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放心,老爷夫人和大少爷都很好,没有发现异状。”
“梅儿,我是不是多虑了”
“公子多想些总是好的。”
“嗯,最近武一都在清莲那边,但陛边的防卫不能放松。”
“小梅儿知道了。”小梅儿顿了顿,实在不喜欢顾岸操心的样子,劝道,“公子不要太累了,都是人之常情,公子已经做得够好了。”
顾岸难得见小梅儿正经地安慰他,想起自己在那刺客尸体上印下的一掌,轻叹道“说到底,我还是对不起陛下了。”
尚武帝召见新科状元关修远于御书房面圣。
方才殿试时,尚武帝第一个便注意到了这个关修远。不只是样貌气度尚可,此人身形极高,在一众躬身驼背的中老年人中显得极为出众。
当然,仅凭这两点也不足以让尚武帝多加关注,抛开真才实学不说,读书人无论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总归有些心高气傲。但这个关修远拥有顶尖的才学,却恭敬礼让,态度谦卑,谦卑到尚武帝都有些疑惑。
“臣关修远见过陛下。”关修远跪在地上。
“快起吧,小多子,赐座。”
“谢陛下恩赐。”
“修远不必多礼。”尚武帝开始套近乎,直接叫起人家的名。
果然关修远一脸惶恐,似乎不知如何应付。
尚武帝露出招牌式皇家微笑,和蔼道“修远是第一次进宫吧,对这皇宫感觉如何”
“臣疏忽,臣今日全心放在殿试上,并未来得及仔细观摩宫中,臣不敢胡乱描述,请陛下恕罪。”
尚武帝见他不是个花言巧语胡吹海侃的,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你不必如此紧张,今日你是状元郎,年纪轻,模样也是讨喜,朕要是有女儿便许配给你。”
这下关修远更紧张了。
尚武帝笑道“修远今日就同朕一起用膳吧,朕的江山以后还要多靠你们这辈。”
“谢陛下,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尚武帝心满意足地得出结论是个不错的书呆子。
用完膳尚武帝打发走关修远,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幸好是没叫上探花榜眼,想到那两位是李大学士的学生,尚武帝平白就打了个寒颤。
被老一辈教导完还要被他的弟子辅佐,尚武帝感觉到自己的帝王之路充满阴霾。
“啊”尚武帝趁着无人在旁,忍不住靠在椅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巴张得可以塞得下一颗鸡蛋。忙完这阵子就好了,过些时日便可以与顾岸一起出游,想到这儿,尚武帝疲惫的脸上偷偷泄露一丝笑容。
尚武帝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多子。”
“奴才在。”
“景儿那边最近怎么样”
“顾公子还在教授殿下武功,殿下已经小有所成,可以跟顾公子对上十招左右。”
“是吗你还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殿下对顾公子似乎颇有好感,平时闲暇时也会去三里宫寻顾公子。”
“朕也常听顾岸宝宝说起景儿,景儿好像常常赏他什么糖吃。”
“顾公子对人都极好,很难有人不喜欢顾公子。”
尚武帝很高兴有人这么夸他家宝宝,翘着尾巴“哼,烂好人。”
“顾公子对陛下自然是不同的。”小多子偶尔也会拍个马屁。
尚武帝很受用“你说景儿常去三里宫,怎么朕一次都没见到”
“陛下每日过去时都已太晚,太子殿下那时已经回宫了。”
“”
“陛下不要想得太多,明日陛下可早些过去,应该能看见殿下的。”
尚武帝没答话,许久叹了口气,道“哎,小多子”
“奴才在。”
“小多子,你在朕身边有十几年了。”
小多子没明白尚武帝突然转变的话头,但还是迅速接上“是,陛下。”
“你也算是跟朕一块儿长大的,朕说句心里话,在这世上朕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奴才”
