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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迹临之风动 第21节

作者:空虚二爷 字数:19595 更新:2021-12-31 08:19:03

    “建功立业可走很多条路,为何偏偏要出征”

    左丘飏闻言愣住了,似乎想不出何缘由来,半晌道“儿臣何德何能除了披上戎装,实在别无他法。”

    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在朝堂上遍及的皆是他兄弟们的党羽,就算有父皇的庇佑也是寸步难行。况且以他的性格是不愿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上大展何宏图的。

    “朕十年前曾经亲征西域。”左丘颉忽然道。

    左丘飏料想他会提起这事,便道“父皇为平定戡乱而去,乃是贤君之举。”

    “记得有一战朕打得是异常艰难,”左丘颉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时已是人马残缺,被敌军逼得走投无路,而援军又迟迟不来,在荒漠中困了一天一夜,当时天气又冷,朕本以为再无出路。”

    左丘飏听得心中一颤,他知晓左丘颉畏寒,此战对他来说定是如炼狱般难受。不禁问道“那后来呢”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出的明显的心疼。

    “后来好在援兵如及时雨,朕才能辛免于难。”左丘颉从记忆中回来,重新看向左丘飏,眼神中竟是明显的不舍,道,“飏儿真的执意要去么。”

    短暂的犹豫,左丘飏还是坚定道“儿臣决心已定。”

    左丘颉长叹一声,抬眼望向低沉的天空,想着两国边境的险恶,心中如刀割般纠缠万分,不由得双拳紧握。

    “起来罢。”

    “父皇是答应儿臣了吗”

    “明日朕便吩咐艾大将军,由他来带你。”

    艾大将军即是艾祁的父亲艾斌,建功立业无数,光宗耀祖,其子艾祁也可谓少年英豪,可谓虎父无犬子。

    “谢父皇”左丘飏欣喜起来,眼神明亮,不带杂质,一动不动地看着左丘颉,其中还有盈盈笑意。

    左丘颉见此心中更是痛极,左丘飏出征,没有人比他更不舍、更担心。战场不亚于宫廷,其变幻莫测更是不用说,亲身体验过的左丘颉已经不愿再有第二次,但若是想让左丘飏更顺理成章地坐上储君之位,此行必

    左丘飏见左丘颉木然,似乎毫无反应,不禁担心地叫唤道“父皇,父皇”

    “怎么了飏儿,还不起来”左丘颉回过神来,朝他露出笑容,媚眼如酥似是传情。

    左丘飏看着愣了愣,便站了起来。忽而他看见左丘颉撑的那把伞甚是熟悉,不由惊喜道“父皇,这不是上次你下江南带回的油纸伞么”

    左丘颉闻言笑着看向伞面,只见上面画着春花灿烂,蝶舞蜂游,尤其是那紫蝶,翩翩跹跹,绕花盛开,恰是一片春意盎然,令人心情愉悦。

    “朕记得,当时飏儿说很喜欢它。”左丘颉说着转了转伞柄,上面的图案随之转动,似是活了起来,几欲要破纸而出,春色关不住。

    “嗯。”左丘飏听闻左丘颉竟记得自己说过此话,不禁心中一阵温暖。他看着伞面上的景致,也由衷开怀。

    二人一伞,秋雨中情。

    湖心亭

    镜湖是御花园后的一汪湖水,依仗着青山,其平静无波,如一轮明镜般惹人喜爱,故名镜湖。而湖上有一小亭,唤湖心亭,做工别具一格,亭上四角翘起,皆是用淡蓝砖瓦搭成,素雅宁静,与湖面相得益彰。而湖中有一小洲,岸芷汀兰,郁郁青青。一湖,一亭,一洲,日间湖光山色,夜里静影沉璧。

    而这湖心亭旁并无桥梁,要想上亭只能通过泛舟。今日左丘飏来到这儿,便是要与左丘颉饮下践行酒。

    后日便是出征日,本来践行酒理应在明日,但左丘颉却特定约了今日,且在夜晚时分。知为何。左丘飏习惯早到,顺便也可以欣赏这宁静的景致,虽是有点阴暗,也不禁心情舒畅。

    此行他也是颇为忐忑,从未上过战场的他居然忽然要去出征,他自己也觉得居然有如此大的勇气,但恐怕不出此行便无法

    “飏儿。”

    远远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左丘飏回首,不出意外地看见左丘颉立在一叶扁舟之上,他手执两个灯笼,常广摆渡,缓缓接近湖心亭。他今日身着一银白色的锦缎长衫,上面有隐隐鲜红点缀,描龙画风,腰间系着一月白腰带,发髻飘散开来,在风中卷曲,令人移不开眼。

