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微生逆抱紧谬音口中不悦道,“不许反抗,否则我”
“一年足够我帮你寻回灵骨,此事一了我也无所遗憾。”谬音无视微生逆的话语,继续说着。
“你真的可以毫无遗憾地离开”微生逆顿时心里很堵。
“宋言初可以好好照顾你,我也不必担心了。”谬音笑了笑,生硬地说着。
“你还是要推开我”微生逆放开谬音,直直凝视谬音有些水汽的眼睛,“一年前你要我放手,如今你敢说你不后悔”
“后不后悔,有何意义”谬音自嘲一笑,“事已至此,我命不久矣,而你和言初也如我所愿。”
“可我不信天命”微生逆坚定地看着谬音愤怒地吼道“我褚承要定你谬音不管你愿不愿意,若是有人拦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褚承”谬音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我只有一年的命你还要我怎么样”他的眼球中血丝弥漫,连表情也有点扭曲,仿佛是要将他这十几年来的悲嘁与不甘都全部发泄。
“我死也会陪着你。”微生逆平静地看着谬音。
“不需要。”谬音紧抿着嘴唇,冷漠地推开微生逆转身步步离开。
“你这回走不了。”微生逆语气顽劣,浑身霸气狂傲宣布道,说着便运起十成的功力于掌中,顿时狂风骤起,风云变色,猖狂夺天。
一道刺眼的金光从天而降源源不断地汇聚微生逆的掌中,就那么一瞬他将集中掌心的气扑散四周,整个通星坛被从天而降的气流震成土灰,徒留那二人所站的一方平地。
谬音转身眼神复杂地看着微生逆。
而微生逆明媚一笑,就在那漫天的灰尘中他飞身来到谬音身边将其拦腰抱起,偌大的山体回荡着微生逆像是噬天宣布般的话语
“卿为,卿故,吾随。”
、谁解此情
浮水小轩
宋言初昨夜寒露浸衣,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内,身体刚碰到床便马上昏睡过去,这一睡便是快到日中之天,他身为医者自然是作息规律,如此一眠日中,若不是身心放任定不会如此。
宋言初缓缓睁开眼眸,房内如旧,身边无人,春风袭人吹不展愁眉,孤眠枕上独听风吹叶,不饮自醉。
“宋公子起身了吗”门外传来稚气的声音。
宋言初下床去开门,入目一名可爱的小侍手中拿着一盆水“敢问有何事”
“我叫梨凝,岛主让我来服侍宋公子。”那小侍笑起来,脸颊有着深深的酒窝。
“不用劳烦。”宋言初游历各处从来都是自己动手,加上他本就觉得众生平等,从未让小侍服侍过,即使在蓝府他也是拒绝了小侍服侍。
“不行,让岛主发现梨凝是会受罚的。”梨凝皱起小脸,而后拿着一盆水直接走进房内,而后又说道,“请宋公子洗漱。”
“谢谢。”宋言初无奈,颔首道谢。
“不用。”梨凝笑嘻嘻道,而后便收拾起房间。
“岛岛主起身没有”宋言初有些惧意,支支吾吾地问道。
“岛主很早便起身一脸不悦地去了闲池园,方才他也来看过公子,只是公子睡得很沉。”梨凝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道,“岛主看着公子沉睡便离开了。”
“听不逢说岛主今日很是愤怒,硬闯了谬先生闭关的闲池园还将谬先生占星的通星坛给化为灰烬。”
“那岛主如今在何处”宋言初听着梨凝的滔滔不绝,他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见到那人,他要将所有迷惑询问清楚,只要溯回一句话,他宋言初可以离开,不再成为和他谬音之间的障碍。