“你别又说什么感恩不尽之类的废话。”尚武帝打断他,“徐多,你给朕说实话,朕不会罚你。”
“陛下请讲。”
“朕爱上顾岸,你究竟是怎么看的”
小多子犹豫了少顷,道“奴才一直把陛下”
巧舌如簧的小多子突然顿住。
“说下去。”
“一直把陛下当做亲人。”
尚武帝紧绷着的脸松懈下来,微微一笑,摇头道“小多子啊小多子,你说若是有天你不在朕身边,朕怎么办呐”
“奴才自是不会离开陛下的。”
尚武帝哼笑一声,又回到原来的话上“小多子,朕明白朕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陛下您多想了。”
尚武帝突然抬眸眼神犀利地盯着小多子,脸上地笑意褪地一干二净“徐多,你的心思朕并不是完全不清楚的。朕也曾想过很多,但是每次想到你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始终下不了手。”
“陛下”
“不过朕现在觉得,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能多一人对景儿好便是一人,朕不阻拦你。”
“”小多子第一次说不出话。
“怎么不回话”尚武帝很不习惯。
“谢谢陛下”
“你哭什么”尚武帝的伤感跑得光光的。
“奴才该死”
尚武帝很没良心地笑了起来“多久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了,你长大以后就一脸奴才样,朕看见就烦。”
“奴才该死”
尚武帝嫌弃道“看看,你现在连嘴都笨了。”
“”小多子不敢说话了。
尚武帝笑着叹了口气“也就只有说到景儿你才会这样。不过朕告诉你,景儿才十二,还什么都不懂。”
“奴才明白奴才不求什么”
尚武帝皱眉道“好了,你别哭哭啼啼的,看起来真怪。”
“是。”小多子瞬间收了哽咽。
“你给朕出出主意,朕可不愿意看到以后景儿和顾岸宝宝把朕排挤在外。”
小多子流完泪还是那个机灵的小多子“陛下可让太子殿下随行微服出访。”
“小多子,你去内务府领赏。”
、拾伍 探入状元府
常言道,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入幽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御花园虽说是百花争艳美景怡人,但这花园再美,被养在宫中几年的顾公子早就看腻了。
顾公子现在很高兴,走在民间的大道上他都快蹦了起来。顾岸自幼就是丞相之子,也算是豪门出身,但其实他从小就留恋民间的风气向往自给自足的生活。想当初,他孩童时的理想只是当个字画店铺老板而已,哪能想到有一天会成为泱泱大国皇帝的男宠。
顾岸的大名在大安百姓中几乎是妇孺皆知的,但顾岸的容貌却被神化得过分,普通的老百姓知道顾岸真实面目的屈指可数。
所以顾岸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也只是吸引了几个少女注意的目光。
顾岸当然不是无聊了出来随便乱转,即使这家伙从来没把皇宫那道门当成门,但起码还有点不给尚武帝惹麻烦的自知。顾岸此次出宫,为的是状元郎关修远。
作为个男宠,顾岸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他不仅要涉政,就连新晋的人物他也要拉拢。
可惜与尚武帝出游之日已近,如今只够时间认识认识这个关修远罢了。
顾岸没做任何准备,只带了些礼品,装作来庆贺的到了关修远家,就被门庭若市的场面吓住了。这人挤人的势头快赶上首富千金扔绣球了,顾岸愣在门外,一下子有些懵。
“怎,怎么这么多人”
“公子你只看自己有没有时间,人家新科状元比你忙多了。”小梅儿在一旁放风凉话。
顾岸方才在街上昂首挺胸的架势没了,耷拉着耳朵“我不要无功而返。”
小梅儿看了一眼前面的人头,一阵眼花,连忙摆手“公子,我可不跟你挤。”
顾岸瞪她“小梅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公子”小梅儿咕哝。
顾岸也没指望她,心念一动,拉住自家小婢女“梅儿,我们溜进去。”
