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药山下来的神医药人邂逅全副武装只露一双眼睛的毒人,
看着眼睛,这主人大概中毒已深,滥好人西棠忍不住跟上,
却没想到赔上了自己
“毒老四,我中了你的毒。”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西棠,辰巳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浪荡郎中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疼爱,摸摸大╰°°此文大概不长十万左右的样子,欢迎指出各种问题
s:现耽戳文案就能t到,一窝非人类,妖孽话痨受x闷sao害羞攻 强强 受宠攻
正午时分,凉城城门大开,辰巳随着人群进去,入眼的尽是人影,不甚宽的土路上挤满货车,还有叫卖的小贩立于两旁。他牵着高头大马向前望,心道这是如何也过不去的。
怕是赶上城里的集市了
辰巳一身黑衣包的严严实实,脖颈上还堆着高高的围领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对黑亮的眼睛。此处离京都远了些,百姓也习惯了外来客的各种穿着,总之,像辰巳这样装扮的定是个有功夫的人,要不是因着人多,真该离得远远的,省的惹上是非。
走了约莫半条街的路,他拉了拉脖子上的围领,还要小心着不碰到人。日头就在头顶上,穿着这么一身儿到底是热的,于是耳边的叫卖声就显得更是聒噪。
他深吸口气,牵着马继续一寸一寸的挪,这时右前方传来一阵温润的笑声,在这样的日头下似乎掀起阵阵凉意。
辰巳看过去,那是一个赤脚郎中,地上铺了张席子,他穿着件白衣裳端坐在上面,下摆还是免不了沾上了土。这人身后的石头堆旁有个竹条背篓,里面cha着根竹竿子,挂着一块粗布条条,很不相称的用瘦金体写着“包治百病”。
辰巳笑了,原来是个骗子。
前面不知道是谁把谁的摊子撞翻了,一寸寸的前进变成了寸步难行,辰巳左看右看,可目光最终还是回到了白衣郎中身上。那郎中此时正抬手搭在一个姑娘的腕子上,笑得满面春风,辰巳心中腹诽“还是个浪荡骗子”。
西棠在这坐了一上午,才接了第二个活计,头一个是个中暑的,给他灌上碗凉茶登时便清醒了,这第二个是个姑娘家,西棠号了脉,一脸严肃的写着药方,姑娘见他板着脸,心里也没底,摸出几个铜板搁在席子上问“大夫,如何”
西棠摸着她是个喜脉,可这姑娘头发还没梳起,定是个没嫁人的,这里又人多嘴杂
“姑娘的葵水可还正常”西棠低声问,姑娘惊得倒吸口气“先生,莫非”
西棠点点头。
姑娘的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水滑了下来,湖绿的袖子下一双细嫩的手拉着西棠的袖口不放开,哭道“求先生,求您救救小女子不能啊先生”
西棠惊得扶起她,就差捂了她的嘴,可四面的人还是循着声音看过来,那眼神西棠摸摸身上,为何觉着自己被捅成了个马蜂窝呢。
不远处的辰巳挑挑眉,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这还了得
西棠知道被这么一闹,病是断断瞧不下去了,赶紧把方子塞在姑娘手里,温声嘱咐了一句“服我这个药不用担心身子,用一次就够,再炖些ji汤补一补,好在如今日子尚短,但是姑娘以后还是要仔细着自己的身体。”
说这话的时候西棠已经从地上跳起来,着手卷他那张破席子了。卷好顺手塞进背篓里,甩上肩膀便要走,忙乱间一抬眼正对上辰巳的那双眼,他羞赧的咧嘴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的钻着人群跑远了,辰巳看着他一窜一窜的没了影,心中感叹这踏云的轻功被他用在了逃跑上,还真是如鱼得水啊。
