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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友生 第2节

作者:饭山太瘦生 字数:14565 更新:2021-12-31 07:40:53

    “小周郎叫我成晦就好。”郑琰退了几步靠着杏树,整了整自己衣扣里的杏花,站直身子笑道“哈哈哈哈,你竟与我生疏了”

    “彼此彼此。”周含笑了笑,只觉得郑琰的xi,ng子没什么变化。他与郑琰算不上熟识,年少时未得深交,因郑琰的老师与周含的父亲相交甚笃,才有机会见过郑琰其人。周含后来听说王都中有酸甜词画,知道其中的甜便是甜杏公子郑琰。郑琰年纪轻轻已是习艺博士,师从刘鬯,书画皆为一绝,于画功上融shi衣出水飘带当风两种画法,有画人十六描,画人如生,毫发毕肖,只是不知哪年立了誓再不画活人。

    “我并不是特意来弘文馆的,只不过昨日春困在树下午睡,恍惚间竟走到了天边,天边依着云栽了一片红杏,其下有一位仙子,托我今日来弘文馆替她看一看小妹。我本以为只是梦境,不料醒后发现自己竟抱着一枝红杏。仙人之托,不可辜负。花已看过,郑某人告辞了。”郑琰朝姜维珍和陆克礼示意,朝门口走了过去,“改日再见。”

    “成晦慢走。”周含把郑琰送出门,郑琰一伸手拔下cha在扣眼中的杏花枝子递了过去。

    “我把这枝杏花还回去了,等结了果子,麻烦小周郎代我转交令妹,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周含接了花枝,郑琰又顺手塞给他一包盐渍梅子,“哈哈哈哈,开个玩笑。我听说小周郎来了王都,以为淑离也回来了。这是我从贺州带回来的梅子,陈膳部说煮到酒里味道不错。你不必送我,我比你认得路。”

    周含谢了郑琰,看他走出巷子便回了馆中,从陆克礼那里又得了一包郑琰送来的龙眼干。

    陆克礼近日忙着审定十三经的注疏,傍晚时叫上周含陪他去集贤殿选了几版前朝和大前朝印的尔雅。两人往回走在复道上,周含不经意偏头向下看了一眼,昨日郑琰就在这凝碧湖边醉酒掉了下去,今日树下倒是没了喝醉的人。

    周含抱着书走在陆克礼侧后,陆克礼在前面慢慢走着,一袭白襕衫,满身清正,长幞脚垂在脑后随走动恣意轻摆。陆克礼本姓海勒图得,幼时随做生意的祖父来王都,见女帝一统万国来朝,盛世气魄包容百象,便心生敬仰发奋入了太学,后在杜文正公门前顶着雪站了三日,成了文正公的弟子。

    “我当年就是在这样的时节来的王都。第三年的时候,在凝碧湖边见了文正公,那时我就决定,一定要拜文正公为师。”陆克礼止步接过周涵芝怀里的书册,乜了一眼池畔杏林中的隐隐灯火,笑吟吟的接着道“今日又耽误了你回去,含儿莫跟着我了,年轻人先走罢。”

    “老师慢走。”周含目送陆克礼走远才走了下去,打算从凝碧湖边穿回巷口。凝碧湖的水是青葡萄新醅一般的深碧色,细风残明下,池边的杏花花色浓深几欲沾衣。

    半黑的天上已挂了一钩早月,白日里杏花明灭引人游赏,一地残瓣上孤零零躺着一支从佳人发上滑落的麒麟宝石cha梳,金梳恰恰弯如残月残月黄金梳,公子掇之赠彼姝,周含捡起黄金梳放在了显眼的枝上,打算过杏林从麟趾馆门前回去。

    他拨开被花压得半弯的枝子走着,晌午时嫌发冠沉换了发带束发,而垂在脑后的玄燕穿云发带不慎被枝子挑起,枝上挂了一缕发丝。周含解了发带,见有一人提灯自花下来,惹了半肩残香。

    周含乌黑的瞳仁微微扩散开,惊讶得忘了绑住自己的头发,“容顾”

    “嗯”秦悯之见他笑得弯弯的眼,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发,最终只把灯笼递了过去,“清风随我月下提灯照杏花,等一个一直不回去的人。”

