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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迹临之风动 第42节

作者:空虚二爷 字数:19665 更新:2021-12-31 08:19:05

    羌良一个灵醒要躲开,但速度不及,那长剑冷不防刺入了他的小腹,霎时血溅麻衣。

    羌良额头上霎时淌下冷汗,好在下一刻便有一人冲上来扶住了他,将那长剑震碎,用的正是当年声名远扬的虎牙套拳。

    汪敬楠谨慎地将没入羌良腹中的剑端拔出,而后怒呵一声,眼前店小二的尸体瞬间化为了碎片。

    这时,尸体后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手中还握着方才那长剑的剑柄。

    羌良见了他便笑了“莫念之”

    汪敬楠见了他大怒,道“莫念之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当年还交情不浅,为何要加害于我们”

    莫念之笑得风轻云淡道“往事过眼云烟罢了,莫某本无情之人,汪兄又何必在意”

    、真相大白

    汪敬楠听闻眼神冷然,他看着腹部流血汨汨的羌良,点穴止血后小心地放在一边。

    汪敬楠看着莫念之道“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话音刚落,二人便交锋起来。

    此时程傲也飞身上来援助,三人便在空中纠缠起来。本说来二对一,打赢应该不成问题,且莫念之的武功不算太高深。但因为那香气有毒性的缘故,汪敬楠和程傲竟有些力不从心,渐渐还甘拜下风。

    而羌良在一旁看得甚是奇怪,他了解莫念之的武功,但眼下看来这数路似乎都不是莫念之常有的。

    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他顿时朝还在战圈中的二人吼起来“快到外边去打这里有花蛊”

    忽而大风起,令众人都措手不及,那清风似有神力,瞬间吹散了那浓郁有毒的香气,在泼墨厢内打坐的众人都清醒过来迎战。

    莫念之表情一怵,立即手中使力,狠命一击,程傲还未来得及恢复便胸中一震,嘴角刹那流出鲜血来,而汪敬楠也是脸色煞白,刚毅的面孔扭曲起来,强忍住没有将血流出,连忙撤退数步,运气抵挡,羌良也从地面上运气飞起,与他一同扶住程傲。

    而此时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落入中间,众人定睛一看,竟是花想容。

    花想容面色平静,但细看那脉络的跳动竟是极其不自然,他嘴角抽搐,对着莫念之道“爹。”

    莫念之一愣,然后笑道“花公子,你认错了人了罢。”

    “莫装了,爹。”花想容笑起来,“何样的易容都逃不过你儿子的眼,何况爹爹的易容术还不甚精深,未学得娘的精髓。”

    莫念之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地看着花想容。

    “莫前辈我见过,神色古板,少有笑容,眉目稀疏,鼻翼比爹爹细长。这些东西虽年岁已久,但变化不应太大,但这些都可以在爹爹身上找到破绽。”花想容苦笑道“多年来易容成这幅模样,是件很痛苦的事儿,爹爹莫要这样下去了。”

    莫念之无言,却缓缓伸手来,轻轻而小心地撕开了脸上的面皮或许是伪装太久,他撕得很慢,生怕弄疼了似的。

    众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只见一张沧桑却能看住十分英俊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认识的武林人士都惊呼起来,那正是消失十多年之久的花炼

    花想容虽早有准备,但终究,泪水不禁下落,如鲠在喉。

    而花炼神色复杂地看着花想容,却不知说何。

    终究还是程傲开口,他虽已受伤,但神色还是十分平静道“许久不见花炼大侠,不知为何要蓄意灭掉西山派,并假扮莫念之潜伏天香楼”

    “我说怎么近些年来,我们的动向被朝廷掌握得清清楚楚,原来是有奸细”

    “我帮无论大事小事,都在天香楼议谈,恐怕都被他告诉那狗皇帝去”

    “说真正的莫念之究竟去了哪里”

    “还有段三娘的失踪是否也是你弄的”

    花想容眼见的这些人对花炼步步紧逼,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如此冲动地站出来,但为时已晚。

    “闭嘴。”花炼忽然开了口,声音哑得吓人,“一群蠢货,段三娘和莫念之大概已在黄泉下相会了罢,曾经以往,他们还是对狗男女呐。”

    花炼阴仄的笑看得花想容一阵心寒,这与他印象中的父亲完全是两个人,印象中的花炼英气逼人,风流倜傥,潇洒魁梧,而眼前这个人阴郁可怕,说话还用着一股奇怪的腔调。

    “花炼,我素来看好你,不料你竟成了朝廷走狗,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三清道派的吴老也悲愤地拄着拐杖击打着地面叹惋道。

