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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横刀 第29节

作者:香小陌 字数:23186 更新:2021-12-31 08:45:46

    一只很有分量的手压在他肩上,身后的人目光自带两分揶揄“找什么我帮你找”

    严小刀偷摸打开人家的保险柜本来就心虚耳热,这回被当场抓包,厚着一张糙皮老脸咳了一声,尽量温存地问“我那把刀,你搁哪了”

    凌河收回手,双手插兜潇洒而立“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帮你保存。你放心,丢不了。”

    严小刀说“还给我行么”

    凌河面带逗弄之意“那把刀确实是真材实料,分量很沉,你脚还没好,你背得动吗”

    严小刀双手合十,几乎是九十度鞠躬作揖恳求“凌河你还给我,拜托。”

    “还给你,然后,你是准备将那把刀当作呈堂证物交给薛队长助他破案呢”心直口快如凌河,是憋不住怒意在这里无聊兜圈子的,“还是打算赶在薛队长之前把证物销毁让他们永远查不到小刀”

    严小刀在房内闷涩空气的围追堵截中,艰难地扒开一道缝隙“凌河,那毕竟是我用过的东西,那上面如果沾了不明不白的血,将来我也难逃责任,我在薛队长面前都说不清楚。凌河,你忍心吗”

    凌河毫不留情地一记板砖,将严小刀怼回墙角“你那时候才十几岁从未去过三江地,这事根本连累不到你,你就是为你干爹。”

    严小刀眉心微蹙,无奈地轻声唤道“小河。”

    凌河扭头就走,以脸色和实际行动回复严小刀就是不还给你。

    凌河都走到了走廊楼梯口,不甘心地回头放了一句狠话“薛队长应当还没回到警局,我现在就发个快递,把证物直接寄到他办公桌上”

    黑暗长夜噩梦惊出的一身冷汗还笼在凌河衣服下面,黏腻而湿冷。戚宝山假若被警方追得走投无路,被迫自首,这就是挖出黑暗泥沼里第一铲土,揭露真相一角让事件转折的一线光明。戚爷既然能举报凌煌,此人知晓的岂止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凌河全身的盔甲和芒刺都支棱起来,双手微微发抖,怎么可能放过这样大浪淘金的好机会。

    严小刀绞尽脑汁,想不出凌河能把他那把刀藏哪了。

    接下来的这个上午,他在抽丝断线般的心理波折中坐立难安,心静不下来。

    他回想受伤以来与凌河的相处,想到当初戚宝山在他危难之际的放弃性抉择,又想到前日干爹恳求他回去的那些伤心话他也算是了解戚宝山,他干爹这个人,本质也极具侠义心肠,心怀城府但绝对没有坏到透顶。有些事不能怨天不能怨地,只能怨你的富贵命就只到四十五岁。

    厨房里煎着小药锅的凌先生,安静而优雅,每一次欠身,每次伸展开手臂,每一次从蒸起的白色雾气中抬起眼睫含蓄地偷窥,都如此动人严小刀内心的天平,确实已经无法抗拒的让两极分出了胜负和轻重。

    凌河煎好一碗药,递给他“趁热。”

    严小刀皱了皱鼻子“凉了还能好喝点儿”

    凌河嘲笑道“喝个中药难倒您了严先生没、出、息”

    “咱俩一人喝一半”严小刀被嘲没出息,为了缓和气氛,厚着脸皮讨好似的拉过凌河,“我怕你的脚也没好利索,我看你还是有点瘸啊。”

    凌河假装回过头扮恩爱陪他喝药,端过药碗却一把捏住他鼻子,将药碗的边缘硬塞进他上下嘴唇之间。

    凌河半个身子都压上来,以肘抵胸,居高临下的姿势将蛮横霸道演绎得淋漓尽致,一滴中药也不准浪费,硬是捏了鼻子一灌到底严小刀的喉咙连滚带爬似的起伏,急速狼狈地吞咽,最后在凌河松开手的刹那呛得脸红脖子粗,捂心狂咳不止。

    严小刀反省与凌河日积月累的相处,他已经对这种有毒的亲密行径习以为常甚至甘之如饴了。别人绝对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骑他头上,只有凌河敢,所以别人他也爱不上。

    凌河却在心里吐槽,张文喜那小子开出来的药方,一口中药汤就值五万块,喝个药就是喝金子呢,你知道这药多贵吗严先生

    苏哲小弟抖掉单身狗的一腔寂寞心情,特意在自己的早餐粥碗里放了两只勺子。他用这只勺子喝一口,说“这是我自己喝”,再拿另一只勺子喝上一口,口中念念有词说,“这是老公喂我喝”。

    毛致秀被苏哲逗得伏在沙发上大笑,骂某人“整天自己给自己加戏”

    “你笑什么啦你反正也没有讨到老婆”苏哲气哼哼地抄起两只勺子,怒对他家凌主子和严总,“这两个人是不是应该收拾收拾干脆搬出去住,不要这么碍眼,把钱和别墅留给我们”

    毛致秀指天画地,慷慨激扬地附和苏哲“对凌总,严先生,你们两个把钱和房子都留下,可以卷铺盖搬走了,快搬走”

    严小刀是很绷得住劲儿的性格,不至于让几个小年轻的煽风点火几句,就要嘚瑟地当众表演了。他心里憋着这件事,对凌河不得不开口,只看凌河给不给他机会。

    两人一早上就不对劲,神色踌躇欲言又止,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吹出一层波澜

    严小刀刚想张口,凌河端着空药碗又回厨房了,刻意躲避着他。

    凌河从厨房里溜达一圈回来,又端了一碗粥“早饭就这些,多了没有,今天累了懒得做。”

    严小刀连忙接过来,狼吞虎咽,以捧场的速度把一碗粥喝光,温存的眸子里都透着安抚讨好之意。他又不笨,需要表态度的时候也很会来事儿。

    严小刀嘴唇上挂着碎米粒,点头“不错,你以前说你不会做中餐”

    凌河帮他抹掉米粒,自然而然地舔干净手指“我看菜谱刚学会的。”