反观自己谁知这一堵便过了正午,辰巳走完这条街时已然是热的口干舌燥,只想牵着马寻个茶楼坐下歇歇脚。
进了茶楼落了座,辰巳看见楼里的小二从茶馆里跳到门口拢着手心儿喊“凉茶大碗儿凉茶今日小店请了元白先生,接着上回的故事说咯”
有人问“小二哥,几个钱一个座儿啊”
“一两银子一个座儿,瓜子凉茶管够,半钱银子前排听还不能挡了道,两个铜板后面儿站着,您要是不嫌累,跟门口蹲着,上房揭瓦听我们还就不要钱”小二哥甩甩胳膊上搭着的抹布,殷勤的笑着喊人“这么热的天儿,客官进来歇会,喝口茶,听听说书的”
可真是天公不作美,刚说了天热,乌云就遮了日头,噼噼啪啪的雨点砸下来,路边的小贩赶紧收拾东西,谁管你收多少银子,全都一窝蜂的涌进了小茶楼。
“哎哎,你们你们倒是给钱啊”小二恨得直跺脚。
“小二哥,你看这天要下雨,你娘要嫁人,咱街里街坊的,借你的地方躲躲雨,这都不行吗”
“啊呸你娘才要嫁人我爹活得好好的”
“哈哈哈”
小二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元白先生的醒木一拍,也悻悻的闭了嘴,抱着大茶壶立在一边听着。
场子中央的梨花木案子后头坐着个小老头,一手缕着胡子一手捏着醒木,眯着眼睛扫了眼四周,这就是说书先生纪元白了。老先生大半辈子都在四处游方,如今上了年纪回到故乡,本想把路上的趣事写成书,却y差阳错的成了卖嘴的说书先生。
“上回书说到药山神医,有人说药山的神医是个白须白眉的老人,也有人说是个童颜白发的男娃娃,各位且听我细细道来。”
“十八年前,老头子我正值中年,那时候小青还在我身边,可真是个好年华啊咳咳说多了。我那时行至大理,才进边界就远远地看见一片高山入云,后来打听了那叫轿子山,到了傍晚我就近找了个人家借宿。
他家里有个女娃娃七八岁的年纪,晚上贪玩从山上滚下来,登时就差点咽了气,我看她浑身是血觉得怕是挺不过来了,不过啊世事总是难料的,好似这外头的天,方才还艳阳高高儿的,现在就落起了雨点子,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元白先生端着案子上的凉茶润了润喉,下面鸦雀无声的等着他接着说,他咂咂嘴不紧不慢道“她爹当晚抱着她出了门,天没亮我就从后门溜了,怎么说我跟孩子的娘同处一个屋檐下都是有伤风化的。
等到回乡的时候再路过这户人家,女娃娃囫囵个儿的跑到我眼前,真是煞得我三魂去了七魄,琢磨着,不就是没打招呼就走了嘛,至于化成鬼也不放过我”
“等他爹娘从后头屋子里出来,我这才相信这孩子是真活了。你们是没见着,当时摔得嘿骨头渣子都出来了那卖猪rou的老吴呢你说这骨头渣子摔出来了还能走路,是不是奇了怪了”
一屋子的人能坐的坐,能站的站,全都挤在一起,一声不吭的盯着纪元白看,有人问了“那是什么人给她瞧的病”
还有聪明点的问“她爹带她去何处了”
纪老头捻捻胡子瞪瞪眼“小老儿我要说的不就是那个药山轿子山就是药山女娃娃说给他治病的是个花白头发的老头,不晓得用了什么方子,连点疤都没留下。神了”
“疤都没留秋月妹妹,你年前摔的那个疤要是碰见了药山神医,就不愁了”猪rou吴扯着嗓门喊的这一声在整个茶馆里荡了三圈。
被点到名的秋月红着脸低了头。她年前给府里头那些夫人们赶活儿熬日熬夜,大雪天抱着团扇跑,脚下没留神脸朝下的摔下去,正磕在石头块上,脸蛋划了道大口子,如今伤是好了,却留了条指长的疤,以至于双十年纪都过了,依旧没人来提亲。
其实秋月心里也念着,若是真能碰见神医老爷,那就好了。
“纪老头怎么有人说药山神医是垂髫小儿呢你快给咱们说说”有的人耐不住xi,ng子了,敲着桌子问。
元白先生撇撇嘴,显得不太高兴。店小二适时地活了过来,举着小匣子挨个桌的要钱“这位客官,欲听后事如何,先交钱”
小二走过一个桌子,没留神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就滚进了小匣子,小二赶紧回头找人,看见个黑衣男子,浑身上下就露出一对眼睛,这眼睛倒是英气逼人,一瞧就不好惹。
