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捌 又一次别离
一声嫩嫩的爹爹差点把尚武帝惊得从床上蹦起来。
顾岸也被吓了一跳,慌张地冲门外道“宝宝”
“爹爹,顾顾进不来。”顾顾推了推顾岸房间的门,推不开。
还好是记得把门关严实了,顾岸边拍拍尚武帝边故作镇定地喊“爹爹有点事,宝宝去刘叔叔那等爹爹好不好”
“哦”顾顾倒是很听顾岸的话,“我等爹爹。”
小孩的脚步声走远了,顾岸才放松下来,突然感到手上一阵刺痛“啊。”
顾岸看了看手臂上的牙印,疑惑道“陛下做什么”
尚武帝想再咬他一口,终究没狠心,气呼呼道“宝宝宝宝叫得真顺,又不是你亲生的。”
把人心弄回来了,尚武帝立即放弃收敛,恶劣的想法无所顾忌地说出来。
顾岸笑笑,习惯性转移话题道“等会我去和小宁和春春谈。”
尚武帝眼睛一亮“真的你真的决定跟朕回家了”
“嗯。”顾岸点头。
尚武帝突然想起几天前的事,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陛下”
“那个算命先生的话”尚武帝欲言又止。
顾岸失笑“顾顾闹着玩的,陛下不要记在心上。”
“什么这种事怎么能闹着玩他要不是你养着,朕”
顾岸摸摸他脑袋,顺着他来“就是真的也不可怕,陛下会保护我们的。”
尚武帝一愣,这话他爱听,扬着脸哼哼唧唧“那是,朕是皇帝。”
尚武帝说完,搂住顾岸的腰,喃喃道“朕真不想你带他走”
顾岸本想安抚一句,尚武帝又打断了他,声音还是低低沉沉的“可朕不能那么自私,你以后想做什么,朕都尽力满足你。”
顾岸偏头想了想,嘴角浮现淡笑,不再接话。
另一头。
“兔崽子你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嘘”顾顾用食指按住嘴巴,示意刘春来噤声。
刘春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小家伙,放轻声音道“你怎么回事还是你爹爹又在做什么正好老子要去找他。”
“不能去”顾顾一把拉住刘春来。
刘春来不明所以“”
“不能去爹爹和皇叔叔在叽叽咕咕。”顾顾低头对着手指。
“叽叽咕咕”
顾顾两根食指互相戳来戳去“爹爹说有事,皇叔叔好吵,不让顾顾进去”
“好吵”刘春来五雷轰顶,“他们在啪啪啪”
顾顾抬起脑袋,疑惑地问“什么是啪啪啪啊”
刘春来的脸从猪肝色瞬间转为铁青,气势汹汹起身就走。
“刘叔叔你去哪里呀”
“你别跟来,小孩子不许看”
顾顾心里冒出好奇的小草,撒腿跑在刘春来屁股后。
刘春来刚走了几步,就撞上迎面而来的顾岸,立即收起了怒容,露出一个大大的干笑。
要是平时顾岸一定看不出刘春来的笑有多僵硬,但现下他心中藏事,每一点端倪都清晰入眼。
顾岸实际上是有些无脸面对刘春来。即使他从没有接受过这个人的感情,但自来到男人镇的第一天起就得到了太多这人的帮助。成亲那时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可几个月下来早已产生太过浓厚的感情。
没有几个人会不求回报无怨无悔地对另一个人,刘春来要的顾岸给不起,就连承诺过的也要反悔。
这么一想,顾岸心里满怀愧疚。
“春春。”顾岸终究是要先开口,“我刚刚跟小宁商量了点事,那个,我来跟你说一声。”
“什,什么事”刘春来的心已经快跳出嗓子眼。
顾岸勉强笑了笑,先招呼过来后面的顾顾,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手臂上。
“宝宝,爹爹要和皇叔叔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顾顾用脑袋拱了拱顾岸的肩窝“爹爹去哪顾顾就去哪。”
“那宝宝乖乖的,爹爹有几句话跟刘叔叔说。”
“嗯”
刘春来把两人的对话听完,就像知道终于被宣布死刑,扼杀掉侥幸的希望。健壮的身躯开始止不住地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的。
