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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完结+番外 第6节

作者:酥油饼 字数:18149 更新:2021-12-31 08:15:49

    轿子一摇一晃,一摇一晃,徐徐前进。

    慕枕流坐在轿中,慢慢地收起了满心的焦急,可是思考应对之策。万一,俞东海真的对局丞下手,他就只能求助高邈。

    毕竟,平波城附近,他能借的力只有这一个。

    至于夙沙不错对高邈的评价,等此间事了,再行探查。

    主意既定,他平静下里,闭目养神。

    轿子很快到了局丞家附近的街道。慕枕流付了钱,佯作去逛夜市,带着夙沙不错绕了个圈子,才到局丞家门口。局丞的家就如他的马车一般,十分的不起眼。

    他敲了敲门,许久无人答应。

    夙沙不错按捺不住,纵身跃入院中,打开了门。

    慕枕流看着黑漆漆、冷清清的四合院,面沉如水。

    第十八章 约定

    局丞家人下落不明,不是自己离开,就是被人带走。前一种还好,若是后一种,只怕是落在俞东海手里,那么,“那个地方”的秘密想来也保不住了。

    慕枕流回府,即刻修书一封,叫高邈过来助阵。

    夙沙不错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了跑腿的活,看他的目光满是担忧“我若不在,谁保护你”

    慕枕流道“之前的二十年,我也过得平平安安。”

    夙沙不错道“原来你二十岁。”

    慕枕流看了他一眼,状若不经意地问道“你呢”

    夙沙不错靠着书桌,眉头一挑“你以为呢”

    慕枕流指着门口,道“速去速回。”

    夙沙不错道“每当我以为我与你推心置腹,你总会对我当头一棒。”

    慕枕流搁笔的手微微一顿“好。等你回来,我们便推心置腹。”

    夙沙不错狐疑地一挑眉“当真”

    慕枕流点头。

    “不是利用完我,将我一脚踢开,与你的广甫兄双宿双栖”夙沙不错拿着两封信,在手掌上轻轻地拍打着。

    慕枕流道“不会。”

    夙沙不错道“叫我如何信你”

    慕枕流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夙沙不错咬着信的一角,含含糊糊地说“你总要表示一点什么,让我相信,在你心目中,我与你比你与你的广甫兄更亲近,才好叫我死心塌地地为你办事。”

    慕枕流道“为何你觉得我与你不到一个月的相识会比我与广甫兄更亲近”

    夙沙不错脸顿时拉了下来。

    慕枕流道“事关重大,请夙沙公子早去早回。”

    夙沙不错突然将两封信往地上一砸,甩头就走。

    慕枕流看着地上的两封信,呆了呆,等冷风呼呼地往里吹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叹息着走过去,去捡地上的信。信的一角有个明显的齿印。

    他一边想着是否另写一封,一边伸手去捡,信却在手指触碰的一瞬间被抽走了。

    夙沙不错双指捏着信封,斜靠门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仔细看夙沙不错的容貌,面白唇红,眉清目秀,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七分稚气,不笑的时候却叫人不寒而栗,透着股与相貌不相符的冷硬气息。

    慕枕流下意识地退离半步,却引来对方不屑的一笑。

    “我心情不好。”夙沙不错说得没头没脑。

    慕枕流静待下文。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保不齐会说出什么话来,要是引得你的广甫兄误会,可不要怪我。”夙沙不错恶意地笑着。

    慕枕流慢吞吞地说“慢走。”

    夙沙不错道“我会告诉他,我与你夜夜同床共枕。”说罢,迫不及待地等着慕枕流翻脸。

    奈何慕枕流只是将目光往天的方向一瞟“天色不早,该启程了。”

    夙沙不错绷不住脸,现出怒容来,信在他手里,抓得皱巴巴的,看得慕枕流直蹙眉。

    夙沙不错见他变脸,表情才好看点,笑嘻嘻地将信封抹平“我若是心情不好,就无法保证这封信到的时候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慕枕流道“这里的事,你无不知晓。有你在,有没有信都一样。”

