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符西宇对章奔的态度来看,至少现阶段,章奔并不是他会选择与之结婚的对象。
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掐死这株萌芽。
而掐死它的最好办法
符西宙推开符西宇,直直走向章奔。
符西宇想拉住他,又怕惹起更大的误会,只得无奈地合上寝室的门要是符西宙真地动手揍章奔,就不会被人看到了。
随着符西宙的步步逼近,章奔连连后退,直退到后背撞到了墙上,退无可退,才鼓起勇气道“你别冲动我真没把你哥怎么样我可以发毒誓”
符西宙一手撑在章奔的耳边“可是,我很想把你怎么样。”
章奔吞了口口水,结巴道“别、别打脸”
符西宙伸出食指,撩起章奔的下巴,邪魅一笑。
“当我男朋友,怎么样”
让符西宇心甘情愿地和自己结婚,这道题太难,他解了六次都没解出来,但怎么让符西宇绝对不会和眼前这个人结婚,就简单得多了。
第4章 兄弟相争兄须让
看着符西宙充满魅惑的笑容,章奔非但没有觉得体温上升,反而感到室温骤降,后背一凉。
符西宇走过来,轻轻地掐住符西宙的后脖颈,稍一用力,将人拉至自己身前,扯起嘴角,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笑得宛如二月春风。
“我弟就是这么淘气,可爱吧”
如果说刚刚壁咚自己的符西宙是聊斋里饮人血食人心的妖狐,令章奔腿软的话,那么此刻言笑晏晏的符西宇则是圣经里记载的撒旦,令腿软的章奔恨不能凭空长出一双翅膀,飞得越远越好。
“可、可爱,特、特别可爱”被符西宇的气势震住的章奔顺从地应道。
结果顺错了方向
“你觉得我弟特别可爱”
符西宇嘴角的笑容愈发得灿烂了,灿烂得章奔直冒冷汗,眼神一个劲地往寝室门瞟,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偏生符西宙还在火上浇起了油“说啊,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爱”
眼瞅着室温又一阵下降,章奔连死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这哥俩闹矛盾,硬要把自己扯进来夹中间,三明治吗
“你们兄弟俩都是gay啊”
符西宙可不可爱这个问题,无论他怎么回答,都注定要得罪其中一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话题岔开,但又不好岔得太开,他脑力又实在是有限,尤其还是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中,于是就岔到这么条不仅没平坦到哪去,还很有可能藏着大坑的野路上来了。
果不其然,不等符西宇开口,符西宙就抢先回应道“对啊,我们的取向完全一致,唯一不同的是,我哥这人很花心,见到长得好看点的就爱勾搭,我就不一样了,既专一又长情,只要喜欢上一个人,不见白首不回头,而且,”他粲然一笑,“我不看脸,就算长成你这样的,我也喜欢。怎么样,要不要跟了我”
“长成这样”的章奔一边偷瞥符西宇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喜欢妹子”
“你喜欢妹子啊。”符西宙煞有介事地叹息一声,旋即眸光一亮,热情而真挚地说,“没关系,我可以戴假发、穿女装,你看我这张脸,扮起女唔唔”
后面的话全被堵在了符西宇的掌心里。
章奔呆愣愣地看着符西宇把符西宙架出寝室,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毫发无损地逃过一劫。
直到大门被符西宇重重摔上,他才彻底放松下来。
放松下来的他忍不住又烦恼道我怎么就这么招这些gay的喜欢呢
高中的时候就有个莫南飞觊觎自己的身体,现在又来个符西宙,这该死的魅力啊。
走在通往教室的林荫道上,符西宇和符西宙之间的气氛之严寒,让香樟树上的夏蝉们集体怀疑蝉生。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符西宙不满地嘟囔。
符西宇踩上一片患病早衰的枯叶,瞬间尸骨无存。
“点灯可以。”他温柔一笑,晓之以理“但是不是应该挑盏稍微好看一点的灯像章奔这样的,会不会也太寒碜了点”
原来你还知道他寒碜啊,那你还连点他六次
符西宙心中恨恨,面上却是一派情深似海“你没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我就觉得他长得挺顺眼的,耐看”
符西宇的额角青筋突起,语气僵硬地问“我跟他真地什么都没有,你到底要怎么才肯信”
“你的意思是,我看上章奔,是因为觉得你看上了他,这里面的逻辑我就不太懂了。”符西宙故作好奇状,双眼扑闪扑闪地看着符西宇,“你为什么就认定我想跟你抢人呢”