    周含从集贤殿回来走了有一会,早春的晚上天还有些冷,而有人吹着风等了他很久。他将黑发松松绑在脑后,挑起灯笼不着痕迹的凑近秦悯之,“不知道容顾看到谁了,耳朵红了。”

    “风不太暖和,吹得我耳朵红了。”秦悯之看着周含轻轻一挑眉,似蕴着水的眸中映着灿灿灯火,“不过我来得这么晚,除了你可没有再看见谁。”

    作者有话要说  残月黄金梳,我欲掇之赠彼姝。郭沫若离别

    第9章 09、老梧桐

    雨淅淅沥沥下得漫不经心,不觉已是下午的光景。陆克礼下台阶时扭了腰,周含将老师送回去后陪老师看过太医,无事便回了秦府。照雨才给屋中的金鱼换过水,一出屋门就碰见了冒雨回来拿伞的浮烟。

    周含替浮烟拿了伞去接秦悯之,临近傍晚雨意渐浓,雨丝连起天地,将梧桐和楼阁都笼在一片朦胧中。

    秦悯之从吏部出来得很早,隔着濛濛的雨,看见周含斜对着自己撑伞立在门外,穿着一件素净的水绿直裰。春雷低闷,周含伸着一只手微微仰头看着雨,老梧桐上的雨水落在他的手心里,几滴水珠jian在他的睫毛上,他便垂了眸子秦悯之见他眨了眨眼,才回避般错开自己的目光,唤了一声“涵芝”。

    秦悯之接过周含递来的伞撑开,走进了雨中,“要是不下雨,天应该还亮着,涵芝今日怎么回去得早了”

    周含走在秦悯之的身侧,只用一根青色纱纚绑了马尾,青纚乖乖的垂在脑后,纚端绣着朵忍冬花,“下了雨路滑,老师下台阶时扭了腰,不过没有大碍。我想着你说过的那局残棋,送老师回去后没再回弘文馆,又恰好碰见浮烟回去拿伞就带着伞过来了。我没见其他大人出来,容顾怎么出来得这么早”

    秦悯之听他说完笑了,“不用担心,我出来自然是到了可以回去的时辰。我和苏尚书如果没事却一直待在吏部,倒使得办完公事的大人不好意思按时回去。那残局涵芝可想出了解法”

    周含摇了摇头,“白子气脉已断,那黑子狠厉至极,恨不能自损一千伤敌八百,我暂时还没有想出破敌的对策。”

    “涵芝不必着急,我也解不了白子的困局。这件事为难的不是你一人,翰林院的棋待诏和学士们当然不是摆设,他们才应首先想出法子。”秦悯之说着,一阵微风将周含的青纚吹起,蹭过了他的脸颊,真是一阵多情的风,“去年国手比试线香燃尽的时候,辉悦君堪堪落下了那枚压住白子气脉的黑子。今年再来,不知多得意。”

    周含叹了一声“和国手下棋真难呢要是是我和辉悦君下棋,非得费神到大把掉头发。”

    秦悯之看着周含乌黑的马尾,想不出他是以怎样的心态说出的掉头发来,“哈哈哈哈,涵芝的母亲是当年的王都第一棋,涵芝和母亲下棋,头发不也没有掉光吗”

    周含摇摇头,“我学问浅薄,不是聪明绝顶之人不过容顾比我聪明。”他看着秦悯之的头发打趣道,秦悯之无奈的一挑眉。

    “我和涵芝谁聪明这件事不提,不过在用情一事上,不知道我会不会逊你三分。”秦悯之说的不经意,自己也不知晓答案。

    “容顾的欢喜是大欢喜,深情是大深情,情之所钟是家国山河。待我成婚儿女成行时,我大概一个慈父我的这种深情和你相比,怕是不值一提的。”周含听见自己说道,因为他丝毫想不出秦悯之妻子在侧时的模样。

    “涵芝错了,我也是有血有rou的人。”秦悯之骨节分明的手攥紧了油纸伞,侧过伞遮了自己,肩上却被雨水淋得shi了一层,“我”他顿了顿,仿佛是感受到了肩上的凉意,终究没能说下去。