“日中之时,岛主一般会在沉桑湖练功。”梨凝细想后说道。
“如何前往”
“宋公子好像不会武,我带你飞过去。”梨凝开朗地笑道。
“不必劳烦梨凝,只需走便可。”宋言初尴尬地说道。
“好吧。”梨凝有些失望道,想他刚学会了轻功,还想要一展身手。
沉桑湖
“宋公子前方便是沉桑湖了,我还要赶回去习武。”梨凝歉意道。
宋言初知道自己耽误了梨凝的时间也是很内疚,连忙道歉作揖道“不好意思劳烦梨凝,在下自己前往便可。”
“没事。”说着梨凝便没了身影。
宋言初看着前方被层层灌木掩藏,只露一角水光,很是紧张地迈步前,拨开那郁葱的灌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平湖风光,幽境梦回。
而那平湖间明显地看到一个红衣银发的男子半身没入湖中。
宋言初知道微生逆在练功不便打扰,于是便静静地在一旁等着。只见微生逆渐渐往湖中央走去,湖水渐渐没过胸膛,没过下巴,最后没过头顶
时间慢慢过去,已然一炷香过去,湖面还是一片平静。
宋言初紧握双拳来到那湖边,声音有些试探道“溯回”
无人回应,又是一炷香个时间过去。
只有风过涟漪。
“溯回”宋言初大声叫道,他眉心紧锁,慌张地看着平静的湖面。
得到的只是那树林的阵阵回声,他一想自己也熟悉水性,于是便步步朝湖心走去。可他刚没入湖中,丝丝缕缕的青色藤蔓便将他紧紧捆住,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鼻中,灌入口中,灌入耳中,湖水不停撞击像是要将他的身体完全灌满,而那藤蔓越发勒紧,窒息的感觉紧紧环绕,他能听到心跳渐渐减缓,呼吸早已不能
晕眩袭来,宋言初突然觉得很好笑,原来他也会甘愿为溯回到如斯地步,真的是生可影相随,死亦共碧落吗
黑暗代替湖水。
迷糊中是窥云崖的烈风将自己吹醒。
自初见,细数点滴,溯回一直都在自己心上。
忽而眼前一片繁华,耳边是轰鸣的烟花声,回到了那日永结江的绝情,他慌乱地站在远处,看到了那江边的他和溯回。
“相依结随”
“溯回,你要随的人太多了”
“言初,你对我可曾有过半分真心”
“溯回,你以何来要我宋言初的真心”
宋言初看着自己将那同心结沉入江中,一幕幕重现眼前
突然他有被一阵力道拉到一处地方,那是黄天沙漠,眼前的情景历历在目,溯回眸中对他展现的柔情,溯回永远都会将他护在怀里,溯回永远都可以将他寻回,溯回未曾欺骗过他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又来到了藏卷阁。
耳边又是那同心结坠地的一声短息,最后是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无法呼喊出声。
“言初醒醒。”微生逆抱着浑身湿透表情痛苦的宋言初坐在湖边,紧张地唤着。
“溯回”宋言初紧闭双目,口中模模糊糊道,他双手紧紧抓着微生逆的衣襟,那眼角渗出的不知是泪还是水。
“我在,快醒醒。”微生逆手掌抵着宋言初的后背为其输着真气,紧张不已。
“咳咳”宋言初突然长咳,头扭到一边,水从口中不断流出。
“还好吗”微生逆为宋言初擦干嘴边的水,担忧地唤道。
宋言初缓缓开眼,入目的便是微生逆那紧张的担忧之色,他虚弱地笑着安慰微生逆“没事了”
“以后不许这样吓我。”微生逆紧紧抱着宋言初,有些哽咽。
“我咳咳”宋言初刚想说话便是一阵长咳。
“先回去。”
“不我想问清楚一些事咳咳咳”宋言初像是下定决心般。
“好好好。”微生逆又坐下来,将宋言初放平在自己怀里,挥手将枯枝聚拢过来生起一堆火。
“最后你还是选择谬音,是吗”宋言初艰难地问出来,虽说心里不好过,但他知道是时候该离开了。
