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岸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手中的云纹玉佩,突然停了动作,道“你们先下去。”
“是。”
“武一,何事”
藏在暗处的男人走进殿中,立在顾岸面前,俨然是尚武帝的侍卫统领武一。
武一语气中有分紧张,沉声道“顾公子,陛下方才遇刺。”
顾岸摩挲玉佩的手指一顿“伤势如何”
武一轻轻松了口气,迟疑道“左肩被剑刺中,伤口见骨,但所幸无毒”
“接着说。”
“刺客原本刺向陛下胸口,不知被何物所阻,保下一命。可见刺客本意夺取陛下性命,还好徐公公发现得早,才让属下及时赶到,但没留下刺客。”
顾岸手掌按向桌面,掰下一块桌角,弹指射向武一肋下,武一闷哼一声。
“查,刺客的身份和后面的人都查出来。”
武一忍着剧烈的痛楚,道“是,属下明白。”
“陛下应该不会再过来,你回去跟徐公公说一声,说我要见陛下。”
“是。”
尚武帝正躺在被冷落多时的寝宫之中,任由太医替他施针包扎,旁边依旧只站了小多子一人,但暗处却布满了人手。
尚武帝一回想起方才那惊险一幕,便有些后怕。常人或许不知,道尚武帝武功高强,派来了顶尖的高手,但事实上只是尚武帝的真本事鲜少人知而已。
那刺客迎面刺向自己胸口,若不是
尚武帝咬紧了牙关,用完好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拿出揣在怀里的物事,像是对待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顾岸用的是上等材料,便是利剑直面刺上,边框也不至于完全裂开。但上头深深的一道剑痕,画纸上也被戳了一个窟窿。
尚武帝顿时怒不可遏,顾不上藏匿着的众人,声色俱厉“小多子”
“奴才在。”
“给朕查把那个刺客给朕揪出来朕要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尚武帝褪下以往的仪态,脸色发白,暴吼道。
“是。”
纵然是小多子,一滴冷汗也沿着脸颊流下。旁边的太医已然吓呆了,连忙加快了动作,吩咐好下人熬药,匆匆告退。
尚武帝发了一顿急火,怒火攻心后立即疲惫不堪“小多子,你先下去,朕要一个人静静。”
“是。”
“今日不去三里宫了,顾岸宝宝会发现。”
“是。”
小多子没出去多久,便碰上匆匆赶来的武一。
“不是让你出去吗”尚武帝看见小多子再次推门而入,不耐烦道。
“陛下,顾公子。”
“顾岸怎么了”顾岸几乎从未叫人传话给尚武帝,尚武帝刚刚沉下的心又提起。
“顾公子无恙,只是传话要见陛下。”
尚武帝松了口气,犹豫片刻,从榻上坐起,往身上披着衣服。
“走吧,去三里宫。”
、柒 一点点床事
即使不做些床上之事,但去了三里宫,想让不被顾岸发觉是不可能的。
尚武帝也是认了命,想来顾岸总归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他倒是对顾岸为何见他更感兴趣。
尚武帝踏进三里宫看见顾岸正坐在桌前,手里握着那块平时别在腰间的玉佩。
尚武帝僵了一晚的脸色顿时松了下来,道“这么喜欢你要是乖乖吃饭,朕再送你十个也没问题。”
顾岸明知尚武帝受伤,却不能表现出来,放下手里的物事,走到尚武帝跟前。
尚武帝纳闷“怎么了”
顾岸突然抬手抚上尚武帝的脸颊,道“陛下今晚是不打算过来”
尚武帝道他原来是孤枕难眠,心里作为男人的自豪感立即膨胀开来,洋洋得意道“怎么没有朕你就睡不着了吗”
顾岸入手之处一片潮湿,眼底暗了暗“宗淮,你怎么出那么多汗”
尚武帝自得的神情顿住,支吾道“酒喝多了,有些热。”
顾岸这次没听他多说,直接把人抱起平放在床上,压在他身上,伸手去解他衣扣。
