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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杂记 第2节

作者:如鱼饮水 字数:18829 更新:2021-12-31 08:43:08

    “你哥疯了,他要正面接姑苏老大的铁砂掌呢,”严问山说,“姑苏老大的内力了得,硬拼他会受重伤。”

    “这混账玩意”沈靖川已经飞身过去像把他拉回来。

    但是沈晏周根本没犹豫,已经硬接了这一掌。他内力向来不弱,此时使出十成功力,两人都被震开。那姑苏老大竟也呕出一口血来。

    沈晏周伤势只会比他更重,却竟又轻功如梭,眨眼间就贴上姑苏老大眼前,倦雪刀阴冷冷地拂上喉咙。

    倦雪刀割喉什么感觉,那是种说不上来的细细密密的恐怖。姑苏老大狠狠挥出一掌,将眼前的沈晏周打飞出去。

    沈晏周也没料到他竟然还能挥出这一掌,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他一刹那觉得胸前的肋骨像全折了一样。姑苏老大紧紧按住喉咙,一步一步踉跄着朝他走来。沈晏周知道他已经来了,却无法动弹。

    姑苏老大捡起老二的铁锤高高举起,傅清寒忽然丢下福禄王飞身而出。他竟觉得一瞬间沈晏周朝他微笑了一下。只见下一秒,他骤然挺身一跃,双腿夹住了姑苏老大的脖子,倦雪刀插入了他的心口。

    沈晏周站在那里,果然子在朝傅清寒微笑,“我说了我不会死,你怎么不信呢”

    “你现在和个死人有什么分别”傅清寒冷冷道。

    “有我在,谁也不能碰你。而除了你,也没人杀得了我。”沈晏周淡淡地说。他不断地呕血,肋骨发出咔嚓咔嚓地声音。

    “别废话了,赶紧回家”傅清寒压着声音怒道。

    “你先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沈晏周冷冷地笑起来。

    “你这个疯子。”傅清寒恨声道。

    “那个男人很像他和过去的我那么像”沈晏周一边呕血一边幽幽笑道,“这么多年,清寒你的口味都没有变化,你喜欢这种样子的,我也可以做到”

    “沈、晏、周”傅清寒脸色气得煞白,一字一顿道。

    “你喜欢他吗”沈晏周关切地问。

    “对我喜欢他你一辈子都比不上他你满意了没有满意了你就安心去死好不好”傅清寒浑身发抖。

    沈晏周点了点头,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第五章

    沈晏周睁开眼睛,望着不太熟悉的屋顶。

    “我果然没死。”他柔声道。

    “你已经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床边沈靖川黑着脸说。

    沈晏周眨了眨眼,“好冷。”

    “要加一床被吗”

    “我说你的玩笑,好冷。”

    “滚。”

    “清寒呢”沈晏周转过头问。

    沈靖川叹了口气,“大哥,我也是你弟弟你一醒来就问他,我很伤心的。”

    “为兄病了,病得很重,”沈晏周淡淡笑道,“我已经这副样子,贤弟你就不要再和我计较了,好不好”

    “你这是心病,”沈靖川默默看着他,“这么多年了,你好歹换个人好不好,为什么非得是傅清寒为了他,你好端端一个大少爷,变得这副鬼样子,又是何苦”

    “而且,喜欢人也不能这么个喜欢法儿,凡事都要有个度,你这样子,会让他很痛苦,”沈靖川用手指轻轻梳理沈晏周的头发,“若真喜欢他,就克制一下自己的感情。”

    沈晏周闭上了眼,“好,我可以克制。”

    靠运河两岸新开的店铺租赁,傅清寒结结实实赚了一笔。福禄王朝他笑道“不愧清寒,果然有手段。若不是你资金,我那些将士的铠甲都换不上呢。”

    “王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傅清寒悄声问。

    “这个事情还急不得,清寒你放心,一旦我拿回皇位,定要赐你高官厚禄。”福禄王定然道。

    “王爷,清寒并不想要高官厚禄,我只是希望您日后能替我爹平反,以正清名。”傅清寒深深一揖到地。

    福禄王收起曝露的野心神态,转而温柔一笑,轻轻扶起他,“清寒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令尊继续蒙受不白之冤的。傅将军当年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也绝不会忘记。”

    这温柔的笑容,让傅清寒想起了某一年的春日。当时那个少年也是这样笑着,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柔声道,阿还,我是你哥哥。