    天边的春雷闷闷响了一声,周含见秦悯之将自己遮了起来,笑道“我错了,容顾有血有rou。嗯我是真想不出容顾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不过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就像”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个姑娘会像王都里哪位声誉极佳的夫人,便转了话题道“险些忘了,老师本想在后日与弘文馆诸位同去高尾山,姜馆主见老师扭了腰,将日子向后挪了十天。因我直接回了府,还没告诉打算一起跟着去的郑校理,我明日得告诉他。”

    “郑校理,可是郑琰”秦悯之听着这名字觉得熟悉,见周含点了头,继续道“郑校理当年拜师时,送给刘大人一幅折枝画,画上画了一枝红杏,枝子底下有一个翻白眼的鹌鹑。刘大人说那只鹌鹑神似郑校理,便给他起了小名叫杏儿。”

    周含顺口便问道“那容顾有小名吗”

    “有。”秦悯之想了片刻才点头,“你想想。”

    第10章 10、纵马游

    郑琰是一个xi,ng情中人,四年前名动王都的软剑舞妓花慈奴去世,去世前叫来了郑琰。花慈奴说他将人画得这样好看,可等她死了便不美了,郑琰也就再不会画出来好看的她于是那时还身为画苑学徒的郑琰握住她的手发了誓,往后再不画活人。

    有如此xi,ng情的郑琰和周含约在安定门相见,同去踏青,周含过去时郑琰还未到,何连朔本也要去,不过说好后又突然给郑琰传信爽了约。城墙外的青骨杨柳顺着风微微摆动,杨枝缺处远山隐黛,周含望着浓浓绿意出了神,春风多情,拂着树枝搅乱了绿波。

    郑琰牵着白骏马走了过来,特立独行的着了袭红白菱格圆领衫,外罩一件纱衣,引得众人侧目。初日于他身后破云出光,他远远见了周含,高兴的朝周含挥了挥手。周含想着今日秦悯之被苏尚书叫了去,被郑琰一叫才回过神。

    “涵芝,效骞有私事不来了”郑琰翻身上马,一拽缰绳和周含并辔而行,“王都佳人多病体,笑如龋齿,行如折腰。今日出去走走,我好欢喜啊。”

    他说着抬手摘了一枝桃花,一牵缰绳改了方向,俯身将花给了尚在母亲怀中的讨花稚子,“涵芝,我听陈水部说你马术极好,秦侍郎百步外s,he落一朵桃花,你也能打马接住。可是我是不认输的人,现在行马道上人少,不如和我比试比试”他说完不待周含回应就打马而去,任风掠过脸侧。

    沿途鸣鸟不绝,野花尽开棠梨如雪,周含不服输的追着那道人影奔了过去。而郑琰宝贝自己的手,拽缰绳的时间久了手心泛疼,便赶忙勒住马缰叫停周含,任胯`下的马向着白云叆叇青山嵯峨之处缓缓而行。

    高尾山山下多奇木,枝叶疏密交荫,皮干苍劲偃蹇,条条杨花落了一地,马蹄踏上去发出细碎轻响,二人闲聊着到了古柳根马驿,拴好马便顺着流水进了山。

    湜水从墨匣潭中奔出,初时叠嶂承流水声潺湲,到墨匣潭之前,碧水自崖上跌落,喷珠jian玉惊人耳目。墨匣潭水色深碧,碧如鸭头又如琅洳豢砝瓷畈患祝胖杏芯蘖鄄豢擅胺浮侗哂幸晃苑鹗蹋鹣窬镁擦艘徊闱嗵Α

    郑琰研习佛画多年,对佛家造像之术颇有心得,对着卧佛看了半天,开玩笑道“此佛宽衣缓带灵秀瘦削,应是百余年前猃狁犯境时刻下的。我猜那时人世悲苦,此佛是因疲于救人才累得合目而卧的。对了,我听说这水中有厉王尸骨,可我不是王都人,到底不太清楚,涵芝可听过”

    周含幼时长于王都,自然听人讲过王都附近的神怪故事,轻轻“嗯”了一声,“续齐谐中载,上古之时,有大鲲跳出南冥,一跃而渴死于此,骨化为山川,rou化为草木,眼化为墨匣潭,泪化为湜水,夏日高尾山多雾,风来雾往则是大鱼亡魂吸呼。”