尚武帝惊慌失措,顾岸可从未这么主动过,迫不及待地要撕了他的衣服啊尚武帝一张厚过城墙的脸皮百年一见地通红发烫。
顾岸面无表情地盯着尚武帝左肩的纱布,一言不发,缓缓抬起手覆在上头。
尚武帝激动地不能自抑,木头终于会主动向他寻欢了果然时不时要冷落下这家伙,让他尝尝饥渴难耐的苦头。
尚武帝被顾岸弄得情潮难抑,直到感到一丝凉意,才渐渐从充满激情的幻想中苏醒过来。
尚武帝发觉自己是会错了意,尴尬地轻咳一声,见顾岸还是没有反应,这才有些不知所措地捏捏顾岸紧实的腰“顾岸宝宝”
“闭嘴”尚武帝话音刚结束就被顾岸严厉地瞪了一眼,尚武帝冷汗立马就下来了。
顾岸宝宝生气了。尚武帝紧张地抓紧床单。
说起来,顾岸向来脾气极好,多年来发火的次数尚武帝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所以说一般不常动怒的人,发起火来那是非同寻常的可怕。
尚武帝不知所措地扭了扭身体,还没开口,就被顾岸呵斥道“别动在帮你疗伤。”
尚武帝这才感觉到有暖流在体内游走,气焰彻底灭了,微微抬起上身,讨好地用唇贴向顾岸的唇瓣“顾岸宝宝,朕很冷。”
顾岸自然不会对受伤的尚武帝做什么,有点恼火地把人压回床上“受伤了还想些有的没的。”
尚武帝抬起一条腿勾住顾岸的腰“是你勾引朕的。”
尚武帝无论在任何事中都爱占据主导地位,情事上也不例外。一般与顾岸行房事,尚武帝都是坐在顾岸胯间,以骑乘之式动作。但今日尚武帝受了伤,再者不敢违逆了盛怒中的顾岸,难能可贵地雌伏在下,抬腰触碰到顾岸下身,示好地摩擦着。
顾岸被奔放的尚武帝弄得有些无奈,俯身吻他一下作为回应“陛下躺着别动,乖。”
尚武帝瞬间脸涨得通红,结巴道“宝宝宝”
顾岸不理会他,闭上眼替他疗完伤,收手在一旁躺下,也是出了身薄汗。
尚武帝感觉浑身舒爽,钝痛的感觉轻缓许多,听见耳边顾岸略粗的呼吸声,尚武帝不依不饶,刚放下的腿又缠上的顾岸腰间。
顾岸苦笑“陛下今日兴致高昂。”
尚武帝的唇贴上顾岸的脖颈。
顾岸翻起身,复而压在尚武帝身上,俯视他“陛下,我还在生气。”
尚武帝缩了缩脖子“朕以后会带足侍卫”
“一国之君一言九鼎。”
“朕保证朕保证”
顾岸目光凌厉地盯着他,堂堂尚武帝连眼神都飘忽地不敢回视。
“朕若撒谎,就就”尚武帝痛心疾首地咬咬牙,“就再也不上你的床”
顾岸许久露出一抹浅笑,奖励地俯身吻上他,尚武帝欣喜不已,平复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
“陛下乖乖的,不会碰到你的伤口。”
顾岸伸手将尚武帝的亵裤脱下,抚上那个已然半硬的家伙,一接触到顾岸温热的掌心就不争气地往上拱了拱,跟它主人一样不安分。顾岸握住它撸动了几下,那硬物头部便冒出了些水。
尚武帝粗喘着,一边心酸一边欣慰着。他家男宠翻来覆去每次都只懂做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既单调又无聊,但是总归是比最初那个连接吻都不会的呆子进步太多了。
顾岸抓着皇上的命根子全神贯注地上下撸动,被尚武帝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才看见皇上微微扬起脸,享受地闭着眼。顾岸终于会意,亲吻尚武帝的唇瓣,然后往下挪动,笨拙地衔住尚武帝胸前的两点。
尚武帝不由自主溢出,未受伤的手搂紧顾岸,下意识地跟着他的动作往上挺动,被顾岸的舌尖轻扫过乳头时,下身终于忍不住跳动两下,精关失守,射出一股乳白液体。
顾岸满手都是尚武帝的体液,尚武帝被他制服在下,虽然已经不会羞涩,但脸上潮红尽是春意,顾岸这么看着也觉得下面有些难受。
“顾岸宝宝你快点”尚武帝这货已经扭了起来。
顾岸脱了裤子,用下身抵住尚武帝。
