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棠点头“我认得。”
“帮我画下来可好”辰巳铺了纸笔在西棠面前,西棠接过笔,定定的看着他“你要这画何用莫不是要上山”
辰巳就着昏黄的烛火看着西棠的脸,没睡醒的桃花眼红通通的,双眉紧蹙,他是在担心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辰巳唇角挑了挑“是又如何”
西棠搁下笔,认真道“你可知这药山多凶险下三百丈绿树成荫,中三百丈,鲜有活物,上三百丈是顶顶厚的白雪。一峰天作柱,万仞雪为衣。镇北神仙在,摩霄踪迹稀。说的就是这药山,你可想好了”
辰巳听他说完,神色不变“这药山,我去定了。”
西棠恨恨的抓起笔,三下两下的画了出来,向辰巳的方向一扔“你走吧,我是不会同你一起去的。”
辰巳笑了,将画折了又折,揣进了怀里“你不去才好,我可没工夫照顾你。”
西棠咬牙切齿的开了房门“出去。”
辰巳见他动了气,收了笑脸,将他的手从门板上掰了下来,又将门死死的关严实,他望着西棠说“你不去才好,省的我有了三长两短,还要拉你陪葬。”
西棠的怒气一瞬间降到了谷底,眼神避开辰巳的,望向桌子上的烛台“知道会有三长两短,为何非要去。”辰巳叹出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伸手托着下巴望向西棠,他说“要不要听故事”
“我八岁被师父收养,之后陆续又来了三个兄弟,我们一共六个,都是在毒罐子里泡大的。二哥待我最好,他活的一生都在为师父效劳,三年前,他跟着师父出去做任务,却没活着回来。师傅说他是在任务中失手被杀,可我们都知道,是师父带着他去了苗疆,苗疆王惊奇师兄毒人的身体,在他的身上试药师父却没有丝毫维护之意”辰巳说到此处,双手握得死紧,绷起了条条青筋。
“这是苗疆王亲口说的,我们五个都知道”
“可怜师兄死的时候,连具全尸都没有
还有我的四师弟,四师弟二八年华便外出办事,那年结识了一个女子,心中喜欢得紧却不敢靠近,为何便是因着我们这副破身子他不敢碰她的手,不敢拥抱她,怕自己害死她,西棠,亲眼看着此生挚爱嫁作他人妇,他怎能不疯魔”
“如今二师兄死了,四师弟疯了,只剩我们四个不知何时会步了他们的后尘。
那日大师兄跟师父说若我能将你毒死,便放我们自由。
师父他冷哼一声叫你们五个都去找,也未必能寻到药能毒的死我,哈哈,我倒是忘了,不是五个,老四害了疯病了
不过机会只此一次,若无人能毒死我,你们便要忠我一世。再不可任xi,ng妄为了。
便是这样,我即使拼了这条xi,ng命不要,也要去寻上一寻。”
西棠听完这一席话,有些语塞,刚想张口说些什么,辰巳却已站起身。
“打扰你了,早些休息,我明早便动身,咱们有缘再见。”
西棠看着他合上房门,脚步渐远,砰的坐回了椅子上,伸手挑着烛花出神
许久后他无力的瘫在桌子上喃喃道“辰巳,我还是不能陪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不知道进度如何,你们觉得快么
第5章 轿子雪山
五更时分,辰巳燃了屋内的红烛,就着微弱的亮光打着包袱。一套干净的衣裳是必须的,还有水,干粮是药山神医给的,他将包袱甩上肩膀,摸摸怀里的那幅画,拉开房门,却看见神医在屋前喂獐子
辰巳走过去辞行,老头子从身边变出一件大氅,让辰巳带上。
“轿子山上冷得很,你带上它。”
辰巳摸了摸大氅,是软软的白羊皮,里外两层夹裹着棉絮,边角锁着一圈火狐狸毛,一看就是好东西,他说“这太贵重,我不能拿。”
老头啧了一声“这件大氅在我手里有几十年了,我也用不上,你既上山就带去吧,兴许能派上大用场。”
辰巳看推不掉,便干脆接过来卷好装进了包袱,弯腰朝他一拱手道了句“晚辈告辞。”
老头点点头,辰巳抬眼朝西棠的屋子望了望,便转身去了,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进发。
待西棠从房内出来,天早已大亮,他站在院子里朝山脚望,手上缠了缠身边的野草,攥得紧紧的。
老头躺在摇椅上对他说“担心了”
西棠轻笑一声,转身回了屋子。
辰巳一个人行走在山中,仲夏的大理热得很,大叶子的树木占了满山,虽挡住了太阳却也透不过风,才走了一个时辰不到,整个人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得。辰巳抬手抹了把下巴,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满目都是树,他只有向更高的地方走去。