    凌先生煮的这锅粥可比洋货市场早点铺子里卖的好喝多了,是要提前将米泡软,拌入油和调料,用小砂锅熬出来的,特意放了小刀爱吃的皮蛋、瘦肉、榨菜丝和姜丝。

    严小刀趿拉着拖鞋晃进他不太熟悉的、迷宫一样遍布暗器机关的厨房重地,咳了一声“凌河,我想”

    凌河将擦手巾往灶台上一甩“我忙,上楼看月底账本。”

    严小刀“”

    凌河不动声色地再次躲了,就是要堵住严小刀试图严肃谈话的一张嘴。

    严小刀盯着这人飞速闪进二楼的灵活身影,以凌先生一贯的心思智慧,已经猜出他想要说什么了。

    临近中午时分,负责全家伙食的少爷厨子终于不情不愿地从书房出来,再次暴露在严小刀见缝插针的火力逼迫之下,几乎是被严小刀的视线追逐着背影。

    凌河垂着眼睫在平底煎锅上烹制他的美餐三道菜。严小刀一般中午吃三道菜,晚上吃五道菜,吃得已经忘记洋货市场打包回来的盒饭是什么味道,此时开口确实对不住主人如此尽心尽力的款待。

    严小刀右手五指在灶旁的大理石台子上轻轻敲击,心里有事,不由自主再次摆出钢琴手,用手指有节奏的重复性滑动来掩饰心情“凌河,我需要回家一趟,跟你商量。”

    凌河颠着一锅嫩牛肉,手腕黯然一顿“你要干什么去”

    严小刀直视凌河的双眼,视线正直清澈“很多事情总要走到终点,就快要水落石出,我想最后再陪陪我干爹,总不能让他老人家觉着,我这个儿子白养了忘恩负义,到头来什么都丢给他一个人扛了。”

    凌河猛地抬眼,惊异地问“小刀,你要替他扛”

    “不是。”严小刀坦率地说,“这种事是谁就是谁,我不可能替他承担任何罪责,我也不准备为他开脱一个字,但该我承担的事儿我也不能躲了当年戚爷的生意炙手可热、赚得盘满钵盈的时候,多少人想磕头拜他当爹,我那时候没有离开他;现在时过境迁他倒霉落难,我头一个跑了,这像话吗我还是希望陪着干爹,有一天算一天,别让他老人家太寒了心。”

    凌河悬空端锅的手就一直悬着没放下来,以生硬的姿势僵在原地。

    “不行,你不准走。”凌河手里的锅突然掉在电热丝灶台上,煎锅底子几乎将玻璃台面砸出裂痕,溅起锅灰碎屑“我绝不放你离开这里。”

    这一砸,满座皆惊,整个客厅内鸦雀无声。

    毛致秀与苏哲都是一愣,就没想到。

    毛姑娘顿悟自己思维的幼稚简单,完全赶不上那两位爷的思路和套路。她竟然以为严小刀这一早上魂不守舍欲言又止,是对她家凌主子心怀绮丽的情思,爱意难耐,想要跟凌河表白的

    然而不是。

    不是表白,而是要走,想要离开,要回到戚宝山身边

    “凌河你别闹。”严小刀坦白而冷静,有信心在凌河面前解释清楚,“我只是跟薛队长把事情了结。我还会回来,我不会离开你。”

    我不会离开你。

    严小刀字字清晰坦荡,有意让围观看热闹的人马全都听见。现在已经不是两人在临湾码头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的那一夜,朝夕相处这么久,吃过这么多顿饭,身体上的亲密关系都更进一步,彼此的深情厚谊还有疑问

    凌河用充满棱角的眼峰剥出严小刀的真实表情“你说不会离开我,你现在就要离开,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严小刀眉头微蹙“我说了会回来,我说话算话。我骗过你我不辞而别了吗我要走就堂堂正正地从你家正门走出去”

    凌河在痛心中陷入无法遏制的焦躁情绪,这样的情绪因为一夜噩梦阴霾而更加清晰。他脚下的浮冰动了起来,四周黑暗苍茫,原本近在眼前的陆地突然抛开他的指尖滑走了。他几乎是大步冲上来,苦口婆心地试图摇醒小刀“小刀,我太了解你和你干爹情深似海的父子之情。你还幼稚天真地想要回来,戚宝山他会轻易放你离开他的手掌心吗等到将来警察上门查案抓人,戚宝山他不会把你推出来牵连顶罪吗那把刀如果就是凶器,上面也有你的痕迹,你不会被他牵连拖累吗他假若哪天想要跑路出境,逃到天涯海角,警方大兵压境抓捕你们,围追堵截让你们两个走投无路,到时你能不给你干爹挡枪子儿、堵抢眼吗严小刀你白痴,你就一定会为他挡枪”

    凌河一针见血戳到要害,严小刀,你就一定会做那个愚不可教的人情牺牲品,给你干爹挡枪送命。

    两人胸口几乎撞上,都是黑眉白脸,面容冰冷。

    “即便你有意包庇守口如瓶,薛队长一定已经查到了戚爷,他特意绕道过来盘问你我二人,他昨晚根本就是特意造访、故意放料,你傻到看不出来吗”凌河一条条一道道地为严小刀条分缕析,思维转得精准而飞快,“薛队长是看准了你有共谋嫌疑,他现在一定盯着你回临湾的这条路线,守株待兔专等着你回去。你只要一到那边,警方很快就会动手抓捕,到时你一百张嘴也洗不清你知情不举、串供共谋的嫌疑你就不能再露面,能躲则躲你还自己送上门去”

    刨去私心与你我私情,我终究是为了你好,小刀,是你糊涂你看不清,我什么时候真正害过你凌河气得发抖。

    严小刀情绪复杂而哀痛,哑声道“我吃了你两个月的饭,我还吃了他十几年的饭,我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吗凌河,你把那柄刀还给我,或者,你放我走。”

    凌河颓丧地徘徊了两步,胸口的阴霾在剧痛中不断扩大,像要塌陷下去“所以你终究要回到戚宝山身边,干爹永远还是比我更重要。”

    严小刀面色一变,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凌先生性格中的某些偏执放在这种事上就是不讲理。