    他说着撩了撩碧水,并不觉得这一潭深水有多寒凉,“至于厉王之事,幼时有一次在叔父家乘凉,听叔父讲过,不过我忘了是哪个宝卷里记的。传闻当年厉王被臣子逼宫,跳入墨匣潭自尽,死后化为巨鳞,诅咒苍生倾覆。后来猃狁与其他夷族一同犯境,百胡乱朝裂地称国,于是蓝眸僧菩提流支在此化为卧佛,镇住了水底的厉王。”

    “所有神怪故事若是在白天讲,那就先少了五成诡异。讲这种故事,还是涵芝的叔父会挑时间。依我看,讲故事最好要在下雨的晚上,挑一个瓜架子底下,吹着风淋着雨才好。”郑琰往潭中打水漂石,石子跳跃三四下便沉了下去,“看来厉王被镇住了,不愿意出来。你我上山罢,山上有神龙雩台和上清宫,不知你我走过去可会蜕解俗骨。”

    周含听完笑了,“想必我是没办法蜕解俗骨了,我小时候不知去过山上多少次,至今也没成仙。而成晦要是羽化登仙,我还要牵着你的马回去,倒是费事。”

    郑琰听完立即摆摆手,“涵芝此言差矣,我怕死,可是更不愿成仙我最喜欢自己的凡心,我这一生爱恨都要痛快。神仙长生,不过是不死异物。正是人会死,才有七情六欲无尽烦恼,以及无尽快意。没了烦恼,我便不知道什么是快意了。我实在是贪恋这世间,就算世间有千百种不好,我也喜欢。”

    周含听了郑琰的话一怔,秦悯之也说自己喜欢人间,但秦悯之说自己将这山川河流放在最后喜欢,比山河更重要的是活在这山河间的人其中也有他将来的心上人。

    容顾的心上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周含想着忽然觉得有些无趣,摇摇头和郑琰走回大路,沿路上了山。

    天穹清朗,纤翳不存。神龙雩台在高尾山山腰上,供着云君屏翳。王都十八宝景,在高尾山的就有四景快雨时停,自高尾山山巅东望,空冥烟青第七峰有百里春涛;秋初木落,金风吹过时,绿渊镜池有微风漾波;而一年四季自神龙雩台下望,都可见万壑松风。

    神龙雩台的牛ru杏仁茶味道极好,饮之只觉满口生香双颊酥润,周含买了两碗杏仁茶,递给郑琰一碗。

    郑琰倚着庭中的偃盖老松下喝茶休息,“涵芝,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吗”

    周含不解,“怎么这么问”

    “我记得有一次你父亲把淑离背在肩上背上了山,老师和背着淑离的周大人走在前面,我那时候没力气,走不到山顶,是你把我推上去了。”郑琰捏了捏自己的肩,接着道

    “你不是有个姐姐的吗,在你祖父家里住过几年,是你姑母的女儿,大你三岁,不会说话但是写字很好看,你十三岁的时候她得病死了。她死了之后你哭了好久,哭得整个王都都知道了,那时候我刚刚认识你,和你一起来高尾山,你什么都不说,只低着头走路。”郑琰转头看着天道,“我看你那么难过,又听你说你姐姐长得好看,就在心里记了好久,想见一见后来,我见到了,好看是好看,就是这该怎么说。”

    周含笑了笑,他小时候将阿姐引为知己,以为两小无嫌便是说他与阿姐之词,对着阿姐说完喜欢自己脸红了半天他记得自己那时不会安慰人,胆子却格外大,和阿姐说“就算阿姐你不会说话也不要紧,我去告诉母亲我喜欢你,想要娶你。我娶了你你就一直陪着我啦,到时候谁说你不好我就去骂谁。”

    只是阿姐去世太早,如今周含已记不大清她的样貌,只记得他的阿姐个子很高,体态风流,素面如玉,施脂则涴,一手好字不输男儿。虽然周含已忘了阿姐的样貌,却仍记得自己说出心意时的悸动,再想起早亡的阿姐,只觉得难过。而族中人说他的姐姐染了瘟疫,死后也不宜去探望,一直不肯告诉他阿姐葬在了哪里,于是周含只得空叹,清明踏遍北邙地,不知何处祭卿卿。

    周含道“谢谢你记挂,想必你和阿姐是在梦里见的。”

    郑琰咳了几声,“你不觉得秦大人和你姐姐长得像吗”

    周含一愣,“姑母我没有表兄弟,姑母只有两个女儿。”