    哥哥傅清寒心口蓦地难过起来。

    傅清寒回到沈府,换了一身常服,走到廊中,便遇见了沈晏周。

    沈晏周胸前腹部和手腕都缠着绷带,虚弱地靠在阑干上咳嗽着。这男人就像是住在洞穴中的猛兽,看似无害,却会时不时的从洞穴中出来,大开杀戒。

    他过去也会同情他,但后来被他伤害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冷漠下来。

    沈晏周的咳嗽不仅止不住,反倒越来越厉害,他用手帕捂住了嘴,咳得无声无息,只能从后面看到他的肩膀簌簌抖动。

    傅清寒不愿多招惹他,便沉默着从他身后走过去。沈晏周竟也没主动留住他,他不由感到诧异,于是回头瞧了一眼。

    这一眼正看到沈晏周将沾了血的手帕攥起来收进袖中。

    还不如不看他傅清寒迟疑了一下,顿住步子,问“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沈晏周柔声回答。

    似乎已无话可说,傅清寒又走了几步,顿了顿,又问,“伤怎么样了”

    沈晏周这回转过头望了望他,“已经好多了。”

    他这苍白如纸的脸色,哪里像是好多了。傅清寒想了想,自己以往从来不问沈晏周的病,这回问起倒显得有些突兀。

    以往他和沈晏周的对话,从来都是沈晏周主动,这回不知怎地他忽然寡言少语,谈话竟难以为继。

    傅清寒走了,沈晏周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那么想多和他说几句话,可是又想要克制。心念一动,他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流淌不止。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沈晏周的伤好了许多,可傅清寒总觉得他病得厉害。具体哪里不好他实在说不上来,但他就觉得沈晏周整个人一看就不太好。

    “你哪里难受”傅清寒问。

    “我很好。”沈晏周微笑着望他。

    “你的伤应该好了,为什么最近还是咳血”

    “我没有咳血哦。”沈晏周仍是笑着。

    和这个男人说话好累,傅清寒叹了口气,“随便你吧。”

    六月份的时候,福禄王摆宴,请帖也发了沈晏周一份。傅清寒有些踟蹰,他本意不愿沈晏周去,但福禄王似乎有意要见他。傅清寒半晌才嘱咐道“去了你可别发疯。”

    沈晏周笑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去了宴席,沈晏周果然听话。他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地坐在一边。福禄王举起酒敬他,“倦雪刀主那日一人战七雄,实在是身手不凡,不知可愿到本王府中,也传授些功夫给本王那些侍卫”

    沈晏周笑着看他,却也不举杯。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傅清寒悄悄踢了踢他,“王爷敬你酒,快喝啊。”

    “胃疼,不想喝。”沈晏周瞥向他低声道。

    “你这样王爷下不来台。”傅清寒无奈道。

    “你要我喝”沈晏周望着他,“来时我说过了,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如果非让我喝,我就喝哦。”

    “你喝杯酒会死吗”

    “不会。”

    “那你就喝了”

    沈晏周举起酒杯,恭恭敬敬说了几句谦辞,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在座其他人为了圆场,也纷纷开始敬酒。沈晏周笑着,再没有推辞,都一一接下了。

    “别光喝酒,你吃点东西。”傅清寒看他只顾喝酒,又踢了踢他。

    “不想吃,胃疼。”沈晏周支颐看着他。

    “不吃饭光喝酒才会胃疼,快点吃了。”傅清寒给他加了些肉。

    沈晏周似乎一下子很高兴,把盘子里的肉吃了。傅清寒又给他加了些菜,他也没有再推辞。

    “如此便说好了,小王恭候沈公子大驾。”宴会散时,福禄王拱手笑道。接了他那杯酒,也就等于接了他的委托。

    沈晏周乌黑的眼睛盯着福禄王,幽幽一笑“在下一定会来。”

    傅清寒赔笑,拉着他走了。

    坐在马车上,沈晏周头靠在车厢,似睡非睡地合着眼。傅清寒总算松了口气,这一趟没整出什么幺蛾子。

    车行了一半,沈晏周睁开了眼,轻声道“停车。”

    “怎么了”傅清寒叹道,“深更半夜,你要闹也先回家行不行”

    沈晏周没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车颠簸了一路,总算在四更天到了沈府。傅清寒下了车,喊道“到家了,快下来。”