    “老东西,你懂甚。”花炼扫过他冷笑,“当年花氏如猢狲散,若是不投靠朝廷,恐怕在武林也会受尽你们这些东西嘲笑,苟且偷生。”

    “说谁是东西”

    “你以为投靠了那狗皇帝就衣食无忧他凭何相信你”

    就在众人要刨根问底之时,一道戏谑轻佻的声音传来“自然是做了阉人呗。”

    来者风度翩翩,手摇玉龙,他直接在花想容身边站定,对花炼道“如若本侯没有猜错,阁下就是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六内侍常辽罢”

    “不错。”花炼扭曲了笑容道,“在下参见侯爷。”

    “不必多礼。”顾隰冷笑,忽感觉手臂被花想容紧紧抓住。

    花想容颤抖不已,艰难地开口道“爹,你是阉人”

    花炼避开了花想容的目光,不置可否。

    “为何”

    花炼不语,索性不再看花想容。

    “为何你说啊”花想容忽然大吼起来,冲上去要抓住花炼,却被顾隰一把拦下。

    “原来常辽大人就是曾经在江湖上风流的花炼大侠,真让本侯开眼界。”顾隰啧啧称奇。

    “能瞒过侯爷的眼,奴才本事也算不小。”常辽谄笑着。

    那笑容令花想容不可置信,简直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太监是他的生父,他再也受不住地大吼“奴才你叫你自己什么东西这也是人说的话吗”

    但花炼完全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依旧对顾隰道“既然侯爷与奴才都是替主办事的人,那么今日的局势也明了了,侯爷便让奴才出手,解决了这些武林人罢。”

    “你个狗太监给我闭嘴休要如此嚣张”付炯大怒。

    “莫非你没有看见我们这里都有什么人,就敢说这种话”白昉羽也不服气道。

    “东西两厂,作恶多端,最令人厌恶”铁贞也愤愤道。

    常辽看着这些武林人士这幅模样,哈哈大笑起来“恐怕要对不住诸位了,自打你们进了泼墨厢,就别想出去。”

    语毕手起,一股强大的气阵瞬间包裹住了泼墨厢。

    “知道为什么每次你们来我都会让你们来这儿吗”常辽冷笑道,“这里吊兰团簇,香气馥郁,是慢慢弄死你们的好办法。”

    他袖中顿时扬起了阵阵异香,功力未达到高深境界的人都顿感头晕目眩至昏倒,武功绝顶者,也会感觉脑袋发胀,渐渐失去了用武的能力。

    这时花想容忽然冲了进去但并没有解阵的意思,他直直飞向了砂影,一把拽住了他便向外拉来,直到出了常辽的布阵。

    “想容,你”常辽第一次开口叫了花想容的名字。

    “爹,你杀谁都好,别动他。”花想容一字一顿地跟他说道,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给砂影运气解毒。

    里边的武林人见此不禁破口大骂花想容的无情无义,而花想容丝毫不为所动,安然盘腿作于地上为砂影运气。

    看常辽的举动,是想把里边的人都置于死地。念此顾隰也陷入沉思,不知晓若是常辽真这样做了会闹出什么事来。正当他要仔细斟酌自己该如何行动之时,一阵真气袭来,恰是要与常辽的阵相冲。

    常辽目光一冷,空出一手,生生将那袭来长棍震开了去。

    那人便是何黎,方才他就有意脱离众人躲藏,故没有进入常辽的泼墨阵内。

    “花炼,料不到你我竟有今日。”何黎手中持棍,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

    “何大侠。”常辽冷笑,“你已退隐,何必来管这闲事。”

    “你此举乃冒大不韪,丧尽天良,我自要除你。”

    “除我哈哈哈,”常辽大笑,手中的力度收紧了些,里边的武林人更痛苦了,“我一手握着的便是这帮蠢货的性命,你奈我何”

    何黎也是冷然一笑,手上的棍法轻轻一动顾隰刚要制止,但距离太远,已然晚了一步,那棍已经停在花想容头上。

    “在你看来,是那帮混蛋的命要紧,还是你儿子的命要紧。”何黎阴险地笑了笑。

    “你他奶奶的何老头”花想容大骂,他正为砂影运气,完全脱不开身。

    常辽见此,脸色霎时惨白了下来,道“何黎,你要作甚。”

    何黎看向顾隰道“顾侯爷若是冲上来杀了我,我是必死无疑。但我的棍会比侯爷杀我要快。”他说的清清楚楚,神色泰然,棍就在花想容跟前,以他的功夫,轻轻一击便可将此时的花想容致命。

