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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上君下 第17节

作者:而我知道 字数:17973 更新:2021-12-31 07:52:10

    顾岸有点看不下去“这边我来吧。”

    “那我”

    “顾头儿,这边来帮一下忙”

    “行。”

    尚武帝的话被人打断,不知所措地站着。顾岸往旁边跑到一半,突然想起被“闲置”着的尚武帝,随口道“陛下去帮忙搬一下木头吧。”

    “我”尚武帝还想说什么,顾岸已经听不到了,转身垂头丧气地去搬木头。

    尚武帝找到堆满木头的地方,心不在焉地随便抓了一块,他也没意识到自己何曾干过这种重活,注意力全在不远处的另一个人身上。

    可木头搬起来之后又不知要放在何处,尚武帝就这么扛着一块木头在原地转了几圈。

    尚武帝这才发现旁边人投来的不解的目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管要往哪放,先向顾岸走去。

    顾岸随和,手下的人说起话来也口无遮拦,有人瞟了尚武帝一眼,凑到顾岸身边说话。

    尚武帝毕竟是习武人,耳力比普通人好上几分,那小张附在顾岸耳旁说的话便一字不差地落入他的的耳中。

    “头儿,你那个朋友怎么回事一看就是个没力气的,光扛着也不动,今天的活快干不完了,要不就让他在一旁歇着吧,起码不添乱。”

    顾岸似乎没有为难,道“行,你先去那边挖,我跟他说声就来。”

    尚武帝就盯着顾岸朝自己走过来,将手中的木头捏地死紧,像生怕被顾岸抛弃一般,也不想抛弃那块木头。

    顾岸是一口答应,见到尚武帝的样子终究有点过意不去。

    “给我,我来吧。”顾岸向他伸出手。

    尚武帝不松手,凝视着他。

    “陛下去休息吧。”

    “”

    “陛下,我还有很多活要干。”

    “”尚武帝顾不上脏乱,泄了气一般瘫坐在乱石砖瓦上。

    他还是拿走了,还是被他抛弃了。尚武帝抓乱头发,伤心之后一股股闷气涌上心头。他恶狠狠地瞪了那小张一眼,用杀人的目光将小张一点一点凌迟。小张感到背脊一凉,没有在意,抹了把汗继续埋头干活。

    尚武帝越发觉得有些压抑不住体内的暴戾,从一早顾岸的拒绝,到诡异的算命人,再到小张的奚落。他本身就思念顾岸到了一个不可控制的地步,渴望与他接吻,渴望触碰他、抚摸他的全身,而这些人都是阻力。

    尚武帝看了一眼阳光下的顾岸,那个人几乎夺去了他所有的目光,无论是在宫里懒洋洋的男宠,还是在工地男人味十足的头儿,都霸道地把他全身心占据得满满当当。他咬了咬牙关,硬生生忍下了破笼而出的欲望。

    尚武帝晚饭的时候不见了踪影,顾岸等人起先没有在意,各自干着分内的事。

    “嘿”“嘿”

    “什么奇怪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叫”

    “我去看看。” 直到隔壁一直传来奇怪的叫喊声,顾岸心生疑虑,闻声而去。

    顾岸从没见过尚武帝这个样子,衣服俭朴粗糙,两腿叉开站稳,双手紧握着斧头往下劈,汗如雨下。

    尚武帝专心致志地砍柴,但顾岸一来他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

    把斧头放到一边,尚武帝笑道“顾岸宝宝,你怎么来了”

    “陛下为什么砍柴”

    “朕第一次砍柴,”尚武帝一指那边快堆成一座小丘的柴火,鼻子里出气,嫌恶道,“你那些手下不是看不起朕朕力气大得很,不想脏了手罢了。”

    顾岸忍不住轻笑了声,逞强的尚武帝还是那副样子。

    尚武帝很久没见过他对自己笑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顿住。笑容缓缓从顾岸的脸上消失,两个人这么对视着,突然间沉默了。周围沉寂下来,莫名地渲染出暧昧与旖旎。

    尚武帝心里却惊涛骇浪般翻滚着,他听得见自己狂擂的心跳,他很紧张,紧张到指尖都发麻的地步,他感觉这个时候应该扑上去吻他,与他倾诉委屈,求他原谅,求他跟他回去。可太过局促麻痹了神经,怎么都挪不开脚步。