不过这位客官,您一直都在么小的方才怎么没看见您呢
辰巳坐在这里很久了,下雨之前就在,可他一身黑衣,坐在这又大气不出一声,送茶的小二即使有印象,那印象也必然是“大热的天儿,把自己包成个粽子,有钱人的脑袋都被驴踢了。”
“小二哥,让先生说下去。”
小二磕巴的应了声,揣着银子跑去跟说书先生耳语了几句,先生就笑呵呵的继续说“这件事就是我道听途说的了,说药山神医活了几百年还是不足四尺的孩童模样,有人猜是药山仙鹤成了ji,ng,也有人道是神仙下凡,小老儿我没见过,不敢妄下论断,诸位听个热闹就罢了。”
纪元白说完端着茶碗朝后堂走去,茶楼里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皆愣在了当场,辰巳摸摸鼻子,自己这一锭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连响儿都没听着
他收回视线去拿茶壶,茶壶却被斜里伸来的一只手拎了去,辰巳抬头,见那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提着茶壶往嘴里灌,洒在衣襟上的水他随手一抹,就落了坐。
辰巳见他四处看着,视线终于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还惊了一跳。
“你何时过来的”西棠这才看见自己对面有个大活人。
辰巳拎过茶壶给自己斟满一碗,说“我一直在这里。”
西棠皱眉想了想“没看见啊”
高高的围领下,辰巳的唇角弯了弯,被人忽视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西棠将背篓放在桌角,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玉瓶,向自己的碗里倒了一半,一抬眼看见辰巳在看他,便大方的把瓶子递过去。
辰巳从小在罐子里泡大的,自知自己带毒,出门包的严严实实就是怕误伤了人,早就养成了生人勿近的习惯,如今虽好奇这玉瓶里装的是什么,他还是淡然的摇了摇头。
可对西棠来说,辰巳不要,正合心意。
“药山神医到底是何样貌呢。”辰巳看着说书的案子呓语,被西棠听见了。他这才正眼看了看辰巳,一身黑衣连手指都没露出来,只有一双眼睛看着格外清明。剑眉入鬓,鼻骨高挺,让人不用看脸也能想象出一副好相貌。
西棠没心没肺的问“哎,你穿这么多不热么”
辰巳看了他一眼,西棠从那眼神中读出了万般无奈,他哧哧的笑了,一只手还不老实的去拉辰巳的围领道“脱了吧,我看着都热。”
第2章 毒人克星
辰巳一个愣神,西棠的手便拉住了他的围领,只消用力一扯便能拉开,辰巳迅速抬手捏住西棠的手腕,卸了他手上的力气。
“断了断了断了”西棠哀嚎着抽手,爱怜的揉着被掐红的腕子,嘟囔了句“看一眼怎么了,我还不是怕你中暑”
说到中暑,西棠端着茶碗又灌了两口“这种天你穿成这样,莫非是怕晒我知道有种人一晒便会起红疹”
西棠一双眼睛上下又看了一圈辰巳,可惜一条缝隙也没发现。
“还是说你长得见不得人”西棠故意激他,辰巳也不恼,有个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倒也有趣得很。
西棠看不见别处,只能把目光定在辰巳的一双眼睛上,看准辰巳端碗喝茶的瞬间,一把握住了他的脉门,茶水洒了一桌子,沾shi了两人的手。辰巳心中一跳想着“坏了,水碰到了这人的手”
可那人正眯眼凝神,看起来像是在给自己号脉这个江湖骗子都骗到我头上来了
“如何”辰巳问。
西棠皱着眉歪了下头,示意他别说话,之后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他手腕的衣料,随即三指搭上了腕侧。
辰巳心里一沉,有些凄然,这人沾了自己怕是活不久了吧,真是害人不浅。