    “若是不信。”何黎轻轻一动棍,那棍尾只是轻触了花想容背部,后者竟然浑身一震战栗,而后面部一僵,嘴角淌下血来。

    “住手”常辽大吼,神色露出了慌张,“你敢伤了他,里边的人会死得难看”

    “说实在,里边的人死了也与我无干。”何黎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来,“我只是想报当年的仇罢了,花炼兄。”

    “我早该料到是你。”常辽冷然,十分明了地看着何黎。“我放人。”

    “花炼兄果然爽快。”何黎笑道。

    常辽果真放了手他挥手作风,将那些武林人士的毒解了一部分,但还有另一部分尚未解开,他道“我已解了程盟主和汪大侠的毒咒,这下总是可以的吧。”

    “付堂主,路掌门,方丈一从,向英师太。”何黎不动声色,得寸进尺,还将棍更靠近了花想容。

    常辽脸色好不到哪里去,但眼见的花想容性命握于其他人之手,便顺手解开了。那些被解了毒的武林人士立即打坐调气。

    “爹”花想容大叫,斜眼瞧着何黎,气不打一处来“臭老头,身为隐士还做出这种事来,况且我爹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

    “父辈的仇恨,小孩儿怎懂”何黎忽然打断他道,继而又问“你可否记得十四岁发生的事儿”

    花想容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冷凝了起来。

    见他反应不过来的神情,何黎笑了“小子,当时那帮人便是我派去的,教他们好好玩玩花炼的儿子,尝尝那是什么滋味。今日你们父子俩都得死。”

    何黎语毕,直接挥棍向花想容劈来,那铁棍呼啸声如雷鸣,强大的气流,将整个泼墨厢的地面悉数震碎。

    一棍劈下,没劈到人身上,反而直击地面,泼墨厢整座被震了个四分五裂,里边的人悉数落到了大堂中,烟尘四溅。

    何黎面容扭曲起来“谁”

    忽感觉有真气从前直接灌来,带着阵阵沙尘,他立即挥棍反击,金色的气流与棍相触,震得何黎有些不适,他立即旋身一转腾飞到上空。

    只见砂影一手握长刀,另一手抱着花想容,面色淡如水,遥遥看着他。

    “砂影你小子,让开。”何黎见这二人竟是这种关系,嘴角抽搐地道。

    砂影似是挑衅般沉声道“何前辈既是号称剪谷隐士,心中居然还存世俗报仇之心,是否有不妥。”

    “少管我的闲事。”何黎狞笑,他当年在武林中无人能敌,独孤求败,就连程傲、羌良、汪敬楠、沙无痕等人都要敬他三分。他当年对杳淼一见锺情,谁料对方早已倾心花炼,无奈心痛不已,以致生出恨意花氏瘟疫是他一手策划,将花炼逼入绝境,最终投靠朝廷。而他自己终身未娶,遗世独立。

    “何前辈的所作所为,砂某心中有数,不料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您的仇恨还在。”砂影和花想容在一起后便有意对当年的事情做了调查,知晓真相后一直隐瞒在心。

    “影,你知道什么”花想容听得云里雾里,他怎知花炼和何黎的恩恩怨怨,只知道眼前的何黎要置自己于死地。

    砂影搂紧了他,低下首来笑道“你不必知晓。”这一笑温柔得如同明月印青竹,春风拂玉面。

    花想容这些天来的心结悉数解开来,反应过来后立即反搂住砂影低声道“你原谅哥哥我了”

    砂影敲了他脑门一记“少废话。”

    何黎见二人如胶似漆,不禁放肆地笑起来道“真是情深似海这也好,今日你俩在黄泉下相会,那倒也不错。”话音刚落,响指一起,何黎身后忽然出现许多带着斗笠的黑衣人,个个持棍,摆着和何黎一样的招式。

    “死老头,隐士做了那么多年,还收起徒弟来。”花想容也从腰间掏出短匕来,要与砂影共同作战。

    这时一道如火的红影毫无征兆地落到顾隰身边,空灵的灰眸扫视这一片狼藉,唇边的冷笑几乎要将空气冰凝“如此有趣,算我一个。”

    “阿逆不陪媳妇了”顾隰挑眉笑道。

    “一群小鬼。”何黎冷哼,话音刚落便袭击上来,他直接向前取花想容性命,而砂影自是挡在他前与他应战。其余的黑衣人便一股脑地围住微生逆,似是要脱住他。

    微生逆轻松地单手对付着那些黑衣人,如闲庭散步,把那黑衣人玩得团团转。

    他看到一旁的几碗辣椒油便来了恶趣味,潇洒地旋身捧起一碗辣椒水准确地往黑衣人脑门上撒去。

    “啊啊”