小梅儿一听顾岸兴致勃勃的声音就知道他家主子兴奋了,小梅儿一边暗自庆幸顾岸不随便出宫,一边跟着顾岸鬼鬼祟祟地往一旁钻。
关修远是个尚未封官的文人,顾岸溜进他家大院简直轻而易举,还能一边做贼一边跟小梅儿说笑,三心二意。但进了内院,顾岸便收起了玩闹的心态。这内院与外头快踩烂门槛的架势比起来,似乎是两个地界。只闻春蝉鸣叫,微风扶柳,却不见人影。
“公子啊,我跟你说,上次我去找东宫里的青儿玩,你猜啊,太子殿下枕下藏着谁的画像公子你一定想不到”
“梅儿,噤声。”
顾岸把小梅儿的头按进草丛内,一个身影从两人面前闪去,看似无意间路过,但衣袂带出的凌冽风声仿佛从面庞扫过,小梅儿蓦地出了身冷汗。如芒在背的感觉突兀地卡主了她的喉咙,小梅儿下意识地抓紧了顾岸的衣角。
“梅儿,这周围藏有五人,等会我一将手中的石子弹出便往东南方那根柱子后移动。”
顾岸话音刚落,指尖飞动,五颗石子朝五个不同的方向激射而去,小梅儿还未听到那几人的低喝,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躲进了无人能察的死角。
小梅儿平日再机灵也不过是个小侍女,回想起方才那种极具压迫感的气氛,后怕之余不禁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顾岸闻声,含笑轻声安慰她“梅儿别怕,公子在这里。”
小梅儿刚要说什么,顾岸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屋内有隐约的人声传来。
“关公子高中状元,恭喜恭喜啊。”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想必是朝中某位官员。
“还得多谢大人抬爱。”
“哪里哪里。”那位官员发出爽朗的笑声,“不知关公子安排地怎么样”
“大人日理万机,关某这边大人就放心吧。”关修远似乎打起来太极。
“哈哈,你办事我自是放心。”
“哈哈。”他们一来一往地笑着。
“关公子,你如今入了朝堂,可就不能像以往一般随心所欲了。”
“请教大人。”
“我明白你是个聪明人,不过这上面那位也不是个眼瞎的。”
“哈哈。”状元郎又笑了起来,“大人且放心,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关某自有分寸。”
“嗯,这为官之道,做得好不好都是些虚的,讨得了皇上喜欢什么官做不了。”
“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做得不好如何得到皇上赏识呢。”
“哈哈。”这两人不知道心照不宣地在笑些什么。
“大人,喝茶。”
“哎”里头那位大人叹了口气,“不说你了,兰公子那边怎么样”
“兰公子聪慧无双,极有城府,办事几乎天衣无缝。况且兰公子不是宫中之人,不必被诸事约束。”
“我也是十分看好这位兰公子,据说这位身份还不一般”大人突然调侃了起来,可见全天下人都有颗八卦的心。
“呵呵,兰公子自己身份并无什么特殊的,不过若是做错了什么事,他不需太过担忧罢了。”
这话说得含蓄,听的人倒是都懂了,这年头没有个后台谁混得下去。
“看不出来啊,兰公子居然有那种背景。”
“呵呵,这话咱们自己说说便是了,大人可千万别在兰公子面前提起。兰公子心高气傲,最不喜有人提及靠山二字。”
“这个我明白,若换做是我也不愿有人说起。”
“人各有命,兰公子也有自己的苦衷。”
“是啊,不过关公子可别忘了咱们的约定,事成之后,后宫那位的命”
“这成大事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关某刚进朝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还请大人稍安勿躁。”
“好,那我就等着关公子的好消息。”
“时间不早了,不如大人一同留下喝一杯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屋内不久便传来觥筹交错之声,小梅儿懵懵懂懂的什么都没听懂,但觉得自己似乎是听到了些了不得的东西,一旁的顾岸却始终没有动静。小梅儿伸出一只手轻轻扯了扯顾岸。