“怎么不动”尚武帝睁开眼睛。
顾岸尴尬地拿着手里一个小盒子“陛下,脂膏没了。”
尚武帝死死地皱起眉头,低声骂了句皇家文明脏话,恶狠狠道“别管它直接上”
顾岸顺从地点点头,用沾满体液的那只手探向尚武帝身后,摸索着插入。
尚武帝僵了一下便放松身体任由顾岸动作,见顾岸抿着双唇,像个努力做功课的小孩,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帮他扩张的模样,当下心中一片柔软。
没有润滑的通道终究是干涩了点,但尚武帝有些忍不了了,搂住顾岸的手更紧了紧。
顾岸缓缓捅进了一个头,常年习武的肌肉紧绷着,线条流畅好看,尚武帝手往下滑,抚上顾岸的腹肌,感受着它的力量,逐渐放松下体让顾岸进得更深。
顾岸鬓角一滴汗滴在尚武帝脸上,尚武帝抬眸看他,见他冲自己微微一笑,拿过一旁的软枕垫在自己身下,然后感觉到顾岸的欲望猛地充斥了身体。
“嗯”尚武帝晕头转向地闷哼一声。
顾岸用手制住尚武帝企图乱动的上身,身下开始有力地冲刺。
“顾岸宝宝”
“陛下别乱动”顾岸的声音很恼怒。
“嗯啊”
尚武帝乖乖躺在下面的样子太难得了,顾岸不禁更动情了几分,身下的节奏愈加剧烈。
这么猛烈的插进抽出进行了好一会儿,尚武帝有些脱力,气喘吁吁地躺在下面,却断不了。
“恩啊宝宝啊”
“叫顾岸。”
“呜呜顾岸”
这两人实在没什么花样调情,但毕竟熟知对方身体,尚武帝揽住顾岸的脖子把他拉下,随后吻住顾岸最敏感的胸前,牙齿轻轻啃咬。
在上方动作的顾岸顿了一下,胯下狠狠撞击上尚武帝臀部,在尚武帝体出一股股白液。
尚武帝内部狠狠痉挛几下,跟着顾岸达到高潮,白浊喷在顾岸腰间,手臂,胸前。
尚武帝今日体力消耗太大,做过一次便累了,没有力气再索求第二次。
“顾岸宝宝,朕要睡了”
“陛下好梦。”
顾岸轻车熟路地用备在外头的布巾替快速两人清理了一番,盖上锦被也沉沉睡去。
这就是皇帝和他家男宠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性生活,比村野农家夫妇的床上运动还要单调。
、捌 男宠的过去
那位失手未完成任务的刺客毕竟只是枚棋子,没来及逃出皇宫就被抓住,而尚武帝也还没来得及把他剥皮抽筋,这枚棋子就吞毒自尽了。
“陛下派人来验过尸吗”顾岸一手拿着火把,问道。
“已经下了命令,暂时被属下的人安排在了后头。”武一跟在后头一板一眼地答道。
“嗯。”顾岸没再说话,牢笼里弥漫着不可避免的腥臭,顾岸和武一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不消多时便看见了那刺客的尸体。
看门的牢头早被打发走了,牢内一片昏暗,独立的房间寂静无比,甚至连滴水声都没有。顾岸拿着火把缓缓凑近刺客,忽明忽暗的火光显得气氛妖冶诡异。
武一大气不敢喘,紧绷着神经立在其身后,全身戒备,渗出汗液的右手握紧了腰间的剑。那刺客嘴角残留着黑血,眼皮尚未阖上,眼珠却往上翻看不见瞳孔,活像个含怨吊死的厉鬼。
静谧中,突然传来清脆的一声“喀嚓”,武一立即汗毛倒竖,剑身出鞘,直指虚空,低喝道“何人”
顾岸转过头,拍拍过度紧张的下属“嚼碎颗糖而已,别大呼小叫的。”
顾岸把火把举在自己和那尸体中间,火光闪烁着映在两人脸上。顾岸本身长得好看,但是和那死鬼齐齐面对着武一,说不出的惊悚。这位领头的顶尖侍卫蓦地出了身虚汗,一个大老爷门儿还是御前侍卫居然怕鬼,他实在没脸再出丑,硬是压下了恐惧,毕恭毕敬地收了剑低头站直。
“你拿着。”顾岸把火把递给武一,戴上特制的手套,开始扒尸体的衣服。
武一不敢出声,更不敢抬头看。
夜行服很快被顾岸扒了下来,这刺客身材不错,顾岸捏了捏他手臂的肌肉,死亡了一段时间却仍能感觉到之前蕴含的力量。