    “动不了。”沈晏周懒洋洋道。

    “还要我抱你下来”傅清寒说着,当真一把拉住他胳膊,忽然之间手一松。沈晏周浑身都湿漉漉的。

    他一言不发,跳上车把他拦腰抱起,随即往屋里走。

    沈晏周在屋门前挣扎着伸出一只手臂拦在门口,“你不要进去。”

    “你脸色很差,你自己走不了,让我把你抱进去叫大夫来。”傅清寒身心俱疲,不愿再陪他胡闹。

    “你真的要进去”沈晏周脸色雪白,却笑起来。

    “别说话了。”傅清寒抱着他踢开门,走了进去。此时天色熹微,借着天光,傅清寒看见了满墙满地干涸的血迹,这些血迹都写着同一个名字。

    傅清寒。

    傅清寒浑身汗出如浆,他的心头猛然袭入一股强烈的震惊、难过和恐惧。一个人到底要怀着怎样的感情,才会用自己的鲜血写另一个人的名字。

    沈晏周察觉了他的颤抖,便轻笑道“我说过了,让你不要进来。”

    这些血字逼仄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勉力把沈晏周放在竹席上。沈晏周立刻蜷缩起来,须臾冷汗竟渐渐在地板上晕开。

    他翻来覆去,一声不吭。屋子里只听得见急促的屏气忍痛和喘息声。

    “你快走”沈晏周沙哑道,“有什么可看的”

    “你方才叫我停车,是因为难受吗”傅清寒问。

    “别说了让我安静地一个人唔”沈晏周已经掩饰不住痛苦的神色,眉头紧紧蹙着,时不时抿紧双唇。

    “其实你根本什么都不能吃”傅清寒陈述道。

    “你知道什么我当然可以,只要你说,我就什么都可以”沈晏周喃喃道,“傅清寒,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会给你。”

    “真的么”傅清寒问,“我想要自由。”

    我想要自由。

    沈晏周一愣,抬起头望着他。五脏六腑忽然如遭雷劈,一股剧烈的锐痛在腹中炸裂。他蓦地呕出一大口血。

    “对不起,我克制不住,”他大笑道,“想要自由,除非你亲手杀了我。”

    傅清寒看着满墙满地的血字,看着满口满身鲜血的沈晏周,突然无声地落下两行泪。

    沈晏周一下子慌了神,不顾满手鲜血,满身疼痛,一把将他拥进怀里,不断抚摸着他的头发,“阿还,别哭,是哥哥不好。别哭了”

    第六章

    记忆中的沈晏周总是这样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用温柔的声音安慰儿时爱哭的自己。傅清寒眼前是秋日的傍晚,夕晖静谧,年轻的倦雪刀主一身白衣,带着刚从江湖归来的风尘,站在廊中望着自己。

    少年时代的沈晏周浪迹江湖,偶然回家,就发现自己多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这弟弟此刻还浑身是泥,哭唧唧地杵在他跟前。怎么看都不能说讨人喜欢吧。

    但沈晏周却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抚了抚,柔声道“阿还,我是你哥哥。”

    “哥哥”傅清寒吸溜着鼻涕,泪花滚滚地瞧着他。

    “嗯,以后谁再欺负了你,要和哥哥说哦”秋日融融,沈晏周微微一笑。

    沈晏周从小到大,言出必行。自那之后,他出出入入总带着傅清寒,那些个堂兄弟谁招惹了傅清寒,沈晏周就会笑着把他们的屁股打开花。自从他回来后,傅清寒的生活一下子阳光灿烂,毕竟沈家不管本宅还是分家,都知道沈家三少现在可不是个无依无靠的拖油瓶了,他成了那位武功卓绝、经商有道的沈家继承人最宠爱的幼弟。

    如果不是后来沈晏周的控制欲越来越强,傅清寒觉得自己现在也一定还幸福地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吧。那个时候沈晏周对他的影响之大,甚至到了一句话就能让他失魂落魄,一个笑容就能让他心花怒放的地步。即使感到不安,也任由沈晏周摆弄他的身体。即使想要交朋友,也听话地不踏出家门一步。