顾岸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走。”
小梅儿买了根糖葫芦嚼地欢快,看了看左手那根完整的,再看看一言不发的顾岸,小梅儿把左手递过去“公子你吃不吃”
顾岸摆摆手示意不用,道“小梅儿你吃东西小声点。”
小梅儿撇嘴“是,公子,喀嚓”
“公子你在想什么”
“关修远。”
小梅儿深沉地皱起了眉。
“梅儿,你不要再去查关修远了,此人不是你能对付的。”
“公子为何”
“你说的没错,他的声音的确有些熟悉,但到底是谁呢”兴高采烈出门的顾岸回去时却舒展不开眉间,顾岸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筹莫展。
、拾陆 乌龙两口子
顾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还是决心告状。
顾岸拍了拍粘着身上的尚武帝,悻悻道“陛下,武一变了。”
“朕知道他现在恶心得很”说到这个,原本昏昏欲睡的尚武帝也来了精神。
“陛下,不能再让武一跟清莲玩了,他现在满嘴油腔滑调。”顾岸怀念起从前一本正经的武一,痛心疾首。
“油腔滑调他何止油腔滑调,昨个儿他抓了个刺客,朕赏了他点银子,他居然给朕抛了个媚眼”尚武帝嫌弃的神色溢于言表。
顾岸不知道武一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惊讶道“陛下,武一变得好骚。”
“哼,他现在就像只发情的公狗,天天流着哈喇子跟着清莲跑。”尚武帝斜了顾岸一眼,“还说不让他俩早点成亲,朕看武一现在就恨不得把清莲绑了藏在家里。”
顾岸也没有预料到第一次当红娘就这么成功,张大嘴巴。
尚武帝戳他的脸“呆死了。”
尚武帝突然担忧起来“顾岸宝宝,你可千万别变成那样。”
顾岸不屑道“我才没有那么不争气。”
尚武帝说完这话又后悔了,一个翻身坐在顾岸身上,居高临下道“你就不能不争气一点吗。”
“陛下,不穿衣服很冷的。”顾岸捞起被子往尚武帝身上裹。
尚武帝恼羞成怒“你个猪”
尚武帝一俯身咬住顾岸的唇瓣,强势地撬开齿间,将顾岸的舌引导出来,纠缠在一起,耳鬓厮磨。顾岸被他压在身下时不慎被扯弄开亵衣的衣领,脖上突出的经和锁骨无一不在喧嚣着男人的性感。
顾岸搂紧了尚武帝的腰,扫过他的上颚,即使没什么吻技,追逐着本能的感觉越探越深,身上的人渐渐起伏上身,几声粗气从紧密的唇齿间泄露出来。顾岸轻轻咬了咬尚武帝的唇瓣,一手环住他,一手抚着已然瘫软在身上的尚武帝的头,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在尚武帝青丝中揉搓几下。
尚武帝的头埋在顾岸的肩窝,用湿濡的舌尖留恋地舔舐顾岸的锁骨,口齿不清道“顾岸宝宝,你要是能懂点情趣就好了。”
“哦,陛下,我会认真学的。”
“哎,算了,谅你也不行。”
其实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被吻到眩晕的感觉让尚武帝不能自抑地想对身下的人再好一分。尚武帝不善于表达,但他清楚明白自己早已情根深种。六年都没消磨去的悸动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心脏在胸腔里飞速跳动着,如同顾岸轻微在颤动的睫毛,没有节奏没有规律,随着两人紧密的贴合颤地愈加剧烈。那一抖一抖挠过心尖,还是会触发尚武帝产生要跟这个人一生一世的冲动。
掌中的权利再大,身处的地位再高,尚武帝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甚至是个感情不成熟说话幼稚的家伙。他自顾自地把心爱的人绑在身边,罔顾众人让自己足够强大去保护他。看着那人从最初的反抗到现在予取予求,心满意足之余时刻存在的不安感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坎。无论怎样刻意忽略,顾岸始终流着西项的血,是西项人的儿子,被西项的师傅养大成人。而西项,被他灭了。不要说一个月,就是一周一天,尚武帝也无法放心那人离开自己身边。