辰巳拔了腰间的弯刀,将挡路的树枝砍断,这刀若不是寒月,想必早已卷刃了。
抬首看,一眼望不到顶辰巳等到日落才能快走几步,水耗的很快,他便趁着天没亮,在树叶上接晨露,就是这样夜以继日的走了三四个日头,才进了中三百丈的范围。
果然此处与下面很不一样,树叶不再是大叶子,而变成了小叶或针叶,也没有之前的shi热感觉,辰巳找了块平缓的地方,将衣裳脱下来挂在树枝上吹干,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席地休息,他看着山下密密的绿树,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干粮早已经告罄。
辰巳将无用的东西丢在原地,爬山比不得平地,单枪匹马的走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或许是常年浸毒的缘故,辰巳的身子并不好以至于快要进入上三百丈的范围时,他必须要在原地休息一整天才能再次迈开腿。
辰巳摸着地面上界限分明的白雪,心中有些动容终于要到了么
入了雪地,感觉便完全不同了,他将另一套衣裳穿在身上,却始终没有穿那件大氅,他想着不到万不得已,便不穿,能原模原样的将它带回去是最好的。后来他深刻的明白到,自己此刻做的决定有多么的明智。
走在白雪上,脚下咯吱咯吱的混着枯木断裂的声音,辰巳尽量走在外侧,越陡的地方他越要去,因为钩吻生在峭壁上。他拿出来西棠的画,仔细的看,西棠用朱砂勾画了钩吻的轮廓,细小的叶子红通通的,辰巳记下了样子,还反复的摸了几遍落笔的痕迹,不由得想起了西棠当时气愤下笔时的样子。
不过西棠果然没有骗他,辰巳看见一棵细小的红草生在岩壁间,冒出个头。他小心的向它一寸寸的挪,却苦于脚下无石头,辰巳扒着山的边缘,探手去拔钩吻,却始终差了半个手掌的距离。
辰巳挪了挪左手,又将身子向那处蹭了两寸,终于摸到了钩吻,却也在摸到它的同时被生在毒草周围的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辰巳一惊,一心想着不能松开右手的钩吻,左手却摸了个空,整个人头朝后的仰了过去
辰巳心中一跳,抽了寒月弯刀勾在了悬崖边儿
还没来得及松出一口气,被勾住的石块便松动了,辰巳想着这次怕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恍惚间,下落的身体似乎停住了,辰巳慌忙的睁眼看,一瞬间眼眶有些热,他看见峭壁上趴着个人,辰巳大声喊着“西棠”
西棠侧过脸艰难的朝他勾了个嘴角,他手下的那块石头便撑不住碎了个痛快,两个人稀里哗啦的朝下坠,辰巳右手紧紧捏着钩吻,左手去拉西棠,将他整个儿的搂在怀中,自己承受着下坠的冲击,西棠在他怀里只听见他闷哼几声便没了动静,心里忍不住害怕,大声喊着“老四毒老四你别死了”
辰巳却一声没吭。
滚了不久,两个人好运的被一棵大树挡住,西棠赶紧爬出来探辰巳的鼻息,却不想中途手便被捉住,辰巳咳了几声说“活着呢”
西棠慌张的摸着他身上的骨头顺手点了几处大x,ue,生怕他就这么死了。
“你给我挺住”西棠红着眼眶,从腰间抽出鞭子将人牢牢地绑在自己背上“我记得这里有个山洞,你醒醒,我带了药,毒老四”
西棠怎么喊,辰巳都没有回话,西棠急了,大喊“毒老四你要是敢死在这山里,你便是化成了鬼我都不会放过你我会将你碎尸万段抛尸荒野,不会烧一张纸钱给你你给我记住了”
见西棠说的悲壮,辰巳粗粗的喘了口气,打起ji,ng神应了一句“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西棠又说“我不管那么许多,你答应了我要请我吃酒,若是敢食言”
“如何”
“我又能如何不过你的师兄弟便永无自由之日了。”
“”果然这句话好使,西棠感觉得到辰巳握着他的手指紧了紧。
走了十丈不到,西棠便寻到了那处山洞,他将辰巳搁在地上,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钩吻,那条咬他的毒蛇紧紧地缠在他的手腕。
西棠捏着蛇的七寸拿到眼前看,暗自咂舌。