    待船近亭后,左丘飏便跪下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罢。”“谢父皇。”

    只见常广从袋中取出一湖酒,一盘棋,数根烛来,熟练地在亭的四角点起烛光,挂好灯笼,便先行告退。

    左丘飏见状,便自觉地铺好棋盘来,这是罕见的黑白明玉棋盘,皆是用蝴蝶玉雕琢而成,极为珍贵。而左丘颉将那壶酒置于案几上,不一会二人便开始下棋对饮起来。

    “父皇这里要小心了。”左丘飏调皮地朝左丘颉笑笑,而后走下一子。

    左丘颉凝眉看着棋盘上的布局,而后眉头一挑,风情万种,走下一子“飏儿棋艺又有进步了。”

    左丘飏仔细瞧着左丘颉这一子,深思片刻,走下一步。

    左丘颉见状便眼珠一转,毫不犹豫地拿起一子便要按下,忽而左丘飏起手抓住他的手腕“等一下。”眼中尽是警觉,但让人瞧了觉得颇为可爱。

    “怎么。”左丘颉笑笑,朝他眨眨眼。

    “父皇好狡猾,刚才那步儿臣走错得好惨。”

    “想悔棋么”

    “不。”左丘飏意外地摇摇头,“儿臣想说,这局而儿臣是赢定了。”

    “噢那朕拭目以待。”左丘颉说着将那子狠狠按在檀木沉香棋盘上。

    不一会,左丘飏便信心满满道“父皇,你输了哦。”说着一棋定江山,而后露出少有带着邪气的笑容。

    左丘颉看清后开怀大笑“飏儿果然天赋凛然。”

    “还多亏父皇承让。”左丘飏谦逊道。

    “朕真没让。来,喝酒。”左丘颉忽然目光一闪,拿起酒壶来,给各自都倒了一杯。他见左丘飏还沉浸在刚才的棋局中,手上一动,一颗鱼白色的圆粒便进了左丘飏的杯中,霎时间融化,不见踪影。

    左丘飏看着棋盘寻思了一阵,道“父皇真没让儿臣”

    “还在想这个”左丘颉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把酒杯推至他跟前。

    左丘飏总算回过神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看着周围的景致道“父皇选的真是个好地方”

    左丘颉嘴边露出满意的笑容来,道“朕此景乃是仿制西湖湖心亭而作,曾有言道翼然独立似神工,四望湖光面面空,耳目拓开声色外,形骸恍入画图中,朕听此也是颇为喜欢,便叫工匠修建而成。”

    左丘飏会意地点点头,随口吟道“百遍清游未拟还,孤亭好在水云间。”

    “停阑四面空明里,一面宫头三面山。”

    左丘飏听闻朝他一笑“父皇果然好文采,儿臣自愧不如。”

    左丘颉笑而不语,就这样看着他,眼神似意有所指,忽然道“飏儿再来一首罢”

    左丘飏颔首,忽觉得身上有些热了起来,不觉皱起眉头眼下是深秋,天气早已转凉,怎会突然感觉热了起来

    然而,那股热流不减反增,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从下腹升腾而起,继而很快蔓延至全身。

    “哐当”

    左丘飏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落,在夜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只觉得不但身体,连脑子也是一片火热,不禁一歪,靠在了亭柱上。

    他知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了,但不可置信自己为何在这时他见到酒杯碎了,口中不禁道“父皇儿儿臣抱歉”

    左丘颉见状,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来,将手覆在左丘飏肩上,道“飏儿怎么了,那么鲁莽。”

    “父,父皇”左丘飏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向下身涌起,横冲直撞,似乎要找到一个宣泄点般,难受万分。

    “飏儿,你好热。”左丘颉以手触碰他的脸,不出意外地察觉道一片炽热。

    左丘飏感觉一双手凉凉地覆在脸上,舒爽至极,暂且消缺了脸上的烫,带着那股熟悉的冷香。顿时他只觉得脑子一片轰然,心底只有一个沸腾的欲望在叫嚣

    他一把抓住左丘颉的手,猛地将他拉进怀里,紧紧地环住,略微有些凉意的身体刺激着他的仅有的感官,充斥着脑子。

    “父皇,父皇”他无意识地呢喃起来。他怀中是他熟悉的父皇,那味道也是他最喜欢的,是他从小便痴迷的人忽而感觉自己腰间那物件已然抵在左丘颉身上,他不禁一惊,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发生如此之事。

    他忽地一把推开左丘颉,脸上潮红,喘着道“父,皇别,别靠近”

    左丘颉被他大力推开,差点摔到地上去,他站稳了,便继续走近左丘飏道“飏儿,你竟然敢如此对朕。”

