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摔疼得身体和磕痛的额头,宫弈棋抬眸,见燕帝高举着自己的孩子,两手撑在地面就向朝他爬去“父皇,求你把他还我,求你”千万不要伤他不要
“还你”燕帝冷声咬牙“还给你,好让你看着他去想另一个人”
他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可是,这宫弈棋刚一醒来,居然就跑到这里来看孩子,燕帝便感觉自己的心口堵了气。
宫弈棋看得到底是孩子,还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是,他是有打算用孩子来引左羽少出来,但现在他不这么打算了,不管是谁的存在,对宫弈棋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羁绊寄托,他现在只想砍断这些羁绊,灭了他寄托。
“不是的父皇不是”
他现在还能去想谁他现在只想要自己的孩子,让他平安就好
墨玉的眸,被眼睛里面氤氲起来的雾气模糊了视线,他爬在地上,仿佛蝼蚁一般抓住了燕帝的裤脚“父皇,他是无辜的,我求你把他还给我求你了”尾音的三个字才落,他已然带了哭腔。
低头,看着自己爬在自己脚边的人,一双眸子惹了水质直让人看得心颤,燕帝微微摇头,猛然一个用力,便将手里的孩子往地上狠狠一抛,物体落地的声响在屋里显得格外刺耳,宛如回音的声响,在他的耳边层层荡开
模糊了视线的人,还没看清楚燕帝的动作,婴儿那本就微弱的哭声,此时已是突兀的断却,被人丢在地上的孩子,在没有半点反应,宫弈棋睁大自己的眸子,看了半响,仿佛被人施了定身之发一般,片刻间才嘶声的哭喊出来“不要”声才落,他挣扎着想要朝前爬去,早已模糊的视线,只能看着那个落在地上的物体,在自己的眼中化成了粉碎
他的孩子那个是他才刚刚生下,只见了一面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个不待见包子的恶婆婆
、第三十五章寻短见,死相逼
不是说了,没有心吗
可为什么此时他却只感觉到自己不止身体,就连那从不跳动的地方也在疼着砰砰的疼痛,像是一把大鼓狠狠击在他的心口,从喉间传来的呜咽哭声,不知到底是因为那个已经没了呼吸的孩子,还是因为心口处那突然的痛意。
今日三哥你出了事,是大夫诊出来的,唉他说三哥你你至少也有将近三个月的身孕了
长日的突然嗜好酸,他根本就不知道却是因为自己腹中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得知时,已过了好久。
三哥需不需要我帮你弄点药,落了这孩子
其实,那个时候他应该听宫司绝的话,他是应该落了这个孩子,就像十年前一样,干干净净
“不要不要”爬在地上的人,沙哑哭喊,口中多少个不要也在换不回来那个失去的生命,伸了手想要朝着视线里面的那个物体爬去,吃力的移动过去,可伸出的指才刚刚碰到那个布裹,谁知手腕一紧,便被人整个从地上抓了起来,宫弈棋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整个人便被燕帝一丢,直接抛了一旁的桌上,咣啷的声响,全是桌上那被人扫落的茶杯,发出的粉碎之声“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被他按到桌上的人,双眼迷蒙,完全没了往昔那淡定自若,轻灵撩人的气质,燕帝看得心口拂怒,出声朝他喝道“不就只是一个不该存在的野种而已吗,也值得你这么在意到底你舍不得是那个野种,还是他左羽少”
被眼泪淹没了双眼的人,此时看得见的只有那那躺在地上的身影,从桌上的这个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见,襁褓里面那孩子双眼紧闭的容颜,在他的眼角,还挂着那晶莹的泪珠儿,那是刚才他自己怀里哭泣时流淌出来的泪
燕帝垂眸,看他此时依旧只是挂念着那个孩子,双眉更拧几分,却是突然伸手,直接撕了宫弈棋身上的衣衫“朕看你现在还能去想谁”怒吼着随即俯去,张了口,就直接咬在宫弈棋身上。