这是条白蛇,脑门有颗红点,本该在洞里过冬,却没想到有人来偷药草西棠看着这蛇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垂下来,心中疑惑我没用力,怎么就死了
再一看辰巳的手腕,心中了然
“毒老四,你到底有多毒连雪蛇都被你毒死了”
辰巳昏迷不醒,默默地接受了这句赞扬。
西棠将他破破烂烂的衣裳撕干净,省的走路绊了腿,然后双手摸过他全身,似乎后胸有条骨头断了。身上擦伤无数,这种程度的伤还不至于死掉,西棠也就放了心,将随身带的药拿出来给他用,到了傍晚人便醒了过来。
辰巳眼睛还未睁开,先感觉到有只温热的手在摸自己的脸,一瞬间就想到了在悬崖峭壁上看见西棠的时候,那时辰巳想了,若是这样掉下山去,可就再也见不到这人了
西棠掐着他的脸说“醒了便将眼睁开,装睡做什么”
辰巳睁开眼,瞧见西棠蹲坐在自己身边,山洞里火光暖融融的,跟自己爬这药山时可不能比。果然多个人能够相互照应着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辰巳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那时在神医的竹楼,西棠明明说了不会跟自己来的。
一提到这事儿,西棠便垂下了头。
当日辰巳走了半天,下午便开始下雨,起初还不大,西棠坐在窗边看着烟雨朦胧的药山,想着辰巳是不是带了伞。可日落时分雨下的格外大,配着闪电,西棠竟怕了。
那人不会出事吧
西棠终于忍不住,粗粗的收拾了东西便出了门,神医在他身后喊住他,惊讶的问他“你要去何处”
“上山。”
“不是最讨厌上山了么怎么这会儿要去”问完,老头看着他望向药山的视线,后知后觉的点点头“你是担心那小子了吧”
西棠不耐的啧了一声,转过头道“既然知道还问我作甚连东儿都晓得我为何要去吧。”
“那年过后你便不愿再上山,此时竟然为了他要破例”老头挑眉看着西棠,等来的却是西棠的一句“我不放心他。”
“说好要请我吃酒,怎能让他死在山里老头儿,一月之内我若不归,记得每年给我上柱香,跟我娘一天上便可,都是山里的野鬼,我们娘俩还能做个伴儿。”
第6章 别有洞天
听了他的问题,西棠看着辰巳的脸,许久都没说话。
辰巳撑着胳膊抬起了身子去拉他,被西棠稳稳地拉住了手。
“你乱动什么我从没见过天桴子,想要见上一见,不行吗”
辰巳见他脸上重新爬上了笑容,心下稍安,刚刚西棠的样子,真的从未见过。
不知道西棠给他用了什么药,伤好的极快,断骨的位置被西棠捏正了,绑上药夹了三天的竹板。这三天两个人就住在这山洞里,靠着树上的果子和飞禽走兽过活。
当西棠再一次坐在火堆旁边烤rou,终于忍不住的抱怨“毒老四,你何时能好我已经吃够蛇rou了”
“”没有别的办法,轿子山上很少能看见带毛的活物,两个人至此还没饿死也是个奇迹了。
等到辰巳能够正常走动的时候,西棠开路,继续朝山顶爬,钩吻到手了,只差天桴子。西棠出门的时候也带了一件大氅,与辰巳的那一件相似,如今穿在身上,在腰间打了结。他记得,再向上爬一段,便会有一处平地可以稍作休息。
雪山上积雪很厚,辰巳拉着石块迈一脚,便直踩到底,雪没过了小腿。雪下还有冰,必须用寒月凿进冰里才能稳住。
西棠回头看见辰巳披着那件大氅,火狐狸围领包住半张脸,剩下的半张冻的煞白。
辰巳一抬眸对上西棠的眼神,挑眉问他想说些什么,西棠在同一处呆久了,手上被冻的有些发麻,他说“不出意外的话,过了这片雪山会有一处平地。”辰巳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催着西棠快些爬。
天桴子生在雪山极地,虽不常见,但雪山里总还有些别的药材,比方说茶馆里西棠随身带着的小玉瓶里,盛着的便是雪山白莲的汁水,乃是不可多得的祛暑佳品。
当年西棠爬雪山时,爬到此处总会遇着些花花草草,可今日却有些古怪,走了一路除了皑皑白雪便无其他,西棠心中忍不住犯了嘀咕,这山里怕是有变了。
西棠率先攀上平地,伸了胳膊去拉辰巳,两个人躺在此处喘了许久的气,辰巳歇够了便眯着眼望天,此处白的晃眼,他觉得看事物都不甚清晰。
阳光透过云海洒在身上脸上,竟也感觉到一丝暖意。
辰巳听见西棠在雪地上走的声音,微张了眼睛想要寻他的身影,西棠那一身比他自己的还要白,围领是白狐狸毛的,辰巳有些看不真切,拢了手心朝那个方向喊了句“你在何处”
西棠停下脚步,回望雪地上的那个人,蹲下身子握了个雪球扔过去,正砸在辰巳的胸前。辰巳轻咳了两声,摸了摸前胸的碎雪,朝着雪球来的方向转了身。