    顾岸首先拉回了视线,低头见顾顾睁着大眼睛望来望去,蹲下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小家伙爽快地应了,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拿着一包东西塞给顾岸。

    气氛骤然恢复平常,尚武帝回过神来,跟在顾岸屁股后头,笑得有些不自然“宝宝,你刚刚跟顾顾偷偷说什么”

    “”

    尚武帝不依不饶,他看见自家男宠耳根红了,这害羞的表现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顾顾刚刚给你什么东西”

    “你别藏着,给朕看看。”尚武帝好奇的要死,干脆放开手脚,毫无形象地直接上手伸进了顾岸的袖子里。

    “陛下怎么这么粗鲁。”顾岸甩开他,懑懑地拿出那包东西,丢给尚武帝。

    尚武帝慌忙接住,立即被转移了视线,仔细一瞧,乐了,随即鼻子便有些发酸。

    那是一包桃干,甜腻的、只有尚武帝钟爱的桃干。他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一天没好好进食的饥饿感突然而至,胃部有些许的疼,但一抽一抽的竟生出几分熨烫,从心底暖到面部,直至脸颊发烫。

    他没追上顾岸,但那背影仿佛发着光,暗示着一丝转机,循循引诱着彷徨的他奋不顾身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下各位还在追文和留评的同学们qaq

    、伍拾伍 第一次吵架

    “小公子诶,你就饶了我吧”

    “这是干什么不就是编几句瞎话”

    “我后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那是谁是当今圣上我是吃了什么药要说那种话小公子,算我求求你了,我还要养家糊口的,不能平白丢了这条命呀。”

    “收钱干活,天经地义。”

    “小的哪知道那是真龙天子要是真知道,借我八百个胆也不敢说出这种话。”

    “是啊,你哪知道那是真龙天子。”

    “小公子您是要小的下跪吗这,这钱我也不敢收了当初谈的时候可没说是真皇上。”

    “下跪就不必了,算了算了,看你还诚心,钱我收下了,会帮你在陛下面前求情的。”

    “谢谢谢谢”

    “春春,出来”趁着顾岸不在家,顾顾属家里最大。

    “什么事啊”刘春来拖着懒懒的脚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老子春春。”

    顾顾不理他,随手抛了个物事过去。

    “乱扔什么东西”刘春来本能地借住,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老子给你的银子吗”

    “是啊。”

    “你没用”

    “用了。”

    “那怎么”

    “那人又还回来了。”

    “怎么回事”刘春来摸不着头脑。

    顾顾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很有架势地翘起个二郎腿“那家伙扮了算命先生,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再把银子给我还回来了。”

    “怎么可能有这么笨的人”刘春来不信。

    “没错,跟你一样笨。”

    “喂,小兔崽子你太没大没小了”刘春来黑脸。

    顾顾嘴角一拉,鬼精鬼精的模样顿时变得可怜无辜“刘叔叔凶我”

    刘春来拿他没辙,把银子收好,挨着顾顾坐下,沉默了过了半晌,问道“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顾顾收起漫不经心的模样,微微垂着脑袋,用树枝玩着地上的蚂蚁“其实我有点后悔了。”

    “什么”刘春来没料到顾顾会说这种话,惊讶道。

    “爹爹对皇上真的很好,我不该这么对爹爹的”

    刘春来明显不相信这话出自他之口,怀疑道“你又糊弄老子”

    “其实爹爹喜欢谁,我就喜欢谁,这是真心话”顾顾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从刘春来的角度看,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发旋,“反正皇上认识爹爹那么久,我只是个捡来的野孩子”

    刘春来有点难过,口拙道“你,你爹很疼你,没把你当过野孩子,很顾虑你的感受而且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老,老子也有错。”

    “所以我才把钱还给你,这钱我拿着不安心。”

    刘春来这下明白了,敢情小混蛋是把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明明他才是主谋,自己只负责附和一下,这下全都成了他的错了

    “小兔崽子你不要命了是吧诬陷到老子头上”