他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想到西棠的手劲儿那么大,在他小臂上轻轻一敲,整条胳膊都麻了。
“别乱动,你脉象很稀奇。”西棠手指挪了挪,心想这人的手怕是没见过阳光,苍白又细腻,比方才那位姑娘的还好摸咳咳。
西棠摇摇头把不该想的都甩出去,只觉得脉象既沉又飘,摸不到门路,他对辰巳说“一时间我探不出什么,你若花重金请我,倒是可以陪你走几日,路上好看病。”
西棠看见辰巳笑了,即使被遮住了嘴,也能看见他眼角的笑意,少了七分凛冽多了三分温柔。
“你既没事就离我远些,与我走太近可是会丢xi,ng命的。”
西棠没想到这人不领情,心里有点急,一来他是个大夫,看不得病人有病却不医治,二来他对这人的身体的确是有些好奇,医者总是在寻求更大的挑战。
于是他思来想去,做出个决定“我要跟着这个人。”
辰巳看出了他的意思,挺直了脊背说“别想跟着我,不会付你钱的。”
西棠托着下巴朝他无所谓的笑笑“不用你付钱,我跟定你了。”
辰巳有点无奈,还真的有上赶着来送死的傻子。他拍了锭银子在桌面上,顺手把自己刚刚用过的茶碗碾了个粉碎,抬腿就要出门,西棠不紧不慢的起来跟上他,在他牵了马之后不客气的翻身上马。
辰巳在地面上见他低下头,还伸手来拉自己于是他松开了缰绳。
“哎哎你去哪里”西棠拉着马跟在他身边慢慢走着,辰巳抱着手臂不看他,说“骑了我的马,还不让我再去寻匹马”
西棠笑了“我这么单薄,不算斤两,你上来无碍的”
辰巳摸摸黑马的脖子道“可怜乌云一把年纪还要驼两个活人”
西棠眨眨眼,从马上跳下来喊辰巳“你上吧,我脚程快,跟的上的。”
辰巳便当真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腹跑出去老远,西棠只得运着轻功跟上,心里忍不住泪流。
“跑这么快你就是想扔下我吧”西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是聪明了一点。
辰巳专挑平坦的地方跑,就是想甩下他,直到傍晚,皎月初露,辰巳也行至了城郊驿站,拴马的时候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白衣郎中变成了灰衣郎中,西棠的下摆不知为何被撕碎了,正双手扶着膝大口的喘气。辰巳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形,险些忍不住伸手扶他。
“你一路跑来的”
西棠仰起脸朝他笑“没想到吧想甩掉我可没那么容易小爷从小别的没学会,轻功倒是集了百家之长”
“我是说你怎么不买匹马”
“”西棠坏脾气的直起身子,走向驿站,路过辰巳的时候还用他瘦削的肩膀重重的撞了他一下,自己却被反震的后退了半步
“杵在这装门柱要我把乌云牵过来栓你身上么”西棠才不会说因为自己忘记了。
辰巳跟在西棠的身后进了驿站,只听他说“两间上房,饭菜送到楼上,备好热水,要快。”
然后就拉着小二上了楼,他怎么这么肯定自己会给他付钱呢
楼上西棠立在门口,回过头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辰巳,对上他询问的眼神,西棠开口问“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辰巳望望顶棚,说了句“辰巳。”
西棠了然的点点头“陈四。你家还有三兄弟”
辰巳笑了“我家兄弟六个,我行三。”
“那你为何不叫陈三”
“”辰巳推开隔壁的房门,说“是时辰的那个辰巳。”
西棠也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说“我叫西棠。”