“顾岸宝宝。”
“陛下,怎么了”
“顾岸宝宝,你想家吗”
尚武帝听见顾岸轻声地笑“陛下又在想什么”
明知道不该问,可是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嘴巴“宝宝,你想回西项吗”
尚武帝仿佛在黑暗中看见顾岸泛着亮光的笑眸,弯弯的“陛下,我在大安生活了二十年。”
其实顾岸是很善解人意的,尚武帝听见自家男宠一惯温和的声音“陛下不必总挂念着以前的事,大安就是顾岸的家,我早就认了的。”
尚武帝止住了胡思乱想,他是迷色误国,但顾岸同样是通敌卖国,都不是好东西,他没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没有情趣的呆子他也照样爱得无法自拔,被泡在幸福里的尚武帝不过在太过完美中寻找那一点点无关紧要的不足。
被缠绵的俩货吐槽的两个家伙现在正腻在一起,武一呼哧呼哧舔着脸给清莲剥葡萄中,“噗”地一声,一颗葡萄被粗人武一捏爆了。
清莲想掐他的脖子,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狗没错,武一这莽夫的底已经被清莲挖了个明明白白。
“武公子”清莲捏细嗓子。
“噗。”又一颗挤爆的葡萄。
“莲,莲公子。”
“武公子你主子最近在忙什么呀”
“”武一总算还记得自己是顾岸忠实的奴才。
清莲做出泫然若泣的神情,低头不语。
武一慌了“莲,莲公子。”
清莲柳条突然趴到武一身上,缠绕住他,期期艾艾地说“武公子,今后我们便要成亲,清莲就是公子的人了。夫妻之间,为何公子还要对清莲有所隐瞒呢”
武一觉得自己心都碎了“莲,莲儿想听什么,我,我说便是了。”
清莲点着武一胸口“清莲最近去三里宫都寻不着顾公子,清莲在宫中孤苦伶仃,第一个朋友便是顾公子,他是不是嫌清莲烦了避着清莲”
武一被清莲一下一下点地快酥了“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清莲心里很不舒服,这个武一对他百依百顺的,唯独碰上顾岸的事便绝不松口。莫非顾岸才是武一心中最重要的人清莲这么臆测着,莫名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难受。
清莲松开缠在武一身上的手,气哼哼地把头扭到一边。
“莲,莲公子”
除了结巴地叫自己名字,他还会干什么清莲一脚踢在石凳上。
清莲的脚要没放下就被对面的人一把抓起,放在腿上仔细揉捏。
“莲,莲公子,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这么硬的石头你的脚如何受得了你若是生我的气,踢我就好了,我,我挺软的”武一挺起了胸脯。
清莲事儿精从来就是个不吃亏的主,就算生气发泄踢凳子也绝对是只用了两成的力,雨点小不小不重要只求个雷声大。现在对面的男人宝贝似的把自己完好无损的脚放在怀中轻柔按捏,清莲捂着被酸掉的牙,哭笑不得。
清莲自认识人无数,看见武一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个愣子。没想到接触之后,这货脱胎换骨,怎么肉麻怎么说,怎么腻歪怎么来。清莲捂住脸,就是久经情场经验老道他也经不住这一波一波的酸呐。
清莲捂在手掌下的脸蛋红得发起了烫,多少年这家伙都没体验过羞涩的感觉了。武一温柔适中的力道从脚底蔓延到全身,身经百战的清莲公子突然觉得不是武一栽了,而是自己完了。
武一揉了老半天都没见清莲反应,这才将视线投射过去,只见他未来小娘子的脸埋在纤纤玉指之中,从耳朵到脖颈都是通红一片,像是染上了朝霞。武一惊慌失措地停了手“弄,弄疼你了吗”
清莲气急败坏地踢了下武一的小腹“接着揉”
这一下对于武一这种武夫来说简直跟挠痒一般,武一嘿嘿一笑,抓着手里的足尖慢慢揉动。