顾岸翻了头发,查了口腔,没有发现任何藏匿的东西和线索,正准备给尸体穿上衣服无功而返时,余光瞟到了尸体的肩窝处。那里方才因为阴影的缘故被顾岸忽略了,仔细一看,那刺客靠近脖颈的地方竟然刻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蝇头小字。顾岸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异色,仿佛只是火光的跳跃。想也没想,顾岸手掌覆在上头,收回手时那尸体的肩上赫然多了一个掌印,而那个本不明显的小字则消失在了掌印之中。
顾岸替尸体重新穿好衣服,一切恢复原状,出了大牢。
牢内阴寒黑暗,而外头其实才正值辰时,小太子还在习文课,顾岸打发走武一,伸了个懒腰,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阳光照得顾岸有点抬不起眼皮,迷蒙的视线中出现了挥之不去的那个字,顾岸眨了眨眼睛,思绪从御花园跑到顾家院,再从顾家院飞到了千里之外。
二十年前,西项丞相府。
“誉儿,到了那边别忘了多跟家里联系,有什么事跟刘伯说,别委屈了自己娘娘实在放不下你”
屁大点的顾岸一手扯着顾夫人的袖子,踮起脚尖努力想摸摸母亲的头,用未脱稚气的声音安慰道“娘亲,别哭。”
顾夫人这才想起同行的大儿子,看着面前忽闪着眼睛安慰自己的小娃娃,越看越是可爱,越看越是舍不得“宝儿娘娘放不下你们啊去了那边别忘了照顾弟弟”
顾岸挫败地收回够不着娘亲脑袋的手,改抚上顾夫人的面庞,一下一下认真地擦着泪痕“孩儿也是舍不得爹爹和娘亲的,但是娘亲要坚强。”
一旁的顾老爷看着也是一片心酸,虽然说这娃娃从小就不聪慧,但那颗赤子之心却是真真切切,看得顾老爷都差点没忍住。但在这个关头再改变主意也是不可能,顾老爷压下眼底的酸涩,清了清喉咙,沉声道“誉儿,宝儿,过来。”
一对亲兄弟一个规规矩矩地站得笔直,一个漫不经心地斜着身子,顾老爷暗叹了一声这两孩子性格的南辕北辙,道“誉儿,宝儿,你们两个是去大安求学的,西项教育落后,你们以后回来就是西项的顶梁之柱。宝儿,你是兄长,不仅要多多照顾弟弟,还要以身作则知道吗”
“知道了,爹爹。”
“誉儿,你也是,记得低调行事,切勿惹是生非。”
“放心吧爹爹,我会看好大哥的。”
那还是顾岸不到八岁的时候,这对不靠谱的兄弟加上一个老仆,踏上了去往大安的游学路。
顾岸乖宝宝从小就听话,每日去了学堂认真学习,照顾弟弟,帮做家务,兄长该做的职责一样都不落下。反而是答应会看好大哥的顾誉还未成年便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开始纸醉金迷的生活,夜夜笙歌,几乎不着家。
顾岸的教诲弟弟是不会听的,偏偏这弟弟比他聪明得多,无论做什么尺度都把握地不差分毫,至今没有出过差错。顾岸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他一向就没有威信,于是还是坚持着自己朝九晚五的日子。
直到七年后顾誉自个儿住在外头,原先的小院子里只剩下顾岸和老仆后,顾岸才知道为何爹娘放心他们三人只身来到大安。
顾岸的一身武功并不是世外高人或者什么隐士传授的,这货每日生活两点一线,哪有那个机会遇见什么奇人。而那位平日默默无闻只做做饭洗洗衣服的刘伯,谁也看不出他身怀整个西项最顶尖的武功。
七年的时间或许是刘伯考验这两兄弟的过程,顾岸不过是中规中矩地过着自己乖宝宝的日子,却不曾想成了唯一继承刘伯衣钵的人。
刘伯的武功说不上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是顾岸第一次见着时也是实实在在被震撼了一把。
西项的人普遍生得比大安人魁梧几分,刘伯挥舞起流星锤来那是虎虎生风,看得顾岸啧啧称奇,佩服不已。