而此时西棠正在刨着白雪,一心想要刨出些宝贝,可这山头却极不配合,看那意思是挖地三尺也不会有一颗活物的。
西棠双手通红,伸到脖颈处自己暖着,心中有些失落。那年与娘亲一同上山,仿佛就是昨日的事情,同样的一片白茫茫雪地,自己被晃得睁不开眼,随意朝着一个方向喊着“娘你在何处”
西棠陷入回忆,没听到辰巳的脚步声,当辰巳蹲在自己面前,将他一双红肿的手收进怀里时,才清醒过来。西棠迅速抽回了手,反手拍向辰巳的胸口说“你做什么”
辰巳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先是看看地上的坑,又抬头望向他,调笑的说“你又是做什么我还没死呢,不用急着给我挖坑。”
西棠笑了,辰巳单手握拳伸到他面前。西棠一惊说“找到什么了”
辰巳只是笑,西棠忍不住去翻他的手心,一颗珍珠大的,殷红的石块让西棠近乎癫狂
“白凤石”西棠双眼冒光的接了过去,伸舌舔了指尖一口便去抹石块,果然手指上染了一层血红。
辰巳并不认识什么白凤石黑凤石,只是在雪下看见这块红石头,直觉是宝贝。
“白凤石并不是石头,它是白凤的血,白凤专吃雪莲的花心,它的血用处很多。”西棠将血小心的装进了随身带着的小匣子,心中还有些激动。
辰巳见他一扫方才的y郁,心中想着,这石头还有何用处我不晓得,单是能让这人开怀那便是件好物了。
西棠曲着一条腿坐在山边望着远方,双手交叉夹在腋下,那姿势怎么看都没有该有的意境,辰巳坐在他身后闭目养神,许久后说了句“你说此处只有我与你么”
西棠想了想,答道“这一路你可有遇过活物可有见过灰烬这山有些不寻常,许是有人近日来过。”
“什么样的人会来这山呢。”
“呵,这你该是最清楚的了。”西棠回头望他,笑的是万分风情。
辰巳别过脸站起身,与西棠说“我们是留下过夜还是继续呢”
西棠将手拿出来捏了把地上的白雪,说“我们走吧,不知为何,在这山里我总安不下心来。”
辰巳还没来得及说个好字,便觉脚下有些晃动,西棠登时就反应过来朝辰巳扑来,两个人滚到了巨石脚下,辰巳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西棠在微微发抖。
他握着西棠小臂的手紧了紧,侧目望着他示意别担心,而西棠的心在大地晃动的那一刻便提了起来,只记得要护辰巳周全,此时他能做的,只有祈求上苍怜悯,莫要让这白雪漫了山。
轰隆隆的巨响比雷鸣还骇人,西棠不由自主的将头埋在辰巳的怀里,却挡不住轰鸣声。
“这可是雪崩了”辰巳惊得瞪大了眼,西棠整张脸已经毫无血色,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雪浪突如其来的冲过来,将两人埋了个严实,幸好辰巳早有防备面朝巨石用大氅将自己与西棠蒙住,手臂在前胸圈出一个小小的空间。第二次的雪浪丝毫没有留情,将二人又向前推了几寸,辰巳感觉自己都快嵌入巨石里面了。
而事实上,当第三次雪浪冲来,他们真的嵌入了巨石里。
之前留出来的空气太稀少,两人只能小口的喘着,辰巳难耐的叫了一声西棠,意外的没有得到回应,他艰难的想要垂眼看看,却没有一丝光线。被埋在雪中动弹不得,他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冷,呼吸越来越缓,似乎不呼吸也没有关系,渐渐地意识有些模糊,他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当辰巳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满目见到的却不再是雪,他暗想难不成已经死透了
可他后胸的钝痛感时刻提醒着他,还活着。知道自己还喘着气的时候,他便立马去寻西棠,最终在一汪池水中看见了露出半个身子的西棠
辰巳迅速的奔过去,将人拖出来,池水冰凉彻骨,不知西棠究竟泡了多久
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虽然有些微弱却幸好还有,辰巳将他的shi衣服褪下,解开自己的大氅将他包住,整个人的搂进怀里。
辰巳此时有些后悔。
为何自己要来这里,为何你要跟来,为何躺在这里的是你而不是我。
辰巳摸着他冰凉的脸,还有青紫的唇,恨不得将自己全部的温度都给了他。辰巳注意到他们现在身处一个溶洞,四壁怪石嶙峋还在向下滴水,在低处汇成了一汪浅池,便是西棠方才泡着的地方。