“住手放开我”被人一口咬在脖颈之上,宫弈棋猛然回神,伸手抵触着身上的人,就想要将他推开,可他这本就孱弱的身体,又手无缚鸡之力,那能得偿所愿
“放”燕帝抬首看他,眸光泛着戾色“要朕放手,你还没这个能力”
看燕帝说着,伸手将自己的衣衫完全扯了开去,宫弈棋脸色惨白,慌乱的双手被人抓住禁锢桌上,就见燕帝低开他的双腿,将他自己挤了过去。
察觉到两人的紧贴,宫弈棋一身冰凉血气翻涌,张了口便赫然喊道“除了左羽少,谁也不许碰我谁都不行”
他讨厌被别人碰,更讨厌燕帝碰自己。
听他这话,燕帝更怒,伸手扯了宫弈棋的腰带,将他的双腿搭到自己肩头,便想用强,宫弈棋彻底乱手脚,几乎看不见一丝希望,胸口的剧烈起伏全是害怕之意,眼见于此,眸底闪过一丝决绝之色,紧闭了双眼突然闭口不语。燕帝定睛一看,见他居然想要咬舌自尽,当下更是气愤,直接一巴掌朝他脸上挥去,红红的指印扫过,当场让宫弈棋的脸颊肿了起来,嘴角溢出血红。
“朕还从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抗拒”看他被自己一巴掌打的岔了气,只得咳嗽连连,燕帝放开了他,面色沉如寒铁“你以前不是很听话的吗现在是不是因为左羽少所以才变得这么抗拒居然拧死也不让朕碰你”是啊,在燕帝的印象中,四年前他第一次碰这人的时候,还很听话乖顺,可是现在居然会变得这么抗拒自己的碰触。
他不知道的是,四年来他有的那些认识,其实全是华重胥给宫弈棋的药,所弄出的幻象罢了。
被燕帝的一巴掌打得他下颚疼痛,咳嗽了半响却是吐了一嘴的血出来,气息才刚顺了一点,耳边就听见燕帝的声音响起,可还不得他说话,燕帝站在一旁,眯了双眼又出言威胁“你这么做信不信朕将他们所有人全都判以斩首之刑”他不是想要个冰冷的尸体,他只想要个活生生的人
墨玉的眸,带了几许凛冽之气得朝燕帝看去,他冷声反击“你尽管下旨便是”一朝圣旨,到底会赐死多少人
不知道,反正只要与自己有过交集的人全都难逃一劫
“你”燕帝被他堵住,一时间居然怔在了原地“怎么你不是很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吗现在居然反过来替他们求死”当年那个赖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只因为自己斩杀了他宫人的奴才,便同自己生了闷气,这样的人,在他的印象里面,明明是没有多大变化,明明就是那个爱护自己小厮的宫人,可现在他却不管了吗
白赞的手紧握成了拳头,宫弈棋牙根紧,咬恨恨看他“我现在连自己顾不了,我还能去顾谁的生死”
威胁,对他不起作用,如他所言,他现在连自己都管不了,还有什么能力去管别人燕帝想要斩谁尽管下旨便是,要他屈服不可能
看他眸底闪着决绝的眼色,似乎随时都有赴死的可能,燕帝心里微寒,一时间却是不敢将他逼得过,心里堵了口气,见宫弈棋一双的眸子,带着凛意得直看向自己,半响,燕帝却是赫然转身,朝着一边走去。
紧绷的神经因为耳边传来的关门声响而稍稍松开,宫弈棋一脸虚色,闭了双眼的长叹出声,眸光一转,看向那个地上的物体一眼,用了力气的撑起身体,两手撑着桌子勉强的站起身来,墨玉的眸,看着那个躺在襁褓里面宛如酣睡一般的孩子,才刚刚起了步子,却是整个身体一软,猛然朝着地面重重砸去。
身体好痛,好疲倦,可他的意识却十分清明,爬在地上,想要起身却早已没了力气,根本就站不起来,只得吃力的朝前爬去,伸出的手抓在地上,惹了那些破碎的玻璃,扎在指尖和掌上,猩红的液体被他的手惹了地面,
看着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襁褓,指尖才刚刚碰到那布裹,他使劲力气,用力一抓,就将那孩子一把抓到了自己的身边,垂下的眸,看着终于回到自己身边的孩子,宫弈棋一脸焦急的神色,伸了指便想要探孩子的气息,可是指上却没有一点反应,他一丁点微弱的呼吸都感觉不到
身体发凉,墨玉的眸在霎那间,泪水瞬间决堤,将孩子紧紧抱住,喉间的哭声再也不受控制。
他真的不应该固执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他应该早在当初就落了这个孩子的
他不应该放纵自己的