    “我不想爹爹离开我嘛你怎么那么凶呀呜呜呜刘叔叔怎么那么凶呀爹爹呜”顾顾说变就变,哭声震天响。

    刘春来不为所动“还装老子抽你”

    “呜哇”顾顾把树枝往后一扔,撒腿儿乱跑。

    “看你跑哪去韦宁不在家,休想找人帮你。”

    “咦你们在干什么”尚武帝立在门口,看着鸡飞狗跳的院子。

    顾顾一看有救星来了,也不管是谁,莽莽撞撞就往前扑。

    尚武帝下意识地把冲刺的小肉团接住,见顾岸的宝贝这么狼狈也不知该颇有埋怨还是幸灾乐祸,但无论如何也比对面的刘春来顺眼。

    显然刘春来跟他有一样的想法,见到尚武帝也不管调皮捣蛋的顾顾了,脸一拉,粗声道“你来做什么顾岸呢”

    尚武帝见他凶巴巴地还不停往自己身后望,嗤笑道“顾岸宝宝还在干活,看朕累了让朕先回来歇着。”即使是被顾岸嫌弃回来的,也要撑得住气势。

    刘春来怎么听他那声“顾岸宝宝”怎么不顺耳,左脸抽了抽,苗头指向小家伙“喂,过来,老子有话跟他说。”

    顾顾锁住小眉头,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刘春来察言观色,立即软了下来,放轻声音招呼他“小祖宗”

    顾顾眨巴眼睛。

    “成老子什么都不说,都是老子的错,行了吧”

    顾顾甜甜一笑,从尚武帝身边跳出来,面对着尚武帝“那顾顾先走了”

    尚武帝扯出一个笑容,和蔼可亲道“去吧。”

    刘春来对尚武帝的假模假样嗤之以鼻,不拿正眼瞧他。

    “你找朕什么事”顾岸不在,尚武帝毫不顾忌这粗莽的马贼。

    刘春来即使心下不爽尚武帝的态度,还是强压了下来,单刀直入道“你还要在这呆多久”

    尚武帝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可笑,语气变得施舍一般“宝宝想走时朕自然不会留下。”

    刘春来简直想揍人,狠声厉色道“本来老子与你无话可说,但也看不得你这么嚣张下去,今日顾岸不在,老子就跟你仔细说说”

    好些日子的死缠烂打,尚武帝已经明显感觉到顾岸对他态度的软化。他太了解顾岸了,这家伙生气超不过半日,难过不往心里走,想让他记恨这么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总有一天顾岸会乖乖跟他回去。

    但前提是没有人横加阻拦,恶意破坏。

    小不忍则乱大谋,尚武帝没想过登基之后还会要做这种事,但做皇子时已经熟能生巧,重新捡起来也不难。

    尚武帝瞄了瞄顾岸的神色,平和安静的样子,便壮了胆子小心翼翼地将手探过去,先是触碰上那人的指尖,接触上的那一小点肌肤,星点的热流从末梢流至心底。微风轻过,带动尚武帝“妄为”的手掌,握住了那片温热。

    尚武帝的心猛烈地跳着,打破两人之间的宁静,他想用力又用不上力,用力了怕把那人握得疼了,不用力又怕被那人轻巧甩开。一整颗心系在那一小片相贴之处,似乎一旦分开连带着心也会随之撕裂。

    待到他缓缓平稳了气息,那只手也没有缩退半分。尚武帝眼眶涩然,这一刻等了太久,他几乎不敢想象重现的滋味。

    “陛下怎么了”

    顾岸的话冷冷淡淡,说着关心的话语却放佛只是无心问出,然而今日这几个字听进尚武帝耳中与前几日变了几分味道。这人最喜欢牵自己的手,从以前到现在始终如此,他知道的,顾岸会对他心冷但绝不可能对他心硬。

    “宝宝,今天刘春来找朕说了几句。”

    顾岸被引起了好奇“他跟陛下说什么”

    尚武帝自嘲地一笑“说朕配不上你,说你根本不喜欢皇宫,只会束缚住你,朕应放你自由,该孤独终老。”

    这话有些过了,顾岸道“春春说话不过脑子,陛下不要同他计较。”