顾岸放下小家伙,直视上已经面无血色的刘春来。
“春春,对不起。”
“老,老子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刘春来忽然大吼起来,“老子就知道狗皇帝来了你就会走就知道你不要笑了老子一点都不想看到你笑”
顾岸也不想笑,听他的话退去笑容,眼神里却十分坚决。
刘春来突然把手伸进衣服里,使劲地摸索,最终摸出一个外表干硬的白团“你前天做给老子的馒头,老子舍不得吃”
顾岸蓦地鼻子一酸,却没有去接他那颗馒头,压抑住难过,轻声道“春春,我问你,如果你以后还当我是朋友,我保证、一定时常来看你们。如果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我顾岸从今往后绝不踏进男人镇半步。”
刘春来怔怔地望着他,忽然觉得顾岸的话有些听不懂。那个雪白的面团被他捏扁、揉进掌心,略微粗糙的外壳刮得手心生疼。
“你这次真的不能再骗老子了。”
顾岸眼底更热,捏紧拳头“绝不食言。”
尚武帝在角落处看着心上人和情敌对话,看见刘春来的难过和顾岸温和下的残忍。他到此刻恍然反应过来那时候顾岸义无反顾地跟他离开是将他放于何等重要的位置,疏离亲近的朋友,放下热爱的生活。然而到此时此刻,顾岸还是为了他放弃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日子,要让他不爱这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顾顾跟着顾岸上马车前,屁颠颠地跑到刘春来面前,招呼他蹲下,揽住刘春来的脖子,就在他脸上“吧唧”一声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刘春来的眼泪顿时喷出来“小没良心的,还记得你刘叔叔。”
顾顾用小袖子抹掉他的眼泪,笑眯眯道“春春,你不要惦记我爹爹啦大不了我长大以后娶你”
“混账小子你说什么呢别当老子好欺负”刘春来喷出的泪水给气憋了回去。
顾顾笑得天真可爱,偏头又在刘春来另一边脸颊亲了下才放开手“春春再见。”
刘春来泪流了一脸。
顾岸和顾顾一走,把他的一颗心都带去了千里之外。他神经粗不懂表达,却是满门心思放在了这对父子身上。事到如今他不怨别人,只是站在原地愣愣看着马车消失踪影,蹄声也渐渐从耳边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顾顾和刘春来绝对不是一条暗线
、伍拾玖 顾顾的天敌
尚武帝和刘春来是天生反冲,最后道别的时刻两人几乎快扭打起来。顾岸冲刘春来歉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向尚武帝,拦腰就把人抗在肩头,塞回了马车里。
尚武帝一路上有一半时间在发泄对刘春来和韦宁等人的诸多不满,他忍了那么长时间,快要憋坏了。虽然答应了要相信顾岸,骨子里还是个小肚鸡肠的醋坛子,不吐不痛快。
顾岸早就习惯了他的絮絮叨叨,时不时会笑着安抚他,在顾顾睡觉时制止他一下。
尚武帝对顾岸这个宝贝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其他人可以随意抱怨,顾顾他可不敢说狠了。
“怎么就这么宝贝”尚武帝咕哝。
“陛下说什么”
尚武帝瞥了一眼靠在顾岸身上睡觉的小孩“朕困了,你的腿给朕睡。”
“可是宝宝”
尚武帝捏着脑袋“朕好累,腰好酸。”
顾岸无奈地看看他,又看看顾顾,把顾顾抱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在一旁的被褥上。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陛下多大了。”
尚武帝哼哼唧唧,得意地躺下来,枕着他的腿满脸都是笑。
对顾岸来说,回到宫中事实上也并不完全是个坏事,至少他想自家徒弟也想了好长一段时间。