    凌河好似万般沮丧和难过,那时心情,也是一腔柔情都付诸东流、都喂了小狗。

    一条黑暗的冰河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浮冰上挣扎,在一片孤寒和死寂之中喊都喊不出声。      他永远不可能行走在阳光下,因为沐浴在人间晴空朗日之下那个美好的人,让他仰视和痴心爱恋的人,就不准备与他共度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  小河身世全揭秘。

    第81章 心服口服

    第八十一章心服口服

    凌河这时突然端起煎锅, 几条酥香诱人的小牛肉条飞流直下, 直接进了垃圾桶。

    严小刀也是一惊,很少有的在眼中爆出一丝凌乱, 他大步上前攥住凌河的手。凌河的手凉得像一块冰, 这事实让严小刀突然间感到心疼。假若伤了对方的心,这绝非他此时所愿, 他多爱凌先生啊。

    毛致秀等一群跟班全部站了起来,面面相觑,眼瞧着事态急转直下, 几分钟之前还是柔情蜜意热浪熏人,满屋狗粮天女散花, 转瞬间就翻脸无情剑拔弩张,温度和季节变换有点快, 这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开撕的模式来势汹汹啊。

    凌河一向是性情尖锐的,是棱角坚硬的,喜怒无常且心思难测,行事偏执而不肯妥协。能跟这样一个人长久和平相处,确实需要忍耐和包容之心。毛仙姑扶额默默吐槽完蛋了, 以为这回能把这大妖精顺顺利利地嫁出去,怕严先生是要反悔啦

    严小刀拉着凌河的手,轻声道“凌河你也讲个道理,我好歹也要去看望我妈,她再过两个月五十大寿,我多久没见她老人家”

    “我陪你去”凌河丝毫不准备让步, 直截了当地提议,“不如把她接过来,就住在我这里,大孝子你就可以天天守着她老人家,每日嘘寒问暖膝下尽孝我一定把你妈妈当做自己的妈妈一样侍奉”

    苏小弟双手捂脸往后倒在沙发上,老板啊,内容和吵架的画风不符,您这是开撕还是求婚

    凌河说完这话自己先愣住了,两人明明陷入立场相左的争执,怎么讲到认妈这么暧昧的话题

    严小刀“咳,凌河”

    人生有时是要被迫做出一些无奈的取舍,就好比此时现在,严小刀心意明确,想要与凌先生双宿双飞天长地久,只是这样委曲求全的寄人篱下和偏安一隅,总让他感到窝囊,而且有逃避是非责任的嫌疑,这就绝非让他心甘情愿的长久之计。他终究必须回去,回到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然后以某种他更能坦然接受的方式,堂堂正正地与凌河在一起。如果这样的堂堂正正是让他暂时经受一些波折,做出一些牺牲,他不在乎,也希望凌河能够明白他的一番苦心孤诣。

    而凌河的思维方式与为人处世态度,就是拨开一团纠缠不休的乱麻,抛掉那些婆婆妈妈心思,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探囊取物。什么江湖道义,什么仁爱孝心,全都不在考虑之内大仇我要报,爱人我也要,人生在世快意恩仇就这两件事值得放在心上,还管其它人的闲事

    严小刀再次从卧室出来,已换好一身准备出门的外衣。

    他自己那身记录了此生最惨一战的血衣早就扔了,这些日子穿的都是凌河的衣服。他准备堂而皇之地穿走凌河那件“亨利领”浅灰色长袖衫,还有一条洗旧了带毛边的长裤。

    他每天早上心思旖旎地在凌先生的衣橱里翻翻捡捡,挑衣服穿。每一套衣服其实都长得差不多,颜色也差不多,都是典型凌氏风格,这也是一种心有灵犀无形无声的亲昵他当真享受这样的日子,绝不愿意失去凌河。

    楼下的大客厅中,所有人面色凝重站在那里,像是在客厅竖起了一座梅花桩组成的八卦阵势,挡住他的去路。严小刀蹙眉以视线一扫,只有凌河一动不动坐在沙发里,脊背僵硬,面若冰山。

    毛致秀抬头对严小刀打了一个微言大义的眼色,一番殚精竭虑的心思,也快要把三魂六魄都急出窍了

    严小刀郑重其事地承诺“我答应你,一个月内必返。你如果信得过我,就等我回来。”

    “你让我怎么信你”凌河都不抬头,“严小刀你真没良心,当初你承诺过,只要我把你的脚治好,你就愿意跟我现在你的脚终于治好了,你多一天都不愿留在我身边。”

    凌河终于抬头调准焦距,双眸似瞄准镜一样盯紧严小刀的眉心“我如果今天不放你走呢”

    这句话,就好像箭在弦上搭了很久,突然“啪”一声松开手指,随后就要翻脸无情万箭齐发了。

    凌河说“小刀,你别怪我心狠手黑,用我的方式留住你。”

    严小刀惊异“你要怎样”

    凌河眼含明火执仗的挑衅之意“你想出这道门,先过我这一关,有本事你今天从我身上踩过去”

    严小刀自认是成年人的成熟心智,不玩这种无聊斗气的游戏,此时颇为无奈。他歪头瞧着凌河,感觉对方就是个小孩蛮横耍无赖的态度,就快要跟他满地打滚撒泼了,小五岁都能小出一条深不可测的代沟,以后这日子怎么过严小刀说“凌河,你不可能一辈子把我圈在这里,你也讲个道理”

    凌河回敬道“如果能一辈子圈住你、软禁你,我一定毫不犹豫这样做。”

    说到底,你严小刀心里有别人,你是江湖大侠,你有情有义你身边还有很多人需要你的“照管”,你也乐意去照顾,享受他们仰视你崇拜你的目光。而我凌河,是黑暗冰河里挣扎了半生的孤魂野鬼,我就只有你一个你还是要离开我,让我一无所有,让我暗无天日,你可真侠义啊小刀。

    严小刀说“凌河,我不会跟你动手。”

    凌河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挡住了窗外射进的阳光,让客厅霎时间被一片浓雾和海滨城市的水汽笼罩。白衣的俊逸身形,在雾气中吸引住全部的视线,凌河傲然说道“小刀,我今天不靠人多势众,我一个人就收拾得你心服口服,你来试试。”

