷,一看就是个霸道王爷,好生没趣的感觉。

    “你”蓝玉被女儿气得胡子都扬了起来,她与蜀王的婚约是皇上钦定的,她竟敢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不想活了但这样的话,现下不好挑明了说。

    蓝玉只有把满腔训女的言论强压到了肚子里,深吸两口气,道“我回帐了你也自己小心,夜间不要外出,我担心此处并不太平。”

    “不太平”蓝嫣有些疑惑,十五万人扎营在此,夜间能有什么不太平的,要是豺狼野兽来犯,正好抓了改善军中伙食;若是蒙古人来犯,那便更好了,他们正愁找不到那些鞑子的影子呢。

    蓝玉治军一向甚严,行军之中,入夜之后,将士须和衣而睡,武器随身摆放,每百户营分三班巡逻守卫。虽然有人觉得这种大军行进了几个月,还见不到半个鞑子影子的情况下,如此警惕完全没有必要。然而,蓝玉还是坚持己见,并且以身作则。

    孙子兵法有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他蓝玉打了那么多胜战,并不是靠侥幸。无论敌强敌弱,他的队伍,永远要做好最充足的准备,时刻待命。

    片刻后,蓝玉收回思绪,郑重道“总之,你自己小心些。”

    “是。”既然父亲这么说了,蓝嫣自然只有遵从,她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倒是没有下雪,但是漠北大起来可以把牛吹上天的狂风一直呼呼地刮,像鬼哭又似狼嚎,听得人毛骨悚然。夏子凌当年被戊真训练惨了,对于这些个自然环境倒是能够做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依就和衣睡得酣然得很。

    然而,及至后半夜,那呼啸的风声忽然变得有些不同寻常起来,其间夹杂着人声、马声,还有兵戈交接的声音。夏子凌被那声音吵醒的时候,还未到他当值的时间。漠北的风声本就大得离谱,在这样的风声掩盖下,还能清晰可闻类似战场两军对垒的声音,声音不可谓不大,夏子凌并不觉得是他的幻觉。

    飞快地起身披了一件大氅,夏子凌径自来到蜀王的营帐中。

    “王爷”夏子凌进入帐中的时候,沐晟已经在里面了,正和朱椿两人蹙眉交谈着。

    朱椿道“夏子凌,正好,你说说看,这是什么情况”

    “适才我过来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声音似乎是从百眼井方向传来的,但放眼望去,又只见狂风四作,看不到有军队的踪影。”漠北多狂风,常以旋风的形式出现,并时常伴随着沙尘暴。

    由于百眼井之地给人心里震慑太强,蓝玉本也是想着极速行军,远离此地后再安营,但正巧碰到天气不巧,狂风夹杂着大雪肆虐,不仅无法过了百眼井地带再扎营,甚至还不得不受阻在此地耽搁几日,度过沙尘天气后方可继续行军。

    沐晟点头补充道“正是。刚才我恰遇到一队执勤士兵,正在议论纷纷,看神色,俱是惊恐不已。”

    “现下本就军心不稳,今日又发生这等怪事,恐怕只会更多人提议撤军,”从朱椿内心而言,这样出征的机会难求,他也是不愿意无功而返的,“夏子凌,你觉得这声音从何而来”

    古人迷信,估计此刻军中诸如成吉思汗英魂不散,率领他的蒙古铁骑前来阻挡明朝大军之类的言论,已经传遍了。但这件事在他看来,可能性如下

    “王爷,我以为此事有两种情况。其一,此地百年前或许发生过战争,由于特殊的地形,将这些打斗之声记录了下来,在特定的环境下播放出来。”

    “其二,此乃北元借着天气部下的疑阵,为的是让我军忌惮之下主动退军。”

    夏子凌的这两种推断,没有带上任何的鬼神意味,朱椿沉吟片刻道“没有阴兵借道的可能吗”

    阴兵借道,在古代传说众多,主要的说法有两种,一是古代大战之后,死伤众多,因其怨气不散而成;二是鬼界鬼王之间的战争。

    古人本就不是无神论者,朱椿会提出这个疑问也很正常。况且,经历了穿越这种离谱的事情,夏子凌也不敢说这世上就真没鬼神。

    “这个我不敢断言。但纵然是阴兵借道,也要看是什么阴兵。如果是寻常阴兵,与我朝无冤无仇,应当不会阻挠我大军前行,况且我从前阅览的各种杂书上,也没有阴兵借道伤人的记载;如果是成吉思汗铁骑死后化为阴兵,我却觉得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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