    “秦大人是杜文正公的外孙,当年文正公被诬谋反下狱,自尽在狱中。孟东王和周尚书担心文正公的外孙被牵连,周尚书就将文正公的小外孙扮成女孩儿归到了姐姐名下。后来先帝为文正公平反,找了好几年没找到文正公的外孙,又后来反贼残党作乱,平反的几家除了再没人丁的杜文正公一族,又被牵连。此次冤案直到本朝开祐八年才又被平反开祐九年孟东王就找回了自己的嫡孙。”郑琰轻描淡写的说道。

    周含看郑琰说的随意,并未将郑琰的话放在心上,“老师说朝中人有一个心照不宣之秘容顾是文正公的外孙秦葵阳秦大人的儿子、孟东王的嫡孙。容顾应自小是跟着祖父长大的,只是孟东王没有说出来。”

    “才不是。我记得你姐姐长得好,前几年总记着清明时给你姐姐烧些纸,怕她在y间没人记挂。”郑琰懒懒的倚着松树,“可大前年我去给你姐姐烧纸,碰见了去给文正公扫墓的秦大人,他竟然提起了你我以为他不该见过你,也不知说些什么,便说你有个姐姐,我给她烧些纸。秦大人谢了我,说我不必再烧纸,他长得和你姐姐一样。”

    “一样是什么意思”周含呆愣愣的看着远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续齐谐纯属虚构

    枝叶疏密交荫,皮干苍劲偃蹇。薛瑄游龙门记

    踏遍北邙三十里,不知何处葬卿卿。没记错的话原文是这个苏曼殊断鸿零雁记

    第11章 11、明月夜

    春日天黑得早,周含和郑琰下山进城时天已黑了下来,天衢街挂了花灯,天上的上弦月都被街上点起的花灯比下去了三分明。

    郑琰将马交给等在城门后的小厮,拉着周含挤到了看灯踏歌的人堆里。灯影重重透纱明,灯下的霓裳珠玉金宝钗折出满眼流丽的光华,直教人不知该看向何处。

    “哥哥”有个小娃急忙自周含身边跑了过去,由于长得太矮,梳着两个抓髻的小脑袋刚刚碰到了周含垂着的手。周含听见有孩子往前面挤着唤人,赶紧抱起了那小娃。

    他怕吓到怀里的孩子,和着声音问道“你可看得见你哥哥”小娃不怕生的摇了摇头。

    “涵芝,你抱着她她可看不远。”郑琰说着接过那小娃,一把背在了肩上。“可看见了好,乖乖别晃,我知道了,这就送你过去。”说完看向周含,“涵芝,我看前面的人更多,你回去不顺路,别过去了,你的马我明日差人给你送回去。我送她去找哥哥。”

    周含点了点头,“那好,我先回府,成晦路上小心。”

    “嗯,我走了。”郑琰捉住小娃的手让她抱住自己的头顶,“我带你找哥哥去,找到了你怎么感谢我”

    “我可以让哥哥亲亲你,只能亲一下”小囡抱着郑琰的头nai声说道,一大一小说着挤进前面的人群走远了。

    周含目送二人走远,笑着转过了身,准备绕开开满梨花的甜水街走回去。王都十八景之一的花歌灯影甜水街,只在今夜可见,街上的人自然不少。甜水街上的梨花开成一片伤心白,地上铺了一层花瓣。

    春日夜风多温情,街上有着少年人的风流。佳人才俊眼波流转,提了灯笼走在枝叠如云花稠如泼的梨树下,灯火照花影上衣,花间披帛薄,花下玉肌sao。

    前面围了一群人,酸甜词画中的酸梅郎君舒乐师立在梨花影下,蒙着双目自顾自吹着尺八,教坊苏善才倚树弹琵琶为和。

    苏家小囡苏阿纯不过三四岁,搬着小竹凳坐在苏善才对面,小小的一团穿着洒金棠红褶裙、浅粉半臂琼白上襦, 起袖子露出戴着银镯子的圆白手腕。她看也不看父亲一眼,不自觉的撅着嘴,拽起襦裙专心数着裙上缝的珠子。

    “父亲,”小阿纯松开裙子摸着自己的小丫髻,靠着母亲的腿软软的喊了一声,“裙子上有小珠珠。”