    “不是”左丘飏已然神志不清,但还是坚决地否认道。

    “难受吗”左丘颉忽然走上前来,贴在他身上。

    “不不”他只觉得身体要爆炸般,不可忍受。

    “别忍了。”左丘颉言罢,忽然扳过他的脸来,凑上前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温柔如雪落。

    左丘飏只觉得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理智瞬间荡然无存。他一把将左丘颉推倒在棋盘上,便狠狠地吻上朝思暮想的唇瓣

    痴缠许久。

    理智渐渐重回脑海,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恍然意识到自己疯狂的行径。

    “父皇父皇”左丘飏颤声道。

    左丘颉已然昏了过去,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似是做了噩梦般难受。

    “父皇”他揽过他来,小心翼翼地抵在自己的胸前,抚上他的脸道“父皇儿臣错了你”

    左丘颉悠悠转醒,眼神迷离,看见左丘飏后微微一笑,道“飏儿”

    “父皇,儿臣错了”左丘飏后悔得自责起来,小心地环过他。

    “飏儿,你说实话。“左丘颉声音喑哑,没何力气道“你对朕是何感觉。”他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似是要乞求般。

    左丘飏闻言一震,心中波涛汹涌,心里自然也明白今日这事是怎么回事了,自己这样的原因自然是

    “父皇,儿臣喜欢你。”

    “喜欢”

    “不是父为子纲的喜欢”左丘飏闻言激动起来道,“父皇,儿臣今世不想娶妻,就是因为喜欢父皇”

    左丘颉闻言,嘴角一勾,由衷地笑了出来,似乎等到了他那苦苦企盼的答案,虚弱道“朕又何尝不是。”

    “父皇”左丘飏闻言心中顿时明了,他紧紧地搂住左丘颉,在他脸上轻轻地吻了一记,而后柔情似水地亲昵着。他小鹿般的眼眸熠熠生辉,嘴唇张张合合,忍不住又就着那脸亲了亲,激动得何也说不出来。

    那么多年的形影相随,等的便是这一句话。

    左丘颉见他如此绝世的俊美容颜,加上这深情的笑容,几乎要把自己给融化成一片春水。这一刻几乎要感动得落泪下来。

    “父皇,此次出征儿臣一定不会辜负期望。”左丘飏执起他的手认真道,那双眼睛明亮动人,眼中只映着左丘颉一人。

    左丘颉颔首,无言地望着他,一双魅惑的眸子眼波流转,深情满负。

    “父皇,等我回来。”左丘飏紧握他的手,上面依然戴着生辰那日他送的枫戒,那耀目鲜红,令他心动不已,不禁吻了吻。

    忽然左丘颉伸手将自己的枫戒取出,套在左丘飏指上,道“戴上它,回来时再给朕。”

    左丘飏见状也不婉拒,笑道“儿臣明白。”

    “好。”左丘颉将头埋入他的颈窝处,嗅着深爱的气息,露出一丝不被察觉的笑意。

    梦圆月华,他只觉此生无憾。

    次日。

    “五皇子此行,为国为民,皇上亲自送征”

    锣鼓喧天,宫内百官齐送。左丘飏坐于马上,身旁便是一同出征的艾祁、艾斌以及黄老将军等名将,他面带微笑,对着众人问好示意。而黄滔阅大学士也赋诗一首,成为此次送征之壮词。

    一将功成万骨枯,却是值得。

    终究,军队行出城外,他恋恋不舍地回身望了望那高楼玉宇,那人的身影似乎若隐若现,他心中一动。

    父皇,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哈

    、承恩客栈1

    荣烨二十二年十一月中旬,西域境内。

    此地处靖国边境,是麓原和西域各族常常骚扰的地方,又因此地有多国接壤,地理位置利于商贸,所以也是富商云集,旅人来往络绎不绝。

    靖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阳关石碑以西才能叫做真正意义上的西域,若是不过阳关石碑便不叫到了西域。而武林人士也不管此时已经入冬,这边境之地黄沙漫天,前仆后继其向此地奔来,最骇人的西域冬日将要来临。

    顾隰勒紧缰绳,眯起眼睛迎着微微的风沙,那细细的沙粒撩拨着脸颊,面上细软的质感而心下波涛万涌,两年前初来西域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想到此他便伸出手来,对着迎面吹来的沙粒,若有似无地攥紧,放开,聚拢,飘洒。

    走了差不多半个多月,终于抵达边境。

    “这是在干什么”微生逆见到顾隰这样似是摆阵,又似是玩沙,不禁问道。

    “本侯见这沙好玩得很,心血来潮罢了。”顾隰幽幽地望着前方,语气中带着笑意。

    “小倚青来过西域”微生逆忽然问道。

    “然,两年前。”