    夙沙不错道“兴许你的广甫兄并不信我。”

    慕枕流道“你有恩师的印信,他如何不信。”

    夙沙不错已无话可说。

    慕枕流转身回房。

    夙沙不错瞪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又想摔信。

    慕枕流很快出来,拿着一袋银子,递给他“天色捉摸不定,买一件蓑衣上路。”

    夙沙不错脸色稍霁,接过银子,拿在手里把玩。

    慕枕流知道他生性叛逆,自己越是催促,越是得他反感,便由着他去了。等他随手抽了本书坐下,再看门口,已不见人影。

    他一个人坐了会儿,背得滚瓜烂熟的文却一个字都映不入脑海。

    局丞的“那个地方”不断在耳边回想。

    夙沙不错一来一回,满打满算也要一天半,这一天半能发生的事,会发生的事,将发生的事不胜枚举。若自己继续按兵不动,局势可能天翻地覆,等高邈赶到时,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慕枕流回房,换了一身官服,叫人备轿。

    轿子刚出百丈,就与知府衙门的官轿撞上了。

    两个轿子一来一往地对在一个小巷子里,颇有狭路相逢之意。

    慕枕流率先下轿,向俞东海行礼。

    俞东海掀起轿帘,笑眯眯地说“慕老弟去何处啊”一出口,竟是十分熟稔、亲昵的语气。

    慕枕流道“正要拜谒大人。”

    俞东海哈哈大笑道“巧极、妙极我正是来找慕老弟的。外头凉,快上来,我们一道去你府上坐坐。”

    慕枕流看着可容两人并肩而坐的轿子,稍稍推辞了一番,见对方执意相邀,便上了轿。

    俞东海不瘦,两人肩并肩地坐着,难免触碰到。

    慕枕流正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边上挪动,就听他说“军器局这潭水总算是涤荡干净了。慕老弟居功至伟,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说着,手拍了拍慕枕流放在大腿上的手,然后就搁下了。

    慕枕流本就对肢体上的互动十分敏感,何况两人还同在一顶轿子里,他顿时连呼吸都不自在起来“大人谬赞。我初来平波城,局中事务尚未交接明白,如何出得了力。说到这个,我倒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成全。”

    俞东海笑容不变“但说无妨。”

    慕枕流道“我与局丞的交接尚未完成,许多事务难以上手,想请大人分拨些时间与我们。”

    俞东海笑了笑。

    轿子回到军器局门口,话题就此中断。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轿,把臂同行,亲密异常,引来局中多人侧目。

    要知道局丞与室令在军器局经营多年,根深蒂固,他们被捕后,军器局上下同仇敌忾,恨不得杀上门去,慕枕流与俞东海这般作态,自然惹了众怒。

    慕枕流如何不知其中道理。可俞东海有意如此,自己有求于他,难以拒绝。

    “慕老弟啊。”慕枕流的配合让俞东海身心愉悦,表情越发真挚,“沈相与瞿副相是同阁多年,并肩作战,稳定朝纲,亲密无间。我与你既为双相门下,也当上行下效,同心戮力,让平波城真正平静无波。”

    沈正和、瞿康云水火不容,妇孺皆知,难为俞东海面不改色颠倒黑白。

    慕枕流微笑道“自当勉力。”

    俞东海道“至于局丞,我今早已经送他上路了。”

    慕枕流“”“送他上路”四个字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俞东海道“反正早晚都要走的。”

    慕枕流“”

    俞东海无辜地看着慕枕流略显僵硬的面容,微笑着呼唤道“慕老弟”

    慕枕流心中暗自着急。不管局丞是生是死,一旦离开平波城,天高海阔,何处去寻到时候,就算高邈赶到,也无济于事。他板着脸道“看来,与俞大人的约定,慕某难以兑现了。”

    俞东海没想到他反悔得这么快“为何”