清莲还没缓过劲儿来,闷闷的声音从掌缝中传出“武一,虽然你是顾岸那个白痴随便指来的,但是我挺喜欢你的。”
“”
“哎哟疼死了”清莲放下手掌,怒瞪武一。
武一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刚刚的话。
清莲柳眉一锁“道歉呐,真不讲礼貌。”
“对,对不起”
清莲收回脚,撇嘴。
随后清莲听见那人郑重其事的声音“我会对你好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清莲闻言愣了一秒,忽然猛地又盖住了脸,一缩身躲进石桌底下。
武一吓了一跳“莲,莲公子,你怎么了”
清莲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他感觉浑身都在发烫,血液沸腾着快喷薄而出,要是被人知道他堂堂清莲公子有一天竟然脸皮会薄成这样,会对一个人随意一句话彻底没辙,岂不是得被人笑话死。
武一一起钻进了石桌下,与鸵鸟状的清莲保持着君子距离“莲,莲公子”
“你不要说话了”清莲打断他,“你还想让我活命的话就闭嘴”
武一乖乖闭了嘴。
等清莲感到身上的火热渐渐退去,面目也不再狰狞,清莲才桌底钻了出来,恢复成仰着头看人的莲公子。
“武一,我要吃葡萄。”
“哦。”
“噗”对于一介武夫来说,没有什么比剥葡萄更难的了。
“”清莲冷眼睨他,“你力气很大的样子嘛。”
清莲拐弯抹角的话武一和他主子都是听不懂的,武一呐呐“嗯”
“那若是我们一同出游,清莲的包袱就麻烦武公子了。”
武一吃惊地望向他。
清莲哼笑,手掌虚空中一抓,一脸老谋深算“以为我清莲是吃素的吗顾岸那笨蛋有什么瞒得住我的。”
“公子不是笨蛋,公子天赋异禀才智超群,是很聪明的。”武一至今没有从对顾岸的意淫中走出来。
清莲一听,又想起刚刚武一为顾岸辩护的话,顿时不高兴起来,自己好端端的一个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他不要,居然觊觎一个有貌无脑的呆子。清莲情急之下说出来有生最没水平的话“主子重要还是我重要你野心太大了,顾岸是皇上的,你怎么敢起贼心”
清莲突然忆起某个时刻顾岸失意的神色,低喃了句“虽然顾岸他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得意,但也不是你能抢走的啊。”
武一没有听见清莲那句小声的嘀咕,道“公子本来就是陛下的。公子很重要,你是娘子,也很重要。”
清莲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他甩开武一,不愿再跟这人呆在一起但又舍不得就这样走开。
想到武一要随尚武帝顾岸一行人远走数日,清莲下了最后通牒“你若是还想与清莲成亲,就得带着清莲一同出游。”
“外头很危险,我恐怕不能顾及你的安危,你要是受了伤让我如何自处。”
清莲顾不上烧红的脸,冲着武一喊道“你敢丢下我一个人在宫里试试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你都答应的。”
“这”武一左右为难。
清莲吼完就发现用错手段了,连忙恢复柳条状,贴在武一身上,笑容妩媚“武公子,清莲方才太过激动了,其实清莲只是舍不得武公子,清莲无父无母,只有武公子一人可以依靠”
清莲边说着边抬起袖子往脸上拭泪。
武一哪里受得住清莲的怀柔政策,立即缴械投降“我,我跟公子请示就是了,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清莲头一偏,倚在武一怀中,一个劲儿得逞地偷笑,绝艳的脸上硬是露出了贼眉鼠眼的邪恶表情。
、拾柒 一起去出游
爹爹,娘亲,孩儿在宫内常常挂念着你们。孩儿要随陛下外出一段时日,你们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孩儿会给你们带礼物的,不要牵挂孩儿。顾岸
“小梅儿,你把这信捎回家中。”
“是,公子。”
“我的包袱都收拾好了吗别忘了带上我的棋。”自从有了清莲,顾岸越发迷上了对弈。
“都准备好了,公子。”