    苏善才被女儿这一唤唤得心都软了,随着尺八声轻扫琴弦停了手中的琵琶,一弯身把女儿抱在了肩头。他抬头看见了人群中的周含,便朝周含颔首一笑作为示意。小阿纯坐在苏合肩头,学金鱼般眯着眼朝周含鼓了鼓腮帮子,周含戳了戳自己的脸颊逗她,阿纯既羞且乐,挥着手拍了拍苏善才的脸。

    “哎呦,我家阿纯要拍花父亲的脸啦”苏善才苦着脸喊了一声,阿纯便低下头吹了吹他的脑袋。

    “父亲吹吹。”说着阿纯又拽住了苏合的幞脚,苏合赶忙把阿纯抱在了怀里,阿纯躲在他怀里笑出了声,一双小手一张一合,“母亲让我给父亲看星星闪闪。”

    周含看着父女相乐悄悄转过了身,苏善才二十三岁时成亲,而秦悯之在这个岁数还是一个人。周含没想到自己,只是觉得秦悯之年轻有为,不知被多少大人看重,想必成亲也不会太晚的罢。

    他走着走着,没成想碰见了何连朔。何连朔站在灯影里,失魂落魄的往前看看,又向左右投去几眼,却不看人群,顺踏歌的人群走在最外侧,不留神撞了周含。

    “抱歉”何连朔把头扭过来,看见撞的人是熟人,如惊弓之鸟瞬间结巴了起来,“涵、涵芝我灯挺好看的。哈哈,你看那个五彩络子花灯,上面画的凌波仙子和真的一般我看得走神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周含顺着何连朔指的方向看过去,前面明明只有一架无骨洒金纱灯,“效骞不必着急,那些灯跑不了。成晦说你有些私事,想必顺利办完了罢”

    何连朔这才想起来周含身侧还该有一个郑校理,“真是不好意思,我爽了约。我没什么私事,只是父亲嫌我不用功,训了我一顿,白日里要我在家读书。唉,涵芝你也知道,我从幼时起就想征战疆场,不想做一个台阁学士。因为哥哥的事,母亲再不想我出什么意外。对了,不说这些,不知成晦去哪了,他该是去买东西了罢。你们今日游山可尽兴”他说着渐渐低下了头,避开了周含的目光。

    “成晦带一个和家人走散的孩子寻哥哥去了,我正要回府。高尾山还是那么好看,和以前一样。我买了甜桂花流心果子,想着给你带过去。”周含看何连朔失落的点了点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让他开心,“效骞要是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可用我陪你去痛饮一场”

    何家皆是文臣,何连朔的哥哥随大军征战瀚海千丈山时遇到了埋伏,为掩护将军被箭s,he中,从陡崖上滚了下去,连尸首也没留下。何虞部听闻消息时没掉一滴泪,只说长子死得其所,浑然不觉手上的白玉毛笔已被自己折断了。何夫人受不住刺激,听闻后种下了心魔,一见幼子舞刀弄木奉就要吓得昏死过去,醒来接连几日都恍恍惚惚不认识人。

    “涵芝你喜欢读书,我要是和你一般其实都是我不好,我不难过。不知有多少人瞧不上我,明明是我自己不用功读书,还要找借口,”何连朔无奈的笑了笑,一拍周含的肩,“母亲已经好多了,哥哥她偶尔想起来,也不再一直哭,还能记起几件他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些小事。”

    周含见何连朔还安慰自己,倒更替他觉得难过。何连朔从小就受得打骂作客时拔将军的刀、秋天在后花园烤蚂蚱差点烧了整个何府他自小早已不知被何虞部训斥过甚至打过多少次,可也从没像今天这般失落何连朔这样走在灯火通明的街上,照在他头顶的灯烛被他的神情一衬,都变得黯淡几分。

    “父亲说我只保有初心二字的初,还是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的那种初,又从不肯留心。”何连朔站直了身子,“前几天,有一个人,她问我想做什么,我说我想当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戍边十载惯看黄沙她一定是觉得我不够真诚。我如果真的想,就应该为当一个将军而努力,而不是既不敢面对父亲,也不敢面对学士,这样我都会看不起自己。”何连朔说着,眼中添了几分神采,可他的眼神瞥见前面的人群又赶忙收了回来。周含见他目光闪躲,抬眼看了过去。