    慕枕流道“没有局丞从旁协助,慕某恐难胜任掌局一职。”

    俞东海微愕。为官者,最怕难以胜任四个字,既难胜任,便是失职,既然失职,留之何用别人对这四个字避之唯恐不及,慕枕流倒好,竟然自己说了。

    他错愕之后便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到最后,竟是放声大笑。

    慕枕流“”

    “你啊你啊,”俞东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笑了半天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难不成没了局丞,你就不做掌局了”

    慕枕流淡然道“好过留下来尸位素餐。”

    俞东海脑子转了转,知道慕枕流故意说气话,并不怕自己做文章。一是慕枕流上头有人,沈正和势头正盛,复起之后,皇帝对他的宠信更胜以往,一是知道军器局直属天机府,只要没有把柄,自己的手就伸不过去。

    说起来,这次沈正和能以凌霄阁主的身份将人安插进来,令他颇为吃惊。这些年,他早已将军器局当做了方横斜在平波城的私府,里里外外固若金汤,没想到沈正和竟然能打破坚壁。

    以此来看,方横斜真的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已无力回天,这朝堂又将落在沈、瞿两家的掌中。有鉴于此,他才敢在老掌局自尽的时候动手。

    恐怕未来几年,眼前这个儒雅青年便是自己在平波城中最大的对手了。

    俞东海道“老弟稍安勿躁。局丞人虽然走了,却托我转达几句话,兴许,对你执掌军器局大有好处。”

    慕枕流心中一动,道“什么话”

    俞东海道“在我回答之前,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老弟,还请老弟不吝赐教。”

    慕枕流不置可否。

    俞东海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就问慕老弟一句,你来平波城,究竟所为何事”

    第十九章 联盟

    慕枕流道“军器局掌局虽然不是泽被一方的父母官,但军械制造,强国富兵,也是要紧事务。”

    俞东海被慕枕流的官腔酸得牙疼“慕老弟还是将我当做外人啊。”

    慕枕流道“我尚未娶亲。”

    俞东海不知他为何突然转移话题,怔了怔道“哦定亲了没可要你嫂子帮你打听打听”

    慕枕流慢吞吞地说“未娶亲,所以,还没有内子。”

    没有内子,其他的当然都是外人。自己说不想当外人,就变成想当他内子的意思了。

    俞东海无语地盯着慕枕流泰然的模样,还不能相信自己竟被他一本正经地调侃了。

    想翻脸吧,为了这么点小事,实在不好意思翻。

    但咽下这口气吧,又觉得梗着脖子,胸口闷得难受。

    他盯着慕枕流,半晌才黑着脸道“慕老弟真是爱说笑啊。”

    慕枕流还真的给他笑了一个。

    “”俞东海道,“言归正传。哥哥我今日既然站在这里,就不和老弟你玩虚的。实话说了吧,那日你前脚一走,局丞就托人捎了个口信,将你们的对话和盘托出。他知道自己恶狼落陷阱,扑腾不出花样了,求我将他的家人送回老家。我虽恨他自甘堕落,却也可怜他落得如斯下场。再说他有错,错不及家人,就应允了。”

    这个结果慕枕流早有所料,面无表情地听着。

    俞东海道“慕老弟,别看方横斜闭门不出,天机府经营多年,权倾朝野,明里暗里的势力不计其数,他若是想动,足不出户就能让天下震荡你以为霍决为何迎战阿裘,杀上京城你以为席停云为何以大内总管之身留在南疆王府方横斜只手遮天,不是一朝一夕。军器局只是冰山一角。不怕你笑话,若非你到了平波城,进了军器局,哥哥我还像往常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局丞这帮子人胡作非为。哪里有这么大的魄力,将他们绳之于法”

    慕枕流沉吟不语。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问题是,瞿康云与方横斜,究竟谁是大敌。

    俞东海见他陷入沉思,加了把油“我知道瞿副相与沈相曾经有些许不快,但是,这是凌霄阁的内事。自家人关起门来打打闹闹,最正常不过,时隔多年,沈相与瞿副相早已化干戈为玉帛,老弟何必还耿耿于怀”