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门外的秦笥再也耐不住推门进去,柳太医与姚江跟在他的身后,两人站在门边,眸光一错,见了那人爬在地上哭泣的样子,心口一急都赶忙奔上前去。
“殿下”秦笥上前,刚一顿来唤他,眸光一错,却看见了他怀里紧抱着东西,心口一紧,伸了手就想要取,哪知才刚刚碰到了那襁褓,宫弈棋却是回了神,一脸满是杀意得朝他看来。
秦笥惊住,有些不敢去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柳太医蹲在一旁,看见了那襁褓里的孩子,安静得不太正常,连忙开口“殿下,这、这孩子”孩子身体虚弱,被人轻轻一碰,都会张口娃娃大哭,可现在宫弈棋这样将他紧紧抱住,他居然安静得没有反应
“不许碰他谁都不许碰他”
被他这激烈得带了杀意的声音喝住,柳太医惊了一跳,不敢乱来,姚江跪在一旁,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红了自己的眼眶,露在空气外的肌肤泛起阵阵的苍白之色,姚江赶忙起身,从一旁拿了衣服就给他披上“殿下,奴才先扶你回去吧”
宫弈棋扭头看他,没有说话,眸底的眼色满满的全是戒备,双手护紧了自己怀里早已没了气息的孩子,好似生怕他们会同自己抢似的。
“殿下,地上凉呆久了会生病的,奴才不动孩子,你先随奴才回去好吗”姚江沙着嗓子柔声相劝,见宫弈棋盯着自己看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姚江这才与秦笥一同,将他从地上扶起,缓步的朝着寝宫方向回去。
天色已尽,寝宫里面点上的琉璃灯,光线折射出去,隐隐照亮了那些围困在殿门之外的身影,成排成行
坐在床头的人长发披散,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的他,依旧遮盖不住身上散发出来的酸涩之气,双手抱着的孩子从回来之后便再没松过,两位太医同秦笥姚江等人站在一旁,除了看着他坐在床上,紧抱住怀里的孩子之外,已无力再做什么。
白日里,柳太医与秦笥一起被燕帝叫去询问孩子的情况,燕帝听柳太医所言,孩子怕是过不了月,拧眉想了许久却是突然要来看看孩子,谁知三人一同返了回来,刚到门口就听见侍卫上报说宫弈棋居然来了,燕帝不怒也有些怪了。
可是,一个才出生不过几日的孩子,那么脆弱,那么幼小,燕帝居然也下得去手
作者有话要说 果断的有人潜水呢,于是果断的是逼我写be打错了不是he是be呢
、第三十六章生死换,尽为烟
静静的夜,听不见半丝异动,只有夜风徐徐的声响,卷落桃林里面的花瓣四处飞扬,屋里的四人,看着那坐在榻上双手抱着孩子没有什么反应得宫弈棋,除了长叹还是长叹。
“柳太医,殿下他不会有什么事吧”看着他那样子秦笥满是担忧,刚一开口朝柳太医问去,一旁的姚江随即转眸看来,一脸的神色满满的全是担忧。
柳太医垂下了眸,长长叹息“我看殿下这个样子,只希望他能过了这关就好”比起秦笥他们,柳太医对宫弈棋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一个从小就心思深沉的人该不会被这一个浪头打来,便站不起身才对,可是
秦笥皱眉一脸的肃色“殿下不能在留在宫里了,得想办法”
“有动静”秦笥话没说完,一旁的柳太医却突然出声。
三人扭头看他,只见柳太医突然一脸肃色,垂了头便起步朝着一端走去。秦笥与姚江拧眉看他,心口紧紧绷着,两人竖起了耳朵,却什么都没有听见,柳太医面色凝重,脚下个步子刚刚朝着宫弈棋的床梁背后行去,眼前一花却是突然有人从地下串了出来,柳太医神色大惊,刚张看口,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体一紧却是被人勒住伸手捂住了嘴。
那人一身黑衣,垂下的眸将这被自己挟持的人看了一眼,眉宇轻拧却是突然出声说道“我是来救殿下出去的,我松开你,你先安抚秦笥他们,让他们别出声以免惊扰了外面的侍卫”
柳太医一听,连忙点头,在对方刚松了手后,随即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如何信你”
“你们现在只能信我”