顾岸在屋内走来走去“小梅儿,公子好无聊。”
“公子,陛下在御书房批奏折,太子殿下在习文课,清莲公子在和武一谈情说爱,公子你哪儿都不能去。”
顾岸不满“都最后一天了,他们怎么还那么忙”
“是公子你太清闲了”小梅儿嘀嘀咕咕。
“对了,关修远最近有什么消息”
“陛下封了他为礼部侍郎,官阶不低,前途无量。”
“哦,我们走后记得叫人看紧他,有任何异动都得跟我说。”
“知道了,公子。”
顾岸打了个哈欠,他讨厌被忽视的感觉“小梅儿,派人去东宫说我今天不过去了,叫清莲那两口子也别来打扰我,我要去睡了,陛下回来了也不用叫我。”
“是。”公子居然在耍小脾气
顾岸自顾自地滚上了床,决心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可惜顾公子只躺了半个时辰,就被恼人的小梅儿叫起来用膳了。
于是顾岸出游的前一天,很不顺。
尚武帝往马车角落里缩了缩,抓过随身的下人,眼睛看向恹恹的顾岸,问道“顾岸宝宝这是怎么了”
那下人慌道“奴婢不知,请陛下恕罪。”
尚武帝沉了脸色,怀念起小多子来。
“你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奴婢罪该万死”
“别废话了,你先出去。”
“是,陛下”小婢女哆嗦着出了马车。
尚武帝往旁边瞟了一眼,挪了挪屁股,再瞟一眼,又挪了挪。
“好热,陛下别贴那么近。”一声不吭的人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尚武帝摸不着头脑,反思一下,前几天还好好的,自己什么都没做啊,莫不是有人趁着自己不在对顾岸宝宝做了什么。
一想到这个,尚武帝便壮志凌云地燃了起来,保护他家男宠是他的责任,这种时刻他就应该挺身站出来将一切惹宝宝不开心的东西逐一除去。
尚武帝不理会顾岸方才那句话,反而一把揽住顾岸,道“顾岸宝宝,谁欺负你了你跟朕说,朕一定不会放过他”
顾岸缓缓把看着窗外景色的脑袋转了过来,盯着尚武帝,认真掰着指头数道“太子,清莲,武一,徐多,小梅儿,还有陛下,陛下全都替我砍了吧。”
“啊”尚武帝愣了愣。
顾岸精神不佳地偏过头,似是极不愿见到尚武帝,耳边散落的碎发遮住了他全部神情,顾岸低声道“我就知道,陛下不过嘴头上说着痛快,其实是半点事都不肯为顾岸做的。”
尚武帝痴傻得看着自家男宠,磕磕巴巴道“那,那都砍了吧”
顾岸本是拿尚武帝寻开心,听到这儿忍不住咧开嘴角,藏在发丝间的脸溢出笑意。
尚武帝看不清顾岸的表情,只感觉到被圈住的人轻微抖了两下,尚武帝大惊失色地将顾岸紧紧抱住,语调全然失了平日的安然自若“顾岸宝宝,你,你别哭啊你 ,你”
尚武帝语无伦次地想找出安慰的话,一着急,什么都说不出了。
顾岸眼睛笑得如同弯月,被尚武帝死死抱住转不了身,只能微微侧过头,飞快在皇上唇上亲了一下,言笑晏晏地望着皇上“陛下。”
尚武帝盯着顾岸的笑颜愣了片刻,随即松开禁锢他的手臂,愤愤道“你吓死朕了,顾岸宝宝你越玩越没底线,朕迟早有一天得被你吓死”
顾岸抓住尚武帝的手,放在掌心里。
尚武帝跟这家伙完全生不起气,抑郁了一秒,又顺着被牵住的手贴着顾岸坐下。
顾岸往周围环顾了一圈,好奇道“陛下,徐公公不在吗”
“他哼,他在景儿的车里。”尚武帝就算是放了话,但每当想起,还是止不住的别扭。
“徐公公怎么会跑进殿下的车里”小多子对尚武帝几乎是寸步不离,顾岸想了想,道,“陛下,我总觉得殿下和徐公公之间有点怪。”
“朕准了他在景儿身边伺候一日,朕还需要你来告诉吗朕早就知道他们怪了。”
“怎么回事”
“笨死你”
顾岸皱眉“陛下不要随便骂人。”
“朕虽然后宫清冷,但好歹有了景儿,徐多,哼,徐多那死太监是要绝了大安的后啊”
顾岸不敢置信地瞪圆眼睛“徐公公他居然”
“想想朕老了以后没有儿媳,没有孙子孙女,只有个老太监,朕就”尚武帝深吸了两口气,觉得自己非常憋屈。
顾岸拍着尚武帝的背“陛下不要总是轻易动怒。”
“怎么你嫌朕脾气不好”
“陛下脾气本来就不好。”顾岸如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