    微生逆自打出浸月岛,也算逛过帝都,下过江南,到过武林大会,唯独没去过西域这片神秘土地。入目皆是黄澄澄地一片,空气中干燥不已,细细的沙尘不断扑面而来,顿时只觉难以呼吸,让他觉得不适的同时也不禁好奇起来。

    而他怀中的宋言初见到此景,也为之一动,他游历四处,自然是到过这西域,此次西域宝藏一事弄得西域成为一个搏斗之地,死伤无数,他本就欲在武林大会后便启程前往,但他从来不曾想过他是如今这般情况来到西域,真不知道如何言表。

    四人便策马越过阳关石碑,前进不多时,便来到一个城门前,历经风霜的苍泊城墙上是看似脆弱的土块,但却是处处印刻着历经战事的斑驳苍凉,高高立起的石碑上遒劲有力地刻着“阳关城“三字。

    阳关镇是西域要塞,是西域最大的关镇,是该地最大的贸易集散中心,也是靖国西边最为繁华的市镇,自然便是边防驻兵防守之地。四人刚进城上便从四处投来许多询问的目光,或是当地的百姓,或是游走的商旅,或是中原来的武林人士。

    “咱们还是找地方歇下先,也好把这马安顿好。” 语子雾道

    顾隰颔首“本侯记得附近有家承恩客栈似乎就不错。”

    四人来到承恩客栈下马后立即有人来接待,然后一个妙龄女子从中走出,虽是年纪轻轻,但眉眼中透着一股风尘和世故娴熟的精明,笑吟吟道“四位客官都是中原来的罢我叫晓惠,里边请。”

    走进客栈中,语子雾和微生逆便敏感地觉得有些不同寻常,或许是两人第一次来西域,不适应客栈中的房屋构造和那空气中总带着的一股羊腥味儿,故也没有多言。

    只见客栈右手边便坐着一个肥胖的妇人,脸上横肉遍布,几乎要把双眼淹没。由于是十月末,西域的天气渐寒,故她浑身用厚厚的衣物裹得严严实实,显得她更为庞大,就俨然一个粽子坐在那头,滑稽而又不堪入目。

    “这是客栈的老板娘,流离,流老板。”晓惠介绍道。

    那胖妇早看见了四人,便一笑,这一笑可不得了,整张脸便皱成了一团,惨不忍睹。

    微生逆由于宋言初在场故不便发作,只是脚下有不稳,走到宋言初身后躲过那胖妇,扭头一旁,心中几欲作呕,而宋言初则是十分有教养的不吭一声,颔首微微行礼。语子雾则是眉头微蹙,而顾隰一直笑意盈盈,默默不语,时而又心不在焉。

    “四位客官呀,要几间房呐”这胖妇声音与她的身形真是相形见绌,又细又软,绵绵密密,透着一股细柳不堪风拂的娇软无力。

    微生逆紧握双手,简直无法忍受。他瞟见面前的宋言初,对方自从在去岂寺内与他说过三句话之后便不再说话,安静顺从,一行也有二十多日了,念此他心里又有些凉意。

    语子雾也是胃里一阵哆嗦,而顾隰显然老道得多,缓缓开口道“三间即可。”言罢便把银子放于台上。

    那胖妇听后立即朝顾隰抛了个媚眼“晓惠,带客人上楼”

    后者则不动声色,不躲避也不回应,应对得游刃有余。

    四人订了三间客房,皆是相连一起。而宋言初一路上本来就似是木偶般任由微生逆摆布,所以没有拒绝,没有恼怒,安静地呆在微生逆身边。

    “那么咱们先洗洗风尘,晚饭之事在大堂见如何”顾隰提出了建议,其他三人也都颔首赞同,经过如此漫长的旅程,大家也都累了,恨不得上去倒床便睡。

    晓惠鞠躬一笑,带着他们便要上楼,然而在刚要踏上台阶的一瞬间,一道嚣张的声音便传来“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朝廷的走狗呐”

    回头一望,便见一个身着蜜色衣衫的男子立于客栈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执剑之人,一群人看着顾隰等四人,脸上不屑之情尽显。

    这人便是三清道派遣来西域的弟子过晨呈,受命于吴老来西域打听宝藏事宜,但这过晨呈性格粗暴鲁莽,为这宝物心中竟起歹意,为得到消息不择手段,残杀了不少西域良民,可谓三清道派的叛门弟子。