    慕枕流发现俞东海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老弟若还是犹豫不决,我还有几句话。若是这几句话你听完仍无动于衷,就算我俞东海有眼无珠,看错人了。”俞东海加重了语气,仿佛耐心已被磨尽。

    但慕枕流是什么人沈正和身边第一幕僚之子,这样软硬兼施的手段,从小到大不知见过凡几,依旧泰然处之“请俞大人畅言。”

    看到他油盐不进的样子,俞东海也有些灰心,开口的兴致也不似刚才那般高傲,带着几分疏离“你可知道方横斜因何龟缩在天机府不敢出来”

    慕枕流道“方府主行事素来出人意表,恕我驽钝,猜不出来。”

    俞东海道“方横斜能有今日,全赖皇上一手提拔。离了皇上,他什么都不是。正因为他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避居天机府,这是示弱,也是自罚。可惜,事到如今他姿态摆得再低也无用,皇上已对他恨之入骨若非他党羽众多,连皇上也投鼠忌器,只怕早就下狱了”

    夙沙不错这么说,俞东海也这么说,看来皇上的确厌弃了方横斜。那个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果然,俞东海道“怪只怪方横斜,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生出了不臣之心”

    慕枕流佯作吃惊“方横斜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对他言听计从,还有何不满足何况,他的权势皆由皇上赐予,没有皇上,他名不正言不顺,寸步难行”

    俞东海道“所以,他才怂恿信王逼宫,想要拿他当傀儡,真正地挟天子以令天下”

    这则流言在京师流传时,正是恩师入京时。那时候,皇帝率百官相迎,恩师风头无两,反观方横斜,却藏在天机府中,足不出户。两厢对比,更令传言越传越广,越说越真。

    慕枕流和沈正和都不相信。毕竟,以方横斜的心机城府,怎么可能会支持母族、妻族不显,本身资质有限,在朝中也没什么势力的信王

    如今从方横斜的立场想想,他极可能因为沈正和入京而心生不满,怕动摇了自己第一宠臣的地位,才铤而走险。

    看来权势真是祸水,连方横斜这样的人也不能避免。

    俞东海见慕枕流面上隐有惋惜之意,笑了起来“若不是对老弟的底细一清二楚,知道你和沈相情同父子,看你此时的表情,我倒要以为你是方横斜的人了。”

    慕枕流道“方横斜横空出世时,惊才绝艳,的确令天下侧目。”

    俞东海见他毫不掩饰对政敌的欣赏,不禁有些讶异“哦,难道你也不能免俗”

    慕枕流道“其实,当初我有幸见过方府主一面。”

    他这么说,倒引起俞东海的好奇。他当官以来,一直外放,自然没有机会见到方横斜。“哦真如传言那般不同凡响”

    慕枕流道“观其外表,的确称得上神仙人物。”

    俞东海笑道“我不信。在我眼里,慕老弟才是神仙人物。”

    慕枕流摇头道“我与方府主,犹如青瓦与碧玉,万万不敢相比。”

    俞东海见他如此推崇方横斜,心里生出几分别扭“方横斜看似光风霁月,实则居心叵测。你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骗”

    慕枕流道“俞大人所言甚是。”

    俞东海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痛快,一时间吃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枕流道“实不相瞒,恩师对天机府下辖各大军器局之事,也有些担忧。”

    俞东海暗喜终于来了。

    慕枕流道“只是另几处插不进手去,才遣我来这里。我本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的。刚好局丞他们对我也是言听计从,真是没想到后来竟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俞东海有点脸疼。慕枕流的这番话分明是怪他多管闲事,坏了他的布局。“莫以为局丞现在唯唯诺诺便是言听计从。当初他们对廖大人也是如此,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等廖大人放心信任他们之后,便开始阳奉阴违了。看军器局如今乌烟瘴气,就知道这些人的龌龊手段”