    直到他喜欢上小时候一起玩过的胭脂店家的小闺女,兴冲冲告诉沈晏周,沈晏周微微一笑,三个月内一手将那经营多年的胭脂店打压得本钱赔光,搬出金匮城为止。

    傅清寒那时候终于感觉到对这个人的畏惧。

    他开始逃离,他便控制得越狠。最终到了傅清寒被锁住脚踝关在屋子里的地步。某一天晚上,傅清寒用难得和颜悦色地主动求欢打动了沈晏周,骗他解开了铁链,趁他睡熟逃之夭夭。

    本以为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了呢,即使后来听闻沈晏周得了病,越病越重,傅清寒一想起扭曲痛苦的那些年,也完全不想踏进这个家门。

    没想到如今却回来了啊。

    傅清寒睁眼闭眼,都是满墙满地的血字。

    他抓住了沈晏周不盈一握的手腕,淡淡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用这些伎俩了。”

    “但你是我弟弟。”

    “其实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

    这样的话似乎戳了沈晏周的神经,他浑身抖了一下,低声嗫嚅道“别再说了不要再说这种话”

    “我只是说了事实”傅清寒叹息。

    “傅清寒,”沈晏周抬眼望着他,忽然凄然一笑,“你能不能行行好直接一刀杀了我”

    “和我在一起,让你那么恶心,想要全部否定就连一丁点好的回忆都没有吗”沈晏周垂下眼睫,声音仿佛从胸腔深处发出,颤颤抖抖,“我虽然不是个好人,可我也是个人。你这样说我心里很难受我真的”

    傅清寒忽然感到手中一重,沈晏周深埋下头,一只手捂住了口。

    鲜血从他口中指缝间涌出,不断落在地上。

    “沈晏周”傅清寒大惊,抱他放在竹席上,“你快躺下,我去叫大夫来”

    一只沾血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裾,不让他离开。沈晏周幽深的双眼,静静凝视着他。

    “你的胃在出血,放手,让我去叫大夫。”傅清寒突然觉得难以承受这目光,却又不忍心移开眼睛。

    “阿还,我是你哥哥”

    “以后谁欺负你要告诉我,哥哥会保护你的”沈晏周微微一笑,“我一直记得那时的话因为第一次见面,你那个时候小小的,浑身是伤我想这个人是我弟弟,以后我来保护他”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干涉你的生活”沈晏周仍是淡淡地笑着,“求你不要和我断绝关系”

    他微笑着,透明的泪水无声无息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曾经随便一句话就足以让他患得患失的沈晏周,此时却要泪流满面,咽着鲜血哀求他。

    何苦至此,爱一个人有错吗

    爱究竟是什么,强烈的占有欲还是牺牲自己的无私付出

    “哥哥,对不起。”傅清寒握住了他被血染红的手,这一刻心如刀绞。

    无论如何,无论最后需要用怎样的姿态,沈晏周到底还是再次摇动了他的心。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个人,始终是他的哥哥。

    他童年的守护神,他可以随时依靠的怀抱,他真正曾放在心底的人。

    沈晏周病势汹汹,傅清寒又忙于生意,偌大个沈家,少了这两尊难伺候的大神,顿时清静了不少。

    沈靖川替他这两位兄弟简直愁白了头,严问山端着茶杯吸溜吸溜啜茶喝。

    “媳妇啊,你别光顾着喝茶啊。”沈靖川愁眉苦脸地说。

    “你们沈家的茶确实不错,”严问山笑着递过来茶杯,“清茶去火,你也来点”

    “唉,就知道一回家,我肯定得管这一大烂摊子。”沈靖川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怪不得陛下派你来金匮城暗访时你一脸菜色,”严问山打趣他,“说起来,福禄王这老狐狸,还真沉得住气,至今按兵不动。”

    “暗行御史的密函让我们不要打草惊蛇,”沈靖川回答,“他说最近不会联系我们,这节骨眼上决不能让福禄王生疑。”

    “暗夜御史直接受命于陛下,他的身份连你我二人都不清楚,福禄王就是能通天,也未必找得出此人。”严问山倒是丝毫不担忧,“说起来,你倒是该提醒你那三弟,不要与福禄王走得太近。”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我那三弟一心想做沈家当家,可我大哥又不肯交出家主的位子。三弟想借助官府的势力迫使我大哥交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攀上福禄王这棵大树,必定不愿轻易放手。”沈靖川叹气。

    “你不是说你大哥喜欢你三弟喜欢的发狂,怎么却不肯把家主的位子让出来”严问山问。

    “你可别小瞧我大哥,他若没有心机,沈家商铺如何能遍布江南他喜欢我三弟绝对不假,但这件事上他有什么计较我也说不清楚。”