    第12章 12、诉衷情

    “迎面相逢短、徒留衣香,姮娥美意,教佳人踏花、觅遗簪。”周含望着前面,忽然想起郑琰写的词来。暖风醉人,吹过架上的薄纱灯笼,烛火摇动洒了半街浅金,风卷着凋落的梨花落在游人的肩上。

    “效骞,前面的灯好看吗”周含眯着眼问一边默不作声的何连朔,夜风将他脑后的松绿底碧水红鲤发带吹在脸旁,扫着他的侧颊。

    何连朔点了点头,似是漫不经心的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抚平了绣银白襕衫上的褶皱,“我头一回这么羡慕成晦,他想和哪个姑娘做朋友,走过去就能有话说。”

    一位身姿窈窕的姑娘走在前面,提着只绘了凌波仙子的五彩络子纸灯笼,鸦发绾成闺中少女才会梳的垂髫分肖髻,发后cha着一支振翅蝴蝶簪,垂下的琥珀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的肩上松松披着缀了琉璃珠的榴花红披帛,穿姜黄线绣鸾鸟的酡颜上襦、象牙白大褶齐胸襦裙,锦绸宝石映着灯烛,转光流丽却不显媚俗。

    刚刚何连朔正是因为看画着凌波仙子的五彩络子花灯才走了神,失魂落魄的撞了周含。周含道“哦,彼姝人兮,实乱我心,将欲求兮,徙倚无言。效骞啊,你想当将军的初心解决了,相思的心可曾解决”

    “相”何连朔瞬间瞪大了眼睛,剑眉高挑,而脖子到脸颊已红成了一片,他掩饰般捏了捏自己的脖子,仰起头假装看着月亮,嘴硬道“咳咳、咳,我、我只是只是出来散心。涵芝,你不要自己猜我走了”说完抬着头就要往一侧走,却被周含拽住了袖子。

    周含没用力,何连朔要是真想走,一使劲便能挣脱。何连朔一时震惊,说话的声音不小,引得那姑娘回过了头,甚至走了过来。周含见何连朔欲迎还拒,遂了他的愿,等那姑娘走近才松开了他,“效骞别急着走,这儿的灯比别处好看,你不看看”

    那位姑娘提着灯走了过来,身侧还跟着一个穿着黛蓝锦衣的公子。周含的余光瞥见那抹映着灯火的黛蓝色,渐渐止了笑。

    秦悯之穿着件黛蓝窄袖胡服,扣起的左领侧用金线绣了一枝五瓣梅,既无褒衣博带的风流,也无纶巾鹤氅的清闲,和平时去吏部时穿的没什么两样,应不是专程陪着姑娘出来玩的。

    “涵芝”秦悯之有些意外,说了句“好巧”,又看见一边脸红得像要熟透的何连朔,便问了一句“何公子也在,可是不舒服”

    何连朔一个七尺男儿,被秦悯之一句话问得恨不能再长高八百尺,好把自己的头伸到云里不叫别人看见,也好一脚把看见自己的人踢走。

    可是他看见秦悯之身侧的人,即刻站得笔直,绷得额角的青筋都隐隐现了出来。何连朔棱角分明的脸依旧红得吓人,可他眼中的光彩将整个甜水街的花灯都比了下去。

    他深吸几口气,鼓足底气突然说道“秦侍郎,你身侧的姑娘,我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她”何连朔感受到自己颊上的烫意,恨不得让这烫意如大火一般烧起来,一直烧到他的五脏六腑中、烧到他的心底,他使劲一闭眼,“我是不会把她让给你的”说完不待众人反应,便快步如飞急着逃走了。周含仔细一看,他却又放慢了步子,在人群里不愿走远。

    周含看秦悯之和那位姑娘站在一起,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转身走开。他不大愿意看秦悯之,在心里想着郑琰是一枚近乎完美的核桃,心里的人一个不缺,而何连朔大概是一个实心的冬瓜罢。

    周含只想拽住何连朔告诉他,要是问他想做什么的那个人是位姑娘,他就不应该说自己要戍边十年,好像没有姑娘愿意白白等一个十年不归的情郎。

    秦悯之见周含傻站在一边皱了皱眉,掩了唇边的笑意。他这才信了周含说的自己读书读得有些傻气,见了女儿家,周含便只顾低着头了,于是他先说了话。“涵芝,我与你一同回去。”