符西宇身形微滞,避开符西宙的目光,回答道“弟弟喜欢跟哥哥争,跟哥哥抢,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符西宙冷笑一声“那做哥哥的是不是应该让着弟弟,既然我想要,就爽爽快快地让给我”
“你也听到了,章奔不是我们的同类。”符西宇有些不耐地指出。
“男人只分出柜和深柜这两种。”符西宙不以为意地说,“ji,ng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不信我拿不下他。”
符西宇揉了揉眉心,头疼地说“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你吗”符西宙忽然拔高音量打断道。
符西宇脸色一变,低低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面对因章奔的提前登场而引发的全新剧情,符西宙的情绪再度失控,“还什么弟弟喜欢跟哥哥争,跟哥哥抢,这种理由说出来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让着我,我用得着跟你争,跟你抢吗你明明就是认为我喜欢你,看不得你跟别人好”
符西宇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符西宙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别又跟我说什么是弟弟对哥哥的独占欲”符西宙直接截断符西宇的源头,“你心里再清楚不过我说的喜欢是想和你睡的喜欢”
符西宇的脸都白了,他艰涩地否认“我没有这么认为。”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认为过。”他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
看着符西宇血色尽褪的脸,符西宙那颗狂爆而燃的心一点一点地冷却下来。
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每一次递给自己喜帖的那个符西宇,脸色比自己的都苍白,就好像抛弃对方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是自己要和别人结婚,从此与他再无瓜葛了一样。
他不傻,他知道符西宇会这样做一定有他的苦衷,他问过,每次都问,笑着问,哭着问,发脾气地问哪怕是拿水果刀比在了符西宇的脖子上,他都牙关紧闭,什么也不肯说。
连符西宇到底为什么不肯接受自己都搞不清楚,即便重来一百次,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就算这一次依旧失败,至少不能又败在同一个人手上
符西宙平复下心情,淡淡地问“既然你不觉得我喜欢你,那我为什么就不可能喜欢上别人”
见符西宙不再步步紧逼,符西宇的表情终于缓和了许多,无力道“别人是章奔”
“章奔怎么了,不就矮点丑点笨点无趣点,不正好和我互补吗”符西宙神情肃穆。
符西宇咬牙“谈恋爱这种事,等你成年了再说。”
符西宙“”
符西宙比符西宇小三岁,还差一个月才满十六,为了追上符西宇的步伐,一起离家迈入大学,天天挑灯夜读,就差没头悬梁、锥刺股,跳了三次级,终于得以遂愿以可以轻松进入隔壁顶尖大学,专业任选的傲人成绩,报考了这所不需要参加高考就能进的国际学院。
看到志愿表的班主任苦口婆心地给符西宙分析利弊,甚至连恋兄情结是一种心理疾病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奈何符西宙心如磐石无转移,只得亲自登门寻求符父符母的帮助,结果在符父的ji毛掸子下,符西宙毅然出走,获得了最终胜利。
“明知道你这个弟弟把自己当成你的影子在活,你就不能用功点读书”教育不了符西宙,符父只得把气撒在符西宇身上。
符西宇很无奈“小宙的成绩,不是我用点功就能赶得上的。”
不顾符父黑如锅底的脸色,符西宙灿笑着安慰符西宇“没事的哥,我少用点功就好了啊,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放心吧。”
商务英语课是小班授课,敢逃课的人不多,因为会很容易被发现
“许流年又没来”尽管到了夏天也依然一身西装革履的眼镜男老师皱眉道。
鸦雀无声中,隐隐弥漫着一丝对许流年这号人物的崇敬与憧憬。
作为许流年的室友,符西宙从最开始还会想办法变着花样地给他找借口请假,到现在已经放弃挣扎,处之泰然。
眼镜老师叹息着摇了摇头,点开课件道“我们昨天讲到”
符西宙举起了手。
“符西宙,有什么问题吗”眼镜老师问得和颜悦色。