    局丞等人无法跳出来反驳他,慕枕流自然更不会。

    “其实,我找局丞也是为了尽快立功”慕枕流顿了顿,有些羞涩地说,“平波城虽好,到底离京师太远了。”

    俞东海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些话本是他的心声。

    平波城地处西南,远离京师,既没有江南的富庶,又不像南疆这样被皇帝时时刻刻地惦记着,与冷宫无异,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得到提携。虽然他一口一个瞿副相,心里却知道瞿康云未必记得他。倒是慕枕流与沈正和关系非同寻常,就算打发得再远,也有回去的日子。正因如此,他才想要与慕枕流搭上关系,就算干不出成绩,凭着这层关系,瞿康云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慕枕流道“当初廖大人说军器局有不同寻常之处,便以为可以讨好恩师。唉,是我心太急,贪功冒进了。”

    俞东海道“也许是歪打正着。”

    慕枕流眼睛一亮“难道,局丞当真说了什么”

    俞东海点头道“他说他原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过,廖大人生前有个怪癖,每两个月都会去一趟古塘镇。”

    慕枕流道“古塘镇在平波城的北方,临近臻西城,盛产桂花酒。廖大人好酒”

    俞东海笑了笑道“廖大人好色,远近驰名。”

    调侃过世之人到底有些不敬,俞东海之说了一句,就收口不言。

    慕枕流想了想道“我想看一看廖大人的故居。”

    俞东海笑容一顿“可是有什么不妥”

    “只是想看一看。”慕枕流道。

    俞东海道“廖夫人为了震慑后宅,将廖大人的东西都收拾到了书房里。你若是想看,我就去知会一声。你与廖大人到底也是同袍一场,睹物思人,想来廖夫人也不会不允。”

    慕枕流道“那就有劳俞大人。”

    俞东海笑道“慕老弟要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可不要忘了哥哥我。”

    他口中的好东西当然不是财帛,而是与军器局有关的。

    慕枕流道“这是当然。”

    俞东海从军器局出来,将两人的对话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突然发现自己“推心置腹”了半天,就被慕枕流三言两语打发了,不但如此,自己竟然还挑不出错来。

    不管怎样,至少初步达成了联盟共识。

    这边很好了。

    他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

    另一边,慕枕流知道今日自己与俞东海一道进门,会引起军器局其他人的不满,立刻拿出了银两,让他购置五份礼物送去五室令家。

    示好之举总算挽回了些许口碑。

    次日,俞东海派了轿子接他去廖府。

    慕枕流想起夙沙不错,不知他几时回来,临行前特意留了一封书信给他。

    自廖大人出事之后,廖府便败落了,门前冷清寥落,慕枕流的轿子停下时,还显得有些突兀。

    慕枕流依礼投了拜帖,给廖大人的灵位上了一炷香这是廖大人过世之后,他第一次来。廖大人去得极不体面,廖府丧失办得静悄悄的,未请宾客上门。

    廖夫人没有出来接待,由管家出面安排。

    慕枕流进了书房,就被丰富的藏书惊了一下。书架上密密麻麻也就罢了,十几口箱子里竟全装了书,听管家的意思,这只是一部分。

    管家道“慕大人想要什么,只管自己寻。”

    慕枕流道“不知是否能看一看廖大人的墨宝”

    管家指着一个书架道“最上面一排便是老爷平日里写的东西。”

    慕枕流道谢后,迫不及待地将书拿了下来。

    老掌局的字十分俊秀,透着一股刚毅。

    慕枕流将每本都翻了翻,翻完之后,神色有些失望。他在屋里转了一圈,突然从墙角里抽出一卷画轴。画中人明媚妖娆,想来是老掌局的某位红颜。真正令慕枕流在意的是落款,明明是同几个字,笔法却与书架上的完全不同。