    凌河转头吩咐众人“把沙发搬开。”

    所有人都大感情势不妙,用横眉冷对的各种抗拒表情,拒绝接受这两位爷们掐架。

    凌河提高声调重复了一遍“致秀,你们把沙发搬开,给我和严先生腾地方”

    毛致秀微张着嘴,在无法挽回之际让一脸灰心丧气的乌云罩在头顶,与几个小跟班迅速将长条沙发搬离危险区域,客厅腾出一片空旷的开阔地,转眼就变成高手较量的教场。

    严小刀十分无奈,哄孩子似的轻声道“凌河,你打不过我。”

    凌河冷笑道“你还没打就藐视我我这辈子输过吗”

    严小刀撩开汗衫,解掉腰封,将腰封连带那几把刀丢在一旁地上。刀爷还怕跟人打架吗

    凌河道“你最好还是把刀留着,不带刀你今天输定了”

    严小刀口气硬朗“我不带刀也能打赢你。”

    他当然不会对凌河动刀子,跟这人交手就是比划比划闹着玩,让这小孩服气认输了就行。

    凌河话音温婉,饱含深意“严先生,我要是今天把你撩翻在地,从今往后你一切都听我的。”

    严小刀“随你。”

    凌河缓缓踱到教场开阔地的正中,特意将夹脚凉拖留在场边,光着一双修长的脚。而且,凌河脱掉了外衣,露出贴身的白色背心,肩膀和手臂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白色螺纹背心之下洇出胸口一片清晰的肉色。

    梳辫的凌先生平时保守得很,小臂都不露,偶尔把自己剥这么干净,确是绝色之姿。眉如墨画,目若横波,身体完美,让严小刀产生片刻的心思恍惚。

    凌河在沉默间起手做了个敬式,也没有罗里吧嗦的废话招呼,一条大长腿直捣黄龙劈了过来

    两人招式路数截然不同。这迥异的路数,不仅体现在平日举手投足的性情上,吃饭内容上,甚至打架都是这样,一土一洋。当然,凌河洋得自带几分妖气,严总土得也很帅,丝毫不掉价。

    凌河劈上一腿严小刀迅速后撤,躲开那凌厉嚣张的一脚。

    凌河迅速又是一腿,往他耳侧和肩膀位置袭来。

    客厅内一阵风声鹤唳,楼梯上方的白色磨砂灯罩明明距离还远着,不可能被凌河的腿扫到,竟都吓得胆战心惊,丢了魂似的左摇右摆起来

    凌河腿法极快,带着志在必得的怒意,肩头腾起一片火星,今天就是要留住人。

    严小刀抬胳膊挡开势大力沉的一腿,眼前不停盘旋飞舞的就是凌河泛白的脚底。凌河赤脚踹人但威风不减,小腿骨砸上严小刀前臂的外侧,让他暗暗吃惊,这小子饭吃得多,力气当真不小

    严小刀在躲闪腾挪之间,胸膛因呼吸急促而感到一阵阵气短。

    他的脚已经好差不多了,自己心里有数,右脚虽说没有以前那么霸道好使,踢人可能差些,躲别人的黑脚以守代攻他还能撑得住。

    凌河再一脚劈过来,严小刀是从这一时刻感到双腿发软,呼吸紧锣密鼓开始急促。

    那种感觉非常奇怪,绝对不是他脚瘸。他的脚踝与小腿明明血脉肌肉相连,然而整个下半身都像要脱环儿,脱离了头脑意识的指挥,提不上这口气好像是缺氧产生出的虚弱无力感,血液里含氧极度不足,在不停顿的运动战中终于逼近了那条临界线,整个身躯就如同泥牛入海、沉石入湖,让他周身突然虚脱无力

    凌河黑眉妙目的一张俊脸,突破一片模糊的水汽逼近了他,甚至不需要显露张牙舞爪的戾气,面孔仍然优雅,摆臂甩腿的身形游刃有余,一脚将严小刀逼到客厅死角。

    这一脚严小刀要是再想躲开,就只能蹿上房顶抱住那只晃得心烦意乱的吊灯了。

    这不可能的,他即便不带刀也不至于打输给凌河

    严小刀眼底划过一片仓促的震惊,光芒随即遭遇一击而碎。破釜沉舟力挽狂澜已是有心无力,他眼瞅着凌河最后这一脚摧枯拉朽荡气回肠,精准地踢中他耳侧,从耳垂撩到下颌

    一阵尖锐的痛感从面部胀起来,让他站立不住了,脚步踉跄往后仰去。

    “啊”苏小弟抢在毛仙姑前面爆出一声低呼,情不自禁捂住自己的下巴,又下意识地活动活动下颌骨,可是心疼坏了呦

    这样的场景,与当初在临湾码头上如此相似,简直像历史重演一般。懊恼与沮丧情绪争先恐后纷至沓来砸向严小刀。他随即就被凌先生眼疾手快捞住了后脑勺,两人几乎同时砸在地上,一个摞着另一个

    严小刀手脚毫无力气,因急火攻心而愈发头昏气短,呼吸都有些困难。他徒劳地眨了几下眼,驱散眼前一团发黑的影像,瞪着压他身上的凌河。

    他嘴角喷出一口血沫,是臼齿磕破口腔黏膜导致的局部出血。

    凌河以一腿膝盖着地,避免压坏了小刀受过伤的肋骨,却又以寝技的小技术牢牢扣住肘关节,就不准他起身,声音带有调戏的闲情逸致“小刀,服了吗我什么时候输过”

    严小刀喘息着质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凌河温存地抚摸他的脸,沉溺于带有占有欲望的钟情与满足“小刀,你别怕,只是一种轻剂量的麻醉剂,会让你肌肉麻痹一段时间,过几个小时就好,你别做无谓的挣扎。”

    麻醉剂只在他运功发力时才会触发生效,他只要一用力就会剧烈气喘,血液含氧量急剧下降。

    严小刀简直怒不可遏“你还跟我玩赖的”

    凌河毫无羞耻愧意“两军交战,输就是输了。上兵伐谋,严大将军你管我怎么赢的你”