    朕看他过脑子得很尚武帝心火难息,掌心用力,狠狠抓住顾岸的手,炽热的眼神凝视着他“他这么说朕都认了,朕不管,你想做工朕划出一片地给你建,你想带顾顾朕还怕养不起一个孩子总之朕这次说什么都要带你走”

    顾岸小小地蹙眉,对于尚武帝的话没有应承,却也不似在思酌踌躇,更像是句无声的拒绝。

    尚武帝也是被逼得急了,瞬间觉得那什么小不忍什么的都是胡扯。顾岸拒绝他一次就如同被刀尖狠狠划出一道,反反复复这么第二次第三次,他那一小颗心便再也没有了一块完整的地方。

    “顾岸宝宝,你的家人呢”

    顾岸有些惊讶地扫了尚武帝一眼。

    尚武帝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也压不住苦楚“你家人被你安排去什么地方了朕来了这么多天怎么从来没见到过”

    顾岸脸色一凛“陛下想做什么”

    尚武帝不喜欢他怀疑探究的眼神,急火上涌,口不择言道“你跟朕回去,朕可饶了顾誉的造反之罪。”

    顾岸终于瞪大眼睛望住他。

    “你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是,你做了许多事朕之前确实并不知晓。瞒着朕杀了那么多西项人,帮朕清除逆党,为什么都不告诉朕,朕什么都能为你做的,你怎么就不明白。”

    顾岸仿佛没有听见最后一句,浑身散发着寒冷“那是我为宗淮做的,不是为你。”

    尚武帝的脸扭曲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顾岸终是甩开了他的手,冷声道“陛下想怎么样再把爹娘抓起来陛下究竟明不明白我的底线在哪里以前爹爹是叛党,陛下抓他天经地义,我只能求情,我认了。可是爹娘还有小誉不是陛下牵制我的条件,我喜欢陛下就会想与陛下在一起,爹娘反对我也不会离开陛下半步,我心里若是没有陛下,就是如何相逼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顾岸回望着尚武帝,深深地大吸了口气,接着道“就算陛下失忆了,你有芸妃有别人我都舍不得离开你。陛下问我怎么不明白你能为我做的,我能为陛下做过的陛下又何曾明白过”

    重逢后尚武帝第一次听见顾岸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听见顾岸用如此语气讲话。与其说顾岸是在生他的气,不如归结于顾岸已经对他失望到漠然。

    他是对的,顾岸对他硬不起心,但冷到极致,外层结上厚厚的冰,再软的心也无法挨近了。

    尚武帝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曾以为顾岸是他心中一片净土,是他赖以生存的依靠,却不知自己同样是顾岸的归宿。他这么一次次的用顾岸最亲的人威胁他,就是一次次将顾岸推得越来越越远,最终落下那人孑然一身,再无归处。

    作者有话要说老夫老妻也是要吵架的

    、伍拾陆 酒后露真心

    此后顾岸与尚武帝似乎陷入了冷战,谁也不同谁多说一句,依旧是同进同出,但气氛冰至极点。尚武帝几番想与他说话,想低头,但总是被顾岸被若有似无地忽略过去。

    比起当初独自在宫中追悔莫及,与顾岸僵持更令尚武帝难过。

    他作为一个皇帝,人生没有事物让他如此难求过,唯有顾岸,他追不到时欲罢不能,追到时患得患失。

    他想刘春来的话虽然愚蠢,但毕竟是有些效果。使他失去理智,口不择言,终究又把两人之间的鸿沟扩大一分。

    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旁人诸如刘春来、顾顾、韦宁都不该被放在心上膈应着,就像顾岸所说,他若喜欢他,是连最亲的爹娘都无法阻止的。

    尚武帝让自己冷静下来,将前一页掀过,去变成顾岸曾经最喜欢的尚武帝。

    “皇叔叔,你在做什么”清脆的童音打断尚武帝的思绪。

    “顾顾有事找皇叔叔”想通了的尚武帝连带着看顾顾也顺眼了起来,伸手去摸了摸小家伙的头。

    “嗯顾顾看皇叔叔晚饭时没来,偷偷带了饭给皇叔叔哦。”顾顾这么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食盒,两只肉团儿似的小手抓着上面的提手,显得那盒子格外沉重。