“言初,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微生逆轻叹一声打断宋言初的话说道。
“嗯。”宋言初点点头,他一直都相信溯回总有一天会将一切告诉自己。
“从前有个孩童,他叫禇承”
微生逆淡淡地陈述了自己过去的一切,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般,他不知疲倦地说着那叫禇承的人的故事,包括了禇承的身世,还有谬音与禇承的纠缠不清只是他只轻轻带过关于傅水和褚佑,仿佛害怕提及。
宋言初从未想过微生逆会是如此身世,他心疼那毫无温度却深藏孤寂的灰眸,他从初见便想知道要经历何样的事才能让眼前的少年变成这样,原来溯回承受的当真很多。
许久宋言初轻启唇“溯回是有所决定了吗”
“我不想欺骗你,我放不下谬音。”微生逆虽不忍,但也不愿欺骗眼前脆弱的人。
“他为禇承付出的一切,禇承一辈子也还不起。”宋言初伸手回抱着微生逆。
“是。”
“一生短暂,能遇见对的人,已然是万幸不再奢求相守”宋言初靠在微生逆怀里轻声呢喃,目光游离不知看向何处。
“嗯说何”微生逆听不到宋言初的话,只知道对方在轻声喃喃自语。
“没事。”
“我们去木落居罢。”微生逆看着宋言初的衣衫也干了。
“好。”宋言初重新扬起笑容。
树声摩挲,水波弥留,情人低语,谁是痴情人
木落居
微生逆走着突然将腰间的翟琮取下递到宋言初面前说道“我将这小铃铛送给你如何”
“我不会武,这铃铛于我毫无用处。”宋言初摇摇头道。
“我是怕你会被人伤害。”微生逆心知眼下的情况不平静,各方蠢蠢欲动,而若是有人要用言初威胁自己,那后果
“我不会武,在各处游历了许久也是安然无恙。”宋言初握紧了微生逆的手安慰道。
“岛主哥哥。”印连发现了微生逆,大声叫唤着。
“印连,宸老呢”微生逆环顾四周,发现不见那白发老人,而宋言初突然心底一动,好像回忆起一些事情。
“宸爷爷去拿药了,很快便回来。”印连乖巧地来到一边切割草药。
“嗯。”
“咦白衣哥哥是谁。”印连打量着宋言初说道。
“在下宋言初。”宋言初扬起暖意的笑容朝印连笑道。
“九夜哥哥走了,又来了个言初哥哥。”印连调皮道。
“印连,岛主到了”宸老苍老的声音传来。
“岛主和言初哥哥都来了。”印连大声说道。
“嗯言初哥哥”宸老疑惑地跨过门褴便看见微生逆和一个白衣男子在嬉笑,他也知道微生逆的喜好,也不说何。
“岛主要的解药在此。”宸老将一个瓷瓶放到桌上。
“师父”宋言初看着宸老大声叫出来。
“你是言初”宸老也惊讶道。
“徒儿见过师父。”宋言初躬身给宸老行礼,虽然宸老隐退江湖时自己才十岁,但是他不曾遗忘师父的容貌。而宋言初自小便是温文尔雅,温暖雅致,那俊美的面容宸老记得十分清楚。
“好好好。”宸老有些激动,老泪纵横道。
“师父当年隐退江湖,为何会在此”宋言初奇怪道。
“往事不便再提,师父打算在此颐养天年。”
“浸月岛实在是研究医术的好地方。”宋言初想到岛上有着无数稀罕的草药,也同意。
“对了,你师兄呢”
“师兄在帝都,他开有一医馆。”宋言初恭敬道。
“那你为何会到此”宸老将宋言初拉到桌边,关切道。
“言初是我带来的。”微生逆出言道。
“岛主与小徒是何关系”宸老皱起眉头道。
微生逆刚想回话,宋言初抢先一步回话“相见于江湖,君子之交罢了。”
“哦哦,原来如此。”宸老松了一口气。
“师父,要不您随徒儿回去,让徒儿能伺候您老人家,略尽孝道。”宋言初诚恳地说道。
“不必了,就在这儿挺好的,要不言初留下陪陪我这小老头儿”宸老打趣道。