远远的地方仿佛有些微光,不知为何,他们竟落到此地。
辰巳觉得西棠的身子好冷,又紧了紧怀抱,这一紧便让他瞧出了问题,西棠似乎没了呼吸
辰巳屏住气息摸了摸他的颈侧,又不敢相信得将头贴在了西棠的胸口,之后便失了魂似得望着他的脸。
死了
他死了
不可能
辰巳点着他身上的几处大x,ue,又为他通了一遍全身的血脉还是没有喘气。辰巳手指摩擦着他的唇许久,捏开他的牙关,一颔首,一口气便渡给了他。
西棠被渡了不知多少口气,终于双睫微颤的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一章。。给诸位跪了。
不能因为我慢就没留言啊qaq着实没动力
第7章 四人同行
西棠在昏迷之际,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身边有何人,辰巳要是找不到他,大概神医真的要每年给他上一炷香了。
看着他皱着眉转醒,辰巳下意识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却不想被西棠一把握住手掌,紧的仿佛要把他的手骨捏断了。西棠挣扎着坐了起来,对上的便是辰巳那张俊脸,关切之情都写在了上面,看的西棠心内猛跳了一下,赶紧别开了目光。
“你怎样了”辰巳问。
西棠不解道“我怎样”
“你方才躺在那里,气都不喘了。”辰巳指了指那一弯浅池,望着西棠,而西棠此时才注意到此处的特别,四周都是石壁不说,头顶还有人高的石笋在滴水,滴下来的水便是辰巳手指着的那处,西棠腾的站起身,大氅滑落,未着寸缕的他觉得有些冷
西棠背对着辰巳转过头来,幽幽地问“我衣服呢”
辰巳一挑下巴,示意他挂在了通风处吹干,西棠捡起大氅将自己包住,走到浅池边蹲下,伸手捞着池水。
这个溶洞很大,五丈之外仿佛有光透进来,而浅池的正上方似乎有个小洞,能投进些许阳光,西棠看着水面的光斑,看清了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疑惑的嘟囔了一句怎么紫了
不远处的辰巳听见了,眼神飘忽的东看西瞧,回了一句“大概是冻得吧。”
西棠还想说并没有觉得很冷啊。辰巳却没有让他继续想下去至于原因
辰巳舔舔唇,浅笑。
大概是中毒了吧。
我的毒。
“西棠过来看”辰巳扶着一块光可鉴人的石壁喊人,西棠裹着大氅行动不便,还要当心别一激动溜了鸟,只能慢慢地走过来,就着溶洞里的微光对着石壁惊叹不已。
“这种地方果然到处都是宝贝这不会是玉的吧”西棠伸手摸了摸,被辰巳拉回了手“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那里有光,许是有出口。”
西棠任他抓着手,跟在他身后问“毒老四,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辰巳想了想,回答他说“我也不清楚,只记得雪崩把你我二人埋住,再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西棠仔细的回想之前的事情,却发现自己记不大清“雪崩之前,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什么”
“没有。”
“那怎会无缘无故的雪崩呢”西棠甩开辰巳的手,对他说“你先过去,我在这边瞧瞧。”
辰巳见他转过身,便继续朝那处光亮前进,先是过了一处一人宽的窄道,通向一个与之前相似的溶洞,只是中心不是浅池而是一尊十二尺的雕像。
辰巳走近了看,才发现是白玉雕琢的神像,雕工极其细腻,连发丝都清晰分明,雪神滕六悲悯的俯瞰众生,双手斜向下像是要扶起跪地的人们,辰巳后退了几步,深深地朝神像鞠了一躬。
雪神面向的位置,便是光投进的位置,碗口大的一个洞,能看见外面的皑皑白雪。辰巳握了拳,运功一拳擂在了洞口边缘,那里的石块却坚硬异常,纹丝不动。辰巳抽了寒月想要劈开一条缝,却连寒月也只能浅浅的磨出一条凹痕。
辰巳叹出口气,朝后退了两步,却没想到整个人跌进了坑里,周身被绳网紧紧捆住,同时头上响起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姑娘喊着“哈哈抓着个活的”
辰巳抬头看,见一个红衣少女正蹲在坑边看着自己,她说“哥,不仅是个活的,好像还是个人诶”