    严小刀的脑子像一部运转艰涩沉重的旧齿轮,奋力地沿着齿轮的辙印回想“那碗粥”

    凌河点头“嗯。”

    严小刀一句话被生生堵在喉咙里,凌河,你今天早上假作温情给我喝药喂粥的时候,就已经走一步提前想出三步,就想到我会提出离开,而你早有筹谋用这种方式将我留下。

    相面观心技艺高超的凌河,仿佛轻而易举就读出他心中所想。凌河眸间闪过一丝自嘲,用眼神告诉他,是啊,严小刀,你凌晨管我要那把刀,我还有什么不明白你放不下你干爹,就必然要辜负我。我强做欢笑给你煎药熬粥的时候,就知道你准备对不起我,你就一定要走

    严小刀放弃了挣扎,头缓缓向后仰去,躺在坚硬寒凉的地板上,对一个人又爱又恨的千般复杂情绪一股脑冲刷他的心。他这辈子永远斗不过工于心计步步为营的凌先生,每一仗都输得心服口服,实在无话可说。

    凌河匍匐他身上,像一头优雅的大型猫科动物,蹭着他鼻尖上的小痣“严先生,你答应了,从今往后一切都听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你说吧,你今天想让我怎样”

    那碗粥是心机和筹谋,此时一番动作却绝非预谋,身躯相合的瞬间让凌河突然也神思恍惚。严小刀粗喘不断而且面目发红,被他压在身下的模样,激起他内心从未探索过的真实欲望,他不愿触及的某些隐伤。身体隐约发胀的感觉,以前也从来没有过。

    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间,凌河一把扯开严小刀汗衫的三枚扣子,抚摸他的后颈,嘴唇压上来,鼻息和胸口腾起的热浪分明昭示这人快要控制不住,意图不必明言,彼此心照不宣。

    “你”严小刀吃惊,耳廓蓦然通红,周围一圈看那热闹的纷纷将视线上调指向天花板,却又忍不住用眼角实施偷窥,剧情走向是怎么回事

    毛致秀低声喊了个口号“集体队友,向右转,齐步走”

    口号喊完,没一个人动弹,一个个儿都很不要脸地戳成立定姿势,就差要摇旗呐喊喜大普奔了。苏哲小弟两颗眼球都烧起来,心情激越,呼吸急促地准备顶锅盖围观现场。

    “凌河你”严小刀脑子都快气炸了,手脚却被侵压得动弹不得,凌河这一副厚颜无耻与他争夺氧气的亲密姿势致使他更加头晕缺氧。他想要制止凌河这样疯狂的举动,因为凌河抬起他一条大腿压上来了,“你混蛋。”

    凌河的脸都在燃烧,眼角洇出一片迷人的红潮,就是一脸豁出去了今日与虎谋皮的决绝,霸道地压住他的腿,火热的喘息烫着他的耳廓“小刀,我怎么样才能留住你你说。”

    凌河脑回路跟正常人就不一样,没有常人的避讳感与羞耻心,房帏之事都敢昭示给众人,从一张白纸掠过中间步骤直接大跃进到浪荡无耻。严小刀相信这人能做得出来。

    严小刀眼底铁板一块的坚韧神情快要崩碎了,凌河一手熟练拆开他的裤腰皮带,逼他露出腹部一大片平坦光滑的肌肉,再往下一步将裤子扯到腹股沟。严小刀平生也是头一次在如此怒火中烧灵魂出窍的场面下,跟眼前人低声下气求和“凌河你疯了吗

    “你住手,不成

    “凌河你住手找个没人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食髓知味

    严小刀说出那半句恳求的话, 男人的面子和自尊几乎临阵塌掉了, 却连伸脖子狠咬凌河一口都是有心无力,只能用满是怒意气焰的双眼生生地剐凌河的脸。

    凌先生手皮不厚, 一向却是脸皮最厚。凌河怕他投掷过来的白眼珠子么, 坚不可摧的面皮直接将严小刀的白眼珠给弹回来。

    凌河逼到严小刀向他低头服软了,露出年轻人报复得逞后抑制不住的快意, 嘴唇划出弧度,放下了严小刀的腿,当然不会真的当堂用强。

    凌河一回头, 背后那一群猫三狗四不怀好意的家伙,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泄了气感到很失望, 齐齐“咳”地叹了一声。方才的旌旗招展现在是偃旗息鼓,这回不必毛小队长再喊口令, 众人一齐调转排头,一溜烟全部消失在客厅通往正门后门各条走廊的各个出口,头也不回,将一地烂摊子丢给主子爷自行收拾

    凌河面容很俊,眼波横流, 轻声道“小刀,我抱你上楼去。”

    周围人刚一散去,严小刀立刻找回了伸开膀子斗嘴掐架的气势,大老爷们的,还收拾不了未来媳妇了今天竟然当外人面吃这么一个闷亏,着实丢脸, 严小刀沉声道“凌先生,今天这事儿咱俩没完”

    凌河已经横抱起他,往楼上搬,冷笑道“没完你又能把我怎样”

    严小刀早就不瘸了,已经缓过力气,浑身血脉里的热力忽然又回来了。

    他一只手迅速抓住楼梯栏杆,试图翻身下地再战

    凌河毫不相让,撒手就要将人扔在楼梯上,逼得严小刀单脚落地在楼梯上站立不稳。凌河打架是极富有进取心的气势,霸道地攻上一掌,带着志在必得的寸劲,从楼梯至二楼卧室门口,这一路步步紧逼将严小刀逼进卧室。

    也许今后的许多年中,他们会经常陷入这样的斗嘴和掐架,一路打进卧室。

    这见鬼的麻醉剂严小刀仰面倒在柔软的大床中央,怒气冲天地盯着再次压上来的混蛋。他视线里呈现一片云山雾罩似的模糊,两人动手后蒸腾起热浪和水汽,天花板上仿佛都洇出一片影影绰绰的水墨痕迹。

    他是不发力就没事,但凡想要撸开袖子跟眼前人动武兼讲理,立时头部缺血肌肉缺氧,浑身骨节松脱完全使不上力,上身和下半身之间好像找不着腰部的存在感。动武这条路是行不通了,讲道理他都感到言塞口拙,怒不可遏的时候唯一就想糊对方一脸血