但可惜顾岸这个从小不知道怎么吃饭的家伙偏偏没有西项人特有的壮硕身材,十五岁的顾岸弱不禁风,纯粹的书呆子形象,既没力气又没高度,再怎么渴望那挥动流星锤的威风也是无济于事。
好在除了大锤,刘伯对剑术也颇有造诣。其实要说顾岸一无是处也不尽然,本钱虽然一般,他的优点是认准了什么就绝不放弃,五年时间他硬是从一身排骨变成了身材匀称的俊朗青年,一套剑法在庭院内舞地人眼花缭乱。院里只有师徒二人,刘伯含笑看着得意弟子将自己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心中欣慰不已。
然而这番和谐的画面仅仅再延续了一年出头,刘伯走前床边只有顾岸,人都有生老病死,再强壮的人也无法逃脱命运的摆布。
“宝儿啊”刘伯紧紧握着徒弟的手。
“师傅”顾岸眼前一片模糊,怎么睁怎么眨眼都看不清师傅。
“宝儿啊,师傅不在了,你要记得每日三餐,不要喂了猫狗混弄过去,晚上睡觉别踢被子,衣服要仔细穿好,冬日容易得风寒”
“师傅您别说了”
“好,好,师傅不多说了,师傅最后还有一句话。”
“师傅您肯定还有十句”顾岸哽咽了一下。
“宝儿啊,你别怪你爹娘,也别怪誉儿,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会有人来珍惜你的”
“”
“还有啊,师傅最放心不下的”刘伯撑着最后一丝余力用指尖点了点顾岸的脑袋,“别总是一条路走到黑,别人对你一分好,你还一分,不必十分都还了,知道吗”
顾岸点点头。
“哎,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小子以后注定要吃亏的”刘伯叹了口气。
顾岸并不是很在乎吃不吃亏的问题“师傅,我饿,师傅起来给我做饭好吗”
“死徒弟”刘伯斜了徒弟一眼便有点抬不起眼帘了,吊着最后一口气一字一句地抱怨道,“平时如何逼你都不听话现在知道师傅的好了吧”
顾岸下意识地轻轻点了点头,恍然回过神来,映入眼底的是御花园的奇花异草,争相夺艳,似乎方才眼前那个灰败的院子,那个有些沧桑又不失慈爱的老人只是臆想,或只是场梦。
顾岸走着走着,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到了东宫。小太子站在殿中,小身板儿挺得笔直。顾岸嘴角浮现一丝微笑,没想到刘伯含辛茹苦教他的西项独门秘功,如今他居然在向大安的太子传授。
师傅九泉之下也能被他气活过来吧。
、玖 出淤泥不染
尚武帝没想到他在寿宴上的从容神态被下臣误认为是兴致盎然的意思,于是当尚武帝好好地走在路上被一个肉体扑面摔来时,险些没控制住变脸。
尚武帝的伤口不小心被那人碰到,疼得龇牙咧嘴,一想到这伤口每日还被他家顾岸宝宝消耗内力疗伤,尚武帝就想把怀里这人直接扔进荷塘里。
还是小多子有眼色,见尚武帝抿着嘴不吱声,果断上前把那个像没了骨头的男人拉开。
尚武帝急促地喘了口气,可疼死他了。这动作被那男人看在眼里,不禁低头暗笑,方才他故意贴紧了尚武帝的下身,大腿装作不经意地磨蹭了下,看来这皇帝也是个禁不住挑逗的。
尚武帝没想那么多,缓过劲儿来,端详了一番这个软在小多子身上的男人,意外地发现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这不就是那个寿宴时舞地最起劲的那个吗。
尚武帝咬咬牙,决定不处置那个陈功是不行了。尚武帝本着君王的仁道之心,正想网开一面把这家伙放了,那男人却丝毫不识时务,没等尚武帝开口就急急地呻吟一声“哎呀,你弄疼我了”
尚武帝有点想笑,想他家男宠五年的演技还不如人家一个刚入宫的小孩儿。