    “会不会是因为他病了所以才让你三弟管理家业,他指望着自己病好了重新掌权”严问山猜测,“他看上去确实挺厉害的,总笑眯眯的,这种人经常是幕后黑手啊。”

    “别逗了,就是因为当年三弟离家出走,他才忧郁成疾。他利用谁都不会利用我三弟。我大哥这人虽然不好惹,但其实特别护短,不管发生什么,他是绝对会护着我和三弟的。”沈靖川笃定道。

    “让他护着你三弟吧,你有我护着就行了。”严问山在他嘴角亲了一口,舔掉了一滴水渍。

    “媳妇我好爱你哟”沈靖川立刻勾住了严问山脖子秒变人形挂件。

    第七章

    小屋的竹帘被掀开,沈晏周走了出来。

    她惊得叫了一声,扫帚都丢掉了,“大少爷,已经可以下床了吗”

    冬日里没完没了的咳嗽,以一敌七的车轮战留下腹部的创伤,抑郁成疾的呕血,小福一度以为沈大少爷再也醒不过来了。然而随着气候的转暖,以及每日沈家三少监督,沈晏周的身体确实略有些起色。

    他只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衫,一头长发随意绾过肩膀,几缕青丝下露出的纤细脖颈和宽大衣领下平展的锁骨,莫名给人一种秀颀之态。

    他懒洋洋地走到小福身边,随手捧起一朵白色的牡丹打量了会儿。那白皙的手指小心地夹着盛放的白色牡丹,一时竟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手指,何处是花瓣。

    须臾,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刀刃血红的匕首,闲散地削去多余的枝叶。

    倦雪刀可不是用来修建花枝的吧小福心里无奈地想。

    “大少爷,你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热些粥来”小福问。

    “三少爷呢”沈晏周问完这一句,手莫名抖了一下,倦雪刀将他的手指划开了一道血痕。

    果然还是要问,小福心想,恭敬道“三少爷他出去应酬了。”

    “他怎么总去应酬,最近生意不好”沈晏周微微蹙眉。

    “我倒觉得最近生意不坏啊,只是听三少爷的人无意中提到过资金周转不开。”小福回答。

    “生意不坏,资金却周转不开,那他把钱都用到哪里去了呢。”沈晏周双手拢起,将利刃收回袖中。

    “大少爷,您脸色不好,还是多躺一躺”求您老人家回去躺着,不要再出来搞事情了啊,小福心里一万匹脱缰野马狂奔而过。

    “小福。”沈晏周挑起小福的下巴,微微一笑。

    禽兽啊你连我都不放过吗啊小福勉强也笑笑,“大少爷,怎么了”

    “没什么,”沈晏周放开了她,“只是想起,把当年浑身是血的你捡回来,也已经过着这么多年了。”

    “呵呵。”小福满头冷汗,每次这位少爷提起往事,都准没好事。

    夏天到来后,雨水也随之增多。金匮城地处江南,毗邻太湖,虽然一向雨水充沛,也少见这样数日的瓢泼大雨。

    沈晏周胸口憋闷,睁开了眼,发觉是由于雨天空气滞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竹席铺在床边,有些潮湿。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全身断过的骨头都像冰锥扎骨缝似的疼痛。雨天就是这样子,他叹了口气,躺着抬手擦去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不好啦不好啦河坝决堤啦”后巷传来高喊,间杂着急促杂乱的脚步。

    沈晏周只拿眼瞟了眼窗外,却是起身不得。他闷声咳嗽着,浑身又出了一层冷汗。片刻后便有人冲进了他的房间,一把抓起他肩膀,“大哥,河坝决堤,大水淹城了,快跟我走”原来是傅清寒身边那刀疤脸汉子。

    “放手”沈晏周一下子浑身汗透,颤声喝道。

    他浑身疼得厉害,实在寸步难行。

    “三少爷呢”他皱眉问。沈靖川三日前便说办公事出了城,沈晏周现在担心的只剩下傅清寒了。

    “三少忙着别的事,他让我带您出城。”刀疤脸无暇多解释,一把抱起沈晏周就往屋外冲。

    到了街上,沈晏周才发现大水已经淹到了膝盖,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了。他恐怕是走得最晚的一拨人。看来傅清寒良心发现,这才派来手下救他。