进了屋,辰巳便把围领摘了,衣服也一件件的脱掉,热水送到了,他从包袱的夹层抓出一把药材撒进去,便急不可耐的浸在了水里,温水漫过了肩膀,他舒服的叹出口气,枕在木桶边沿。半梦半醒之际,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辰巳无奈的睁开眼问“谁”
门外西棠懒懒的声音说“小二哥把菜都送到我那去了,我来找你吃饭。”
辰巳都能想象得到西棠托着托盘,整个身子靠在门上的姿势。
“稍等。”辰巳哗啦从水里站起来,用旧衣服擦干了水,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套差不多的衣裳换上,这才给西棠开了门。
门开之时,辰巳看见一个庞然大物朝自己靠过来,微侧身子躲开了,眼看着西棠被自己绊了个踉跄。西棠转过身本想质问一句“为何不扶住我”可一抬头看见辰巳那张脸,他嘴巴张了张愣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你”他自觉的收了视线,总盯着人看太不礼貌,更何况这是个爷们儿。
辰巳知道自己没系围领,既然要吃饭,围着它还怎么吃可没想到西棠的反应这么大,辰巳坐到桌边,每样菜夹了几下,之后就只吃自己碗里的,绝不再夹菜。
西棠吃了两口饭发现了这一现象,叼着筷子问他“菜不合胃口”
辰巳摇摇头,放下饭碗说吃饱了。
西棠秋风扫落叶似得把盘子里的菜吃了个干净,叫小二收盘子的时候,看见辰巳动手把自己的碗筷都磨成了粉
这情景好像在茶楼里也有过
“你这是干什么”
辰巳拍拍手上的细末,反问他“你不是号称包治百病,这都看不出来”
西棠活了二十几年,品xi,ng好的骂他什么都行,唯独不能说他医术不行,所以当即从怀里掏出银针包铺开,捡了一根最粗的针拈在手里说“手拿来。”
辰巳伸出一条手臂说“落针可以,但别碰我,会死的。”西棠轻笑,单手解开他腕口的细绳,露出了苍白的手掌。西棠捏着他的一根手指,用银针在指尖上迅速一点,殷虹的鲜血便冒了出来。
辰巳刚想跟他说“千万不能碰到血。”西棠便将他流血的手指含入了口中,辰巳感觉到他温热的舌在轻舐自己的指尖
不要命了么
辰巳猛地抽出手指,另一只手捏住西棠的下巴,将茶水急切的灌进他的口中,一直到茶水一滴不剩,辰巳这才放开他。
从辰巳手里挣脱出来,西棠便趴在桌子上咳个不停,茶水泪水沾了满脸,听起来都快把五脏六腑咳出来了。
辰巳看他面色红润不像要死的模样,也忍不住心虚了,开口问他“没事吧”
西棠一记眼刀扔过来,皱着眉头嗔道“你害了疯病了”
辰巳不甘心又问了句“你当真没事”
西棠坐直身子,拇指擦过下唇,冷眼看他“能有何事”
辰巳看了眼方才见了血的指尖,说“可瞧出我患了何症”
西棠方才血刚入口便被惯了茶水,如今闷闷不乐的说“都被你灌干净了,如何晓得”
辰巳笑了,从腰际抽出把短刀在手指上添了一刀,将血滴到地面上,西棠看见一只灰耗子从床下跑出来,凑在那摊血前嗅着,辰巳说“你看。”
耗子舔了那血一口,便蹬了腿儿。西棠咬着嘴唇,神情复杂的看着辰巳。
“你穿成这幅模样,是怕伤了人”
“嗯。”
“”西棠沉默了一会,说“那你与我在一处时,大可不必包成个粽子。”
辰巳抬眼看他,俊秀的脸上扬着欠揍的笑,他说“我专克你这毒人。”
作者有话要说 辰巳你出门自备碗筷吧,好浪费:3
第3章 一眼温泉
“我专克你这毒人。”
辰巳见他笑着,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多久了自己一个人出生入死,感叹命运如此不公的时候,还要费尽心思的把自己藏起来。“不可误伤”是门训,而自己的一滴汗都能致人于死地。
早些年,兄弟六个都不会在白日出门,整日整日的跟那些毒物待在一处,过的当真不像是人过的日子,如今长大了,耐得了苦,便不再把自己当回事儿,毕竟我们跟那些毒物并无分别,都只是工具罢了。
这一切早在老二老四的身上,便得到了印证。
如今这个人对自己说“与我在一起,你可以不必防着,不必带着高高的围领,也不必系着护手,只需做你本来的样子。”
辰巳此刻真的有些动容。