那人见尚武帝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神情温和,更是暗喜,哀求地望着尚武帝,变本加厉道“这位公公放过奴才吧陛下饶命”
尚武帝怕小多子一松手这玩意儿又粘自己身上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的眼神期期艾艾“奴才名唤清莲,奴才从小无父无母,师傅为奴才取名为出淤泥而不染的含义。”
尚武帝很痛苦地绷着脸,咬紧了腮帮子才没笑出声来“是吗,那你是如何进宫的”
清莲这次卖起了关子“陛下能先放了奴才吗”
尚武帝向小多子使了个眼色,小多子立即放开禁锢清莲的手,但挡在清莲斜前方,不给他接近尚武帝的机会。
清莲自嘲地一笑“冲撞了陛下奴才知罪,恳请陛下责罚,这位公公不必太过紧张,清莲还不至于如此作践自己。”
尚武帝听出了几分清高的意味,一旁的婢女已经摆出来“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的嫌恶表情,尚武帝觉得挺有意思,正要开口,迎面快步走来一个太监。
“陛下,南书房李大人求见。”
尚武帝现在一听到李大人的名字就头疼,道“移步御书房。”
“小多子”尚武帝发完命令没听到小多子毕恭毕敬的回应,有些不爽。
“陛下,这位清莲公子如何处置”
尚武帝想起被遗忘的清莲,犹豫了下“你去安排吧。”
“是。”小多子跟后面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句,跟在尚武帝身后往御书房走去。
清莲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一声,看来传闻中尚武帝温文尔雅的确不假,而据说这位英明的皇帝可以为了后宫那位男宠罔顾全体朝臣的反对,一手为那位撑起一片天。反观他刚刚自以为已经吸引了皇上几分注意,现在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学士求见一下,尚武帝就连他的存在都忘了。
呵呵,走着瞧吧,他可不信坐拥天下的尚武帝能有多专情。
尚武帝没注意到身后灼人的目光,满脑子李大学士长满褶子的老脸,走到御书房门前,深深地吸了口气,调整好心态和面部表情,这才踏进了门。
李大学士天生的一张苦逼脸总让尚武帝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欠了他什么,被那双带着血丝的眸子一盯,尚武帝窘迫道“李爱卿有何事”
李大学士不负众望地高呼一声“陛下”
“李爱卿尽管直说。”
“陛下,臣有愧”李大学士边说边摘了自己的乌纱帽。
尚武帝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扶他“李爱卿真是作甚站起来说话。”
李大学士眼中含泪“陛下委以科举总考官重任于臣,臣失职,臣有愧啊”
“发生了何事”
“陛下,今日臣去巡视贡院,发现有三名考生买通考官,企图舞弊。若不是臣起了疑心,有多少无用之徒将流入朝堂啊”
“还有这等事李爱卿的确是有失职,扣除三个月俸禄。现在考试还未结束,爱卿先别急着自责,将功补过才是头等大事。爱卿且先放心,按部就班监考批卷,朕定好好查出个水落石出。”李大学士有受虐倾向,不处罚重点他绝不会罢休。
果然尚武帝一席话止住了李大学士正准备纵横的老泪,一边感叹着大安有尚武帝何其之幸一边心满意足地领了罚告退。
李大学士一来一去如同一阵风,像个诅咒一般,尚武帝总是难逃被他弄得郁闷的下场。尚武帝决定把所有烦心事都一并都解决了,命令道“小多子,宣陈功来见朕。”
“是。”
尚武帝一见到陈功猥琐的脸,心情更不好了,拖长声音道“陈爱卿最近很悠闲嘛”
“臣每日认真处理政事,绝无怠慢。”
尚武帝看着他笑“那陈爱卿哪里来的时间安排个小家伙接近朕呢”