    刀疤男脚步不慢,但大水淹得更快。他在码头边找了一艘小船,好歹保住了性命。那船又破又小,堪堪挤下两个男人,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沈晏周默默掏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了一粒,吞了下去。

    沿着暴涨的运河,刀疤男开始顺着水流往城门划。这种情形下出城去灵山避难已不可能,唯有逃到城里最高最牢固的城门墙上,才能保住性命。

    一路上已经看到了不少飘在水面上的尸体,船到王府时,刀疤脸惊叫了一声,“主人,您怎么在这儿”

    傅清寒扶着福禄王,站在屋顶,眼看着这里也要被淹没了。

    沈晏周蓦地见了这两人,袖中刀出了一半,又硬生生地收回。强行收刀激得他喉头一甜,口中顿时泛起血腥味。

    说好了,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沈晏周言出必行,他垂下眼,不再去看那二人。

    “主人,快上船来”刀疤脸大汉忙喊道。

    傅清寒打量了小船一眼,自己却不跳上来,反而扶起浑身虚脱的福禄王,将他往船上送。这时候刀疤脸也意识到了,船太小,挤下三个人便已经是极限。

    他攀上屋顶,帮着傅清寒扶福禄王上船。福禄王上了船,却忍不住数次回望,喊道“清寒,你上船来”

    沈晏周专心致志地盯着福禄王的脖颈,右手隐在了袖中。

    傅清寒瞥着沈晏周的眼神,像被蝎子蛰了一下,连忙拱手道“王爷金体务必保重,清寒随后就来。”

    “我与沈大公子也无人能划得了这船,你快上来”福禄王再次说道,面色已有些难看。

    不想让傅清寒和这个人一起坐船,沈晏周紧紧攥住倦雪刀,控制着自己的杀意。

    傅清寒预料沈晏周恐怕就要发难,一眼不敢眨动地盯着他。忽然见他果然身形一晃,斩黄泉险些出鞘,却见他只是轻轻落在了屋顶。

    沈晏周关切地望着他,柔声道“快走吧。”

    这样的神态,竟与他童年时印象中的沈晏周别无二致。他没料到沈晏周竟然没动手,反而替他解围,顿时心生疑窦。

    只不过福禄王说得也有道理,他和沈晏周同船,确实没人能在这种狂风暴雨中驾驭一只孤舟。傅清寒毫不犹豫道“老刀,你去护送王爷”

    “主人”刀疤男惊诧反问了一句。

    “傅清寒,这里马上就要被淹没,你根本等不到第二条船”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但谁也不愿明说。福禄王逼不得已说出口,有些恼羞成怒。

    沈晏周不禁握住了傅清寒的手腕,眉间也浮起一丝忧色,“快走。”

    “主人,您快走吧”刀疤脸也在一旁劝道。

    “不用管我,我死不足惜。”沈晏周垂眸淡淡道。

    浑身湿透、虚弱不堪的男人,神色淡淡地说自己“死不足惜”。凭什么他要这样认为,傅清寒宁愿看到恣意刻薄的沈晏周,也不愿见到这样心如死灰的他,“王爷,对不起家兄体弱,我实在放心不下。”傅清寒直截了当地说,转头严声命令,“老刀,速去保护王爷”

    刀疤脸无可奈何,划着船将尘着脸的福禄王载走。

    大雨滂沱,除了耳鸣般的雨声,周围一片安静。傅清寒站得有些远,俊挺的身姿伫立在雨中,没有一丝瑟缩。沈晏周忽然不想走了,如果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该有多好。

    水逐渐上涨,已经淹没了膝盖。沈晏周身子忽然晃了两下,在水流中站立不稳。傅清寒几步走过去,把他拉进怀里。

    “扶着我。”傅清寒道。

    沈晏周靠在他怀里,轻轻笑了,“这样好吗”

    沈晏周看似精神不错,傅清寒却察觉他浑身冰冷,叹了口气,不理会他的调戏,将他搂得紧了些。

    “水涨得这样快,你手下未必赶得回来接我们。我们可能会死哦,”沈晏周轻飘飘地说,“和我死在一起,甘心吗”

    “别老说无聊的话。”傅清寒按住他的后脑。

    沈晏周轻轻笑着,“生死关头,我问你”

    “你爱我吗”他问这话时,却收起了笑,只一双病得凹陷的黑眼睛深深凝视着傅清寒,那眼中有期待、热切、不安,以及无尽的恐惧。

    仿佛只要傅清寒说不爱,他就会立刻死去。

    傅清寒没有回答,却注视着前方努力朝这边靠近的一艘船。小福抹了把脸,苦笑道“大少爷,我来啦”