    凌河就盘腿坐在严小刀身旁,怔忡着坐了一会儿,是在强行压抑那些蠢蠢欲动的念头,这样的犹豫本身已经不符合他一贯任性而为的作风。

    “小刀,我们在一起。”

    “小刀,我们做。”

    凌河声音平静,但绝不是要跟对手戏的伙伴商量,而是终于对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感情盖戳定论,准备负这个责任。

    严小刀低声道“凌河你先下去你给我口水喝,咱俩谈谈。”

    凌河福至心灵地吻住小刀的嘴,渡了点儿口水进去,吻得对方彻底没了脾气。他然后伸长了身躯压上小刀,用蜻蜓点水的矜持方式,吻他最痴迷的几处,比如鼻尖和锁骨。

    他向来更推崇柏拉图式的完美的精神契合,常人仰视而不可及的。普通人沉迷的庸俗不堪的rou欲,人世间随处可撷,有什么稀罕但是,当他每一次触到小刀的皮肤,火热的身躯和奔流跳凸的血脉都是活生生的,在他唇齿之间颤动、游走。那样的滋味美不胜收,妙不可言,满足感无法用语言形容,以至于蜻蜓点水很快化作覆盖成片、细密如织的热吻,浅尝辄止迅速变成深入浅出、一步步沦陷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严小刀这个男人面前就是如此不堪一击,这些年得以安身立命的孤高冷傲的标签,在严小刀面前就是一层纸糊的可笑的伪装,撕开外表之后,骨子里竟也不过是普通男子最俗不可耐的人欲。

    “小刀,我想要你,我们做。”

    凌河喃喃地,在脑子彻底烧糊之前陷入无法自拔的深吻,眼神失焦之后是一片水汪汪的流泻四溢的深情。这样的事,他夜深人静在洗手间里独自脑补过无数种场面。

    严小刀是真没料到今日的无妄之灾,竟然被这小子挥师而上压在床上,面临如此丧权辱国的境地。大清都亡了,临湾当年那些租借地都已经归还回来,他今日却好像有一种遭人攻城略地丧失了城池的憋屈与无奈。凌河今天或许就是有意报复、要绝他后路,他也并不怀疑凌河从始至终对他的情有独钟,但是某些众所周知的陈词滥调和迂腐观念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让他对眼前将要发生的情形有片刻的难以接受,即便是面对凌河。

    这样的迂腐和顽固,细细地琢磨其实十分可笑,此时压在他胸口的凌先生,是与他一样强壮有力血性方刚的男人,一丁点弱势气质都没有。

    严小刀在几无反抗之力的情势下看着自己的衣服四分五裂四散奔逃,大片肌肤骤然相合让房内空气都燃烧起来,火势蔓延已无法挽救

    他试图驳斥对方无耻的趁火打劫行为,随即就被凌河将了一军“我的衣服,都是我的,就不给你穿,有本事你穿回自己的衣服”

    严小刀掀不翻对方,只能讲条件“不成,要来也是我来。”

    凌河一双凤眼燃烧出翠色“你说了算吗”

    严小刀暴怒“凌河你敢”

    凌河答得干脆“我敢,我绝不放你离开。”

    严小刀身上最后一块衣物从胯骨被扯掉,自脚踝脱出,被丢到床下。凌河身上的衣料毫无顾忌地摩擦他的皮肤,油然生出羞耻感。这简直也像一报还一报,以前他严小刀找红颜知己们过夜,总是被对方抱怨严先生,你怎么上了床都不脱衣服呢

    严小刀突然叹了口气,方才吓唬人的严辞厉色一扫而空,显出本来的性情,轻声说“小河,这样能让你宽心、放心、开心些吗”

    凌河愣了一下,脚下的黑色浮冰骤然被一股温暖的水流裹住,却是因钟情和感动而发抖,只是刹不住车了。

    凌河吻住小刀的鼻尖,深刻检讨出四个字“我是蛇蝎。”

    一个下午被生龙活虎的凌先生干过去了。

    傍晚微凉的海风吹开窗帘,金红色晚霞涂上窗棱,严小刀感到麻痹劲儿已过,手脚慢慢恢复元气。

    室内光线很暗,他一偏头就瞅见睡在身边的凌河。凌先生睡颜俊美,鼻息可闻。

    这小子估摸是真累了,睡得毫无戒备之心,却还不忘双臂环绕将他揽在怀中,均匀的呼吸挡不住面部微微抽动的甜美笑容,熟睡着还沉醉于初次行房妙不可言的回忆中。严小刀以前总觉得凌河的唇型长得就刻薄尖锐,然而今天这人就连嘴唇都呈现湿润的浅粉色,十分好看。

    从今往后,喷射毒液在蛇蝎美人儿这张妙口最擅长的事情里,只能屈居第二了。凌先生显然更擅长接吻。

    被褥床单都被这人弄得濡湿发潮,逼得两人在睡意间下意识挨近了汲取暖意。

    严小刀悄悄掀开被子瞟了一眼。沉睡中的器官静卧在凌先生双腿之间,看起来单纯无害,然而就是这家伙刚才化身为一杆凶器,简直能要他的命

    严小刀现在有足够的力气捏住这人咽喉,狠抽几个大耳歇子,再一脚将人踹下床去。

    他叹了一口气,伸出的手没舍得抽人,轻轻抚摸凌河的湿发。他在对方肩膀两侧留下的狼狈齿痕连成肿胀的一片红斑,活像给这人拔了一溜火罐。

    这时再硬撑自己没有爽到,一定是百口莫辩,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一见凌河,误了终身。