顾顾比太子殿下还小上几岁,想到小太子独自在宫中孤孤单单地成长了十几年,顾岸满心酸楚,急不可耐地想给徒弟介绍个“小伙伴”。
顾岸脚一踏进皇宫,来不及放好行李,急急忙忙带着风尘仆仆的尚武帝和顾顾就往东宫跑。
“儿臣见过父皇,师傅。”
“殿下”顾岸想给徒弟来个温暖的拥抱,把别别扭扭的小太子搂在怀里。
才几个月就长大了啊,个子高了,表情更老成了,顾岸一边感叹一边心头泛起爱怜。
“师傅”小太子皱起眉头,两边脸蛋都被捏的红彤彤的。
顾岸笑眯眯地看他,收回手,把躲在后头的顾顾拉过来。这个小家伙自从进了宫变得异常乖巧,话不说几句,连撒娇都不撒了,小心翼翼的小猫模样。
“顾顾,过来。”顾岸让两个小孩子面对面站着,“这是太子哥哥。”
顾顾怯怯地点了点头,面前的“太子哥哥”身板挺得笔直,衣着华贵威严,身旁的下人一个个毕恭毕敬,顾顾捏着爹爹的手掌,心里直打鼓。
顾岸低头看了看他,攥紧掌中的小手“殿下,这是师傅的儿子。”
小太子扫了顾顾一眼,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野种。”
顾岸眼珠子快要蹦出来,太子殿下说什么
尚武帝心中在呐喊在欢呼不愧是朕的儿子说出了朕的心底话
顾顾仿佛没感受到气氛的诡异,眨了眨眼睛,脆生生地问道“什么是野种”
顾岸连忙双手捂住他的耳朵“顾顾什么都没听到。”
顾岸瞪了小太子一眼,也舍不得说重了,平时这孩子挺有礼貌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小太子心里不愉“师傅刚刚回宫,想必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被小太子下了逐客令,这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事,想到几个月没见果然是生疏了,顾岸难免有点沮丧。
顾顾是个鬼灵精,顾岸其实早就知道。这孩子从小颠沛流离,相当早熟,但并不是完全失去童真。至少对于只是出手救过他一次的爹爹,几乎是言听计从。“野种”两个字他当然听得懂,相信从小听到大也不为过,这么问一声只是为了不让爹爹难堪。也不知道他是早已习惯了还是不敢反驳,顾岸这么想一想又有些心疼了。两头都是宝,顾岸第一次落入这种两难的局面。
然而顾岸来不及伤感多久,便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没做,隔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关在天牢里的友人不知道该有多记恨自己。
顾岸刚刚踏进牢房,就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莲兄弟,你不厚道啊,又坑我们钱。”
“钱钱钱,你脑子里只有钱这是天牢藏着那几个臭钱有用吗还不如孝敬我,以后我出去了,不会忘记你们的。”
“莲兄弟你这话不对啊,你不也是关在这里吗,这大牢进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再出去都是要被砍头的。”
“呸满嘴晦气。告诉你吧,我家那口子的主子是皇上都不敢惹的人,他要来领人皇上也不敢多说一句”说到这个清莲似乎来气了,“就是他那主子又呆又笨,没什么本事就知道乱跑,现在好了,让我和武一住在这又脏又暗的破牢里,真是气死我了。”
顾岸听着清莲说他坏话,竟有几分亲切感,他轻轻一笑,运起轻功,不带一丝脚步声,飞纵进骂声的来源,突然蜘蛛一样巴在清莲那牢房的铁栏上,大叫一声“莲莲”
“啊”清莲被吓破了魂,一屁股摔在地上。
顾岸把头夹在两根铁栏中间,对他露出明晃晃的牙“莲莲,我来救你了。”
清莲呆坐在地上片刻,大眼睛直盯着他,半晌反应不过来,破口就要大骂,可骂声还没出口先是湿了眼眶。
“混蛋顾岸你怎么还回来啊你没死啊呜呜,你怎么瘦了”
顾岸被清莲的反应吓了一跳,慌忙开了锁。