    慕枕流强按住心中的激动,闭了闭眼。

    告密之人,果然是老掌局。

    第二十章 走水

    俞东海猜得不错,慕枕流来平波城的确另有所谋。

    自方横斜以弱冠之龄入主天机府之后,庄朝的官场就打破了资历限制,许多青年官员得以破格提拔。慕枕流虽然年轻,资历尚浅,但头顶凌霄阁主得意门生的大旗,无论是留京还是外放,官途都是一片通畅。

    夙沙不错说的不错,沈正和本打算力保慕枕流出任巡抚。一是庄朝巡抚品级不算很高,但权力不小,极适合慕枕流这般缺乏资历的年轻能吏,一是巡抚是升官捷径,稍有成绩,便能上达天听,前途无量。

    但是沈正和付诸行动之前,收到了一封信,改变了决定。

    信里讲了一个小故事。一个出嫁的妇人每日做饭时,用杂粮、野菜充数,将大米省下来贴补娘家。若是如此,沈正和只会一笑置之,但信的落款耐人寻味平城器造。

    大庄朝共有六座城的名字中有平永平、平兆、平阳、康平、平波、平州,其中用得上器造两个字的,只有平波城,军器局。

    而军器局的大米,沈正和和慕枕流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铁。

    兵器一向是朝廷管制的重中之重,越是江山动荡,朝廷对兵器的管制越是严厉。沈正和当初下马的其中一项罪名,就是纵容下属私蓄兵器。

    若真有人将军器局的铁偷梁换柱,那么,用意不问而知。

    彼时,方横斜暗中支持信王造反之谣言四起,令沈正和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封没头没脑的信。为防万一,慕枕流才在沈正和多番周旋下,接任平波城军器局掌局。

    他出发前,沈正和与他分析过,都认为这封信出自军器局内部,将结束任期的老掌局自然是第一人选。

    因此,虽然慕枕流一开始就十分关注老掌局,但未免引人猜疑,打草惊蛇,故意表现得不冷不热不远不近。没想到,老掌局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慕枕流坐在书房里,静静地将老掌局留下来的手迹一字一句地看完。

    天暗得很快。

    廖府管家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特意为他掌灯。

    灯亮起没多久,俞东海提着食盒与酒来了。

    慕枕流只好放下书,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俞东海旁敲侧击“人人都知廖大人爱书如命,藏了不少孤本,不知道慕老弟看上哪几本可否让哥哥我也瞧瞧”

    慕枕流道“我在看廖大人留下的手记。”

    俞东海眼睛微亮“可看出了什么名堂”

    慕枕流道“廖大人胸怀大志,志向高远,可惜”想到老掌局的结局,不禁叹了口气。

    俞东海想从老掌局的手记里找到扳倒方横斜的线索,闻言立刻道“的确可惜想老掌局这样的人,若非受人引诱,断不会做出此等事来,却不知是哪个逼迫他。唉,要是能找到那个人,绳之以法,也算替他报了仇。”

    慕枕流沉默不语。

    两人吃完饭,俞东海主动表示留下来一起帮忙查阅。又看了半个时辰,慕枕流怕为老掌局遗孀带来流言,遂与俞东海一道告辞。

    俞东海犹不死心,出门时,特意拍了拍他的胸脯,以防他夹带了什么东西出去。

    慕枕流也由着他。

    他们口头说了要结盟,心里都知道这盟友关系实如纸糊的大鼓,不堪一击,彼此间仍防范得紧。

    慕枕流回到家中,听说夙沙不错并未回来,心头莫名一紧,暗道此去柏州,若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一日半便可来回,若是迟些,就要两三日。自己不必太过着急。

    虽如此想,但他刚从廖府回来,难免想起老掌局的遭遇,仍有几分不安,夜晚也不安枕,外头一有动静,人就醒了过来,看天色,欲亮不亮,正是黎明前夕。

    门房急匆匆地敲着门,那劲道,简直恨不得敲锣打鼓。

    慕枕流披着衣服起来,打开门,就对上门房焦急的面容,隐隐有些不安。上次看他这幅样子,正是来禀告老掌局自尽的消息。

    果然,这次又是个噩耗。

    门房道“俞大人来了,他说,他说廖大人家走水了。”