宫弈棋有个特点,他手低下的人从来都不相互做什么交集,各位一支个成一队,所以就算大家朝堂见面也不知道,原来都是一伙的,此时见了来人,柳太医不知其身份也属于自然。
拧眉细想,最后还是举步,朝出了床梁后,秦笥与姚江皱眉看他,刚下开口问话,就见柳太医对着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三人一怔这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柳太医拧眉,缓步上前低了首在秦笥等人耳边低语几句,看他们都明白过来,随即又反了回去,将那床梁后的男人请了出来。
秦笥定睛一看,瞬间就将对方认了出来。
禁卫军的猛冲,当年他报兄仇之时,还曾见过这人。
猛冲拧眉,踏步上前,也不多话,扭头看了一眼榻上的人,见他对于自己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多大反应,双眉拧得死紧,直接踏步站到他的床边,在宫弈棋微微一怔抬了眸欲想看他之时,他却突然抬手,一个手刀落下,劈在宫弈棋的后颈处。
“你”见他那样屋里的四人惊了,姚江才一开口,猛冲却是伸手一把将宫弈棋接住,垂下的眸,看了一眼他怀里早已死去多时的孩子,拧了眉就扭头看向那边的三人“我用了七天的时间才打通的通向这里的隧道,外面现在全是侍卫,出去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从知道宫弈棋出事之后,他几次来查过情况,很不乐观的结果最后才让他突然生了这么一个念头。
上面不行那就走地下,纵使燕帝知晓,到时候他也将人带出来,只是
“我只能带两个人出去”留下来的,都是必须死的。
听猛冲这话,姚江拧眉,刚开了口,就听得一旁的秦笥突然说道“我留下”
猛冲拧眉看他,还没说话,一旁的柳太医和张太医也相继开口;“我也留下”
“柳太医”姚江不解,眸色困惑的朝他们看去。
柳太医抬眸,看了姚江一眼“我与张太医入宫为三殿下接生一事,皇上必然不会放过我们,便是出去了,也只会连累家人,倒不如死在这里一了百了”
“没错”张太医点头“皇上将我与柳太医困于这里就是不想让三殿下产子之事泄露出去,再者,殿下离开总得有人善后才是”
“出去宫外,你要好好照顾殿下”那边话音才落,秦笥便又开代,姚江扭头看他,刚想要开口追问,他又是为什么要留下来,可是来不及说话,猛冲便开口打断“时间不早了,走”声落,将宫弈棋背在身上,起了步就绕向了床梁后。
姚江迟疑却只有被迫的跟在他的身后,来人来到入口处,猛冲皱眉看他一眼也不给个招呼就直接将人丢了进去,随即跟着跳去,看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秦笥上前,连忙将那被移开的石板盖上恢复原样遮住了它曾经的异动。
柳太医站在一旁,看着秦笥的背影捋须叹道“其实比起姚江,你更合适陪着殿下”秦笥毕竟在宫外生活过多年,又是左羽少的人,他完全可以带着宫弈棋去找左羽少。
秦笥勾唇笑笑“比起姚江,我更合适留下,因为这里只有我的身形与殿下的身形相似”三殿下要死,总不能突然身形变得小了吧那样不是等于在告诉燕帝,宫弈棋这里还有猫腻可查吗
左羽少离开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回来,他不知道,不过既然当初左羽少将他带了进来,要他照顾宫弈棋,那他尽力就是,只希望左羽少能在宫外与宫弈棋遇见就好。
左羽少没有回来过吗
其实他来过,他回来的那次就同宫弈棋再一次起了摩擦的那次,只是他避开了人群,只是单独去见了宫弈棋一人而已
猛冲说的通道,是他临时让人挖掘而成的,通道很窄,只容一人通过,两人缓步小心翼翼的朝着通道的另一方向走去,姚江也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是通向何处,事已至此,回头已经是不可能,他只有摸着一路的向前行去。
夜尽天明灯已枯。
翌日天还没亮,后宫里面便传来消息,三殿下在寝宫纵火自焚,死于非命,侍卫们发现火势得时候里面早已烧成了团,想要救人已是不可能了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仿佛被那落下的日烧成了火焰般的红,他一身朴素的百姓衣衫,长发随意束扎的样子站在篱笆边上,墨玉的眸珠静静的看着天边的红云,未见半丝动静。