    “不、不用。”周含察觉自己失态,抬头看着秦悯身侧姑娘的簪子道“容秦侍郎应该怜香惜玉,先把佳人送回府中。失礼了,弘文馆周含敢问姑娘芳称。”

    “不敢称芳,苏府怀琼,幸会。”怀琼并不生疏笑了笑,露出一个浅浅梨涡,在灯下美如杜若生清露,“秦侍郎说了公子一天,城中又传了半日小周郎纵马追花,道是棠梨春风道,白马小周郎,我早就知道小周郎了。且郑校理是我的表兄,小周郎不必同我害羞。”

    她说着侧下身子,将肩微微靠向周含提起了灯,用一双晶沁含水的眸子饶有兴味的看向周含,说悄悄话般问道“小周郎今日和我表哥玩得可尽兴”

    “成晦是个很有趣的人。”周含被怀琼看着,又嗅得她衣上的白雪龙涎香,脸皮发烫手足无措,心中不住后悔自己刚刚拽住了何连朔。

    怀琼正回身子,忍住笑装作一本正经道“小周郎可不要被我表哥样子骗了,他这个人有些多情,又有些自作多情,总说我应该喜欢他那样的人。可我不喜欢我表哥那样爱美色的人,不喜欢秦侍郎这样的爱天下之人,只喜欢小周郎这样的老实人。”

    长街灯如昼,玉人照梨花。一阵春风吹过,地上滚过几瓣梨花瓣,旋即被游人和着尘踩在了脚底下。周含只听得苏姑娘说她不喜欢秦侍郎,不由抬起头来去看秦悯之的神情。

    秦悯之神色如常,望着他的眼中似含着一泓银汉之水,比得上这世间的日月星辰,“苏小姐不能喜欢涵芝,”秦悯之说道,虽然是说给怀琼听,看的却是周含,“你要是喜欢涵芝,我就只能茕茕一人形影相对了我后悔与你提到了他的好。”

    怀琼拎着灯笼将手背在身后,弯着嘴角“嗯”着点了点头,“秦侍郎虽然心中有天下,也有另外一个位置,不过不是为我留的。我虽然不算很出色,也不愿意放低身份去要一个实在得放不下我的心。”

    她又笑了笑,不着痕迹的向人群中看了一眼,微微扬起脸继续道“而我的心里也有一个那样的位置。有一个今天跟了我半天的傻瓜,虽然以前他做了很多傻事说了很多傻话,可只要明天他亲自来问一问我,我就告诉他,我心里的那个位置有什么。”

    周含听着怀琼的话一时愕然,只觉得这个姑娘微微扬着脸说话时好看极了。而秦悯之如果喜欢一个人,可也会说出来周含朝秦悯之看了过去,一时间竟不知他到底是谁他是朝中的侍郎、是孟东王的嫡孙,却是自己不记得的故人。

    周含就这么愣愣的望着秦悯之,秦悯之察觉到他的目光,便将一只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心上。

    “川左一别,梅下再遇,你有七年未曾见我,我也有四年不见你了,”秦悯之道,说着叫了他少有人知的小字,“奢儿。”

    秦悯之说话的时候,好像天穹忽然倾倒,漫天的星一瞬都掉了下来,落在了周含的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周含是差两个月才七年阿姐

    秦悯之是阿解,解民倒悬的解,我的小名。

    始云同宗,终焉友生。缅邈岁月,缱绻平生。

    说人话一开始我以为我们只不过是同宗的兄弟,最后我们成了比兄弟还要亲密的朋友。大雅棠棣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因为懒得写,所以腰斩了原来的想法,改成了逻辑死剧情死小短文尽量删除了zz势力的暗流涌动和存在隐患的故事后续,这不是一篇平和的甜文23333,有好奇故事本色结局的小甜食可以问的,评论回复,防止放在这里让不想知道的小甜食看到。

    前一阵看完某现代大神的短篇,得出结论人甚至一刻也不能和他人心意相通,他人即地狱。绝望jg

    如果读者小甜食能从这篇流水账里感受到一点点人情的温柔,也就达到目的了。应该会有很多番外,比如秦周表白、消夏和郑琰的悲惨罗曼史s接受命题番外

    喜欢可以收藏,有缘下篇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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