    尚武帝接过来,对他感激地点点头,顾岸养的果然是懂事的小孩,之前都是自己太过偏颇了。

    他想起来中午用饭时也没看到顾岸的身影,忙问道“你爹爹呢去用了晚饭吗”

    “爹爹啊”顾顾偏着小脑袋思考了一会儿,“韦叔叔说爹爹心情不好,回房去了,叫顾顾不要去打扰。”

    尚武帝心里一疼,也没有心思与顾顾闲聊,打发走小孩,急匆匆地往顾岸院子去。

    刚跨过圆形的拱门时,尚武帝就看见了他要找的人。

    他不曾想顾岸不在房内,居然在自斟自饮。那人全身被罩上冷清的光晕,尚武帝却知晓这是接近的契机。于是拨开那层微光,向他走去。

    “顾岸宝宝,”他轻唤了声,“还在生朕的气吗你好像一天没好好吃饭,饿了吗想吃什么”

    “想吃豆花,甜的。”

    尚武帝眉头一挑,自家男宠平时对吃的可没这么坦诚。

    “宝宝,你喝醉了”

    顾岸从善如流“喝醉了。”

    尚武帝决心再试探一次“喝了多少”

    “半斤。”

    尚武帝低声笑,思起顾岸的酒量,果真是半斤,再多一杯不成了。

    顾岸喝醉了最是听话,尚武帝心头一动,引诱道“宝宝,朕想到个问题,你最喜欢谁”

    “喜欢小宁。”

    尚武帝思忖着这问题问得不大有水准“那你爱谁”

    “爹爹娘亲小誉。”

    尚武帝捏紧拳头“最疼谁”

    “疼顾顾和殿下。”

    尚武帝咬牙“那谁对你最好”

    “春春。”

    尚武帝顿时就难受了,连这个问题他都排不上,刘春来算个什么东西,自个儿子都上榜了,那他呢在哪个角落旮旯里

    尚武帝黯淡了神色,嗫嚅道“那宗淮呢”

    “宗淮”顾岸咕哝一声,垂着脑袋没了下文。

    尚武帝心头的甜意还来不及泛上喉头便统统化作苦水咽回肚中,他拍拍自己僵硬的脸,清醒几分,作罢,起身去扶顾岸回屋,这夜风阵阵,谁在外头恐怕都是会着凉的。

    手臂环住那人的腰身一提,没能将人拉起,尚武帝委身去看,却见顾岸隐藏在发丝中的面容灰败,失了血色。

    尚武帝一惊,慌张道“宝宝,你怎么了”

    顾岸没答话,身子缩了缩。

    尚武帝顿时乱了阵脚,紧张地想把人抱起却又怎么也挪不动那人半分。他不得不附身细细察看,这才发现顾岸的手紧紧捏住胸口的衣料,指节发白,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

    他在忍耐着,克制着。有个想法在尚武帝心头呼之欲出,他跪倒在地上,像是摇摇欲坠的硕果突然被重重从枝头被坠落进尘土中,盘随着枯枝落叶迅速腐烂,任人反复碾碎践踏,然而那腐朽、碾压之痛却不及此时的一丝一毫。

    原来他不是让顾岸最爱最疼的,却是伤他最深的。

    尚武帝一点一点耐心地掰开顾岸紧攥的手,将它摊平放在自己腰侧,再借着胆子慢慢攀上顾岸的背,耳鬓相交,缱绻厮磨。

    他明白了顾岸因他而痛,心头竟是欣喜占了上风。他不是在独自承受,那些积攒的委屈、别扭、难过倏然烟消云散。

    “宝宝,宝宝”一滴冰冷落在顾岸的肩头,尚武帝飞快往脸上抹了抹,擦去痕迹。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哭,他此时满腔的与自己过不去,他想证明顾岸带给他的并非是痛苦的泪水,而是快乐与连绵不绝的爱意。

    怀里的人暖暖的,身体温热,带着酒气,将他也染上几分醉意。

    尚武帝如同初见时怦然心动,眼角带上柔情,水光潋滟的眸中尽是迷恋,他用手指爱怜地梳着顾岸脑后的发丝,舍不得重了一分。

    “对不起,朕让你难过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

    “我们重新来过,朕想对你好。”

    “”