陈功见尚武帝浅笑,似乎并无不愉之色,一时猜不透尚武帝的心思“陛下指的是”
尚武帝用手指敲着桌面“清莲是你的远亲外甥或者是儿子”
陈功变了脸色,跪倒在地“清莲只是臣安排在寿宴上跳舞的一个戏子,与臣并无关系。”
尚武帝面不改色“陈爱卿你这样利用完别人就甩掉可不大好。”
“陛下明察清莲和臣的确毫无瓜葛”
“这样啊,那是朕错怪你了。”
陈功吞了口口水。
“那成妃是你表妹这就不是朕乱说的了吧。”
陈功紧接着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咳咳陛下臣对陛下的心天地日月可鉴啊”
尚武帝眯起眼睛,唇角的笑渐渐褪去“谁借你的胆子插手后宫之事的朕谅在你首犯,放过你第一次,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朕身边插人。你说你对朕绝无二心,说出去谁信”
陈功吓得冷汗直冒,哆嗦着嘴唇,话都不说不出一句。
尚武帝看了看陈功的脸色,自知打了个巴掌该给颗糖吃,缓了脸色道“朕看在你这么多年为朝廷效力的份上,饶过你这次。如果有下次被朕知道了你再犯,你就收拾收拾回老家种地吧。”
“臣,臣知错绝无下次绝无下次”陈功双手握拳,低头藏住眼中的愤恨。
“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
尚武帝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朕是不是罚地太轻了”
即使没有指名道姓,小多子也立即答道“陛下这么做是对的,处罚太重难免陈大臣对顾公子心存怨恨,往后不知道会做出何事。”
“你说的有理。”尚武帝叹了口气,“哎,那家伙就算不闹腾也够让朕不省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六章出现了一个小bug,礼部尚书叫陈功,不是李功,已经改过来了,不好意思
、拾 莲花见男宠
尚武帝踏着月色走进三里宫,巡遍殿内都没发现顾岸的身影,不由地蹙眉,脚步也变得有些杂乱。
好不容易在后院发现了坐在石凳上的他家男宠,一个人孤零零地沐浴在月光下,尚武帝莫名散了烦躁,只不过清冷的一个石桌一个人,就让人无故心安。
看了五年了居然还未看腻,尚武帝下意识地拿出白日里见着的那戏子和眼前的人做比,心跳顿时乱了节奏,顾岸是独一无二的,谁人都比不上。
“顾岸宝宝。”尚武帝害怕吓着他,刻意放轻了声音。
顾岸闻言愣愣地转过头来,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辨认声音的来源,脸上染着异常的红晕。
尚武帝气结“你喝酒了”
顾岸的眼珠子找不着尚武帝,目光指向虚无的一点,道“陛下”
“没事喝什么酒”尚武帝抱怨了一句,走过去把人圈住拉起来,大声道,“小多子,快去准备醒酒汤和布巾”
“是。”无处不在的小多子。
尚武帝刚刚把人拖住走了两步,顾岸突然挣扎起来,一把把尚武帝推开,喊道“别碰我”
尚武帝无可奈何地背着手在原地踱步,嘀嘀咕咕“又发酒疯又发酒疯没事喝什么酒谁给这疯子酒的”
尚武帝是个可怜的男人,白日被他的爱卿们骚扰,晚上又要伺候爱人。他觉得自己简直不像个皇帝,只好欺负唯一不会惹他的人“小多子动作怎么这么慢越来越没用”
这边小多子还在叫人准备醒酒汤,那边顾岸伸出双手向前摸索着,找到尚武帝的衣袖,抓紧。
看样子这次是个瞎子,尚武帝很配合地道“你放心,你就算再也无法看见,我也永远不会嫌弃你,我就是你的眼睛。”
顾岸扯着尚武帝“陛下,我想看明日的朝阳。”
“”尚武帝抄起桌上的酒壶准备砸在这假瞎子脑袋上。
“陛下,醒酒汤和布巾来了。”小多子终于及时赶到,阻止了一场家庭危机。