    痛苦的声音瞬间响彻,那黑衣人立即没了战斗力,痛苦地捂着眼睛。

    微生逆玩心大起,又拿起另一碗辣椒油拍向了另一名要进攻的黑衣人,顿时又是一声惨叫。

    他像是玩开了,邪恶地拿着一些辣椒油辣椒水之类的刺激食物一路往那些人脸上泼去,玩得不亦乐乎。

    另一边何黎、砂影、花想容三人之战圈竟是越来越远。

    再说那些原来在泼墨厢还未解毒的武林人士,时辰已过,毒气也自行消散,故这些人也操起家伙,朝常辽红了眼的杀过来,这下混战成了一片。

    顾隰一直常辽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帮着他抵挡付炯等人。其实在他心里,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这常辽是花想容之父又是左丘颉那边的人。

    人越来越多,那汪敬楠和羌良也朝常辽攻去,想来是要取命无疑,顾隰便一咬牙,玉龙一展,悦耳旋律从扇中飘忽而出,伴着神秘莫测的紫色幽光夺目咆哮飞来,恰有横扫千军之势,那脆弱的墙壁也随着化作了碎片,天香楼一片狼藉,柜中的各种食用器具悉数掉了下来。

    何黎见这乱七八糟的场面,忽然眼中精光一闪,将原来一直朝花想容攻击的气阵忽而转移到砂影身上,花想容见状急了,反守为攻,使出花蛊向何黎袭来。

    何黎见目的达到,纵身一跃,两脚呈剪子型那便是其绝杀剪子脚,专从身后攻击,令人防之不及。

    花想容和砂影在武林中算是后辈,而何黎早在二十年前就隐退了,故他们压根没听说过着剪子脚,一点准备也没有。

    电光石火,千钧一发,剪子刺穿的却不是花想容,而是常辽,血气与花香霎时弥漫了天香楼的断壁残垣。

    何黎见状露出满足的笑容来,那神情兴奋得如同洞房花烛夜,几欲放声大笑,但还未出一个字眼就忽然浑身抽搐起来砂影的长刀直直刺穿了他的胸膛。

    “你”何黎抽搐着看着砂影,不可置信。

    “我知道世伯曾经和爹交情不浅。”砂影面无表情“这是我爹曾经用过的,用它为您送葬,算是抬举了。”说着手上再一使劲,那刀悉数没入了何黎的胸膛。

    后者喉腔中爆破出一声哀吟,嘴角渗出血来,染红了略白的胡须,两眼向上一翻,没了呼吸。

    顾隰见到这个情景,解了程傲、羌良、汪敬楠几个能冷静处事之人的阵法便飞身过来。

    花想容见何黎死了,心中却毫无快意,他惊恐地扶着奄奄一息的常辽,却在他身上找不出一丝血迹那剪子脚伤的是内脏,外面根本瞧不出来。

    下一刻,常辽嘴角大口大口地涌出鲜血来,花想容连忙点了他的止血穴道“爹你”他扶住了常辽,砂影也蹲下来帮常辽坐稳,接着就要往他体内输入真气疗伤。

    不料常辽忽然抓住他的手道“别再作无用之功”

    花想容眼中早已闪着泪花,空洞地看着常辽。

    常辽见花想容的表情,便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来道“想容,你听爹说”

    花想容连忙靠了过来,侧耳在常辽嘴边。

    只听他道“原谅爹的,不辞而别受何黎追杀,投靠朝廷也是迫不得已”

    听了这句,花想容哪管三七二十一就如捣蒜地点头,还道“爹,我这就给你疗伤”

    “何黎的剪子脚一击致命莫白费力气了”常辽讽刺地笑道,“这也好何黎他也算解了恨”

    花想容拼命地摇头,他怎也不肯相信这种致命一击的事实。

    “想容听爹一句话,”常辽露出慈爱的神色,虽然已是濒死,但依旧语重心长;“仇恨无尽万万不要陷入其中”

    花想容听话地点头,泪水却抑制不住地流个不停。而顾隰在一旁闻言,眼神闪过异样,而后归于湖绿色的平静。

    他目光藏着太多的秘密,却再也无法说出,只能望着花想容,尽可能用眼神告诉所有尽管这是徒劳,下一刻,他便缓缓闭上了双目,陷入永远的沉睡。

    花想容随即泣不成声,放肆大哭,砂影上前拥他入怀以作安慰。其他人看着这场面,也默默无言。

    江湖闹剧一场,生离死别一出。

    大靖内侍常辽死于江湖纷争,十年前西山派和铁寨的覆灭真相浮出水面,皆是朝廷所为。

    从此,武林和朝廷关系愈演愈烈,武林中各大门派经过此事后终日惶惶不安,深疑门派中有朝廷奸细,并开始大肆清查。江南多门派聚集加之距离帝都甚远,而此前谣言一事被武林众人重新掀起,江南之乱,局势越发变幻莫测。