符西宙起身“后面有点反光,我想坐到前面去。”
眼镜老师微笑点头。
符西宙看也不看旁边怔住的符西宇,清好东西,笔直朝前排的章奔走去。
落座后,他侧过脸,冲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的章奔浅浅一笑,先斩后奏地问“介意我坐这儿吗”
章奔本能地想要疯狂点头,但强烈的求生欲令他战胜了自己的本能,他战战兢兢地应道“不介意。”鬼使神差地又补了句,“你坐得开心就好”
符西宙“扑哧”一乐,眯起眼笑着说“坐你旁边,我当然开心了。”
章奔顿时如坐针毡。
“符西宇,你要干嘛”同样是举手有事,面对符西宇,眼镜老师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回旋转。
符西宇弯起唇角,笑得和煦又无害“后面确实有点反光,我也想坐到前面去。”
眼镜老师扫了眼符西宇手中宏观经济学的课本,扶额道“去吧。”
符西宇施施然地走到章奔身后的空位,坐下后,一脚踢向章奔的椅子腿,要不是章奔在听到符西宇也要往前坐的一刻忽然福至心灵,有所提防,一定会被这冷不防的一脚踢得惊叫出声。
“我弟跟我们不一样,你不要打扰他学习。”符西宇眉眼弯弯地警告。
章奔“”
第5章 笑里藏把大铡刀
虽然对于章奔来说,上课从来就是一件煎熬的事,但煎熬成今天的商务英语课这样的,还真是前所未有。
符西宇在身后,如芒在背,扎得他千疮百孔,等到下课的时候,愣是感觉整个脊背都直不起来了。
原以为这一场噩梦就此被铃声闹醒,没想到噩梦来了个连连。
“一起吃午饭吧。”符西宙偏过头,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章奔的脸上。
章奔的表情瞬时就裂了,裂得稀碎。
三个人之间的空气也裂了,裂成块块刀片,尽数划向章奔紧绷的后背。
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章奔婉拒道“我早上吃了食堂的生煎包,有点拉肚子,中午我就不打算吃了。”
“是拉了很久,差点把我熏死。”符西宇微笑着作证,顺带抹个黑。
符西宙直接把人从座位上拽起,霸气道“既然都拉空了,那就更得补点回去,想吃什么全都刷我卡上。”
章奔求救地看向身后的符西宇,一只眼睛里写满无辜,一只眼睛里写满恐惧。
然而符西宇只是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难得我这个从来只吃哥哥白食的弟弟打开自己的钱包,你就别再推辞了。”
“千万别有压力。”符西宙跟着加码,“就当是朋友间请顿饭,不带任何目的那种。”“目的”两个字被他咬出一股暧昧又旖旎的味道。
感受到肩膀上某只手骤然加重的力度,章奔十分想改名泪奔。
符西宙是个言出必践的人,豪气干云天地给章奔刷了满满一大桌的菜,惹得经过的人频频侧目。
国际学院尽管二代扎堆,可大多都比较低调,如果没有看到停车区停放着的各种豪车,基本察觉不到和其它学院普通学生家世的差别。
像符西宙这样大张旗鼓摆阔的,可以说是非常少见了。
由于自身条件所限,章奔一直以来都很希望某一天能享受一把引人注目的感觉,而今终于实现了,他却恨不能把自己全身打满马赛克。
“吃啊。”符西宙温柔地催促。
章奔磨磨蹭蹭地拿起筷子,挑了盘离得最近的米椒嫩牛rou。
“啊”符西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喜欢吃牛rou啊,我记下了。”
章奔手一抖,一片嫩滑的牛rou就这样跌落到桌上,jian起辣油两三点。
符西宇斜着眼睛朝章奔投去一瞥,嘴角噙起一抹笑,说“这可都是我弟花钱买的,别浪费。”
听这符西宇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打算要自己把这一整桌的菜都吃完
章奔的脑中忽地闪过这个可怕的猜想。
如果符西宇真有此意,那自己就也没什么办法。
符西宇这个人,总是眉眼带笑,在不熟的人看来,就是一个xi,ng格好、脾气好,很好相处的人。
但这都是假象啊假象
和符西宇高中同了三年的班,大学又同了近半年的寝,章奔很清楚得罪符西宇的下场会有多么生不如死,别人顶多笑里藏把菜刀,他笑里藏的根本就是大铡刀手起刀落,杀人都不带见血的
犹记得在他还没能透过现象看清本质的无知阶段,有一次不小心把一个丑得辣人眼的马克杯后来才知道是符西宇弟弟送给他的圣诞礼物碰到了地上,符西宇当下笑着说没关系,还自己动手把碎片都捡起来,结果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自己每天从学校穿回家的衣服背面都布满了破洞
思及此,章奔眸光一沉,再次举筷,一脸悲壮地开始胡吃海塞。
符西宙一下没反应过来,讶异地眨了眨眼,但很快就了然地瞟了眼一旁的符西宇。
符西宇正闲适地吃着松鼠鳜鱼,感应到符西宙的目光,抬眼一笑,笑得淡定又从容。