他心中千回百转,脸上却不显,利落的把刀cha回腰际,起身走到床边将外袍脱在木架上,接着解自己的里衣,将落未落之际,回过身对坐在桌前盯着自己看的西棠说了句“不如让小二哥退一间房”
西棠眨眨眼,如梦初醒的站起身,惭愧的说“不必麻烦,我房里还烧着水,不打扰了”
言罢房门就被狠狠地关上,辰巳轻笑系紧腰带,一夜好眠。
而西棠躺在床榻上胸口却跳得厉害,他单手覆上深吸口气,许久后眼睛倏的瞪大“莫不是患了心疾”说罢摇了摇头,烙饼似得翻了个身,便去会了周公。
第二日一早,辰巳便洗漱更衣到楼下等着西棠,西棠下楼时还是昨日那身衣裳,脏了不说,还破烂不堪,辰巳问他“这下摆怎么成了这样”
西棠打了个哈欠,无所谓的扯了扯说“昨日赶路碍事,撕去了。”
辰巳又问“只此一件”
西棠答“只此一件。”
西棠本以为他多少会感到一丝愧疚,分自己一披半挂的,没想到辰巳问完便慢条斯理的用上了早饭,再无后话。
“”西棠默默地拿起桌子上的白面包子咬了狠狠的一口。
“阿四,你要到哪里去”西棠咽下包子,喝了一口白粥。
辰巳轻擦嘴角答“先去趟轿子山。”
西棠一惊“去轿子山作甚”
“找药山神医讨两颗草药。”
“什么药”
“问这么多作甚你有”辰巳提着下摆朝门外去,西棠迅速咽下最后一口“你怎知我没有”
辰巳不答,等到西棠站在门口,便看到他骑在黑马上,手里还牵着一匹白马。
西棠摸着白马柔亮的毛,惊喜的问“哪来的”
“我若说是偷来的,又如何”辰巳将缰绳甩到西棠面前,被稳稳的接住。
“偷来的那我们要快些走才是。”
辰巳不顾他一张笑脸,认真的说了句“再给你一次机会,骑着它回去。”
但他话没说完,白马便跑在了前头,西棠坐在马背上回头朝他喊着“我倒要瞧瞧药山神医是圆是扁驾”
辰巳想管他是圆是扁,把药给我,我便尊他一声神医。
此行要去轿子山,便要先后过凉城,暮云镇,凌河。过了驿站便入了暮云镇内,镇子不大,两人走了一个白日便过了,接下来便入了凌河河岸,凌河穿过凌山,他们两人牵着马过山,速度想必不会太快,月亮高挂之时,也是两人入山最深之时。
入了夜两人找了快平地休整,西棠伸手摘了树上果子喂给白马,还顺手喂了乌云一颗,乌云感激的喷了个响鼻扭头看了看自家主人。
辰巳对自家马儿道“不是叫你别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了么”
西棠伸长手臂又从树上捞了一个果子隔着乌云扔给辰巳,笑道“吃马儿的醋了”
辰巳接住红果子,上下抛了抛说“你可知哑x,ue在颈后”
西棠嚼着果子答“我是大夫怎会不知”,言罢左思右想才惊觉不妥“你是想点我的哑x,ue”
辰巳笑而不语。
两人靠在树干上挨到天亮,沾了一身的晨露。辰巳脱下外袍抖了抖,回过神看见西棠还在睡,几缕黑发贴在脸侧,树叶上的水珠滴在他淡色的唇上也不自知。
辰巳牵了白马过来,它伸着舌头啪嗒啪嗒的舔着西棠的脸,西棠抬起手背挡了挡,在被白马咬住的一瞬间惊醒,辰巳看着他毫无防备的样子,很不厚道的笑了。
“走了。”
西棠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树叶,牵着白马跟上,还一路打着哈欠。
“还有多远”西棠问。
辰巳站在高处环顾一周,道“过了凌山就是了。”
“阿四,你究竟想讨什么药”
辰巳侧目看着西棠,说“最毒的药。”
西棠皱眉“药山哪里会有最毒的药”
“当钩吻与天桴子同在一处,便是最毒的。”
西棠浸y 医术几十年,自然晓得这两种药材,且不说百年一生的天桴子,连钩吻都难得一见,零星的生在陡崖的山缝中,四周又多是蛇x,ue。他没有跟辰巳说这些,光是看着辰巳的那张脸,就明白了他有多认真。
等到两人的衣裳重新被烤干,才彻底从林子里走出来。西棠张开双臂仰脸望太阳,他的衣裳已经不能蔽体了,外袍开了染坊,有红有绿,睡觉的时候被他脱掉做了褥子,现在只一件里衣贴在身上,辰巳看不过,从包袱里拿了件黑袍子扔在西棠身上。
“穿上它。”辰巳说。