宋言初愣了愣,还未等他回话,但听见宸老哈哈大笑“为师说笑罢了,怎能让你留下,这岛中如此无趣怎比得过外边世间热闹。”
“若师父不嫌弃,徒儿倒想留下与师父求教。”宋言初笑道。
微生逆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宋言初,转而询问道“宸老,谬音真的无法救回了吗”
宸老可惜地摇摇头,而后又道“这一年我会尽力研究医书,希望能找到办法。”
“前辈到底是如何的病情”宋言初问道。
宸老怜惜地轻叹一声,将谬音的病情娓娓道来,而宋言初思索了一番而后道“溯回,我想在藏卷阁研究医书看看是否有方法救谬前辈。”
微生逆深深地看着宋言初,他朝宋言初点点头,而后对宸老说“那我便先去为倚青解毒。”
“人命关天,岛主去吧,老儿我配置的解药分量很足以防有不测。”宸老也急切道,许是一下子情绪波动,虚脱地抚着桌面一阵难受的长咳,声线沙哑,苍老的面庞憋红。
“咳咳咳咳”
“师父”宋言初紧张地扶着,为宸老递上一杯茶。
“别担心咳咳有点受寒罢了咳咳”宸老慈爱地看着宋言初,安慰道。
“师父,你年纪不小了,要好好休养”
“我自己就是大夫,心里有数的。”宸老笑起来摇摇头道。
“还是要好好休息。”宋言初担忧地看着宸老。
“知道了,你们快些出岛罢,别耽误了救人。”宸老轻咳着摆摆手,布满皱纹的面容慈祥而温和。
“师父,徒儿走了。”宋言初不舍道。
“嗯。”宸老也很不舍,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视为儿子的徒儿,如今还未见多久又要离开了。
“有空我再带言初回来如何”微生逆看着宋言初笑道。
“好。”宋言初展颜笑道,但有一颗种子深埋心间,直到生根发芽。
不知是否是最好的结局。
留影阁
“这是谬前辈的住处”宋言初小心询问道。
“嗯,我要把他带走。”微生逆蹙眉道,目光紧紧盯着宋言初生怕宋言初会不妥。
“嗯,我等你。”宋言初深吸一口气道。
微生逆朝宋言初颔首便走进去,而宋言初看着微生逆的背影渐渐模糊,双手紧握而后又认命地松开,唇边释然一笑而后便席地坐在软软的妙心草上。
风过无定,只求一隅。
微生逆在阁中到处寻找,终于在一处深潭瀑布旁看到了谬音,他负手而立,挺直的背影孤寂冷清,仿佛从很久以前开始,便是如此形单影只。
瀑布犹如悬河倾泻而下,直直沉寂在那幽绿的深潭,两旁是嶙峋的巨石水汽弥漫,瀑声轰鸣,月白致远。
“师父。”微生逆飞到谬音身边,心疼地将其横抱起来。
谬音也不恼,他淡淡地问道“何事”
“如今你不再是祭司,你是我的,跟我出岛罢。”微生逆一不做二不休。
“我出去作甚正如你说的我不再是祭司,而且命不久矣。”谬音苦笑道。
“我说过,如果到最后你真的会离开,我也会去陪你。”微生逆认真地看着谬音,“生生世世陪着你。”
“你”谬音有些惊愕地看着微生逆。
“你是我深爱的师父,师父不打算管教徒儿吗”微生逆笑道。
“管教我自认无力管教你了。”谬音突然发笑道,那清灵悦耳的笑声很快便淹没在轰鸣的水声中。
“师父的笑声真好听。”微生逆邪气地笑了笑。
“错过便错过,回不到过去了。”谬音摇了摇头,与禇承纠缠了四年,他总将对方推开,到如今他已经看不见禇承的背影。
微生逆愣了一下,明白了谬音的话,他微微一笑“我永远都在原地等你,今世等不到,我可以等下一世,生生世世地等下去。”
谬音无奈道“无论如何,我与你,只能是师徒。”
“是是是是,你是师父,我是徒弟,行了罢。”微生逆一脸受教的样子,把这话儿说得情意绵绵,“师父爱徒儿,徒儿爱师父,生死相随,如何”
谬音别过头去有些不自然,他自然能听懂微生逆话中的意味。