“又没人让你把这些菜都吃完,吃这么猛做什么。”说罢,符西宙扬起唇角,伸手扯过一张纸巾,动作轻柔地替“大快朵颐”的章奔擦净沾到脸上的酱汁。
章奔包着一嘴巴的沸腾虾,看着符西宙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也沸腾了起来。
符西宙无疑是好看的,一头自然卷曲的黑发,一对黑葡萄般的瞳仁,尤其是再配上一双略微有些尖的耳朵,组合在一起,像极了中土世界最迷人的ji,ng灵族。
被这样的人柔情蜜意地凝视,饶是章奔这样铁打的直男,也禁不住脸颊泛红。
“你脸红什么”符西宙明知故问,语气要多天真有多天真。
章奔忙不迭地否认“没有没有,我没脸哎哟喂烫烫烫”
因某人舀汤舀得太大力,一大碗鱼头汤被舀翻,还蒸腾着热气的汤水泼了章奔一手臂。
“不好意思啊。”符西宇看着红过章奔脸颊的手臂,真诚地道歉,“没有烫伤吧”
“没事”章奔坚强地忍住了涌上眼眶的泪水。
符西宙拎着打包的饭菜,轻快地走进寝室,有些意外地看到许流年的床位上空空如也,被子也被掀到了地板上,一阵阵许流年独有的,唯有在他睡着时才会产生的体香弥散在空气中说明许流年刚睡醒不久。
“许流年”他试探着唤了一声。
“嗯。”许流年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来。
符西宙心头一跳竟然被章奔的出现搅合得忘了今天许流年会发病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过去,就见洗手间的门大敞着,许流年靠坐在冰冷的瓷砖上,眼周泛青,脸色惨白如纸,t恤衫被脱下团成一团扔在地上,露出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上身,看上去触目惊心。
“又吐了”符西宙弯下腰,搀起许流年。
许流年自然地搭上符西宙的肩,倚靠着符西宙,脚步虚浮地走回床边。
符西宙小心地放下许流年,然后走到许流年的书桌前,拉开右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堆瓶瓶罐罐,熟练地配好量,和温开水一起,端给许流年。
“能动吗”
许流年虚弱地摇头。
符西宙坐上床,一手穿过许流年的肩膀,将人半抱进自己的怀里,借着这样的姿势,把药一点一点地喂进许流年的嘴里。
半晌过后,许流年的视线终于不再涣散。
他缓缓地转了转眼珠,看向符西宙。
“你为什么不怕”
符西宙放平许流年,垫上枕头,盖好被子,做完这些才回应道“怕什么”
许流年语调平平地说“要是那天我悄无声息地死在你旁边,你怕不怕”
符西宙往自己的床上一坐,直直地看进许流年暗淡无光的眼眸,笃定地说“你不会死的,至少不会死在我前面。”
很平静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容置疑。
许流年的唇畔沁出一丝笑意,笑意有些清冷,却并不会让看到的人觉得冰冷。
“外面阳光真好啊。”他半睁着眼感叹道。
“你老人家待空调房里才说得出这样的话,去外面走一圈回来,看你还觉不觉得阳光好。”符西宙若无其事地调侃。
许流年唇畔笑意深了几分,阖上眼,又睡了过去。
符西宙看着许流年的睡颜,幽幽地叹了口气。
摊上许流年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室友,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许流年有病这件事,只有他知道,就连符西宇他都没告诉。其实就算他想说也说不清楚,因为他也不知道许流年到底得的是什么病,那些药五花八门,治什么的都有,他怀疑很可能许流年的医生也没查出来许流年哪块零件出了问题。
他第一次看到许流年吐得几欲晕厥的时候,许流年用一种稀松平常的口吻对他说,他可以换寝室,但不要把看到的事说出去。
如果换成别人,也许真地会像许流年说的那样,因为害怕某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室友成了一具尸体而选择逃开,但他没有。
后来当他用许流年随手送的那枚胸针换回了符西宇后,他无比庆幸当初自己作出的选择。
所以即使许流年待人接物态度冷淡到近乎没礼貌,他也还是心甘情愿地为他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报答。
“你喜欢你哥吧”
本以为睡着了的许流年毫无预兆地出声问道。
符西宙惊了一下,但不是因为许流年问的内容,而是算上初始和重来的六次,许流年问出这个问题都是在最后分别的时刻。
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坦然地承认道“对,我从小的愿望,就是长大以后能被他泡一泡。”