西棠正在晒太阳,忽的一片黑影压下来,还带着皂角的味道。西棠抖抖衣服披在身上,果然是辰巳的风格,连袖口都被收得紧紧的。
西棠搓了搓衣角的一块红斑问“你这衣服见过血”
辰巳骑着乌云走远了些才说“前日换下来,还没洗罢了。”
“”
辰巳带着西棠牵马过河,水流平缓之处还能看见鱼,西棠抽出辰巳腰间的短刀削了一根树枝,稳准狠的cha了两尾,西棠欢喜的说“找一处生上火,烤了这鱼充饥如何”
辰巳答“这里shi气重的很,如何生的起来火”
西棠在马上思考片刻,下马开路“随我来。”
辰巳一头雾水的跟上,过了个岩洞,竟然发现别有洞天
凌河流至此处汇了个不大的水塘,西棠喊辰巳过来,辰巳走过去便迎来了西棠的一捧水花,意外的是这水竟是热的
“此处竟有眼温泉”辰巳惊叹。
西棠摸着泉水道“泉若温汤,能愈百疾。要不要沐个浴”
辰巳心中微动,却只能忍住“不能污了这池子泉水,你请便,我就罢了。”
西棠笑了,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在池边弯下腰挖了个深深的坑。辰巳不懂,蹲下身子问他“是在做什么”
西棠从树上扯了两片大树叶包住鱼身,深深地埋入土中,末了拍拍手一跃跳入水中,jian了辰巳一身的水。
“哈哈叫花ji你可曾吃过”西棠划过来靠近地面“此处有温泉,埋在地下想必能蒸熟这鱼。”
辰巳低头看着西棠眯着双眼,勾着嘴角的样子,一脸势在必得。“你如何知道此处有温泉”
“”西棠张张口,答“这”
辰巳蹲下身子,右手捏着西棠的下巴,拇指擦掉他嘴角的水珠“说不出无妨。”
西棠痴痴地看着辰巳轻笑的脸,胳膊一伸将人整个儿拉入水中,当辰巳从水下扑腾着浮出来,看见西棠裸着上身洗外袍
“我的衣裳有这么脏”既然落了水,辰巳便来之则安之,解了发带跟外袍,顺便洗个澡。
这凌山靠近大理,整个山头都是shi热的,自从入了山,衣裳便从没有干过,辰巳的衣裳又多,贴在身上着实难受,早就想痛痛快快的泡上一泡了,如今倒是正好。
辰巳的长发顺水飘着,西棠洗好衣服一抬眼便看见他闭着双眼靠在岸边,黑发搭在白皙的肩膀上
西棠摸摸鼻子下边,还好
“你的衣裳莫不是要我洗”西棠在水里一掌拍过去,水花四jian,辰巳眼都没睁开的说“不必,拿去挂上,让风吹吹便好。”
西棠深吸口气,心中暗想念在我方才吃了你的豆腐,便帮你一帮吧
他将两件外袍挂在通风的位置,动手刨地下的鱼,一拿出来rou香四溢,饶是辰巳泡在水里不愿出来,都探了身子朝这面瞧“熟了”
“熟了”
西棠掀开树叶,用手捏了一块扔进嘴里,烫的他连吸了好几口气。
“还不快上来等着吃骨头吧”西棠朝鱼呼着气,还不忘奚落他。
哗啦一声,辰巳上岸坐在西棠身边,两个人呵着气吃下了一条鱼。
之后看着树叶上的鱼骨,西棠还想回头再捉几条,却被辰巳的一句话拦住了。
“快些赶路,出了这ji不生蛋的地方,我请你吃酒。”
“那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
“我要凤尾鱼翅、挂炉山ji、杭城秋露白。”
“”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很累,更新不定时,见谅了。。
第4章 偶遇神医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凌河,裤脚还没来得及攥干,满目的绿意便让人当场怔在那处。
辰巳环顾四周,过腰的野草铺了满地,绵绵延延的蔓延到山上“这莫非是到了”
再看那山,跟凌山不可同日而语,这座山探入云霄,辰巳心中琢磨着不知有多高。
他不知道这轿子山,还被当地人叫做轿子雪山。
西棠在茫茫草丛中四处看着,终于在山脚下隐约瞧见一座竹楼,辰巳显然也看见了,朝那处走去。
竹楼不大,就在草丛深处,四周被割短了些,门前有一条土路不生草,辰巳猜测着是有人常年从这里经过。
西棠远远地坠在辰巳的身后,他瞧见不远处的草丛在晃动,倏的一头小獐子便跳到自己的身上,四蹄紧紧环住肩膀,伸了小舌头舔他的脸。