    紫禁巅,高堂上,谁主沉浮

    花坞下,离疏远,谁能执手

    、同下江南

    荣烨二十二年六月初

    一湖上亭,却透着陈旧的光阴,斑驳的初夏繁影带有淡淡的凄凉。亭上两人,一人旁位站立,一人兀自而坐,面对一副残损的棋局。

    左丘颉执起一黑子,思索片刻而后落下,又拿起一颗白子毫不犹豫地落下,包夹的是一路妙棋。常广在一旁默不作声,这样的场面已然持续了有半个时辰。

    忽而左丘颉眼神一亮,嘴角也轻勾起来,沉醉地望着这一盘棋局,连眼中都带着动人的笑意“当时飏儿和朕便是下到这里。飏儿天赋极高,一眼便看出这棋路不对头。”

    常广眨了下眼,用沉默代替了应允。不知何时,这位帝王的脾性已然飘忽不定,难以捉摸。有时在夜间,常广会无意察觉左丘颉悄然从龙床上起来,独自一人步至窗边,望着银辉不言语,时而又低头抚摸着床头的枫戒,一副呆呆的痴样。

    五皇子之死对左丘颉的冲击不可估量,而常辽之死,武林云涌,无疑是雪上加霜。不知这帝王之身又能撑得住多少狂浪。

    忽然左丘颉起身,回首笑道“常广,咱们走罢,今日也不早了。”来到镜湖后他心情似乎如云破月出,好了不少。

    “是。”

    二人来到御书房,一眼便看见案几上高高堆叠的文书,一翻阅,尽是江南动乱之事。

    十年前之事水落石出之后武林各派便蠢蠢欲动,甚至煽动当地百姓反抗朝廷江南远离天子脚下,加上前一阵的谣言未平,还真有一部分的百姓被其所惑。更有甚者,还有门派还直接和府衙叫板挑衅,而当地官兵一味地镇压只能将事情愈演愈烈,以致矛盾不可调和。

    左丘颉异常安静地看完文书,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诡异的浅笑,仿佛在看诗书文章。最后看完一页,便看向常广,意有所指道“常广是最知朕心的。”

    常广立即会意,道“奴才知晓,自家的狗不听规矩,是该处理。”

    “哈哈哈。”

    左丘颉大笑起来,掺入了不知多少讳莫如深。“说的好,说的好”他笑得眼泪都溢了出来也不在意,他望向窗外的夕阳,带着决绝道

    “卫泠煜,你也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次日。

    “江南之乱,众爱卿如何看”

    肃静的朝堂中,回荡着帝王的威严之声,却没一人回应。似乎群臣都对最近的左丘颉心怀恐惧,不敢言说。

    良久,老臣高润略有颤抖地道“臣以为,江南之乱,非陛下亲身不能解决”

    “现在武林形势危急,若是要陛下亲自前去,龙体有险啊”

    “况且现在不单是武林,北方麓原也早已虎视眈眈,陛下这一去,朝中无主,万一有难怎么处理”

    左丘颉向来对群臣之争不甚在意,无论如何最后还是他自己定夺。此次也不例外,等下边的臣子吵累了,他以手示意而后鸦雀无声,看着群臣那副紧张的模样,心中竟有无限快感。

    “众爱卿集思广益,朕颇有收获。”左丘颉挑眉道“朕认为,江南之事应尽快解决。故朕决定三日之后便动身下江南,此行约摸有数月。朝中之事便交予高润,还有懿儿和衍儿共同处理。”

    群臣惊呼,万万不料左丘颉此次如此专断独行,争着要发表高见,可这一切都在天子一声拍案给悉数熄灭。

    “懿儿和衍儿随朕来。退朝。”

    下边的左丘懿和左丘衍心照不宣地互望分毫,便跟了上去。

    左丘衍在离去之时,不忘回首望向退去的群臣,不意外地看到同样回头的那绿眸栗发之人,二人双眼相视,闪现一丝灵犀,带起了左丘衍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二人随着左丘颉来到,随着他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忽然前边的脚步戛然而止,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铁笼,笼上的栅栏上尽是被撕咬的痕迹,里边是两只喘息的白狼,其眼皆为赤红,却为笼中唯一的一块肉争得你死我活。鲜肉的碎渣散落一地,狼腿上被相互啃咬得能露出白骨。