    沈晏周似乎有些失望,把眼睛瞥向别处。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傅清寒问。

    “唔大少爷说,如果出了什么事,就来福禄王府”小福吐了吐舌头。

    “看来你对我的行踪还是了如指掌。”傅清寒冷冷道。

    “我没有派人跟踪你,我只是猜的”出了事,你一定会优先去救福禄王,所以我才会让小福来这里,这些话沈晏周没说出口,就已经被打断。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还有苦肉计,”傅清寒疲惫地叹了口气,“你不要再玩弄我的情绪了,沈晏周。”

    沈晏周苦笑了下,也不再辩解,只是道“上船吧。”

    的确,他从来不会不留退路,凡事都必定做到有备无患。因为这种强势和算计,所以吃过亏的傅清寒就始终提防着他,沈晏周心底喟然长叹。或许直到某一天,他真的再也没力量去筹谋,傅清寒才会放下防备接受他吧。

    然而只要他还有最后的力气,他就不会放任自己的脆弱。因为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说过,他会保护傅清寒。

    倦雪刀主一生言出必行,从未失信于人。

    第八章

    “这样的暴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刀疤脸一边生火一边发愁。

    傅清寒帮福禄王脱下身上的湿衣,挂在火边烘烤,“王爷,不要紧吧”

    福禄王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火光中神态雍容,“生起火就暖和多了,河坝决堤得没有防备,多亏了清寒救我出来。”

    城门楼上有简单的炊具,傅清寒让小福烧些热水。他余光瞥到独自坐在门口的沈晏周,走了过去,“坐这里干什么,把衣服脱了,到火边去。”

    沈晏周整个人倚在门边,回过头看他。他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撇开眼低声道“坐得太近,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人。”

    傅清寒一个激灵,忙回头看了眼福禄王。见对方没有听到,稍微安心,冷哼了一声,“随便你吧”

    热水烧开,傅清寒先递给福禄王一碗,沉吟一下,又把一碗热水交给小福,“给大少爷送去。”

    小福端着热水凑到沈晏周身边,见他头倚着门似是睡去了。

    “大少爷,”小福喊他没反应,又推了推他,惊道,“大少爷,身上好烫,发烧了吗”

    沈晏周有些困难地睁开眼,咳了几声,“我怀里有药”

    小福见他脸色实在不好,慌忙给他找药,摸出个小瓷瓶,往外倒了倒,却是空的,“大少爷,你的药吃完了”

    “什么药”傅清寒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怎么了”

    “大少爷发烧了,他的药也吃完了。”小福担忧道。

    傅清寒把小瓷瓶接过来,看不出什么名堂,随手揣起来。他叹了口气,动手又在沈晏周旁边生起一堆火。夜色深了,众人都已睡去,面前跳动的火苗发出“必剥必剥”的声响,伴随其中的是短促的喘息。

    沈晏周紧紧抿住唇,屏住呼吸,额上不断有豆大的汗珠滚落。须臾他松开牙关急促地喘息,只喘上几口又因疼痛而屏息。这样反反复复,他的脸色愈发惨白,身上的衣服一会儿被火烤干,一会又再次湿透。

    傅清寒虽不是大夫,但也觉得这种情况很危险,伸手摇了摇他,“醒醒。”

    沈晏周恍恍惚惚睁开眼,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脑筋都被烧断,“小福”

    傅清寒也没心情解释,问道“哪里痛,告诉我。”

    “没有哪里不痛。”沈晏周说完又抿紧双唇,汗如雨下,“小福太冷了我太冷了”

    那就不要躺在门口啊。傅清寒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他这才发现沈晏周浑身都抖个不停。

    “难受的话就叫出来,不要这样屏气。”傅清寒说。

    “不能让傅清寒发现”沈晏周喘息着,呼出的热气呵在他的喉结上。

    “为什么不能让我发现”傅清寒反问。沈晏周的名堂太多了。

    “你是谁不是小福”沈晏周蹙眉。

    “别管那么多。”

    “傅清寒”沈晏周意识到这人是谁,竟挣扎着推开了他,重新倒在门口。

    “你做什么”傅清寒低声嗔怪,又把他抱起来。

    沈晏周因为这一下太过疼痛,眼角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身体却还在无力地挣扎。看去仿佛濒死的蝴蝶,断断续续地抖动残翅。