“我的人,连阎王也不能夺去,相信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微生逆桀骜不羁地说道,“要真治不好,我们就到黄泉路上做夫妻。”
谬音敛下眼眸一言不发,也许禇承真的可以将自己带走,那个隐形的牢笼真切地将自己困了多少年华,果真是天意难违,逃了两年还是逃不过,如此那便顺其自然。
微生逆突然啄一口谬音的粉唇,自豪道“师父,我们走罢。”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谬音抽抽嘴角,冷嘲热讽道。
“然,你是我深爱多年的师父。”微生逆毫不掩饰道
“我自己走,言初在门口。”谬音鄙夷地瞟了一眼微生逆,闲适地提醒道。
微生逆静静地看着怀里的谬音,而谬音也目不转睛地看向微生逆,两人对视,或许是要达成某种荒唐但却无奈的默契。
“不放。”微生逆亲了一口谬音微笑道,“死也不放。”
“随你。”谬音轻笑出声,轻轻垫在禇承肩上。
即是摇枝人,更是眷雪人。
禇承。
当微生逆抱着谬音落到宋言初面前,后者稍一错愕便很快平静下来,而微生逆也适时将谬音放下,三人之间突然升起一种诡异的气氛。
最后还是微生逆出言打破沉默,道“言初是想回侠叔堂还是回释月楼”
宋言初思索一番而后答道“侠叔堂。”他看了看谬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略显生疏但也温和有礼地问道,“前辈可否容我把个脉”
“嗯。”谬音虽是疑惑,但也伸出手来。
“多谢。”宋言初深吸一气,而后认真地为谬音把脉,只见那脉搏甚是奇异,将断未段,看似有力但却好似虚幻。
“我的病不急,待出岛后再让言初细诊如何”谬音也无意间放暖声音对宋言初说道。
而宋言初被谬音的一声“言初”着实吓了一跳,他听着谬音对自己的称呼,心想谬音好像并未介意自己与溯回那样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抬头对上谬音那清明友好的眼神,不安的心仿佛渐渐平复,不觉扬起一抹温润的笑容道“前辈的病,我一定会治好的。”
“有劳了。”谬音优雅地颔首,而后看向微生逆问道,“承出去后要作甚”
“先给倚青解毒,至于是否帮左丘衍夺位以及灵骨一事回释月楼再做打算。”微生逆沉声道。
“灵骨一事已然打草惊蛇我们要从长计议,还有承你目前怕是不会平静了。”谬音说道。
“我知道,武林人对我这个楼主有各样看法,而且有人觊觎翟瑄和翟琮,加上那神秘的流亭对我也有所图,另外左丘颉怕是也注意我了。”微生逆蹙眉说道。
“先出岛。”谬音示意道。
“好。”
三人成诗,尾联何处
、言初之心
顾府
谬音直接回到了释月楼,而微生逆将宋言初送回侠叔堂后再来到了顾府,他一路破阵落到了庭院中的一个池塘边上,突然一道剑光闪现,微生逆转身躲过了那毫不留情的一个剑势。
微生逆定眼一看原来是霍十方,而后嘴边嚼起一抹邪笑,抽出翟瑄也向那黑影攻去。双剑相触,气场相抵,顿时池塘巨大的水花直撒四周,那花草树木被那四溅的水花击落,一片狼藉。
就在二人打得难分难解时,凌空扑来几把暗器将二人分开,同时听到一声似是玩乐的口吻道“阿逆别玩了,十方住手。”
“是,侯爷。”霍十方说完便没了身影。
“哟,小倚青气色不错,还真看不出中毒。”微生逆靠近顾隰,仔细端详着调侃道。
顾隰摇摇玉龙,提步往前走去摊开手道“解药呢”
“喏,宸老配的分量很足,以备不时之需。”微生逆拿出一个瓷瓶,意有所指道。
顾隰接过瓷瓶马上倒出一颗药丸服下,而后席地盘腿运功。一盏茶的时间后顾隰睁开眼眸起身。
“如何”