    “你还愿不愿意跟朕回去”

    他没有沮丧于顾岸的沉默,他现在充斥了重燃的信念,无论顾岸应不应声,他都是要这么义无反顾下去的。不想那不清醒的人太过诚实,尚武帝感到耳旁的空气因怀中人的声音轻微地震动了下。

    “愿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床头吵架床尾和

    、伍拾柒 我们和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跟朋友打了赌说6月20前完结,也许可以争取一下不输 朋友说感觉顾岸傲娇了,嗯暂且就让他耍耍几章的小脾气吧,温柔了大半篇文完整版地址见专栏主页或抬头见文案

    顾岸酒醉时咕哝的三个字很快被吹散在清风里,他那时候诚实坦然的样子令尚武帝又爱又恨,可一转身,如过眼云烟般从顾岸的记忆中消失了。

    “你真的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了”

    “陛下问了五遍了,”顾岸似乎觉得尚武帝太过强人所难,“不记得就是不记得。”

    尚武帝一颗心碎了又合,合了又碎,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那你还生朕的气吗”

    “什么气”

    尚武帝苦笑,庆幸道“没什么,今天有什么安排”

    一说到这个,顾岸笑了,开心道“今天要去挤牛奶”

    尚武帝感觉他的笑容跟阳光似的照射下来,心头一颤,该听的全没听进。

    等尚武帝看见广袤的牧场,成群结队的牛羊时,眼前只剩一片晕眩。

    尚武帝抓住顾岸的袖子“等,等一下。”

    “怎么了”

    尚武帝捏了捏头,强笑道“没事,走吧。”

    顾岸撒欢似的冲牛羊奔去,尚武帝一边捏着拳头,一边鼓起勇气跟上。

    那牛羊主人已与顾岸熟识,热切地替他备好桶,顾岸接过熟练地蹲好去捏哞哞的奶头。

    维持着蹲姿太久,顾岸感觉腿有些酸了,抬头看见一旁木头一样僵直着身子的尚武帝,站起来走过去“陛下累了吗”

    尚武帝面色惨白,抖着嘴唇道“不,不累。”

    顾岸有点疑惑地看着他“那我有点累了,去旁边歇一下吧。”

    尚武帝连忙扭过脖子,急切道“你累了要不要朕帮你,朕很厉害的。”

    顾岸信以为真“那陛下快点,我在旁边等着。”

    尚武帝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卖了出去,一步一步向牛走近,那畜牲的眼睛似乎怒视着他,看起来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尚武帝脚底发软,背上出了冷汗,离那牛只有几尺处,他猛地眼前一黑,瞬间坠入了昏暗。

    尚武帝苏醒时没有立即睁开眼,他现在甚至有些惧怕身旁又是空无一人,直到听见细微又熟悉的呼吸声,尚武帝才抬起眼皮,嘴角挂上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笑容却被顾岸捕捉到了。

    “别笑了。”

    尚武帝一怔:“宝宝你怎么了”

    顾岸蹙眉,把碗重重往床边一放,不接茬。

    尚武帝愣了愣,问道“这是什么”

    “压惊药”

    尚武帝被他的语气唬地一缩脑袋,有点委屈地道“宝宝你越来越凶了”

    顾岸不搭理他的可怜相,鼓着腮帮子试图忍了忍气,失败后冲尚武帝一口吐了出来“陛下那么怕牛为何还逞强去挤牛奶”

    尚武帝这么弱弱地与他对视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笑了出来,随即心头飞快泛起难而不易的酸涩。

    尚武帝看着他,期盼道“原来你还会生气朕遇刺的时候,朕受伤的时候,你都会这么凶朕,朕怕你累了,不是不爱惜自己,你不要生气宝宝你还喜欢朕对不对”

    顾岸局促地往外看了看“陛下在说什么赶快把药喝了。”

    “你不说朕就不喝。”

    顾岸火了“陛下怎么那么幼稚”

    尚武帝跟他犟起来,孩子气到底“朕就是幼稚怎么了你打算回避到什么时候你不答应跟朕回去就让朕自生自灭好了。”

    顾岸真是被他气到了,起身就往外走“那陛下就自生自灭去好了,我不管你了”