    慕枕流脑袋轰的一下,万般思绪从脑中滑过,心头乱成一片。他推开门房伸过来搀扶的手,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往外走。

    俞东海就站在门口,衙役手里提着的灯火从下往上地照着他的脸,让他上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只露出下半张脸,看上去格外的阴沉。

    他听到慕枕流的脚步声,转过头来,整张脸都沉入了阴影,黑得好似在一滴滴地淌着墨汁。

    “廖府出事了。”每个字都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慕枕流道“几时的事”

    “一个时辰前。”俞东海的喉结动了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毫不掩饰心中的怀疑。

    慕枕流皱了皱眉,见俞东海脸上沾了黑灰,皱眉道“廖夫人她们”

    “全都烧死了。”

    慕枕流心里咯噔一声,仿佛看到一具具焦尸横陈在废墟上,说不出窒闷和难过,半晌才道“廖府这么大,怎么可能”

    俞东海看他神色震惊不似作伪,面色稍敛“你说的不错。偌大一座廖府偌大一座平波城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居然有人能杀人放火,无声无息,简直简直是无法无天”他又气又急又恐惧,身体竟微微颤抖起来。

    这时候,慕枕流反倒冷静下来了“谁先发现的,可抓到纵火之人”一场烧死廖家上下几十口的火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俞东海受他情绪影响,也慢慢地平静下来,半晌后,牙齿咬得咯咯响“虽然没有抓到人,但幕后之人并不难猜。”

    慕枕流皱了皱眉。

    “在平波城,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能力”

    慕枕流没有问那个人是谁,因为在俞东海开口的同时,他也想到了。

    廖夫人、八妾、十二通房、三女、十六家仆,包括为慕枕流掌灯的管家,都在大火中一命呜呼。仵作验尸,活活烧死的只有五个人三个女儿,两个通房,其他人在起火之前就已经死了。

    俞东海发了狠,将住在附近的人统统带回衙门,似是不查清楚誓不休

    慕枕流则出面为廖家料理后事。

    这件事稍稍抚平了军器局中众人的怨怼情绪。虽然他们大多是局丞一系,但军器局经历了几次风雨,早已千疮百孔,局内的派系不和反倒成了小事,自然而然地团结起来,共御外敌。

    当然,人多的地方总难免有分歧。

    有人团结,也有人退缩。

    军器局连连出事,引来各种流言蜚语。有人说,老掌局是被家人害死的,现在冤魂索命。他生前与局丞等人不和,所以托梦给俞知府,揭发局丞的罪行;有人说,军器局原是仙人道场。仙人飞升之后,见这里被凡人霸占,心生不满,出手败坏了这里的风水;还有人说,新来的掌局是天煞孤星,走到哪里,就害到哪里。

    军器局中就有一些人听信了谣言,迫不及待地辞了工。

    慕枕流也不挽留,任他们离去。此刻,他真正担心的是夙沙不错。

    五天了,夙沙不错仍然没有消息。

    廖府是在他去过之后出的事,即使他不想这么想,也不得不想,藏在暗处的黑手已经盯上了他。为此,俞东海还特地派了几个衙役过来保护他。

    他既然被盯上,那么前阵子一直出现在他左右的夙沙不错自然不能幸免。

    慕枕流不知道夙沙不错的武功有多高,他只知道,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只是一个人。他开始后悔让夙沙不错一个人上路。

    到第七天,他已经按捺不住,向俞东海求助,请他派人去柏州打探消息。

    俞东海正为廖府的案子焦头烂额,又担心藏在暗处的黑手再下手,自然不愿意分出人手,安慰道“放心。你既说他是江湖中人,自然会有江湖人的自保之道,无需你我担心。衙门里的衙役都是寻常人,到真正的高手面前,根本是班门弄斧。若夙沙公子真的遇到了危险,有他们在,反倒是拖后腿。”