一碗醒酒汤下去,顾岸立即原形毕露,乖宝宝的样子恢复过来,上下打量了尚武帝一番,道“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尚武帝冷哼一声“来了不久,尽看你撒酒疯”
顾岸不好意思地笑笑,递了个充满酒气的吻给尚武帝,拉着他回了殿内。
“顾岸宝宝,为什么喝酒”躺在床上,尚武帝玩着顾岸的头发,坚持问道。
顾岸顿了两秒,道“陛下,五月初八是师傅的祭日,我想回去跟师傅说说话。”
尚武帝有点吃味“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朕说的。”
“师傅两年没见我了,一定很想我。”
尚武帝受不了顾岸用这种可怜的语气讲话,心里软成一片“准了,要去多久”
顾岸犹豫了一下“加上脚程差不多一个月左右。”
尚武帝黑了脸。
“一国之君出尔反尔不好。”
“你就知道要挟朕。”
“”
尚武帝目光纵容地看向黑暗中的顾岸“朕跟你一起去吧,正好科举结束,我们早些启程。”
顾岸笑道“陛下真乖。”
为了腾出时间跟自家男宠出游,尚武帝把自己累成了狗。先是考官和考生勾通舞弊之事,重罚了考官,那几名考生也终身不得再考。这只不过是件小事,随之而来的还有殿试。
正在尚武帝在忙得不可开交之时,那位被尚武帝遗忘多时的清莲悄悄探进了三里宫。
这个清莲也是个胆大的主儿,仗着自己闲人一个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进了三里宫。
站在主殿前,清莲还有些不相信现实,这也太容易进了,一路上连半个拦的人也没有。顾岸领出来的一群顾岸风味奴才清莲尴尬地站着,周围有零散的婢女和下人们擦身而过,却无一人询问他的身份。于是清高冷艳的莲公子想找个台阶挑衅顾岸都寻不到。
直到一个抱着剑的少年也踏进了三里宫,看见光站着什么都不做的清莲,出声道“让一让,你挡着路了。”
清莲无比窘迫地移了一步,感激地盯着这个为他解围的少年,问道“在下有事求见顾岸公子,请问这位小公子是”
“哦。”小太子随口应了声,径直往殿内走。
清莲僵笑着,想去抓小太子的衣袖,道“小公子可否为在下带路”
小太子身手敏捷地躲开清莲的魔爪,道“跟着本宫走便是。”
小太子一用自称,清莲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孩儿的身份,面上神情立即恭敬了几分,心里却暗暗思忖起太子和男宠的关系。
莫非勾引了皇上不够还想傍上太子又或是父子二人为了一个男宠拔刀相向不得不佩服这个清莲丰富的想象力
小太子自然是没有那么多龌龊的思想,往里走便看见顾岸正趴在内室的桌上睡觉,睡前喝酒就是不好,顾岸的生活节奏一下被打乱,呆坐着就睡着了。
小太子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个与他父亲一模一样的无奈苦笑,瞥了眼站在后方的清莲,轻声唤道“顾公子”
顾公子没搭理他。
小太子失了面子也不在乎,不慌不忙地喊了句“小梅儿”
“奴婢在。”
“把顾公子叫醒吧,这时候睡觉是个什么习惯。”
“是。”
顾岸还是很好被叫醒的,只不过神智比较不清醒,瞪着大眼睛找不着焦距。
清莲见顾岸醒了,连忙上前一步“奴才清莲,见过顾公子。”
“”
“奴才清莲,见过顾公子。”
“”
“奴才清莲,见过顾公子。”
“”
清莲清高的心被严重打击了,就算是个得宠的,还不照样是个男宠,有什么可骄傲的
小太子不动声色地看着清莲出丑,见师傅还是神游物外的样子,附耳在顾岸身边小声唤道“师傅,醒醒。”
顾岸终于被小太子叫回了魂,这才注意到面前站着一个陌生人,顾岸眨巴眨巴眼睛,好奇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