“莲莲,你不要哭啊”顾岸手足无措看他坐在地上哭,原地转了个圈,“陛下说我壮了,没瘦。”
清莲不理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属下见过公子。” 武一有点看不下去了。
“啊,是武一,”顾岸为难地转过头,“不要跪着,你看莲莲这该怎么办”
“公子,属下来吧。”
“莲儿。”
“嗯”清莲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刚才那王三说我输了钱,非要我给,我哪来的钱,他便硬是要拿走你送我的信物。”
清莲眼中泪光一甩,眼底顿时变得清澈凌厉,哪有一点水色,“腾”地跃起,巴上铁栏,冲着对面喊“王三你还欠我五十两呢你长胆子了你敢欺负到武一头上”
顾岸看着清莲跟演戏似的变脸,笑笑,亲亲热热地叫他“对不起,让你和武一受苦了。”
清莲听他这么说,也不发神经了,转身走近,捏了捏他衣服里的胳膊,好像真的是壮了些。
清莲难能可贵地回了他个微笑“不苦,有这么多时间和武一在一起,我很开心。”
顾岸张开双臂抱抱他“嗯,带你们出去了。”
有了顾岸带来的钥匙,清莲武一夫夫跟走自家大门似的,大摇大摆出了“出去就要砍头”的牢房。
清莲像只高傲的孔雀站在顾岸身边,朝众人高声炫耀“看到了吗这就是我说的贵人。各位兄弟们,后会无期”
无视掉身后的嚷嚷声,清莲昂首挺胸,将天牢的黑历史彻底抛在脑后。
一走出大牢没走多久,清莲就瞧出顾岸的小忧郁,这货哪有一点能瞒得住他的,清莲暗笑,作为好友抱着八卦之心循循诱导“哟,顾岸小宝贝怎么老皱着眉啊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嘛。”
顾岸看他一眼“莲莲你一身匪气。”
清莲不屑一顾,天牢里走一遭,还能是清清高高的小莲花么。
“我养了个儿子。”顾岸语出惊人。
“你,你居然敢背着陛下跟女人生儿子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是这种朝三暮四的人。” 清莲大惊,退后半步,“不好意思离我远点,我不跟你这种人交往。”
顾岸哭笑不得“不是,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你说什么我都不听”
“”顾岸哀怨地望着他,“莲莲,不要玩。”
“好吧”
“宝宝不是我生的,我救过他,他就认我爹爹了。”
清莲眉头一挑“小孩不简单呀。”
顾岸点头“顾顾是比较早熟,但是也很可怜。”
清莲斜眼,知道他同情心泛滥“陛下不让你养”
“陛下同意的,只是太子殿下”顾岸挠挠头,左右为难的样子,“太子殿下不喜欢顾顾。”
“你从何得知”
“我带顾顾去见殿下,刚跟殿下介绍完,殿下就骂了顾顾呃野种。”
清莲“噗嗤”一笑“你说的是那个死板得要死的小太子”
“其实殿下也没有那么死板”
清莲心里明镜似的,这不就小孩怕爹娘被抢了,吃醋嘛。他斜眼睨着顾岸,哪来的那么旺的孩子缘。
“莲莲你干什么这样盯着我”
“真是个笨蛋。”
顾岸对现在总是骂人的清莲很不满,嘟囔“下次再也不让你去天牢了。”
清莲哂然一笑“不逗你了,告诉你,对付这种孩子我最有办法。带我去见见,保证立马解决。”
“真的”顾岸对于清莲那时故意惹尚武帝吃醋的手段还心有余悸。
清莲瞪他“我小时候周围就没有再被我蔫坏的小孩了,殿下我是不敢怎么样,你那捡来的破孩子我还能没办法”
“你别这么说宝宝。”
“好好,你护短。我问你,你家那宝贝顾顾是怎样一孩子”
顾岸想了想,道“顾顾看起来还小,很乖很乖,但几乎什么都懂,除了我以外对谁都有防备,嗯对陛下也不亲近。”
清莲瞧着这苗头,顺势问“他做过什么”
顾岸有些赧然“编瞎话糊弄陛下不让我回宫,那次我也生了他的气的。”
清莲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的模样“这种孩子就该抽一顿。”
顾岸挠挠头“其实我也不愿意见他那么成熟。”