    严小刀缓了一会,翻身下床,赤着身体进洗手间,打开喷头略微冲洗一下身上的痕迹。

    冲个澡他腰都酸了,纯粹是因为刚才肌肉麻痹导致他无法反抗,凌河拉拉扯扯之间动作就大了,抻到他的腰,顿时让他感受到岁月不饶人的一阵悲凉。

    他擦干身体再晃悠出来,床上的妙人儿已经醒了。凌河双目半开半阖,两扇乌黑的睫毛在脸庞上打出两丛惊艳的水墨阴影,满足地望着他。

    严小刀臀部结实的肌肉上暴露几块淤青,某人这手劲不是一般的大。

    严小刀也不顾忌凌河火热的视线。做都做了,还矜持什么他再次翻身上了床,在凌河伸出双臂试图抱他入怀时,猛地翻过去压住对方

    两人微凉的身躯这一压迅速都热了,敏感的部位相互蹭到,都像认了门一样很是熟悉对方的尺寸和维度,再也无法否认这份极亲密的关系。

    再闹别扭就没意思了,严小刀捏住身下这位爷的下巴,放出一句充满威慑意味的狠话“凌河你给我等着,今天这场子,老子给你原样操回来,我一定操到你起不来床”

    严小刀可并没有说我跟你掰了,咱俩玩儿完。

    都是男人,也都是痛快人,他心里就一个念头你小子等着,我还干不动你

    凌河笑出几分无惧无畏和放浪洒脱,用眼神欺负小刀好,看咱两个从今往后,谁让谁起不来床。

    一碗粥是预谋,但这件事并非预谋,就是偏离轨道之后的真情流露。

    放浪形骸的浮夸笑容最终收敛于嘴角,凌河像抱个大宝贝一样仰面将小刀抱在怀中,轻吻小刀的锁骨和胸膛,以含混不清的声音和做小伏低的表情恳求道“小刀,你不准离开我你跟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香小陌的护国寺小吃摊

    留言请温柔和谐,谢谢。

    第83章 欲罢不能

    第八十三章欲罢不能

    瀚海楼内空无一人, 连个扫地刷碗洗衣服的人影都没有, 那帮小混蛋倒也十分自觉,全部出去放风了。凌河被迫给毛小队长打电话“秀哥, 人呢都叛逃了么”

    毛致秀话音里竟然曝露几分失望“呦, 凌总,这么快你俩就完事啦”

    脸皮一向很厚的凌总冷冰冰地说“快吗不然麻烦秀哥您亲身莅临指导一下”

    “别别别”毛致秀快言快语, “我可指导不了您二位,姿势和工种都不同啊,我跟您就没法交流我给您指个路, 想学一百零八式,您找阿哲练手啊他什么都会”

    “成, 改天我让严先生找阿哲取个经,好好学一学。”凌河傲慢地挂上电话。这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一句话又让毛仙姑绞尽脑汁反复琢磨了很久, 不是吧真没想到啊

    凌河只在外人面前撑个面子,调转过头望着小刀,温存的眼神掩饰不住爱意沉醉的漩涡。这人身上那些支楞伤人的矛刺都像揉进了喷香润滑的柔软剂,毛儿都捋顺了,平生恨不得生出八只手, 每一只手都把小刀拥在怀里。

    今天是真累,又累又饿,负责晚饭的大厨先斩后奏地开始偷工减料,删减步骤。还弄什么三道菜五道菜等五道菜做完两人都要精尽人亡了。凌先生今天就做一道菜,直接烩了一锅步骤用料最简单的海鲜意粉。

    严小刀靠在灶台一侧,端详这位爷做饭, 过了一会儿又换到凌河对面,靠着烤箱柜连换了几个角度,看得眼球发烫,脑海里止不住回味某些令他yu火焚身的片段,用美人的容色犒劳他此时咕咕叫嚣的胃。他绕了个圈,绕道凌河身后,快速亲一口凌河低头时修长好看的后颈,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

    这顿饭是比着赛的狼吞虎咽,两人各抱了一只颇有深度的盆,吃光一盆意粉,各自又盛了一盆,终于将卸掉的精气和血值补了回来。

    毛致秀和跟班们天黑以后才溜达回来,手里拎着没吃完的外卖餐盒。

    毛致秀摇头叹息道“咳,以后两位先生每天晚上搞事,我们岂不是每天躲出去吃外卖这日子没法过了”

    凌河潇洒地说“那我和严先生换成早上做,让严先生叫你们起床”

    严小刀忍无可忍地咳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被虐成狗的苏哲,伤心欲绝道“老板,您唯一的优点,唯一的,现在都没有了饭都不给我们做了”

    凌河再放一记大招“阿哲,你那个透明果冻还有存货吗已经用完了,你帮我买一箱。”

    苏哲气哭。

    严总假装没听见,一头黑线地躲上楼打游戏去了。

    严小刀认为,凌河这个人,在一群属下跟班面前,优点一定不仅只是会做饭,做顿饭只是表面功夫。凌河也一定有一些不为外人知的好处,能让这样一群插科打诨各显神通的家伙暗地里对其忠心耿耿赴汤蹈火。至少,凌先生与致秀阿哲几人互喷毒汁的时候,是真平易近人啊,一点少爷架子都没有。

    晚上,两人无需啰嗦多言,凌河拉了小刀的手腕,一同进了卧室。

    严小刀一看凌河的房间“你这屋就一张床,还不如我那间屋家具齐全,你也太节省了。”

    “那就睡你的房间。”凌河并不介怀,拉了小刀的手从一条走廊又转回去,进入客房。

    严小刀进了被窝,都还没有躺成个安稳姿势,凌河眼含一片深意,就像一条滑溜的大鱼,从被子下面“游”过来,双手像弹钢琴似的敲上他的腰腹敏感部位。

    凌河也算是如愿以偿,指尖终于弹上了小刀的肋骨,这架英俊豪气的完美的“琴”,他乐意抱在怀里弹一辈子。

    这双钢琴手愈发不规矩起来,严小刀无奈地抓住那只摸到他臀部的手“你还没完了”

    凌河轻声哄道“我们再来。”

    严小刀“”

    凌河简直像是吃这块大糖饼吃上瘾了,毫不掩饰眉心眼底喷射的情欲。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初尝g爱滋味,根本就把持不住。凌河这张脸和身躯都好像幻化成十八岁的样貌,生龙活虎青春猖獗,而且厚颜无耻,把害臊和节操抖落一地之后毫不迟疑地骑上来。

    再来严小刀奋力制止软被之下专门向他要害部位进行无耻攻击的一双手,两人在被窝里你来我往几乎掐起来了。他臀部的几块淤青还没消掉,一动就隐隐作痛,忍无可忍地怒道“再来也该我来了”