姚江提着手里的药包从村外回来,远远的看着他立在那篱笆下的身影,长长一叹加快了步子朝他走去“主子,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就起来了万一又受凉了怎么办”
错眸,淡淡的看了姚江一眼,他没说话,只是转身朝着背后的房门踏去。
姚江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屋反手便将房门关上,看他侧身在桌旁坐下便举步上前拿过茶壶给他倒了杯水,同时续道“刚才我进城里的时候,看见皇榜贴出来了,说是皇上要里大皇子为储君”提到这三个字,姚江不解了,将被子递到他的手上拧眉便问“我就一直奇怪了,这大皇子不是死了好多年了么,怎么又突然出现了呢”
对于大皇子的事,是在月前猛冲刚刚将他们送到这个村子来的时候突然提的,姚江不知前因后果,有些迷糊闹不明白,反正他只知道厉王那边出了事之后,这大皇子就突然出现了,心里想问个清楚,可猛冲却不愿意对他多说,只是吩咐他要好好照顾宫弈棋。
宫里现在到底是个情况他不知道,反正他们刚来了这里没几天,皇宫那边就贴出了榜文,三殿下宫弈棋因病去世什么的被燕帝给厚葬在了皇家陵园,办完“三殿下”的丧事,这个望京突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安静之感,让人浑身发凉。
端着手里的被子,他垂眸看着杯中碎去的涟漪,没有什么反应,姚江对此似乎也已经有所习惯,拿了放在桌上的药包就又朝他道“主子,我先去把药煎了,你在这里坐会”他依旧没有反应
姚江轻叹,举了步就朝一旁的伙房走去。而他却依旧坐在哪里只是静静的看着杯中涟漪。
咚咚,咚咚,咚咚咚
熟悉的声响隔着门窗闷闷的从屋外隐隐传来,那坐在椅上垂眸看着手里被子的为眼帘微动,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咚咚,咚咚,咚咚咚
带了节奏的平率声声穿来,这一次他听的眸色微变,放下手里的被子,起身便举步朝外踏了出去。
那是小摇鼓摇动时,弹丸甩动击打出来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又一次两更,泪目希望明天上班时别迟到了t t
、第三十七章血仇隔,路成陌
踏出房门的人,怔怔的站在这村子的小道边上,一双墨玉的眸,好似蒙上了层薄薄的霜,玉珠转动,在这人影摇晃的街头,也不知道在寻找谁的踪影。
咚咚,咚咚,咚咚咚
耳边听见这带了旋律的摇鼓声响还隐隐伴随着谁的吆喝,他赫然转过身去,却看见那见挑担子的卖货郎进入了拐角处时,想都不想他便举步跟了过去。
“卖货喽卖货喽,走一走,站一站,你看一看你家有没有;来来新,换换旧”卖货郎的吆喝声重叠着手中小摇鼓发出的声响,脚下步子不停,也不知道会走到什么,他紧跟在卖货郎的身后,一双墨玉的眸直盯着卖货郎手中的小摇鼓看,从白日一直到了黄昏
挑着肩上的担子,卖货郎在人来人往的桥下停步歇息,他也跟着停下步子,不言不语也不上前。歇了片刻,卖货郎再次起身,摇着手里的小摇鼓就想离开,他站在原地见了货郎得动作,再次举步便想跟上前去,可才刚出了步子,手腕一紧却是被人一把抓住,他面色瞬间全变却是反射性的一把将那抓住自己的人甩开,脚下的步子才后退两步,身后的人便错身上前挡住了他额视线。
“宫弈棋”
那人开口唤他,他没有反应,淡淡的抬眸看了那人一眼,错身便又向前行去,而当他发现那货郎已不见了踪影之时,却是站在原地,淡淡的垂下了自己的眼帘。
“你在找什么”
对于身旁人的话,他似乎没有听见,眨了眨眼便转身往回走去,那人一身长袍跟在他的身后,见他这幅样子,双眉紧拧,心里起了疑惑。
天色黑尽,他脚下的步子才刚回到篱笆之外,姚江守在门口,见他缓步回来的身影,面色一喜就赶忙迎上前去“主子,你怎么突然就跑出去了,你差点吓死我了”
抬眸,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依旧不语,姚江话音才落,他便举步朝着屋里走去。