“已然清除毒素。”顾隰很是闲适,只是那眸中的恨意更甚。
“小倚青想好如何帮左丘衍夺位了吗”微生逆闲闲地说道放,仿佛在谈论诗词歌赋般惬意。
“本侯还不曾与阿衍道明事实。”顾隰有些烦闷那日救了左丘衍后,两人又陷入一片忙乱,后者此时在暗中招揽原本为左丘飏的党羽,焦头烂额,自己也帮着一些却又不能过于明显。
他顿了顿,又道,“阿逆灵骨一事又是何打算”
“一会儿回释月楼与谬音详谈。”微生逆突然唇边扬起一抹柔情。
“哟,谬前辈不会是栽到阿逆手上了吧。”顾隰打起精神调侃道。
“以后我便在顾府住下了。”微生逆避而不谈,四处打量这顾隰的府邸说道。
“难道释月楼养不起你这位尊贵的皇子了再不然阿逆可以去侠叔堂住下呀。”顾隰调笑道。
以前虽说二人间的谈话一直皆是谈笑其间,风趣调侃,可是总归绵里藏针,笑里藏刀。而自从二人于释月楼坦诚相待,他们的谈话拂去一层深意便更加随性而发,无论场合内容。
“小倚青不是不知道释月楼很是远,而侠叔也不欢迎我。”微生逆佯装委屈道。
“那本侯便为阿逆留个厢房。”
“那是甚好。”
“阿逆不妨留下吃个便饭,而后详谈一番”顾隰口中闲适,而眼神意有所指道。
“当如是。”微生逆邪气一笑。
侠叔堂
宋言初一回到侠叔堂便开始查阅上百古籍医书,将凡是记载心离术和续命草的都找了出来,最后只有少数的几本医书记载清晰。
房内挑灯。
宋言初拿起那最后的一本风尘已久的古医书,还记得那医书是他游历西方一个名唤焦里国的小国时那里的一名怪医赠与自己,早年自己阅读后发现书内记载的药物皆是传奇,其可信度确实是低,因此那书便被自己尘封起来,但今日一看倒是觉得有些可靠之处。
东方既白。
宋言初翻到了最后一页,突然那疲惫的眼眸中发出了光彩而后又疑惑起来“怎会只有一页”
忽然,他想起这本书在释月楼的藏卷阁也有,于是便找到蓝游。
刚到藏卷阁,宋言初立刻查阅医典,约莫一个时辰,他放下医书神色有些沉重,而后像是有了答案。
“蓝掌柜,不知谬前辈现在何处”宋言初有礼道。
“眼下是未时,谬先生许是在休息。”蓝游也知道谬音每日未时道酉时都会沉睡。
“请蓝掌柜带我去见谬前辈。”宋言初拱手请求道。
“遵命。”蓝游颔首道。
释月楼染居
宋言初推门走进了一个充满淡淡凝神檀香的房间,他步伐轻缓的走进内室,果不其然地看到谬音脸色惨白,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沉睡着,就连宋言初靠近也毫无反应。
宋言初将药箱放在床边,出去将门关上,并让蓝游两个时辰后再来。他坐到床边,打开那个精致的盒子,将里面依旧灿烂夺目的望崖碧莲取出,无意识地回想起那日在窥云崖溯回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一阵灵醒,宋言初取出银针刺向谬音的脉搏处,而后以玄丝为引导一头系着银针一头绑着自己的手腕。
宋言初将一切准备好后便划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入那莲花的花蕊处,而后将整朵莲花喂到谬音嘴里。
顿时那莲花发出一阵强烈的绿光将宋言初和谬音包围着,谬音身上浮出了无数道符咒,那符咒顺着玄丝渐渐进入了宋言初的手腕。
全身被撕裂一般的疼痛朝宋言初涌来,他倒床边紧咬这嘴唇,支撑着一丝意识让那玄丝不被破坏,细细密密的汗水从那光洁的额间渗出,变成豆大的汗珠,红润的嘴唇渐渐惨白颤抖,单薄的身躯好似枯叶零落的萧索。