辰巳回头看正看见这一幕,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你们很熟”
西棠把獐子抱回地上,用衣袖抹了把脸“今世头回见,也许前世是兄弟。”
“你怎知是雌是雄”
“一摸便知”
在小獐子的带领下,很快走到了竹楼前,辰巳犹豫着要上前叫门,竹门便自行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白发老头
白发老头
辰巳定睛看着他,一身粗布白衣,腰间挂着个酒葫芦打着哈欠眯着眼难不成这就是神医
老头拎起葫芦喝了一口四处看着,咂咂嘴喊了一声“东儿”
站在西棠身边的小獐子跑了过去
老头摸了摸獐子的头,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这才扒开眼睛瞅了瞅,这一瞅可把他惊呆了
辰巳看着白发老头径直的走向西棠,心中便生了疑惑,却没想他“你你你”的,手指点着西棠半天也说不出话,最后竟吐出一句“你是何人”
辰巳心中的水波平了,看来是自己想得太多,竟以为他会与这药山神医有些渊源。
“敢问您可是药山神医”辰巳拱手弯了腰。
老头捋捋胡子,眼神掠过西棠道“老夫一介乡野郎中占个山头,便被人叫做神医了”
西棠cha嘴“还以为神医必会住在山顶的险境,没想到”
“住在那处别说来瞧病的找不到路,连我这个老头子都出不去家咯”
辰巳一直低着头没有起身,接着道“晚辈远赴药山,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
“晚辈想求钩吻和天桴子。”
“”老头瞪圆了眼,你要这些个毒物作甚
“救命。”
“哦新鲜了,老夫活了百岁有余,竟不知这钩吻与天桴子能救命”
辰巳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好在老头见他们二人衣衫褴褛,心中不忍,拉上人进了竹楼。
“你们二人可是走来的”
西棠笑了“门口那一黑一白两匹马,您没瞧见”
老头瞪了他一眼,从锅里盛出两碗汤面。西棠喝了口汤,抬起脸问“加了茯苓白术”
老头挑挑眉“吃的出来”
西棠笑而不语。
辰巳看看西棠,又看看老头,西棠适时地说“茯苓白术,皆是去shi的东西,你我二人在林子里走了一天一夜,是该好好去去shi气。”
辰巳了然的点了头,将碗中的面吃光,西棠见他吃完了,慢条斯理的说了句“留下这碗吧,想必神医不惧你那点毒。”
辰巳想来也是,便去刷了碗,搁在案子上。
老头坐在桌前看着他,忽的说了句“你过来,我瞧瞧。”
辰巳攥了攥拳头,还是走了过去蹲下身,老头先是瞧他的面相,接着大手掌捏上辰巳的肩胛骨,顺着手臂的天府、曲池、神门x,ue摁到掌心,辰巳忍着微痛,任由他将手指搭在自己的脉门。
“如何”西棠问。
老头闭着双目稳如泰山“毒已深,只能以毒养毒,这么看来你要钩吻与天桴子倒是有情可原。”
他张开眼睛看着辰巳的眼睛问“你说讨来救命,可是救你的命”
辰巳垂了眼帘“不是。”
“不是”西棠抬高了声音“那你是想救谁”
“我说过,我家兄弟六个。”
“”西棠无奈“莫不是六个都中毒已深”
辰巳点头一时间小竹楼里煞是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老头敲着桌子道“既然到了我的地方,便是缘分,钩吻生在峭壁中,老夫已经多年没见过了,至于天桴子嘛随缘,百年一生,二十年前老夫见过一颗,现如今不知有没有。你倒不如自己去山上寻寻看。”
神医指了明路,辰巳便奉为圣旨,深更半夜的站在西棠的门口敲门,西棠一脸倦容的开了门却看见辰巳和衣站在自己门口
“有何事”
辰巳揽着西棠的肩膀把人推回屋内,掩好了房门,他说“你可认得钩吻与天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