清莲坏笑着拍拍他的肩“你舍不得抽,我来。小孩子想那么多做什么,哭一场就好了。”
说做就做,刚出牢闲着没事的清莲撺掇着顾岸赶紧带他去见孩子,好方便他一番玩弄。
顾岸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清莲做得过火了,最后清莲烦得不行,直接让他滚去了马车顶。
以带他出宫去玩的借口,清莲潜入三里宫,装作下人的样子十分轻易便将顾顾骗上了马车,刚上车清莲就跟顾顾搭起话来。
“你叫顾顾是吧我是清莲。”
“莲叔叔好。”
清莲敲他一脑袋“叫哥哥”
顾顾摸摸头,乖巧地应道“哥哥。”
顾顾有点兴奋地望向清莲“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清莲神秘一笑“你想去哪里以后没人管你了,你想去哪里都行。”
顾顾眨了眨眼“哥哥你说什么”
“顾岸要把你送走,不要你了。”清莲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顾顾一点都不相信他,纯真地望着他似乎是在聆听的模样,但分明没把清莲当回事。
“居然还不信我你看这是什么”清莲轻哼,得意洋洋地拎出一样物事。
“爹爹的锦囊”顾顾惊呼。
“没有顾岸的信物我能出城吗”清莲露出冷笑,“告诉你吧,顾岸命不久矣了,你看你这孩子,谁养你谁没命。”
“你胡说,不许你诅咒爹爹。”顾顾听着话便生气了。
“你以为你真是块宝你知道你现在住在哪里吗”
顾顾撅着小嘴沉默,他当然知道皇宫。
“顾岸时日不多了,皇上又不待见你,于是把你托付给我,你看这马车走了半个时辰,要是平时你爹爹还不早来找你了。”
顾顾偷偷看了眼车外的景色,果然是越来越荒凉,小脸“唰”得惨白。
清莲一旁阴险地笑着,添油加醋道“顾岸还算是有点良心,还给你留了条活路,其实就你这小家伙,杀了扔乱葬岗都不会有人发现。”
“呜”顾顾吓得一抖,眼眶里登时盈满了水光。
“顾岸交代我给你好好找个人家养着,不过我看你像是个不省心的,他也真是笨得可以,既然你落到了我手里,不如你们父子就在地下团聚吧。”
“呜”顾顾先是抖了抖嘴唇,随后再也受不了了,放声大哭,“呜哇呜呜讨厌我讨厌你不准你说爹爹坏话爹爹不要丢下顾顾顾顾很乖的再也不调皮了再也不吵了呜呜爹爹对不起”
“讨厌我也没用,你爹爹不要你了”清莲欺负得很开心。
“呜呜爹爹救我,春春救我”顾顾哭得更凶。
“你爹爹讨厌你。”清莲抱着胸,小孩子就是要变本加厉地刺激他。
“呜哇你骗人”
顾顾冲上来要与他厮打,清莲被他锤了一拳,看起来是个小不点,力气却不小,清莲差点痛呼一声,两三下捆住他,愠怒道“你还敢打我,顾岸就是讨厌你这种没教养的小孩”
顾顾深觉被最爱的爹爹抛弃了,还要被坏人“打骂”,伤心害怕得不行,无论清莲说什么就是憋足了劲儿哭喊,一点没停下的迹象。
小孩子哭起来根本没个停歇的时候,清莲眼见有些过火了,无奈道“别哭了啊,吵得我耳朵疼。只要你乖乖听话,你爹还是会疼你的。”
“呜啊啊啊”
“哎,逗你玩儿呢,你爹活得好好的,不哭了我就送你回去。”
“呜啊啊啊”
“还真不知好歹,你再给我哭声看看”
“”
顾岸在上头听得心都快碎了,顾顾真的被清莲弄哭了,不是为了欺负刘春来也不是为了博取他的疼爱。顾岸一方面心疼,一方面放下了一颗大石头,顾顾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哭闹令他十分欣慰。
他狠狠踢了一下车顶,示意清莲可以停止了,虽然事后必然得花上好大功夫才能把小孩儿哄好,但此时他心中还是充满钦佩。
果然莲莲是最厉害的人了。
、陆拾 皇帝的姘头
最近都城传出大喜事,据说镇守边关十年的镇远大将军要回朝了。
一听大将军要回来,顾岸首先比尚武帝还兴奋,兴致勃勃拉上清莲同他一起出城迎接。
尚武帝勉强无视两个凑热闹的,高高坐在上方,大风中保持着绝不凌乱的仪态。
顾岸藏在他身后翘首遥望,传说中的镇远大将军,想想都威风无比。
尚武帝挂着僵笑,额上蹦出几条青筋,低声道“你就不能好好坐着”
顾岸双手巴着他的肩,探手探脑“咦怎么还没到”