    “别浪费力气反抗,你还记得你晚饭吃的什么”凌河神情间不怀好意。

    “你又给我下药了”严小刀惊问。

    凌河笑而不答,严小刀就知这小子是忽悠他呢。他又觉着以凌河的手段,再玩一次阴的再下一次药,这人绝对做得出来。

    “我来,我想要你。”凌河发力幅度不大,但柔道技艺中的寝技运用熟练,趁这一愣神的间隙拧住严小刀的肘关节,将他牢牢压制,暴力中又夹杂几分撒泼耍赖犯浑的架势,就是算准了小刀舍不得踢他下床。

    “混蛋,这家里以后谁说了算”严小刀喘息着骂。

    骂人的口吻却分明是情人之间的挠痒,一定是越挠越痒了。

    凌河哄着他道“你说了算,我做的也算。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打嘴仗没人能抵挡凌先生,严小刀发觉他不带刀真的斗不过某人。

    “体力不成”凌河语带讥讽,“小刀,你就躺着别动,我会好好照顾你,这次不让你疼。”

    你“照顾”我严小刀简直哭笑不得。

    见鬼了我操,自己是怎么把这人教坏了原来多么冷傲清高、对男欢女爱都充满鄙夷不屑一顾的少年

    严小刀还不至于打不过凌河,只是没有较真地反抗、非要争个谁上谁下。

    无论凌河在rou体和心灵上究竟有没有那块疤,他心里已经有块疤了。他不断回想那时他以强吻求欢的方式试图占有凌河时对方尖锐激烈的反应,可不想再试一次。他想耐心些等对方说愿意了。

    他被压得四仰朝天,放任凌河不断亲吻、抚摸他全身上下的疤痕,那种被温暖包裹着受宠爱的滋味,也确实很好。凌河吻他吻了很久,许多时候那样接吻的方式并不带有情欲的刺激,而是彼此之间真切的情感需要,他看得出凌河真的很渴望他

    以前他上床还带刀,裹着衬衫西裤不脱衣服,如今回想起来相当可笑。果然遇见了这个人,一切都不一样了,两人皮肤相贴的温暖和亲昵感,会上瘾的。

    以凌先生现在的年龄阅历,一旦懂得了其中妙趣,就是男人的虎狼之年。

    三进三出事毕,凌晨,二人起身洗澡。

    严小刀穿着凌河的睡裤,而凌河穿的是从严总家里偷拿的旧睡裤。严小刀就着洗手间小窗射进来的一缕晨光微熹,刮个胡子,面前的镜中缓缓纳入凌河o着上身的容貌。

    凌河从身后拥他入怀,把他肩膀上的吻痕逐一亲了一遍,不满地发现草莓痕迹是单数,于是在旁边又啃了一口。这人有强迫症,吻痕也非要凑出个成双成对。

    严小刀脸颊上带些疲倦的红潮,打量镜中自己的脸和身躯,自嘲地动了动嘴唇“你个疯子,我身上哪好看美吗你喜欢操我这样的”

    “喜欢,你特好看。”凌河回答得直白干脆,散乱的长发轻拂小刀的面颊。

    就这几缕头发,昨夜快把他逼疯。

    凌河每一次挺身压向他时,不由自主地就让半湿的发梢落在他胸口。那几根发丝像生成了触手,恰好垂到他胸前红点,与遍布胸膛的汗水揉在一起,当时就让他受不住了。

    偏偏还让凌河瞧出来,如获至宝一般,一晚上不停折磨他那敏感的地方,每次都逼迫他先射

    严小刀也来得很舒服,以前在床上没有被人这么宠爱过。从来没尝过的滋味,突如其来地享受到了,确实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有时都觉着,你小子看走眼了吧,还是占有欲作祟你喜欢我,我很理解,但是您凌先生能从我这一身皮糙肉厚的身材和满是老茧的手掌上激发出您那方面的yu望,这变态的口味独树一帜了。

    严小刀“咕咚咕咚”涮了半天,弯腰吐出一口漱口水,若无其事地垂下眼睫“喜欢过别人吗这也就是你没经验,见过的人太少,没跟别人做过。以后再瞧见个美的、嫩的、妩媚妖娆的,你就爱上了。”

    这话极为口是心非言不由衷,严小刀说完自嘲地暗骂了三句。深陷情网的人智商急剧缩水,已无法挽救。他是真爱凌河。

    “严总多虑了,我不会。”凌河笑出一脸雨润丰饶的满足,拉他回床睡觉去了。

    “哼,你也敢”严小刀甩出这恶狠狠的几个字。食髓知味的,可不止凌先生一个

    这次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关系飞跃进展,极度弥合了两人感情上的隔膜,却并未解决埋得更深的几颗地雷。严小刀认为,凌河这会儿大约是吃到了甜头,应当是对两人的感情找到了心安理得的平衡点,不必担心他跑了就不再回来,这一趟北上的行程,仍然是势在必行不得不往啊。

    他此时也开始严肃认真地考虑凌河先前的提议干脆把他养母严氏接到峦城来住。

    虽说江湖上的道义和规矩是祸不及亲属家人,有仇找正主报仇,有冤找苦主伸冤,但保不齐碰上一两个不讲规矩用心险恶的宵小之徒,万一在他后院点火捅刀,利用他的家人做手脚和文章,这种事极为恼人,不可不防。

    假若凌河都不介意,愿意接纳容人,不如将严氏接到瀚海楼小住一段时间。老妈和凌先生可以在厨房里切磋一番技艺了。

    这天上午一家子集体晏起,早锻炼都默契地省掉了,早饭和中饭合成一顿简餐。饭毕,穿一身黑衣的助手在客厅门口给凌总递了一枚眼色。

    助手的相貌十分低调,其貌不扬,这张脸和凌河的脸恰恰相反,让人过目就忘,一看就是扎进人堆里都找不见的那种,最适合出门打探消息和搞情报了。这人低声汇报“凌总,当年那位开车的司机,我们已经掌握这人确切身份和住处,现在就可以登门找他,您还犹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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