    “过少侠啊”顾隰笑眯眯地迎上去,那一声“少侠”叫得别有用心。

    过晨呈怒目圆睁,大怒道“死走狗闭嘴”说完手上一颗石子标飞,直指顾隰。

    顾隰正想一闪,但眼前的石子不点自燃,瞬间化成灰烬,而后一阵猖狂的笑声从楼上传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人橙衣翩飞,英俊轻狂,便是夷阳派遣来西域的大弟子萧红厉。

    “这么热闹这么不叫我”萧红厉言罢飞身下楼,稳稳落地,睥睨众人。

    这夷阳派也是武林中的一大门派,闻名即可知,夷阳派尚火,所用武功数路皆与火有关。最为闻名武林的招数可谓其三味真火,此火熊熊烈烈,非冰水泥沙可熄灭,若不是放火之人亲自收火,这火可燃烧三天三夜不息。当日武林大会,程傲也给夷阳派发了英雄帖,夷阳派最终还是没有到场。

    “原来是萧大侠。”顾隰见到此人哈哈大笑,“久不见还是如烈火般热情啊。”

    “顾侯爷言过了。”萧红厉表情上浮现一丝不快,但还是嘴角勾起,言笑晏晏。“我不过是看不下一人竟然和走狗过不去,实在不满,便出手制止。”

    “那萧大侠也真是仁慈心肠,”顾隰不怒反笑,“不过本侯倒很想知道,萧大侠竟然对一条狗都怜爱有加,为何对陲日镇的百姓们如此不仁”

    此言一出,萧红厉和过晨呈的脸色皆是一黑。陲日镇是整个西域中的西域,也是通往那茫茫大漠的必经出口。镇里的百姓们都熟知沙漠中的风向天气,故不少武林人士也企图利用当地百姓作向导开路。

    但寻宝这一行动风险极大,当地百姓自然是不愿前往,这样一来矛盾丛生,一些武林中人便不择手段,残杀向导的家眷以示威胁,因此陲日镇便成了人间炼狱。而有些受到威胁的百姓被迫带路,但最终也同那些渴望宝藏的人皆淹没在黄沙漫天中,再也没了踪迹。萧红厉和过晨呈这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今日两人皆是从陲日镇回到阳关镇歇息。

    “走狗少管闲事”过晨呈怒骂道。

    萧红厉眼睛一眯,危险道“莫非顾侯爷也是为了那宝藏而来”

    “本侯只是为了皇帝的旨意而来。”

    这时过晨呈忽然看到一旁的微生逆和宋言初,不禁吃惊道“宋大夫,你怎么也和他们在一起”

    宋言初闻言一愣,目光躲闪,而后马上道“在下游历至此,不过与他们三人偶遇罢了。”

    微生逆听罢面色有些不快,也有些悲然,但顾及宋言初的颜面,便一声不吭。而过晨呈和萧红厉看着微生逆觉得面相奇异,但是这武林奇人怪人甚是多,且目前主要任务是寻得宝藏,故也不多深思。

    最终还是语子雾打破了沉默“大家都累了,先上房休息罢,有什么事情晚上相谈。”

    众人也都累了,唯有萧红厉留在大堂吃些小点,其他人都上了楼去休息。

    这承恩客栈虽然是西域最大的客栈,但和中原市镇的比起来还是相距甚远。一共也就三层,除底层外每层呈方型环绕,各十间房。四人的房间皆在顶层。

    微生逆拉着宋言初进房,他握了握宋言初的手感觉还是很温暖便放下心来。这西域环境恶劣,如今还是天寒地冻,微生逆最担心的还是宋言初会受寒生病。

    宋言初处于放空状态,没有回应微生逆。

    “言初真打算一直这样吗。”微生逆有些悲哀地说道,想及方才宋言初说他只是与他们仨人偶遇,更是难受。

    原来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没有改变的余地,他微生逆除了接受还能对现在的宋言初做什么。

    “休息吧。”微生逆说着就将宋言初抱到榻上盖好被子。自己坐到一旁的台案边随手拿起笔来写写画画。

    宋言初转头看向一个方向,依旧空洞无神,不知情绪,而后便闭上了眼眸。看到宋言初睡去,微生逆来到宋言初身边深深地看着,有意无意地轻喃道

    “言初真打算以如此方法逼我放手吗”

    “你们为何总要逼我离开”

    微生逆不停地自语掩藏心中许久的痛楚,没有注意到宋言初轻颤的睫毛。

    和西域其他所有的市镇一样,阳关城是整个西域气候的缩影。眼下十月末,白天干燥,而一旦太阳落下,夜晚来临,那晚秋的寒风席卷,飞沙走石,冷撒撒地刮着人好不哆嗦。西域的百姓一般也不在晚上出行,商旅也在此时找到落脚的地儿住下,生起火炉,一堆人围着圈取暖。