尚武帝就不明白了哪有盼着见“情敌”的爱人,他感到深深的挫败,让这货像个正常的恋爱中人怎就这么难。
正想着,远处便传来了隐约万军踏过的马蹄声,再不过眨眼功夫,忽的耸起漫天尘沙,众人登时被迷了眼。大将军此次回京并未携带边关三十万大军,可仅是百人的阵容已能造就出不输千军万马的慑人气势。
几乎所有人都被浩大的场面所震撼,就连原本云淡风轻的尚武帝,也难掩心中的澎湃。
只见那骑着高头大马的的将军威风无比地飞驰而来,带着与马蹄声匹敌的爽朗笑声,高喊“则融,我回来了”
顾岸偏头“则融是什么”
清莲“不知。”
尚武帝咬牙“是朕的字”
“哦。”顾岸默默记下,原来陛下有字。
不一会儿功夫,领头的连平就独自来到尚武帝面前,先行君礼,被尚武帝扶起之后也再不管礼数,无法抑制心中激动,与他紧紧相拥。
尚武帝可谓是对连平心情复杂,但此时此景的烘托之下便忘了那些芥蒂,敞开胸怀接受这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两人分开后,百人随行已至,尚武帝代表大安感谢各位将士,进行完应有的仪式,连平便与他谈起军中诸事。
新鲜劲儿一过去,顾岸又开始无聊。真正的军中大事他参与不了,想近身接触下大将军打个招呼也被尚武帝严肃地遏制了。
原本清莲也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想瞧瞧顾岸这货会不会有吃醋跳脚的时候,怎料亲临现场却真的为大将军的气魄所惊叹。
清莲看看一旁已经眼神迷离的顾岸,恨铁不成钢“你个笨蛋这个时候还犯困镇远大将军是谁比你优秀千百倍又对陛下有情有义,陛下现在暂时是被你鬼迷了心窍,你看看陛下那样子,理都不想理你,你也不防着点。”
顾岸慢慢地眨下眼,醒过来,不满道“你怎么这么说,我对陛下也用情很深。”
尚武帝表面上虽是与连平寒暄着,可心思就没离开过顾岸这儿,恨不得分只耳朵眼睛的搁他身上。一听自家男宠说这话,连表情都绷不住,也不管他掺了几分认真,顿时在脸上绽开一大朵花。
连平说着说着猛地见他粲然一笑,顺着尚武帝的视线看过去,百无聊赖的顾岸便落入了他的眼。要说这连平对尚武帝是真的痴情,按理说他从未见过顾岸,顶多听过一些七七八八的风声。可一听说则融爱上了一个男人,这他怎么能甘心,利用全部的手下暗卫,顾岸的画像一幅幅地往营帐里送,这么多年他愣是把这男宠的脸深深映入脑海。
连平剑眉紧蹙,也不伪装,单刀直入“他就是顾岸坐没坐样,他有什么好”
尚武帝干笑,心想他的确没什么好的,但顾岸宝宝要怎么坐还轮得着你来管吗。尚武帝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即使顾岸十分拿不出手,也不能再发小面前丢了脸,噙着笑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故作神秘不作答。
连平本想自己文武双全,尚武帝若是任意说出个长处他都能比一比,可则融这么护着那人,他心里更为不甘,下定决心要让则融回头是岸。
连平虽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可经年未见心上人,也恨不得跟姑娘家似的天天黏在尚武帝身边。
尚武帝第一天浅笑,第二天干笑,第三天僵笑,第四天已然到达忍耐的顶峰。
连平跟他一同长大,对他不仅忠心耿耿也情深似海,若只是故友尚武帝尚能坦然面对,可谁也扛不住每时每刻被人目光灼灼地盯着。
“则融”
“够了,不必再劝朕了,”尚武帝现在听见有人喊则融就浑身一个激灵,烦心得很,坚决地打断他,“朕今日一定要回三里宫用膳。”
连平怒“你作为一国之君怎能每日就想着一个男人”
尚武帝也冒火了“难道你就不是男人朕就该想着你还有不要称呼朕为你,朕是君,你是臣,君臣有别。”
“则融你脾气还是这么不好。”
尚武帝再也受不了他的深情款款,披衣而起“朕走了,你自行用膳吧。”
凶了连平一把,尚武帝心情微微好转,要说最气连平什么,必然是他害得他已经四天没跟宝宝啪啪啪了四天想到这尚武帝刚熄下去的火又燃了起来。