这女子伸手将绳网中的辰巳整个儿拉了上去,扔在地上,她围着辰巳左右转了两圈,一本正经的说“怎么吃呢”
“”辰巳心中无奈“姑娘,我似乎是个人,怎么吃都不大合适吧”
红衣女子看向他,嘿嘿的笑了“我逗你呢哥,你说怎么办”女子朝辰巳身后问着,辰巳蹦跳着转过身,便瞧见一个翩翩公子靠坐在石壁边,他说“你我二人也有两天粒米未进了,不如”
辰巳瞪大了眼,一双手想要去摸腰间的寒月,却被那女子识破,一抽绳口,便又紧了三分,辰巳咳了两声,望向男子,就在那人起身之时,三人身后想起了一个声音。
“放肆”
三人俱是一惊,朝后看,可溶洞里除了他们三人便只有一尊雪神像
“何人在本神面前撒野”
红衣女子朝后退了两步,站在了男子身边,喊着“谁”
“装神弄鬼的,你有本事出来”
辰巳看着神像渐渐透了微光,像是真的通了灵似得。
“尔等可知这山为何雪崩了”
“”三人俱是沉默。
“先将那人松绑。”
男子果真解了绳口的环扣,辰巳挣着走出来,一步步的靠近了神像。
“哼为何雪崩定是尔等上山前未曾拜过我雪神滕六,都给我跪下”
“”辰巳似乎知道说话这人是谁了。
“西棠”辰巳望着神像唤道。
红衣女子看向辰巳,又看了看神像,跳过了大坑闪到神像背后,捏着西棠的后脖颈将人提了出来。
“哥便是这个人在装神弄鬼”
辰巳斜里伸了手捏住女子的腕子,直将她捏的松开了西棠,女子揉着手腕瞪了他一眼,委屈的站在自家哥哥的身边,此时这位男子才第一次开口。
“舍妹顽劣,多有得罪”
“”女子更不高兴了赌气的做到了神像脚下。
辰巳看着这位,微微颔首,西棠倒是把他从上到下仔细的瞧了个遍,然后走过去拉着人家的腕子号起了脉。
那人本想躲开,但见了西棠那一幅淡然的脸,便知他绝无恶意。
西棠问他“你是谁”
男子一怔,还没见过这么说话的呢。“我姓楚,名凤江,舍妹楚灵。”
西棠点点头,道“你为何来药山”
说罢抬眼看着楚凤江,勾唇一笑“我猜猜,你是来寻药的。”
楚凤江看了眼辰巳,又定定的看着西棠,问道“你可认得药山神医”
西棠笑容一顿,松开了手道“不认得。”
楚凤江拉住西棠的手腕又问“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此行是要寻药”
楚灵一听赶紧跑过来,拉着西棠道“我哥身患顽疾,已经二十余年了,家里的大夫说只能养无法治,我看了很多医书,说这药山有很多灵药,就想着能不能来碰碰运气”
西棠向来看不得别人有病却不医,但这人的病却没那么好医,就连西棠都要谨慎的考虑一下。
“我们此行也是寻药,不知你们二人寻得是哪一味药呢”西棠抱臂看向那兄妹俩,男子说“白凤石。”
“”辰巳看向西棠,只见那人一双眼睛打了个转,道“若是能从此处出去,我帮你找如何”说完跟辰巳对了个眼神,辰巳这就悟了。
这小子九成是舍不得自己的那一块,要给他找别的药治病呢。
楚家兄妹连连道谢,可一谈到如何出去,便没了ji,ng神。
“我们兄妹二人,已经在此困了两天了,方才灵儿朝着洞顶打了一拳,外面便雪崩了,不知你们二人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原来雪崩是你们搞的啊
辰巳按下了心中的不快,只说“雪崩之时我们二人被埋于雪下,之后便昏迷不省人事,再醒过来,竟是在这里了。”
“那岂不是我们二人害了二位。”楚凤江抿着唇看着西棠,换来那人粲然一笑。
“无妨,险境出灵药,若真是这样,还要感谢你们呢。”西棠晃悠着走回辰巳身边,对他低语一句“忽然间不想给他治病了怎么办”
“”辰巳暗笑,这是结仇了么
话说开了,当前的难题便是如何出去,石壁坚硬非常,硬来必是行不通的,一时间四人都没了话。
楚凤江贴着石壁坐下,研究着石壁与地面,楚灵趴在洞口朝外看,抓了几把白雪化成水灌进皮囊里,辰巳与西棠围着那个雪神像转了又转,忽然问“你方才装神弄鬼之时,是如何让他发光的”
此话一出,西棠噤了声,他说“我只是伏在石像背后学舌,你说什么发光”
辰巳皱了眉,曲了手指敲着雕像的背。
“咚咚咚咚”
西棠大喜“是空的”
辰巳却没这么高兴“这个会不会是机关换个地方也许还不如这里。”
“还会比这里更坏么这里没吃的,喝的只有雪水,不去试一试会死在这里的。”
辰巳默认,动手推着雕像,楚家兄妹也过来帮忙,结果雕像被推开,底座下是一人宽的深井,辰巳踢了块石头下去,许久都没听到落地的声音,四个人的心头都提了起来。
“深不见底,要下去么”楚灵问。