    而承恩客栈的大堂也好不热闹,一群人都来到堂中取暖,高声攀谈。

    语子雾、顾隰、微生逆、宋言初四人自成一桌,烤火取暖,同时也烧了几壶酒来暖肚子,也时不时低声商量着明天的行程。

    “阿逆,你护媳妇就算了,不能把我和语公子丢在一边呀。”顾隰故作委屈地道。

    微生逆给宋言初递上一杯热茶,口中不置可否“我自有分寸。”

    “无妨,”语子雾道,“宋大夫医术高明,我们能有幸和宋大夫同行,心中也甚是放心。”

    宋言初听闻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语子雾笑笑。

    微生逆见状心中又是沉了几分,将宋言初轻易地放到自己腿上,紧紧揽到怀里道“天冷。”

    一路上顾隰不紧不慢地喝下一口茶,绿眸眺望着客栈外的黄沙黑夜,唇边勾起一丝志在必得。

    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忽然楼上冷不防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

    大堂中的人皆是一愣,而后便有几个人跑上去道“咋了咋了”

    只见一个女子花容失色的跑了下来,那便是晓惠,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道“过少侠,过少侠他”

    “过师兄怎么了”堂中立即有三清道派的弟子闻声而起。

    “他,他被”晓惠依旧无法言语,吓得不轻。

    那几个弟子便使出轻功,飞身上楼,语子雾也起身跃上楼去,而顾隰则依旧呆在火炉旁,神色上阴晴不定,若有所思。

    微生逆依旧抱着宋言初,对那事不做理睬,不过有语子雾便可,昨夜他与语子雾早已暗中联络,一路上的所有事皆是由语子雾出面解决。

    语子雾飞身上楼,来到过晨呈房前,便顿时惊住了脚步,而房中的三清道派弟子则早已放声大哭,义愤填膺。

    那过晨呈惨死在床边,头身分开,双目瞪大,似乎是死不瞑目,语子雾上前细细一看,那过晨呈头身分离,断裂的脖子上焦黑一片,隐隐还闻得到一股血腥和烧焦混合的味道,令人作呕。再看那过晨呈,身着里衣,似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惨遭毒手。

    死,不能幸免,因果报应语子雾脑海中隐隐闪现出这样的字眼。

    “师兄,你死得好凄惨呐”一个三清道派的弟子大叫,痛苦出声。

    “要为师兄报仇”

    “对,一定要找出凶手”

    这时过晨呈房间里的人也渐渐聚满,微生逆,顾隰和宋言初也上了楼来。宋言初见状,深深地皱起柳眉,上前查看起尸体,三清道派的弟子见是宋言初也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来。

    而那叫流离的胖老板娘被晓惠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上来,在见到尸体的那一刹那先是一骇,而后更为恐惧地神情浮现在脸上“又是,又是这种事”

    “又是”语子雾问道。

    胖妇颔首,颤悠悠道“近来凡是来到西域寻宝的,无一幸免”

    这时已经简单检查完尸体的宋言初仍然是眉头深蹙,面色凝重地起了身。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来。

    “过少侠死于脖颈处被火焰生生烧断,除此之外,身上再无他伤。”

    众人闻言皆是一窒,过晨呈的武功不弱,就算没有防备,但火一旦上身应该是马上有反应的。可见此火威力非比寻常。

    这时有三清道派的弟子忽然开口道“萧红厉,你好卑鄙”

    萧红厉闻言脸上一变,反驳道“此话怎讲”

    那弟子也不回避,大大开口道“我师兄武功高强,普通的火怎能把他脖子烧断一定是你那夷阳派的三味真火才有此种效果”

    “你”萧红厉青筋暴起,脖子发红。

    “就算不是你亲手所为,也是你们夷阳派中人所为”

    “闭嘴”萧红厉破口大骂。

    “你可是心虚了”

    这时语子雾缓缓开口“二位不要冲动,这三清道派的弟子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不全面。”

    此话一出,众人便聚焦于语子雾身上。只见语子雾缓缓开口道“夷阳派的三味真火的确威力巨大,对于下手毫无防备的过晨呈确有可能。”

    萧红厉闻言依旧不快,但还是等着沐瑾继续说下去。

    “但事实上,江湖上有两种火焰之术,能做到此种境地,一种便是夷阳派的三味真火,另一种则是离炎诀。”

    离炎诀三字一出,在场便想炸锅了一般,矛头渐渐有所指向。

    “据在下所知,离炎诀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招数,根据江湖上的说法,这离炎诀只有一人掌握那便是西域中闻名的控沙绝手,砂影。”