“啪”地一声推开三里宫的殿门,直到看到里头的人才稍稍平静下来。
顾岸被尚武帝粗鲁的行径惊了一下“陛下怎么了”
“朕心烦,除了你谁都不想见那个谁,过来,怎么还不上膳朕看你们手脚都是白长的吧。”
顾岸受宠,连带着三里宫的奴才们都鲜少受罚,那婢女被尚武帝一凶,战战兢兢地上完菜,迅速回避了。
顾岸与尚武帝一同坐下,见尚武帝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也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低头飞快地扒了几大口饭,再偷偷抬起眼帘观察他。
尚武帝憋笑,脸色稍缓。
顾岸趁热打铁“钟淮”
“把嘴里东西吃完再说话”
“则融。”
尚武帝一僵,酥麻从头到脚猛地窜过,涨红了脸“你说什么东西”
“咦,这不是陛下的字吗”
“朕,朕”尚武帝突然蹭过去,抱住顾岸的脖子就亲了一口,“朕好喜欢,你再说一遍。”
顾岸微笑“陛下心情好了”
“好,好得很,你最会讨朕欢心了。”
尚武帝表现得像个色欲熏心的帝王,逮住自家男宠嗅啊嗅的。
顾岸拉开他,问“陛下心烦什么”
“朕快被连平缠死了,你看你也不好好看紧朕。”
“不知道连将军私下是什么模样。”顾岸好奇道。
“不准你见他那个喜欢男人的怪人。”尚武帝嘀嘀咕咕。
顾岸笑开,安抚他“连将军还有几日就要走了,陛下再忍耐一会。”
尚武帝点头表示赞同“且不提他,朕最烦已经四天没跟你上床了”
顾岸耳根微红“可是陛下回来时已经很晚了,我太困了。”
尚武帝捏捏他红红的左耳“你成天到晚就知道睡。”
顾岸这时注意到他眼眶下的黑晕,直接把他拦腰抱起来“陛下休息吧,下午不要过去了。”
“你又想搞什么鬼东西”尚武帝眯着眼,有些怀疑问。
“陛下先休息,”顾岸把尚武帝放在床上,亲亲他,“殿下在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尚武帝此时比顾顾还乖,被亲了一口便好好躺平,抓住顾岸一只手“朕醒来要看见你。”
顾岸替他宽好衣盖上被子“嗯。”
把尚武帝哄好乖乖休息,顾岸关紧门,转身就撒丫子往清莲那跑。
“莲莲。”
“你这么亲热做什么别拉拉扯扯的。”
“帮我个忙。”
“莲莲我越来越喜欢你了。”顾岸看着镜中的自己,啧啧称奇。
清莲颇有些骄傲地坏笑“反正我多么大逆不道的事都做过了,多一件不嫌多。啧啧,转过来,让我看看。”
“真是太像了。”顾岸很高兴。
清莲也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双手抱着胸问他“你这次又是要做什么”
“陛下被连平缠地很累,我扮成陛下去一会儿。”
清莲挑眉,歪嘴笑望着他。
顾岸摸摸脑袋“其实也挺想知道大将军是如何治军的,当初西项被灭,连平立了很大功。”
清莲对这不感兴趣,目光一转,好奇问道“你这黄袍哪来的”
顾岸理所当然“刚刚把陛下的脱下来了。”
连平一心以为这次真的把尚武帝惹怒了,则融必是铁了心不愿见他。他暗自懊恼不管在军中权势多大,回到宫里连个心上人都不是想见就能见。
所以草草用完膳后再次看见“尚武帝”的身影,连平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顾岸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在大殿找到了连平,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挑在那么严肃的地方等尚武帝。果然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尚武帝都少不了徐公公身旁伺候。
连平见“则融”气喘吁吁地赶来,以为是急迫地来见自己,满心欢喜地迎上去“则融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