许流年仍旧闭着眼。
“你真早熟。”
“那是。”符西宙得意地笑道,“我永远都走在同龄人的前面。”
“他也喜欢你。”
许流年说这话的语气,跟符西宙说他会活得比自己久时一样平静,一样平静得不容置疑,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肯定不过的客观事实。
符西宙敛起了笑。
“我知道。”
“他不是一个会在乎别人眼光的人。”许流年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道,“他明明喜欢你,却不肯接受你,这其中的原因,你不把他逼到真正的绝处,他是一定不会说的。”
符西宙怔住。
这番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许流年说。
怎么样才叫“真正的绝处”呢
第6章 敢乱来断你的腿
章奔拉完屎出来,就见符西宇手里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y气沉沉地站在寝室正中央,听到自己发出的动静后,他抬眼望过来,唇边绽放出一朵比手中玫瑰还要娇艳欲滴的血色微笑。
别人送你花,你对我笑干嘛
章奔一脸懵比。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符西宇问。
“玫瑰”被符西宇这么一问,章奔忽然就有点不确定了。
“对。”符西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手指,“准确地说,是会让我过敏,堵塞我的呼吸道的凶器。”
“啊”过敏还捧这么久章奔更懵比了。
“所以你现在就出去,把它扔进外面的垃圾箱里。”说着,符西宇一把将玫瑰塞给章奔,用的力道之大,就好像塞的不是一束无害的玫瑰,而是一颗危险的。
章奔一时间跟不上符西宇的思维逻辑,呆愣愣地看着怀中的花束,忽地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卡片,卡片抬头赫然是自己的名字,他一下就惊了,惊完之后就是喜,这可是他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收到花啊虽然作为男人收到花似乎哪里怪怪的,但没关系,爱情不重形式,不拘小节喜完之后,他又有点怒,这个符西宇难道就因为眼红自己有人送花,所以让他扔掉吗
还好自己眼尖不然岂不是就糊里糊涂地伤害了一个美丽姑娘脆弱的心
话说这样有品位的姑娘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这么想着,他的视线径直移到落款处fxz。
哎呀,还搞神秘主义有点情趣嘿他喜不滋地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的嘴角就开始抽搐了。
fxz符西宙
再一抬头,符西宇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章奔尬笑道“哈哈哈fxz会是谁啊,真是毫无头绪,完全猜不到呢”应变能力一级木奉,“我这就去扔掉,害你过敏就不好了”
“所以说,送人花的时候,一定要把名署得清楚一点,不然很容易错失一段上好的姻缘。”符西宇遗憾得很真挚。
章奔额角滑落一滴冷汗,连忙摆手道“什么姻缘不姻缘的,搞不好根本就是段孽缘,要多痛苦有多痛苦,要多折磨有多折磨,简直生不如死的那种”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情真意切,一听就是发自肺腑。
符西宇满意地肯定道“在感情问题上,你的见解很深刻,让我有点刮目相看。”
“哪里哪里,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章奔态度很谦逊,“那我去扔花了。”
符西宇挥了挥手。
章奔走到门口,脚步一顿,迟疑着小心翼翼地说“那妹子好像说等会儿晚上九点在h影院看电影,万一她要一直等”
符西宇笑容一冷“那就让她一直等吧。”
章奔吞了口口水,再不敢多言,一溜烟地蹿出了寝室。
h影院门口,符西宙斜倚着大理石的墙面,暖黄的顶灯光温柔地包裹着他ji,ng致的面容,映衬出一丝慵懒的味道。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入口的方向,一秒钟也不曾偏移,目光却又异常空洞,像是在望着某个更遥远的地方,以至于因被他的颜值吸引而放缓脚步的过路人都有点拿不准他到底是在等人,还是在发呆,不敢贸然上前搭讪。
符西宙确实是在等人,也确实是在发呆。
他的思绪飘回到了初始的那个时空,第一次进电影院的那一天。