    “已经疼到哭了,就别乱动了。”傅清寒低声呵道。

    “只是摔了下没有很疼”

    “你刚才不是还说没有哪里不疼吗”

    “那是骗你的”沈晏周一边喘息一边轻笑,“只不过是苦肉计哦,三弟你又上当了”

    傅清寒有些心酸,闭上了眼睛。沈晏周的心思清楚不过,他是怕自己再说他用苦肉计博取同情吧。他这人不喜示弱,所以才故意说是苦肉计,宁愿被自己误解,也不肯让自己看穿他的敏感脆弱之处。

    沈晏周一边笑一边咳,身子蜷了蜷,依旧偎在门口。

    “到里面的火边去。”傅清寒道。

    “都说了太近的话想杀人呢,我要睡了”

    “你不过去,是因为你根本站不起来。”傅清寒直截了当地说。沈晏周身体震了一下,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苦肉计也好,欲擒故纵也罢,这个男人根本就不会做。他想要什么东西就只会去掠夺,他病了伤了就只会躲在角落里独自舔伤。傅清寒发觉自己竟能忘记了,沈晏周究竟是个多么狷介傲慢、锋芒毕露的人。

    须臾沈晏周轻轻一哂,“既然你看出来了,就抱我过去。”

    傅清寒这一次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拦腰抱起,轻轻放在最里面的火堆旁。他干脆利落地把他的湿衣服褪下,默不作声地注视着那苍白细瘦的身躯上数不清的伤痕,将已经烘好的干燥温暖的衣服替他穿好。

    “你这样,我会把持不住的,三弟,”沈晏周干燥苍白的唇,却不安分地倾吐着炙热的言语,“如果你不杀了我,我就会一直喜欢你的你不害怕了吗”

    傅清寒按住他的脑袋,直接扣在自己膝头,“你让我不痛快时,我肯定不会手软现在给我闭嘴,赶紧睡觉一直喋喋不休的烦死人了”

    几人被困在城门楼的次日早晨,便有军队的战船赶来营救福禄王。接人的官员沈晏周认得,是管理江浙一带三营二十五个卫所的都指挥佥事的副官。

    照理来说福禄王是不应与军队有所来往的,而如今都指挥佥事却派了副官来接,可见双方交情匪浅。沈晏周是个商人,对于朝廷的事他并不放在心上。只不过傅清寒明显与这福禄王走得太近,万一这王爷不安分,出了事难免殃及池鱼。

    真想杀了这个福禄王啊,沈晏周淡淡地想。

    又过了三日,大水才从城中退去。百姓陆陆续续地回城了。金匮城毗邻太湖,大水逐渐汇入湖中,所以灾情并不算重;但江浙一带其他地方被水淹得厉害,农田损毁,一大批难民无家可归,饥肠辘辘。

    这种时候,京城若赈灾不及时,灾民恐怕要起骚乱,甚至发生暴动。但京城从各地调去粮食终归需要时间,当一大批灾民涌到金匮城时,柳知府明显有些措手不及。

    所幸福禄王府的人不知从何处运来粮食蔬菜,分发给灾民,又派了人手替他们在城外搭建临时的住棚。一时间江浙一带的百姓都对福禄王交口称赞。

    沈晏周那日淋雨大病了一场,夏日炎热,他又吃不下饭,精神愈发萎靡。某日见小福从窗前路过,便叫住她,“三少爷呢,怎么又好几天没见着了”

    “三少爷这些天忙得茶饭不思,而且又染了火邪,不是在外应酬,就是关在屋中。”小福回答。

    “他病了”沈晏周脸色忽地一沉,“他每日在忙些什么”

    “听说是”小福踌躇了一下,“连夜从沈家粮库运粮进城”

    “他运那么多粮食做什么”沈晏周惊道。

    “奴婢奴婢不知”小福缩了缩脖子。

    “你是明知不说,”沈晏周冷冷道,“呵,你不说我也猜出了。福禄王赈灾的救济粮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么”

    “他竟然为了那个男人病倒”沈晏周扶着墙站起,一把扯下门口的竹帘,面如冷霜地朝外走。

    “大少爷大少爷你去哪”小福经常见到沈晏周发怒,但往往是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像今日这般怒形于色,端的罕见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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