随着越来越多的符咒进入宋言初的身体,那被撕咬一般的疼痛由心泛滥到五脏六腑,宋言初几乎要大叫出来,可是他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他忍着,眼眸紧闭,泪水从眼角渗出来,苦涩而虚弱地呢喃着“溯回”
医书上说忍过了便无事了。
直到宋言初快要支撑不住,那疼痛感渐渐消失,正当宋言初觉得已然熬过去后突然全身的血液被一股力量引出体内,他虚弱地撑开眼睛只见自己的血液顺着那玄丝流向谬音。
宋言初神色慌乱,医书上并未记载有这一现象只是他并未将那银针拔出,既然决定要救谬音便不可半途而废,他凄然的笑起来,三人之间定是要有人离开,倘若天意让自己离开他也无话可说。
看着自己的血液不停的被牵引出去,他只感到一阵失血过多的晕眩
血液越来越少。
扑通扑通
脉搏开始放缓。
“溯回对不起我陪不了你了”宋言初用力扬起一个笑容,繁星似的眼眸渐渐失去了神采。
突然之间,仿佛堕入深渊。
黑暗被一阵白茫代替,宋言初茫然地行走在一片白茫中,突然看到地上有两个精美的同心结,刚想捡起来便化成虚无
黑暗重新笼罩。
、盗画之人
皇宫听雨阁
近暮春时节,倒是听雨阁百花开得最为恣意昂扬之时,姹紫嫣红,多姿多娇,几欲溢出这不算宽大的阁廊来。左丘颉孑然立于廊坊前,不言不语,负手而立,双目放空,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空茫。
来福从阁外跑来,常广在廊口便投向警示的目光。但那来福也是有点来头的人,真是不畏惧,道“陛下。”
左丘颉眼睛动也没动一下,常广便马上道“说。”
“常辽大人有密函。”
“常辽”左丘颉忽然有了反应,道“拿来。”语毕结果那一沓文书来,似是一目十行地略过了所有的纲要,而后双唇紧抿,将文书递了回去。
“皇上”来福试探道。
“暗度陈仓。”左丘颉甩下四个字。
“是。”来福会意道,随即接着道“陛下,还有一事。”
“何事”
来福顿了顿,左丘颉一瞧便知不是何好事,便皱起了眉头。
“回陛下,五皇府失窃。”
凝流。
来福和常广太熟悉这种气氛了,绝对是左丘颉濒临界点的表现,二人也懂识趣的不添一词,静默待听命。
“廖耽。”左丘颉冷冷道,而后静静地迈开步子,迈出听雨阁,下令道“带他到五皇府。起驾。”
五皇府
内阁之一的廖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左丘颉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五皇府剩下的府丁在整理物件。
廖耽几乎不敢看左丘颉的面容,生怕一瞧就可以直接被洞穿心肺。此次他负责五皇子府上的遗留事物,这下竟发生了盗窃,可谓哪壶不开提哪壶。
半晌,一个家丁缓缓地跪下道“回陛下丢了一幅画。”
画在场人都愣住了。
左丘颉仿佛缓不过来似的,好一会儿才道“何画。”
只见几个家丁拿来个大大的沉木箱,雕琢精美绝伦,盒顶是一副双龙戏珠之图,笔锋强劲,一看便知是绝品。左丘颉显然不知道左丘飏府中还藏着这样一件珍贵的木箱,不绝微微惊讶。
但那木箱的锁早已被破坏殆尽,实是狼狈。开启来看,里边便是若干件卷轴,想必原来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箱中,而现在是散乱地混成一堆。有些还被肆意地撕扯,卷端有了裂痕,颇为凄然。
左丘颉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缓缓伸向那些卷轴中的一个,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手心里顿感若有似无的暖意,但却又带着一丝诡秘的气息袭来。他将那卷轴缓缓打开,引入眼帘的竟是一副画像一人倚在雕栏玉柱旁,以手撑脸,眉目带着丝丝疲惫,但却睡得沉香静谧,不受外扰,发丝被风吹扬而起,实是惟妙惟肖。