那年他还在读初二,而符西宇已经入了高中,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像从前那样腻在一起符西宇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
他那时候还很天真,以为符西宇只是高中课业重,没有多余的ji,ng力陪自己玩闹,所以即使他很想黏着他,也不敢任xi,ng地去打扰,只在心里悄悄盼望假期能早日到来。
好不容易等来了暑假,放假的第一天,他就缠着符西宇一块儿去电影院他听到班里的几个男生热火朝天地讨论怎么把暗恋的女生约出来看电影。
他虽然还没认清自己对符西宇的真实感情,但懵懵懂懂中觉得,如果电影是要和喜欢的人肩并肩坐在电影院看,那他就想和符西宇一起。
符西宇肯定也会这么觉得。
所以他完全没想到,符西宇会再三推辞,借口理由找了一大摞。刚开始他还会认真地反驳,到后来终于觉出不对,发现符西宇不是不愿意去电影院看电影,而是不愿意跟自己去电影院看电影。
原来符西宇不像自己喜欢他那样的喜欢自己。
这个发现让他既难堪又愤怒,更多的却是一种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难过,就仿佛打开一直珍藏在床底的宝箱后,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但他是骄傲的,所以他不去问“你为什么不肯”这种可能招致更多难堪的问题。
可他同时又是倔强的,所以他自己跑去了电影院。
然而看着花花绿绿的电影海报,他一丁点儿兴趣都提不起来,空手回家的话又会显得很没有面子,于是他机智地买下一张电影票一撕,收起用来证明给符西宇看的票根,走出去坐在影院门外的台阶上,傻不拉叽地等着时间过去。
然后符西宇就出现了,披着斜阳,踩着树影,直直地朝他走来。
“长大了,能耐了”
符西宇从来都是笑模笑样的,这么严肃的符西宇,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但他不仅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涌出一股甜滋滋的喜悦,就像有人打翻了他心里的蜂蜜罐一样。
不过脸色还是要摆起来的。
“我就是想看这部电影,你不陪我我也要看”言外之言就是单纯想看电影而已,跟谁看并不重要,自己一个人看都可以。
符西宇倏地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票根,扫了眼电影的信息,挑起眉头促狭道“你这看的是露天电影”
撑面子的谎言被一下拆穿,符西宙涨红了一张嫩嫩的圆脸,气得起身就要走。
符西宇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拉住了他的手肘。
“来都来了,就一起看了再回去吧。”
他心里一阵雀跃,嘴上却口是心非地替自己挽尊道“我又没打算跟你一起看,票只买了一张。”
符西宇莞尔道“反正你这张票也用不了了,我们买下一场的。”
“那行吧。”他“不情不愿”地答应。
经年随过,一晃如昨。
只是斜阳不再。
符西宙遥遥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符西宇,比之那年长高了许多,高到扎眼的符西宇。
他看着他,忽然就感觉,心里的那个蜂蜜罐自那年被打翻后,里面的蜂蜜就已经流干了,无法再令他品尝到那种因意外之喜而加倍的甜蜜。
如今,他只不过是设了一个套,一个符西宇明知是他故意设下,却依然不得不往里钻的套。开局是为结局而立,不会有峰回,也不会有路转。所以他开心符西宇的到来,但也只是开心,就像看一本小说,有人提前告诉了最后会是大团圆,于是等自己看到的时候,只会满足地喟叹一声“果然是幸福的啊”。
可即便如此,戏还是要做足。
他沉下脸,冷冷地睨了一眼来到跟前的符西宇,作势要走。
仿若时光倒流般地,擦肩而过的刹那,符西宇再一次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肘。
“票都买了,别浪费。”
符西宙没有回头,也没有甩开符西宇的手。
“我的票买来不是为了跟你一起看的。”
符西宇故作怅惘“长大了连电影都不愿意跟哥哥一起看了,难怪说长兄如父,我总算是体会到那种被儿子嫌弃的老父亲的感觉了。”
平白无故被降了一辈的符西宙眼角一跳,忍下飙脏话的冲动,皮笑rou不笑地说“我买的可是情侣座,跟哥哥一起,不太好吧”
听到“情侣座”三个字,符西宇的眼角也是一跳,也皮笑rou不笑地说“总比让我最疼爱的弟弟一个人坐情侣座要好。”
符西宙抽回自己的手,扬眉道“谁说我要一个人看了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我随便拎一个过来陪我看不就得了。”