那护他回来的人,见宫弈棋这个摸样眉宇拧得死紧,还没开口询问,就听见姚江朝自己道谢“华公子,今日真是多谢了”白日发现宫弈棋居然不见了,姚江急了,连忙寻找出去,结果冒失的差点被华重胥的马车给撞了个正着,一番解释才知道,是因为宫弈棋。
“这宫弈棋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些时候不是贴皇榜说病死了吗”
听他追问,姚江长叹“死的人其实是秦笥和柳太医他们,我和主子被猛冲救了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直到皇榜贴了出来,姚江才知道秦笥选择留下的原因。
“秦笥”听说是这个人华重胥意外了翻。
姚江点头,将事情都跟华重胥说了一遍,华重胥听的一脸的肃色,又想起宫弈棋的样子,开口复问“他醒来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嗯”姚江点头“都好多天了,吃什么药也不管用,宫里那边被查的紧了,猛冲这些日子也不敢过来,我对宫外不熟悉,主子又是这样,我不敢随意带他倒别处”
听话华重胥未曾多想便开口道“我的马车就在村外,你收拾一下,我让人将马车架来,你们都随我会药庄去”
“药庄”听华重胥说要带他们走,姚江有些意外。
“嗯,宫弈棋现在的样子留在这里不合适,你们跟我回去我可以给他治治,还有羽少也在我那里”
听华重胥说左羽少也在他的药庄,姚江微微一怔,连忙点头答应,转身就回屋去收拾细软,他原本也想等宫弈棋的身体好些了就带他去找左羽少的,而现在左羽少就在药庄
站在门口,看着姚江转身的背影,华重胥长长叹息,他这药庄最近还真是热闹。
马车车轮的轱辘声响,在这林中的山庄门前停下运作,姚江扶着宫弈棋下了马车一看,总有种说不出的寒毛直竖之感,许是夜色太深,这里又隐于密林之中,人气极少,所以才多了几许骇人的味道,华重胥从车上下来,看他那有所忌惮的样子也未多说什么上前领了两人就朝山庄里面行去。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我再过来给他看看”将人带到厢房,华重胥推门而进,点了桌上的灯。
姚江扶着宫弈棋跟在他的身后,眸光一错随意的看了一眼屋里的摆设便扭头朝着华重胥道谢“多谢华公子了”
“不客气你们先休息吧”将人安顿好,华重胥举步朝着门外踏去,心里忍不住的在想,若是左羽少知道自己将宫弈棋带了回来,他会不会为父血仇呢
第二日,华重胥过来的时候已是午时宫弈棋躺在榻上还没醒来,姚江站在一旁,看着宫弈棋那熟睡的样子只有无奈轻叹“这些日子,主子的身体都是这样总会睡上好一段时候才醒,有事甚至一睡便是整日”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华重胥得言,拧了眉,举步来到宫弈棋的榻前,侧身在他床边坐下,伸了手刚一摸上宫弈棋的手腕便想给他把脉,哪知那本该是熟睡的人却赫然睁开了双眸,收了自己的手便起身朝着床脚缩去,一双墨玉的眸子满是戒备的神色冷看着那坐在自己榻前的人。
见他突然醒来,华重胥也惊了一跳,拧眉朝他看去,见他那副样子似乎随时都有与自己拼命的架势,微微一怔脑子里突然想起姚江说过的话,最后也只能无奈轻叹“罢了”宫弈棋不让碰,那就不碰了。
站起身来,华重胥举步在桌边坐下,摸了怀里的红绳便递给秦笥“你去把这个缠在他的腕上,我要给他悬丝诊脉”
“哦”姚江点头,拿了线便来到宫弈棋的身边,轻轻给他缠在腕上的同时,口中也道“主子,华公子是来帮你治病的,他不会伤害你的”
宫弈棋没有说话,垂下的眸,看了一眼姚江缠在自己腕上的红绳。
华重胥站在一旁见宫弈棋对姚江的接近没有反应,双眉更拧一分,拿过姚江递给自己的红绳便开始细细诊脉,半响才轻叹出声。
姚江见此连忙开口追问“华公子怎么样了”
华重胥看他一眼,让姚江将红线收了回来,才启唇答道“幸好这些日子有你照顾他,不然他这身体早就废了”诊一个脉就诊出了宫弈棋早期产子的情况,若不是之前他胎安的好,又有自己调配给他的药,这人指不定还熬不过了。
这话将姚江吓了一跳“那那主子他”
“别急”看姚江着急,华重胥开口安抚“晚些时候我会让人给他煎了药送来,你得让他服下,这里清静很合适他,在他康复前注意好,别让他在受什么刺激”他这身体,只怕也撑不住吧。