那画上的人,竟是自己。
左丘颉下意识地拿起其他的卷轴,果然,一卷一卷,上面画的都是自己。千种风情,万种仪态,喜怒哀乐忧思尽显其中,无不皆是灵动飞扬。恍然想起生辰那天的那幅画,确是在这些画中最为优异。
恍惚间,他身形一颤,张口道“丢了一幅”
“回陛下。只丢了一幅画,别无其他。”常广道。
左丘颉看着那些被撕扯烂的页脚,忽然怒从中起,伴随而来的是阵阵的心酸和疼痛,念此不觉抚摸了一下指上的枫戒,心中总算平静了些。继而立刻揣测起这贼的意图来。
忽然脑中一条线一闪而过,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
他紧抚着枫戒,思量片刻,便缓缓开口道“此事严查,廖耽交予高润问罪。”似是这样敷衍了事,而后看了一眼那木箱,道“将这箱带回宫中。”随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五皇府,心底却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仿佛在逐渐被一个人掌控,牢牢地握在手心
愈是感到这种感觉,愈是要逃避,愈是咄咄逼人,愈是要躲得千里之外。他讨厌这种感觉,几度的厌恶,这让他置身于未知中,险恶迫人。
忽然觉得时时刻刻都在被一种骇人的目光灼烧着,无处可逃。
念此左丘颉忽然心脏抽动了一下,脚下一颤,险些从轿上滑下来,好在常广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左丘颉忽然像触电般的躲开,眼中闪过一丝惧怕。常广见此一愣,而后便凝眉,脸色也不似往常的淡然了,带了浓重的担忧。左丘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对常广的反应有些过激,不免也有点赧然,摆了摆手,示意常广不要在意。而后便上了轿。
常广从他的反应中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自打五皇子死后,左丘颉性情更是难以揣测,神思时常游移不定,但更加的事无巨细,凡事都要过了他的手才甘心。
二十多春秋,此乃从未有过究竟是有谁,在背后拉动着那看不见的缰绳,时而平缓,时而动荡,操纵着这一切
、情劫难逃三卷完
微生逆疼惜地看着那泡在药池里昏睡不醒的宋言初,轻声哄着“言初快醒来,已然第十日了。”
回想起那日他接到蓝游的传话说言初出事了,他赶到了染居,开门进到内室便看到言初面无血色,死寂地躺在床上,浑身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他一步一步走到言初面前,从未觉得他的腿是那般的沉重,他害怕听到那他不敢面对的话语,听着蓝游说言初还有微弱的一口气后马上抱着言初来到素看居,用药材浸泡维持着。
后来谬音告诉自己事情始末,幸得谬音及时醒来将银针拔去,马上点下言初穴道止血后还为其输入了近半的真气才将言初救回来,但却只有虚弱的一口气在,无法苏醒。
他只突然觉得天在与他禇承开玩笑。
一连十日,微生逆每日为宋言初输进真气,而宋言初毫无反应,虽然面色红润依旧俊朗,但是好像永远就如此沉沉地睡去不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