    砂影是武林中的闻名高手,但两年前忽然就隐居西域不再参与武林纷争。此人故乡便是西域,控沙术天下一绝,据说可以在沙漠中辨明方向和水源,能操控沙砾作为利器,攻击对手。可是此人正直中肯,品行端正,做事向来光明正大,这样的行为与他本人实在不相符。

    “砂大侠为人正直,人品特好,且与我派绝无仇恨,更者他早已远离了武林纷争,对这宝藏也毫无兴趣,定是这萧红厉杀了我大师兄”那弟子仍是一口认定萧红厉是杀人凶手不放。

    “哼,说得好听。”萧红厉冷哼一声,“或许是那砂影要为陲日镇的平民们报仇,才杀了那过晨呈罢”

    “砂大侠做事磊落,要杀就杀,绝不会偷鸡摸狗”

    “愚蠢”萧红厉讽刺道,“他要偷鸡摸狗,你看得见吗”

    “没错,大师兄所的对”夷阳派的弟子附和道。

    “你们少恶人先告状了”三清道派的弟子也奋起反驳。两派争执不休,眼见着矛盾就要一触即发。

    “各位客观别吵了,天色已晚,各位还是要上房休息的好。”晓惠见状马上熟练地上前调节道。“说不定凶手就是要大家闹得两败俱伤,各位可别中了他的套啊”

    萧红厉闻言面色喜悦,看向晓惠,眼中充满感激。

    晓惠接到他是视线,面上一红,羞涩一笑,低下头去。

    语子雾仍是坐在堂中,望着眼前燃烧着的温暖的火焰,陷入沉思。其他三人见状,也是陪着他坐了下来。

    “语公子对武林之事很是熟悉。”顾隰挑眉问道。

    “到处游历,自然有所耳闻。”语子雾对答从容。

    “不知语公子对此案有何看法”顾隰问道。

    “这想必就是大会上说的武林人士神秘被杀的案件了。”

    “都是被烧断脖子吗”微生逆疑惑道。

    “不全是。”顾隰接口,“据说有的是用刺刀剖开腹部,有的则是直接用乱刀砍死,而有的则是被火焰烧焦成一片黑炭,今日这过晨呈死得还不算难看。”

    语子雾闻言也颔首“这凶手看上去随心所欲,似乎和这些人有深仇大恨。”

    “不一定是同一凶手所为,但是很像仇杀啊”微生逆忽然那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语子雾看向宋言初问道“宋大夫,今日你检查尸体,没有什么别的发现么亦或者是有什么奇怪之处,但说无妨。”

    宋言初沉凝片刻,道“过大侠死时瞳孔睁得十分大,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了,极度恐惧。”

    微生逆看了一眼语子雾,他见宋言初开口,便接过话来“好歹也是练武之人,不应如此轻易地受到惊吓。”

    “惊吓吗,”顾隰笑起来,“本侯倒是也想见见那场景。”

    “再者,听那老板娘所言,这种事情也已发生多次。这会与那西域宝藏的散播者有什么关系吗”语子雾疑惑道。

    “平英顶上那个声音,他也承认消息是他发布的。”微生逆回忆道。

    “嗯,他是个十分值得深究的人。”语子雾接道。

    “来西域真是蹚浑水。”微生逆看了一眼安静烤火的宋言初。

    “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之间定是有或多或少的联系。”语子雾继续道。

    “无论有何关系,总之阻碍了行程。”微生逆下定论道。

    “看来,此案不破,这宝是寻不成了啊。”顾隰笑起来。

    四人见时辰不早,便各自回房去了。

    西域的晚上出奇地刺骨寒冷,微生逆将微开的窗完全关上后把宋言初抱到床上靠,又用厚厚的被子将他围起来。

    微生逆做好一切后淡笑轻声说道“言初看完书就休息吧。”言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始终无言的宋言初便转身离开了内室。

    宋言初清楚一路上微生逆对他的照顾,只是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懂说何,至少目前他真的不知道和微生逆还能说什么,那日的情形历历在目。

    怪只怪世事无常,谁也控制不了。

    微生逆出到外室,坐到台案旁继续他未完成的书画,时不时抬眼看看隔着纱帘,靠在床上看书的宋言初。

    不久,微生逆看着宋言初已经躺下,于是便熄灭了房内灯火,自己躺到外室的睡塌上,合上那满是疲惫的眼眸。

    、承恩客栈2

    次日清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女子的哭声响彻客栈,那哭声哀痛欲绝,撕心裂肺。

    “微生兄弟,怎么回事”语子雾只看见眼前人头攒动,也挤不进去,便问道。

    “萧红厉死了,言初正在检查尸体。”微生逆漠然,似乎都与他无关。

    “怎么死的”

    “剖腹。”