辰巳蹲下身,趴在洞边朝下看,“啊”的大喊了一声,没有听到回声,却听到了扑通一声
“”
“所以说下面是水么”
“似乎还很深”
辰巳站起了身,看了眼楚家兄妹,然后望向西棠,他说“我下去看看,你们等我喊话。”
没等西棠反对,辰巳便跳了下去,西棠紧跟着跳了下去,辰巳听见声音向上看,便看见西棠捂着脸大喊着向下落
“不是叫你等着我”
“我也不想啊你一跳下来,我想都没想就跟下来了现在说后悔行不行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oq脑洞真是哎
我回家了,不上班了,放假了以后会勤快一点rry了等文的大家。
第8章 水下宝藏
深井并没有很深,两个人先后落入水中,辰巳看见水光提醒着西棠“要入水了,手伸出来”
要不是因着辰巳这句提醒,西棠十成十会拍在水面上。为何因为这深井下并无光亮。
西棠从水中探出头来,猛咳了几声,扑腾着想要抓住点什么借力,慌乱之中不知摸到了什么,整个人抱住了那物,方听到辰巳笑说“抱着我作什么”
索xi,ng这深井无光,看不见西棠红透的脸。
他稍微松了手劲儿想要滑回水中,辰巳并没阻拦,只是用长腰带缠住了他的手腕道“跟着我,此处无光,你看不清吧”
西棠忙问“你能看清”
辰巳嗯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毒物泡多了的缘故,夜视极好,不然我怎会主动来探路倒是你瞎子一般还偏要跳下来。”
西棠撇撇嘴,心道你当我愿意吗刚吹干的衣裳又shi了
深井下面却不似想象中那样逼仄,像是一只大肚花瓶,下面宽敞的很,游出水潭大概会有一块平地,辰巳便朝着水波尽头游去。
一时间耳边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便只有哗啦啦的水声,浸在冰凉的水里,西棠的腿有些不听使唤,辰巳感觉到手腕被向下拉,心中一惊,伸手便拉住了西棠的手“你怎么了”
西棠手掌紧紧握着辰巳的,口中抽着气的说“我的腿嘶抽筋了。”
“”辰巳道“不是大夫么自己医不了”
西棠抖着声音道“疼”
然后他听见辰巳吸了口气,紧接着扑通的沉入了水面下。
西棠想问你去哪,下一秒就感觉到有人再捏着自己的小腿,一下一下的很温柔却刚好缓解了抽筋的痛。西棠努力的保持着不沉入水中,心却似乎已经沉入水中了
等到辰巳浮出水面,西棠还未开口便听他说“快些游。”于是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心里。
不知是不是西棠的错觉,他感觉辰巳从水下上来之后,变得焦躁了。
方才在水下,西棠不知道,可辰巳却看的明明白白,这水下有东西,不管怎样,能活在这水里的东西,必然不是吃素的,辰巳有些心慌,以至于一出水便急着朝岸边游去。
可那活物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他们二人的存在,西棠看不见,可黑暗中耳朵特别灵光,感觉到有水波一下一下的涌过来,还有划水声,他似乎也猜到了几分“阿四,还有多远到岸”
辰巳看着近在眼前的分割线,道“不远。”
西棠提着心任由辰巳拉着他前进,忽然一阵巨浪翻起,饶是西棠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那阵扑面而来的shi腥气,辰巳将他朝着岸边用力一推,喊着“向前游,快三人长的距离”
而他自己,抽出寒月迎头对上了水中巨物。那活物长得真是人神共愤,像是蛇又像鱼,脑袋足有锅盖大,露出满口尖牙便朝辰巳咬去,辰巳将寒月抵在它牙缝间,血顺着弯刀滴进水里。
可毕竟是在水中,辰巳双脚不沾地,力量上怎么能敌得过它那水怪被砍疼了,吼着嗓子嘶嚎了一声,连远在岸边的西棠都被震得恨不得没长耳朵,辰巳躲闪不及,当即双耳失聪。
他使出了浑身的狠劲儿,将弯刀拔了出来,水怪趁着此时沉入水中,辰巳心内暗道不好,蓄力朝岸边游去。
水面下暗波汹涌,辰巳的腿不知被什么缠住,整个人被拉入水下,而他只来得及在入水前吸上一口气。水下更是它们的战场,辰巳的刀在水下根本用不上力,辰巳眼看着庞然大物张着大嘴咬上了自己肩膀,疼的险些将舌头咬断了,鲜血涌了出来,辰巳挣扎的想要向上游,脚下却被拉得死死的,他费力的用弯刀割断了缠绕在脚腕的东西,挣扎的向上浮起,浮出水面的他来不及多喘一口气,便奋力朝岸边游去,身后没有追来,辰巳苦笑,是该感谢师父给自己的这具毒身子么