符西宇看着符西宙,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渐渐眯起,弥漫出危险的气息。
“符西宙,你要是敢给我乱来,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语气中透着兄长的威严。
符西宙丝毫不惧“来啊,我就站这儿让你打,你是想先断左腿还是先断右腿”
符西宇紧抿薄唇,狠狠地瞪着符西宙。
“所以你是真地相信我会做出上街上随便找个男人这样的事”符西宙的脸上没了表情,“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符西宇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蹙眉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符西宙并不买账“那你还能是什么意思”
符西宇烦躁地往后一拨头发,闷声道“你可能会为了气我,故意找个人来演给我看。”
“既然你觉得是演戏,为什么还要打断我的腿”符西宙直击要害。
符西宇垂下眼眸“就算是演戏,我也忍不了。”
“为什么忍不了”符西宙不依不饶。
符西宇祭出终结杀手锏“因为在我眼里,你永远都还是那个成天跟在我后面的小屁孩,我没办法想象自己的弟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
话说到这里,就又进入了噩梦般的死胡同。
也许是同样的经历太多,符西宙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太大的挫败。
至少还没到最后,不会马上就变成泡沫。他自我安慰。
“电影票是我买的,爆米花和饮料你买。”他终究还是心软地放过了他。
闻言,符西宇脸上的y霾消弭无踪,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
符西宙看着重新恢复生机的符西宇,无声地笑了笑。
就当是中场休息,让你缓缓,等下再要你好看。
第7章 电影院的正经事
发现符西宙选的是一部名不见经传的枪战片,符西宇感到有些意外。
等开场广告播完以后,他才明白为什么算上他们俩人,全场一共就六个观众,两两一对,分散在三个相距甚远的犄角旮旯。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时涌上他的心头。
而符西宙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影片刚演五分钟,整个人就往他这边靠了过来,短袖外的手臂挨到一起,时而轻擦,时而轻碰,这种若有似无的触感经由黑暗的放大,加倍地刺激他的感官。
符西宇不动声色地挪开自己的手臂,像是觉得影厅里的冷气太足,双手交叉,抱起了臂。
符西宙透过余光瞥了眼进入戒备状态的符西宇,悠悠然地抓起一把爆米花,递到符西宇嘴边。
“巧克力味的很好吃。”他真诚地推荐。
符西宇微笑着谢绝“太甜了。”
“你吃都没吃,怎么就知道太甜”符西宙的手仍举着,半点收回来的意思都没有。
符西宇侧过脸,看向符西宙,两双虽不相似,但看着人的时候都显得含情脉脉的眼睛隔空对视,一双眼睛里好似泛着静谧的海上月光,一双眼睛里仿佛闪烁着细碎的星光。
“有些东西不用试也知道。”他平静地说。
然而下一秒,他的嘴巴里就被符西宙塞满了爆米花。
符西宇“”
符西宙绽开一抹比巧克力爆米花还要甜腻的笑容,语调轻快地说“我是让你吃爆米花,又不是让你吃我。”
符西宇“”嘴巴里都是爆米花,完全讲不了话。
“不过”符西宙故意拖长尾音,投向符西宇的目光中染上了狡黠,“刚喂给你的爆米花里,有几颗是被我用舌头舔过的,还有几颗是被我含嘴里含了好久的,你现在咬一咬的话,应该能感觉到软软的,黏黏的。”
符西宇的瞳孔猛然一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可谓ji,ng彩纷呈。
“要吐出来吗”符西宙善解人意地问,还体贴地摊开掌心,用眼神示意符西宇吐到自己手里。
符西宇怒视着他,三两下嚼碎口中的爆米花,一口气咽了下去。
“怎么样,感觉到了没”符西宙一脸好奇地问。
“恶心你哥很好玩吗”符西宇一副想发火又发不出的憋闷表情。
符西宙乐道“你还真信了啊”
符西宇没吱声。
“那你还把它们都吃了”符西宙故作震惊。
符西宇转回头望向大屏幕,原本柔和的侧脸线条透出几分冷硬的味道。
“心虚的人才会装腔作势。”符西宙用符西宇能听到的音量嘀咕了一句,拿起可乐,咬着吸管悠然地喝了起来。
电影继续上演,情节越来越不知所谓,只有符西宇一个人看得全神贯注。
符西宙耷拉着眼皮,意兴阑珊地瘫坐在沙发椅里,除了偶尔斜睨符西宇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