    “这原本是多么好的狼种。”左丘颉似是感慨道。

    “白狼在狼种中是为最佳。”左丘懿立即附和道。而左丘衍却沉默不语。

    “可惜,都无法逃出牢笼的掌控。”左丘颉若有似无地道,轻飘飘地进了二人的耳朵,却如警钟般生生敲响。

    “白狼再凶狠,终究是斗不过人。”左丘懿漫不经心道,“尤其是在这宫中,狼也会被皇威所慑。”

    “白狼再机警,也不过是狼的脑。”左丘衍缓缓道,“不可同日语矣父皇所言极是。”

    左丘颉听闻他两有一句每一句的回应,也不作答,只是嘴角的冷笑依旧。

    两狼之争,必有一亡。

    箭场

    运送兵器的人来了。

    箭场的卫队每月把都会练废一箩筐兵器,还得及时更换。每到这时,相关的炼铁之地都会派人送来一车车的兵器。

    玄直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过的车,若有所思地清点着,末了开口道“一共八十八车,足够了。”

    车夫听闻便迅速将一车车的兵器运到库房中,卸载而下后便离去。

    玄直目送他离开后,四顾无人,便独自来到库房中,似是确认无误。自从他从刘隽队长手中接下这个任务后,这就是他定时与姐姐通信的方式。

    姐姐给他的信件,就藏在某一兵器中。

    果不其然,剑出信落,玄直看着眼前素白的宣纸,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捡起白纸,小心翼翼而又迅速地展开,快速地略过上面的小字,而后便熟记在心便烧毁。

    常辽身为左丘颉的一颗棋子,竟能安插在武林中十年之久,且常辽原为花氏单传花炼,本为武林中人,竟也被朝廷收买。这事一水落石出,轩然大波一起,不免让人联想到武林中是否有更多奸细,作为左丘颉的棋子涌动想来心里就发毛。

    没走几步,只见刘隽急匆匆地跑过来道“玄直你快来,到箭场前庭集合,皇上要来了”

    玄直心中一动,但早已练就了面色不改,颔首后便跟着刘隽走了。但心中却涌动起一种期待来,不知为何,似乎很久没有见到左丘颉了。

    不知为何左丘颉要在这时来到箭场,且气氛压抑得让众侍卫喘不过气来。刘隽也是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声。

    左丘颉气也没吭,拿眼神扫了一下常广,后者便会意地从他身后走向前来,在刘隽耳边低声几句只见刘隽的神情也凝峻如山,而眼神也别有用意地在卫队里打量起来。

    “五九,什么名字。”常广道。

    “回常厂公,玄直。”

    说这话时玄直余光轻瞟左丘颉,感到对方似是有所反应,神情也动容,心中便忽有一种安心之感,弄得自己也不知为何。

    “就他吧。”左丘颉总算是说了一句话,声音有点喑哑。或许是许久没有听见左丘颉的声音,玄直心中一颤,疑惑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常广。

    “三日后你便跟着陛下下江南去,记住,恪尽职守,莫要贪玩。”

    这话说的相比起初是一个翻身般的转变,快得让玄直反应不过下江南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出宫,就有机会和姊姊相遇,更有机会完成报仇。

    “起驾。”

    望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去,那龙袍在夕阳之末愈发的飘渺无踪,让人无法企及。

    孽缘之始,起承转合。

    三日后。

    皇帝下江南,四皇子、七皇子和几位重臣共管朝政。其中,玉君侯主管城内秩序等事务,负责帝都的财政和治安。

    微生逆和谬音站在那华丽的皇帝寝宫内,微生逆也不是初次进到这个寝宫,故直接走到顾隰提到的机关旁查探。

    自从上次夜探皇宫后那左丘颉在潜龙殿周围布下天罗地网,而那时局势较为混乱,虽从倚青口中早已对那密室的奁子颇有怀疑,十有八九便是祖父灵骨,而今这左丘颉下江南便是个难逢的时机再次进去查探。

    按着顾隰所言,二人很快便进入了密室,果不其然那架上放着个精致的奁子,四四方方,宛若女子的首饰奁,只是那外表奇异诡秘,奁子为银质但是有些许发黑,边上还镶有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石,整个奁子围了两条黄色的符咒。

    “我记得倚青所言,那奁子是置于那台面上的。”谬音深思道。

    “嗯,如今却是置于这架上”微生逆回过神来也隐隐觉得有些担忧。

    “有人移动。”

    “左丘颉。”微生逆恍然大悟,严峻地说道,“如此说来,左丘颉怕是在倚青之后,进过这密室。”

    “看来左丘颉已然对倚青之事心知肚明了,如今他对倚青按兵不动,是有所计谋了。”谬音平静的面容也泛起些担忧之色。

    微生逆不语,刚想将那奁子取走,当其手靠近那奁子时,突然谬音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慌忙阻下微生逆的动作。