西棠听见水声,便朝辰巳跑来,辰巳一碰到西棠便紧紧的搂住他的肩膀,西棠嗅到浓浓的血腥味,忙问“阿四,是你的血么哪里受伤了”
辰巳听见西棠在跟自己说话,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他侧过头凑近了西棠的脸问“你说什么”
西棠重复了一遍,辰巳才说“那是它的血。”
“它是什么样子的”
辰巳扶着西棠坐在地上“许是这里太黑,任谁都看不清它的样貌,便胡乱长的。”
西棠本还觉得惊魂未定,此时被辰巳这么一逗,竟也笑出了声“真有这样丑”
“真有。”
辰巳的耳朵有些出血,听声音不大真切,肩膀的伤口疼是疼,却不是很大,一排利齿都是针状的,许是那水怪也有毒xi,ng吧,辰巳自己将伤口擦净,问西棠可有伤药,西棠便紧张的问“你还是受伤了”
辰巳犹豫了一下道“耳朵被震得有些聋,你可有办法”
西棠如梦初醒,他说“办法我是有,但现下没药,等你我出去了,定能医好你。”
辰巳听他说完,再一次将耳朵凑过去说“大点声”
西棠看不见辰巳近在咫尺的脸,于是向前凑了一下,一双冰凉的唇正巧贴在了辰巳的耳廓上
“叫你大声些,亲我作甚”辰巳笑道。
西棠就势张嘴一咬,伏在他耳边道“我说等我们出去了,定能医好你。”
这耳边软语,好似情话一般,辰巳的耳朵有些痒,赶紧撤了回来,望着水面,许久后喃喃道“那也要能出去才行。”
西棠摸黑将衣服拧干,从小瓶子里倒出两粒药丸一颗递给辰巳,一颗扔进口中。
“姜丸,驱寒暖胃。”西棠解释道。
随着姜丸化开咽下,确实在辰巳的胃里燃了一丛火苗。气差不多喘匀了,辰巳起身去探路,这该死的地方地点光线都没有,只有两人落下的洞口透着微光,像晚上的月亮。
辰巳摸着石壁,下面是青苔,在往上是光滑的,大概许久以前,这里没有陆地,只有水,但水里的活物是怎么生存的呢
它吃什么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辰巳感觉自己离答案不远了,却只差那临门一脚,而西棠此时凑近辰巳耳边,道出了谜底。
“此处大概是活水,不知可有通向外面的路”
对啊
辰巳激动的转过脸,西棠看不见却不代表感觉不到,辰巳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黑暗的环境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而辰巳却看得真真切切,西棠黑亮的眼睛,微张的唇
辰巳朝后退了半步道“要看是不是活水,便还要下水”
一提到下水,西棠免不了想到方才那头丑到人神共愤的怪鱼“可是水里有”
“已经死了。”
“你把它杀死了”西棠有些惊愕,那声巨吼不是骗人的,想必那物小不了,本想着辰巳最多就是砍他几刀。
西棠没想到的是,敢张嘴咬辰巳的,除了他西棠,别的活物怕是都死透了。
“只是我不确定水里只有一头,你在此等候,我去瞧瞧。”说罢便要走向水面。方才西棠独自游过来是因着腿脚不便,留下只会添烦恼,如今西棠的腿缓过来了,便不能由着辰巳一人去,他虽看不见,水xi,ng却是极好的,他行医多年,保护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
辰巳想着,他跟来也好,这样若有出口便不用折回来寻他,只不过上面那对兄妹俩
“那楚家兄妹不如等出去后在寻,他们二人若下来了,且不说别的,那位大哥的病情多半会恶化。”
辰巳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便点头应了,两人吸满气开始下沉,辰巳看得见水下有一处透着微光,便朝那处游去,起初只是微光,越到近处越觉着亮,辰巳心中大喜,而此时身后的水波开始乱了,果然西棠游得快了些,推着辰巳的脚向那处光亮涌去。
后面有东西追上来了。
辰巳顾不得别的,奋力游着,光口有一人宽,辰巳溜了进去,回转头拉西棠,等到西棠也过来了,辰巳便用石头将那处堵住,两人迅速上浮,看着四周平静的水面,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此处看起来像是个密室,这条河水大概还有通向别处的出口,这一间屋子中有一盏长明灯,火苗不大,灯油也不多,长明灯旁的地面上有一具枯骨
“你说这灯油哪里来的”西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