    “诶”尚武帝连忙扯住他的衣袖。

    顾岸站着舒了几口气,缓了下来,背对着尚武帝生硬道“陛下把药喝了。”

    尚武帝见他心软,也退了一步“朕喝了你就坐这里听朕说说话好吗”

    “嗯”顾岸总算同意,重新坐了回来。

    尚武帝端起碗喝药,目不转睛盯着他,手里还攥着他的一块衣角。

    顾岸见他这么乖,目光变得柔和下来,递了一个蜜饯过去。尚武帝得寸进尺地表明自己手上没空,张开嘴巴嗷嗷待哺地望着他。顾岸没有同他计较,把蜜饯喂入他口中。

    那蜜饯在尚武帝嘴里化开,甜得有些过分,尚武帝扬起一抹笑容,仿佛觉得此刻千金难换,幸福地实在虚渺。

    “宝宝,你别跟朕生气了。”

    顾岸早就忘了小分歧,冲他笑了笑“我不怪陛下。”

    尚武帝也对他笑“你都原谅朕了”

    顾岸警惕道“陛下指什么”

    尚武帝维持着那个难看的笑容“宝宝,你知道你喝醉的时候说过什么吗朕伤了你的心,让你难过了,可朕问你愿不愿意跟朕回去的时候,你却说愿意的。朕真的很高兴,我们也闹了这么久了,别再折磨朕了。”

    顾岸心软了软,他从来没有折磨尚武帝的本意,也并不是为了看尚武帝这幅如覆薄冰的模样,他不需要尚武帝来讨好,也不需要他收起本性畏手畏脚。顾岸从来只希望平等真心的对待,无论是在尚武帝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一大半,顾岸还剩一丝丝的犹豫,道“我答应了春春不走。”

    “朕要你走,他一个马贼还敢造反”

    顾岸抓抓脑袋“春春会杀了我的”

    “他敢”

    顾岸动摇地看着尚武帝,正要应承,突然想起了什么,坚决地摇了摇脑袋“不行,我不能跟陛下回去。”

    尚武帝一惊“为什么”

    顾岸抓住衣角玩起来,不好意思地道“陛下移情别恋。”

    尚武帝瞪圆眼睛“朕,朕怎么可能朕什么时候喜欢过别人”

    “陛下吼什么吼”顾岸瞪回去,“明,明明就是陛下先跟别人好的。”

    尚武帝被冤枉地莫名其妙,仔细琢磨了顾岸的话,恍然大悟道“宝宝,你莫非是在吃醋吃谁的醋芸妃的”

    尚武帝欣喜若狂,这可是他第一次见顾岸吃醋,心里暗暗表扬了自己一番,脸上还是做出急迫要解释的模样“朕骗你的,朕怎么可能喜欢那个什么芸妃,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真正的芸妃早就被朕遣走了,那些都是朕瞎编出来的。”

    “陛下那个时候还骗我,我不高兴。”顾岸是真的有些介意。

    “朕错了”尚武帝垂下头,“朕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心里总挂念着你,又不想被你牵制,于是捏造了个莫须有的芸妃,做了场独角戏。”

    “陛下,我们成过亲的。”顾岸难得露出黯然的神色。

    “是朕的不对,朕怀疑你,接受不了你跟韦宁有干系,千方百计地跟踪你。朕从小在阴谋中长大,即使知道这样不对,还是对你产生了疑心。但你要知道朕对你从来没有恶意,直到你后来差点被人刺杀,朕就后悔了。朕那个时候才明白,如果你死了,朕绝不独活。”

    “”顾岸咬了咬唇,那一丝犹豫好像被尚武帝的话一带,彻底抽离出身体,伸出手轻轻环住了他。

    “朕想起来以后”尚武帝在脑中搜寻一个词,捏着胸口的衣料,似乎那种感觉还在持续,许久才想出来如何表达,“这里好痛好痛,特别是看到你的玉佩,痛得朕以为朕要死了。宝宝,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顾岸顿了顿,道“陛下为我挡下那剑时,我也是这般感受。”

    “朕真的错了。”尚武帝像只归巢的小鸟窝在顾岸怀里,前胸感受着顾岸传来的温暖。

    顾岸用手拂过他的发丝“不是陛下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陛下。”