    慕枕流道“我只想打听打听他的下落,看他是否遇事耽搁了。”

    俞东海想了想道“这倒简单,让驿使去打听打听即可。”

    慕枕流谢过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若我三日未归,你就将信送去京师,交给恩师。”

    俞东海听他口气像是在交代后事,面色一变“你要去哪里”

    慕枕流“总兵府。”

    俞东海脸色变了。

    慕枕流道“他若是要杀我,我去不去都要杀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正大光明地探个虚实。”

    俞东海道“糊涂唐驰洲手握重兵,在平波城只手遮天”

    唐驰洲是方横斜的亲信,与军器局一脉相承,自己之前动了局丞,等于明晃晃地与他过不去。想到这里,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只怪唐驰洲平时太过低调,从不结交平波城的官员,也没有表现出对军器局另眼相看。唯一一次大动干戈,还是跑去救慕枕流。

    要不是这次廖府火起得太过蹊跷,怀疑到了他的身上,自己几乎要忘记身边还卧着一头猛虎

    第二十一章 发火

    慕枕流道“若是不去,我出了事,他亦能置身事外。去了这一趟,我若出事,他反倒说不清楚。”

    俞东海道“命都丢了,他还和谁去说清楚说不清楚你先在衙门住下,我谅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杀到知府衙门来。”信手将慕枕流给他的信收入了怀中。

    慕枕流沉吟道“既是如此,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

    俞东海不大放心,道“我派人送你。”

    慕枕流笑道“你已派了两名衙役来,还要何人来送。”

    俞东海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送他到门口,与那两个衙役这般那般地叮嘱了一番。

    慕枕流带着人回府,一边借口收拾行李,让他们去前堂等候,一边叫人在后门准备轿子。等轿子准备好,他立刻从后面溜了出去,只是脚刚踏出门口,就被一左一右两尊门神拦住了去路。

    衙役无奈地看着他“慕大人欲往何处”

    慕枕流很快收起尴尬道“出去走走。”

    衙役道“俞大人正在府中等候,慕大人不如先回衙门,见见俞大人。”

    慕枕流道“早见晚见总是要见的,不急于一时。”

    他要上轿,被衙役拦下。

    慕枕流眉头微皱“俞大人邀我做客,我自是感激。但这等架势,却不叫人高兴。”

    衙役道“大人吩咐,无论如何也要请慕大人日落之前赶回知府,哪儿都不能去。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小人。”

    慕枕流道“我若不从,你们又待如何”

    两个衙役面面相觑,也十分为难。完不成俞东海交代的任务固然没有好果子吃,可将人强行掳走,到了俞东海面前,自己一样不好交代。

    衙役道“小人奉命行事,还请慕大人体恤。”

    慕枕流抬起手,轻轻地拨开他们。

    衙役们的脚像扎土里了,咬着牙不动。

    慕枕流抿了抿唇,正要说话,面门一阵疾风袭来,两个衙役像球一样突然被抛了出去,发出两声惨叫。

    随着一声轻笑,慕枕流身前的阳光被一具高大的身影挡住,熟悉的笑容却比阳光更灿烂夺目。“我一不在,你就被人欺负到头上了。”

    慕枕流提了七天的心终于缓缓放下,脸上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他们是俞大人派来保护我的。”说着,朝两个衙役拱了拱手,“抱歉。我的朋友刚刚对两位有所误会,多有得罪。”

    衙役忙道不敢。

    夙沙不错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他“你连他们都打不过”

    慕枕流哑然。

    “不过,你为何要他们保护”

    慕枕流张口欲言,夙沙不错又自言自语地接下去道“你几时与俞东海走得这么近”

    慕枕流怕他口无遮拦,传到俞东海耳里,横生误会,忙道“个中缘由我一会儿再与你详说。”

    夙沙不错看着门边的轿子道“你要去哪里”

    慕枕流道“总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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