    语子雾刚想说什么,只听见那萧红厉的房中传出一声怒吼来

    “三清道派的混蛋,竟然杀了我们的大师兄”只见一个夷阳派的弟子怒目圆睁,双拳紧握,似乎就要打上前来。

    “胡说个甚我们三清道派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就是况且,萧红厉也杀了我们的师兄”

    “你有什么证据,单凭三味真火就能断定师兄是杀人凶手吗荒谬”

    “况且,正是因为你们的愚钝,武断认为萧师兄是凶手,所以昨夜行凶,将师兄杀害你们三清道派自诩道家君子,事实上简直猪狗不如”

    “混蛋”

    说完那弟子便草莽出手,要向夷阳派的弟子刺来,而后者也是蓄势待发,眼看剑拔弩张,箭在弦上,宋言初不禁道

    “请各位住手罢事情还没清楚前确实不好动武。”

    “宋大夫,这与你无关,我们门派纷争,请你不要插手”

    “让我来为师兄报仇雪恨”

    宋言初不慌不忙地站在两派中间道“在下刚刚检查了萧大侠的尸体,发现其伤锋利且深,且划痕众多,定不是长剑所为,而长剑是三清道派的通用武器。”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有所冷静,但还是不服道“就算不是长剑,也可以用匕首来出击”

    “再者,在下刚才仔细检查,发现萧大侠似乎有挣扎的痕迹,想必凶手武功高强,完全能在萧大侠清醒的情况下制服。”

    夷阳派弟子闻言,收起了手,但还不忘讽刺道“宋大夫说的有理,三清的过晨呈尚不能与萧大师兄平起平坐,更别说他的师弟了。”

    “你”三清道派的弟子闻言大怒,但碍于眼前形势又不好发作。

    语子雾闻言不禁深思,这样看来三清道派的弟子应该不是凶手,但昨日那过晨呈之死又如何皆是会是萧红厉等夷阳派的人所为吗亦或者真的是素未谋面的砂影还是那平英顶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男子

    “诸位,在下有一问,恳请解答。”

    众人看向语子雾,等待发问。

    “不知那控沙绝手砂影居住何处”

    “怎么,你这小子是怀疑起他来”

    “只不过未曾谋面,甚是好奇罢了。”

    “砂大侠住于陲日镇的出关口,早已退出武林,从事边境贸易了。现早已发家致富。”

    “敢问曾否有家室”

    “那就不得而知了。”

    “多谢。”语子雾若有所思。忽而看见跪在地下痛苦不已的晓惠,想到昨夜的所见所闻,不禁疑虑大起,便上前问道“晓惠姑娘为何对萧大侠的死如此伤心”

    晓惠闻言脸上闪现一丝惊虑,一下子被语子雾抓住,她躲躲闪闪道;“萧大侠为人爽朗正直我只是”

    三清道派弟子发出一声嗤笑,不以为然。

    而语子雾心中开始千回百转。

    两起杀案闹得承恩客栈上下人心惶惶,议论纷纷,皆言是这二人是遭了报应,而三清道派和夷阳派的弟子立志要捉住真凶,否则绝不返回。

    事实上这两派弟子在陲日镇皆是滥杀无辜,背信弃义,早就无颜返回中原,故将错就错,借此在西域逗留,顺便想继续打听宝藏下落,以抱得宝藏,在远离武林之地安家落户。

    四人下楼开始用早点,这西域的食物和中原的大相径庭,一碗膻腥的羊肉面,吃得语子雾和微生逆都适应不行,故二人只是稍微动点筷子,并未多吃。而顾隰和宋言初似乎早已习惯,细嚼慢咽,吃得还很香。

    语子雾吃罢后便走到客栈后的大院里,这里恰可给人散步一场,消化下肚里的食物。他倚着门廊,深思不语。

    微生逆跟上前道“是否有所发现了”

    语子雾思量再三,倾身向前在微生逆耳边低语两句,把昨夜所听闻之事告诉了他。

    微生逆听罢后皱起眉头,道“那女人或许有问题。”

    语子雾也点点头道“虽然我感觉到她无甚内力,但并不排除她刻意隐瞒的可能。”

    “从时间上看,她是完全有可能是凶手。”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语子雾蹙眉。

    “你也察觉到了么”微生逆忽然问道。

    “这客栈不对劲。”语子雾听罢便明白微生逆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两人皆初来西域,对周身的环境异样很是敏感。

    “就是在刚进来的时候。”微生逆眼前一亮,回忆也被带动起来。

    “跨过那门槛的时候。”语子雾瞬间记起来了。

    对,就是那个地方不太对劲两人同时目光望向门外,而后相视一笑,心知肚明。

    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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