    “宝宝,我爱你。再给朕一个机会,相信朕,朕也信你,我们和好好不好”尚武帝终于有些疲惫地放松在顾岸手臂中,这些日子他真的很累,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力他都撑不住了,再也不想去猜忌爱人,“朕那时说的都是气话,朕不会囚禁你,也不会杀你的亲人。”

    “起初遇到你的时候,朕以为最怕的是得不到你,后来渐渐地害怕你恨朕、想复国杀了朕,如今想想真是傻,其实朕只要能看见你,能摸到你,朕什么都不怕。”

    顾岸静静地听他认命般地倾诉,沉默半刻,道“我也说的是气话。”

    尚武帝埋着头轻声一笑“就算你变心了,朕也不会走,一直等到你回心转意。”

    顾岸搂住简直脆弱的皇帝,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心里竟是想起洞房花烛时尚武帝小心翼翼地向他讨要了一句“爱”,心里泛上一点点的疼“你不要这么说,我没变心过。”

    这件事,这场风波,追根究底是场误会,只是不知从何误会起,久至尚武帝怀疑顾岸与韦宁的关系,亦或近到芸妃的横空出世。总而言之,将话说得透明些,相处了六年的人不曾真正信任过对方,可即便如此,心里却从未放下过彼此。

    尚武帝松开手,凝视着他,狠戳了戳自己的胸口“你这里还有没有朕”

    顾岸认真地点头“有的。”

    尚武帝喜不自胜,孱弱的身体顿时精神起来,早知一场晕倒就能让这人回来,早八百年前他就该把自己捆在牛群里。

    他不知用什么言语才形容此刻的激动,身体里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翻滚,热血上头来了力气,将自己撑起一把揽住对面人的后颈,双唇覆上双唇。

    滚至唇瓣的热血冲往相贴之处,尚武帝用滚烫的、不自觉颤抖着的嘴唇吻上顾岸,手臂如铁般不容挪动分毫。

    尚武帝好像听见顾岸轻笑了一声,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笨拙。微凉的唇一点点耐心地回吻着他。尚武帝心想他有什么资格可嘲笑人的,分明也是个半吊子,赌气似的使尽技巧,轻启牙齿,探出舌头,迅速与对方交缠在了一起。

    两人越吻越激烈,水声不小心泄露出来,顾岸的舌尖扫过他的上颚,尚武帝蓦地酥软成一滩水,手指却伸进顾岸衣内,抚摸他的身体,似乎生怕过了这一刻,与他亲吻的人又会恢复成那个冷淡疏离的顾岸。

    顾岸扫开尚武帝有气无力的手,与他分开。望着他,手掌贴上尚武帝的脸颊滑下,一直从脖颈到胸前,到腰侧。

    尚武帝像个木偶一样被顾岸的掌心控制着,点到哪儿他那处就一阵酥麻,每处都汇集成一股热流,最终涌向下面,下体硬得快撑破了亵裤。

    他一把撕下顾岸的衣物,连带着亵衣一同扯去,迫不及待地摸上去。

    这段日子,顾岸似乎又壮了些,但还是不多不少保持着好看的线条。尚武帝光是这么盯着,已觉得燥热难耐。

    “宝宝,成亲那时朕有句话没说”尚武帝喘着粗气。

    顾岸亲了亲他的嘴唇“什么”

    “夫君”

    一说完,两人俱是闹了个大红脸。尚武帝想自己这个皇帝也太不知廉耻了点,又瞧见鼻尖与鼻尖相碰之处顾岸烧透的脸颊,顿觉欢喜,羞耻全都抛去一边,干脆放开了,双掌摸上顾岸的胸膛,头却往下俯去。

    “陛下”顾岸紧张地按住他的肩,被他拂开,自顾自地往下亲吻着。

    抬头见作者有话要说

    尚武帝瘫软在顾岸身上,后面还死死缠住他,不让他离开分毫,心底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温热。

    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抱紧这个人,与他融为一体,又能唤醒埋藏深处的激情与欲望。他是他唯一可以相依相偎的人,胸口贴紧胸口,喘息未平,爱意不散。

    “咚咚”敲门声忽起。

    “咦,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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