    “怎么了”微生逆奇怪道。

    “已被下咒,莫要碰此物。”谬音冷言道,心底暗道那左丘亥真是狠毒,居然给褚空的灵骨下咒,让其死不安宁。

    “下咒。”微生逆目若深潭般看着那奁子,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可有解封之法”

    “我试试。”

    谬音言罢便后退一步,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缠上那奁子,而那奁子上的几颗晶石悬空于奁子上方,将那金光全部吸收。

    一时间整个密室充斥着两种咒法的能量,微生逆不得不立即运功抵御那能量对自己的冲击。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谬音额间也渐渐泛起了些许汗珠,他收起真气,表情复杂地看着那七颗晶石回到原位。

    “不行”微生逆为谬音擦去额间的细汗,虽在压抑但也透出些许失落。

    被微生逆如此细心照顾,谬音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镇定言道“这是仓之术。”

    微生逆闻言眸中一闪诧异,而后便是恨意一扫,最终恢复深潭的悠远。他确定谬音无碍后便地在这密室中随意走动,打开几个柜子。

    其中一个柜子里面放满了信件,好奇心的趋使下,微生逆将那信件一一翻看,以内容看应该是左丘颉与谁的交易。

    那信件落款是“水令火日”,而那最后一封内容则是看出左丘颉与那人之间有争议,这最后一封居然还是停在了四年前。

    微生逆对这信件兴趣缺缺,将那信件放回,起身便注意到面前那架上放置着一个铺满灰尘的手工编织而成的竹蜻蜓,而竹蜻蜓下压着一张泛黄同样铺满灰尘的纸张。

    虽是铺满灰尘但微生逆一眼便认出那竹蜻蜓与幼时爹给自己亲手编织的一模一样

    带着疑惑拂去那纸张上的尘埃

    一段情,一眼孽,一世乱。

    皇宫潜龙殿外

    顾隰将寝宫旁暗卫及侍卫打发走后便颇有些无聊地在宫门前踱步,正当他有些放松时,收到霍十方的信息道左丘衍正往这边来。顾隰不禁为难,如今这番情况被左丘衍看到定是难以解释,看来只能布阵了。

    手指轻拈,气场稍有变化后便平静下来,很快左丘衍也远远地走来。

    “倚青怎会在此”

    “闲来无事,随意走走,阿衍又怎么有如此闲情”

    左丘衍半信半疑,眼角不经意地瞟见了东南角有一丝异样,他虽不如顾隰精通五行八卦术法,但也熟读了易经,故那稍稍看出了些门道,意识到顾隰怕是在此布了阵,心底的疑惑有增无减。

    “怎么回事。”他脸色冷下来,便要往潜龙殿中走。顾隰心中大惊,立即毫不犹豫地布下阵法将他拦住。

    左丘衍只觉强大的气阵将他隔绝,眼底都泛起了冰寒。他沉默地看着顾隰,质问的眼神让后者觉得要窒息。

    “阿衍。”顾隰刚开口,却不懂说何,向来机敏的他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诡异要爆炸的气氛下,顾隰忽感觉潜龙殿中的气阵消失,便知微生逆和谬音已经完事,道“阿衍,你要进潜龙殿不成”

    左丘衍从未涉足过那里,潜龙殿自然也不是左丘颉能让他去的地方。他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默然地望着那诡异的宫殿。

    他忽然开口,眼神幽深地看着顾隰“倚青,我一直相信你。”

    顾隰怔住,身体有些僵硬。

    “但愿我没有错。”

    顾府

    顾隰回到府上,心乱如麻,思索片刻后才缓过来。他直接来到了湖底,却见微生逆与谬音二人皆是表情严肃,而手中无一物。

    “事情如何了”他问道。

    “那奁子内大概便是灵骨,只是被封印了。”微生逆回道。

    “前辈也无法破除那封印”

    “那封印之术唤作地仓之术。”谬音淡淡道。

    顾隰满脸不可思议,不确定道,“是三十几年前过苍引以为豪的封印之书地仓上的最深层封印之术”

    “没错,自过苍创建始便有圣女,而地仓内的术法便是圣女武功之一,最深层的仓之术为封印术法,而地之术为解封术法。”微生逆在早些时候查探过苍时便把释月楼中关于过苍派的所有卷宗翻阅了一遍,当然也知晓这事。