坐在床角的人,眸光看着屋里的另一人,眸底的神色就一直显得格外戒备且满是敌意,华重胥见他这样显然是受了刺激一时间过不了这道坎,无声轻叹,最后只有离去。
宫弈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之后,垂下眸似乎松了口气,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便如此摸样靠在墙面闭了自己的双眼。姚江将华重胥送出门外回过神来,见他就如此样子的在床角睡去,无奈轻叹了气,上前扶他躺下,给他拉好了身上的被子。
那一只笑看别人生死的狐,如今也被人逼入了维谷
那是什么
熟悉的梦境里面,他骑在马背之上,见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眼前一闪而过,顿时起了好奇,便想上前查看,玩闹之心让他下了马背,随手摘了树叶便递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景象转移,他遇人暗刺伤了小腿,猛然抬首之间却见那人一身白衣翻飞,朝着乘风而来,他怔怔站在原地,睁大了自己的眸想要看清那人是谁,白赞的手微微一抬,还没碰到那人,墨玉的眸却见那人衣衫突然变了色泽,一身的明亮龙袍,赫然现于眼前,胸口一紧,他的瞳孔瞬间缩小数倍
轻闭的眼帘忽启,露出里面一双惊恐的眸子,他起身坐在床头久久都没有其他反应,直到房门开启,姚江端了药碗进来,他微微垂下了眼帘。
“主子,你醒了,刚好可以”姚江话没说完,他却突然起身下床,连衣服鞋子也没穿上,见他动作姚江连忙放下药碗开口唤他“主子,你去哪”话音落,他已经跑出门外。姚江无奈只得拿了一旁的衣服赶忙追上前去。
出了房门的人,来到屋外的小院底下,一头的长发被风吹得乱舞,姚江追来,见他弱柳的身体立在风中,似乎随时都有被刮倒的感觉,,急忙上前就将衣服披在他的身上“主子,外面风大,你身体弱受不得寒,我们快回去吧”说着,就打算将他朝屋里扯去。
他垂眸,看了姚江一眼没有说话将被姚江扯住的手抽了回来,便转身朝着一旁而去,姚江愣在原地,见他举步走到一旁的花丛前,伸手摘了花叶便递到自己唇边,姚江不知他想做些什么,却于此时听得那清亮的音符从他嘴边传来
十岁那年的曲子,拉起了他和另一人的的交集,他记得。
十五岁时,他曾在谁的怀里吹过这个曲子,他记得。
而现在他却只身一人站在这里,唇里吹出的曲调明明就是当年的音符,可他却听不到半丝愉悦之意
“你为什么在这里”
曲声尽,他垂下了手,指尖一松,花叶也随之飘落地面,同时亦听得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带了几分意外几分冷意,怔在原地的他,眸色微变却是片刻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姚江被那突然传来的声音惊了一跳,猛然回首却只见那人一身白衣面色严峻的样子站在小院的拱门底下。
“左公子”见那人是谁,姚江开口唤他。
一旁的宫弈棋却在这时转身举步朝着屋里走去。见他动作左羽少面色更沉直接大步上前拦了他的去路“怎不说话不是说你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好好的站在这里”贴出的皇榜他一直记得。
宫弈棋静静抬眸看他,神色还算平静,却并不作答,见他如此左羽少心境更加恶劣,突然伸手一把扯了他的手腕,就想逼他开口“回答我”若不是自己的父亲被他下了狱左府一门不会如数尽灭,复仇吗也许这是机会
原本还算平静的人,在忽然被左羽少抓了手腕之后,眸色瞬间一变,惊恐的挣扎着便想将人甩开,却只是被他抓得更紧,这下宫弈棋彻底乱了。
姚江在旁见宫弈棋被左羽少给吓的脸色苍白,一身止不住的颤抖,忙扯了步朝前跑去“左公子,快放开我家主子,你会吓坏他的”
“吓”紧抓住宫弈棋的手,左羽少眸光冷冽朝他看去“他向来不是冷静如斯,算准了别人的生死,他何曾受过惊吓”被自己抓住的人,对谁都一样那么绝,若不是自己心软,又怎会累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