    “仓之术的封印只能是地之术才能破解。”谬音道。

    “如今过苍派圣女莲淮已经仙逝,这是武林中人都知道之事。”顾隰摇摇头。

    “看来要去过苍派一趟。”谬音颔首道。

    “若圣女当真仙逝,那”顾隰眼底冰凉。

    “还有左丘颉。”微生逆冷笑道。

    顾隰闻言一顿,心道那左丘颉命数怕是近了。忽然想来他入宫的三年,二人之间的微妙情感,似乎在此时都得到了一个最好的解释。

    防人之最,左丘颉真是做到了极致。想必除了他,自己这一生还从未遭人伤得如此深刻,如此惨烈。

    “还有一事,倚青要小心左丘颉。”微生逆眼神一冷。

    “怎讲。”

    “我们进去时奁子并未放置台面上,而是在架上”微生逆点到即止。

    顾隰脸色霎时沉暗了下来。

    微生逆见他指尖动了动,湖绿色的瞳眸只是短暂的沉淀后便再度明亮起来,露出了一个似是饶有兴致的笑容道“看来,本侯对陛下的了解还不够呐。”

    微生逆挑眉,以示赞同。

    顾隰笑意愈深,道“十分有趣。”

    “小倚青有何打算”

    “无事,”顾隰答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眼神澄澈得让人不可置信地望向一侧,闪动出一丝精光来。而另一句话虽是没说,但三人也是心知肚明。

    微生逆不解顾隰的回答,但也没多问。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直到见着微生逆和谬音二人离去,顾隰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声空灵清脆,犹如在谷中空响,似乎是最后的抉择与敲定。

    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

    “有趣,果然有趣”直到笑到痛快,他忽然道“十方。”

    “属下在。”黑影应声而现,青年白得诡异的面庞依旧,乌黑的眼眸

    顾隰怜爱地上去抚摸着他的黑发,然后又捏捏他的脸,道“头发长长了呐。”

    “属下立刻去剪。”十方眼神一动,立刻有拿起来剑来就要割发的趋势。

    “别猴急。”顾隰拉住他,看着霍十方呆呆的样子,眼角都带上了笑意,凑上前亲亲他的薄唇,然后灵巧的舌头就不自觉伸入口腔,一阵狂猛地湿吻“哪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头发。”

    “侯爷”霍十方被吻得晕乎乎,只能徒劳地睁大一双眼睛,但一想到顾隰之前对他这样神态的不满,又乖乖地把眼眸垂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顾隰在接吻隙间,若有似无地撩拨着霍十方的黑发,低低道,然后又嗤嗤地笑弯了一汪绿湖“十方之身,受之本侯。”

    绮重罗轻乍暖寒,酒醒愁倚碧阑干。锦衣尽落,银烛吐泪,一春梦雨有无间。

    眼眸闭上,掩盖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余音袅袅。

    释月楼剪观

    微生逆与谬音谈论了些细节后便来到的剪观找宋言初,思索着把要去过苍派这件事告知他。

    可来到剪观,看到宋言初颇有犹豫和为难地在剪亭内踌躇。

    微生逆心生奇怪,直接飞到宋言初面前落下道“言初怎么了”

    宋言初满含歉意地看着微生逆,不知从何说起地欲言又止

    微生逆歪着脑袋,一脸奇怪地看着宋言初,最后索性将那人稳稳得拉到怀里直接倒在亭内的软塌上。

    “言初不开心”微生逆将宋言初放到胸前搂着,悠哉问道。

    “程盟主请我去一趟不岷山庄。”

    “何时启程”微生逆的语气显出些许暖意。

    他早便收到情报,因为常辽一事败露,各大门派可是乱作一团,一方面都怀疑门派内部还有细作,另一方面对朝廷的不满急剧上升,已有些门派公然与衙门对抗,或是游说百姓反抗朝廷。

    此次程傲召集各大门派掌门齐聚不岷山庄便是处理这事。

    “可否与我一道”宋言初不好意思地问道。

    微生逆眉梢一挑,宠溺地笑道“言初是舍不得我”

    宋言初神色一窘,像是请求又像是命令道“陪我去。”但那渗入骨子里的温柔谦和让他如何佯装强硬也无法令人生气。

    微生逆一下便笑开来,而宋言初看着微生逆满溢温情笑意的灰眸便涨红了脸,想起自记事起自己还未曾如此不讲理,念此他十分尴尬。

    “言初无须担忧。”微生逆知道宋言初心中的担心,如今左丘颉要他命,流亭也对翟瑄和翟琮有所意图,而他们都知道宋言初便是他微生逆的弱点,加上宋言初不会武更是容易有不测。

    “我不会武,倒是拖累了你。”宋言初轻叹道,他这么多年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渴望拥有一身武功,至少不会让溯回每时每刻都担忧自己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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