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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 第13节

作者:子慕予兮 字数:20432 更新:2021-12-31 09:11:32

    殷承煜连忙抱起他,轻拍他后背让他吐完,再漱过口,才歉意道“早知我还是安排马车,让你受罪了。”

    林之卿无力地晃晃脑袋,脸色蜡黄,什么话也说不出。

    殷承煜就这样抱着他进了一所四方宅院。

    他与属下约定在京城见面,隐秘地置下一处房产,不大,但胜在隐秘,算是闹市中的一方净土。

    一切布置都是他熟悉的,没有任何迟疑地,他就把林之卿放到自己卧房中,出来嘱咐烧水煮饭。

    荆衣自己去歇着了,来伺候的是个长相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布衣蓝衫,人堆里一站就认不出来。

    殷承煜对他说完话,那人恭恭敬敬退下了,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就都备好了送上来。

    殷承煜从离开白衣教伊始,就有意培养起自己的死士,手段有光明的,也有见不得人的。原先在谷中,那些暗卫,就是沿途救下的人,他调教一番后死心塌地地跟在了他身边,而服侍的哑仆,则是误闯南山被他掳来的人,毒哑了嗓子驱使,后来事情闹大,不少武林人士也来挑衅,殷承煜一不做二不休设下毒瘴,毒死就罢了,没死的都被挑来迷昏了神智做了哑仆。

    他从来不是好人,心狠手辣的事情做的不少,但江湖上就是弱肉强食的,他也问心无愧。

    殷承煜亲自把林之卿安顿好了,才召集了几个为首的属下商议要事。

    他才一出门,一直紧闭双眼的林之卿忽然睁开眼睛,下床走到窗前,把窗扇挑开一些,观察外面的情形。

    北方多是这样的四合院,奢华些的会有三进四进,但这一所显然十分普通,只有二进,自己就在前院的西厢房,前面倒座垂花门,都在几株开的正好的海棠的遮掩下隐约可见。

    林之卿寻思半天,还是没有个好主意,想要从这样封闭的宅院里逃出去,并不是易事,更何况,即便没有机关,外面恐怕也会有守卫,贸然出去只是自投罗网。

    他左右没有头绪,便隐隐焦躁起来。

    正在辗转之际,忽然有人敲门。

    林之卿忙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沉声道“请进。”

    那人推开门,却是荆衣。

    “林公子。”

    林之卿眼神闪了闪,道“不知荆衣,有何事”

    荆衣关上门,侧耳细听了一会儿,才走过来,凑到他身边,低声道“接下来主子会很忙,我会想法子让你出去,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

    林之卿眉眼一张,惊喜地看着荆衣,荆衣只是按住他的肩膀,道“保重身体。”又悄悄走了。

    林之卿静坐许久,才平复下狂乱的心跳,在地上走了几遍,才慢慢冷静下来。

    第三卷相逢对面不相识 1两年

    林之卿静静卧在茂密的芦苇丛中,屏住呼吸。

    从天明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深秋的清晨,已经是白霜满地,飒飒寒风如小刀子一般刮得人脸生疼,似乎要把单薄的衣裳也寸寸割裂开,

    怕那边的人发现,林之卿趴在冷硬潮湿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冻得几乎僵硬,手脚也失去了知觉,开始还会觉得骨头疼,后来便麻木了。

    他不敢有大动作,只能极小幅地缓缓屈伸着关节,以免真的僵了,不能及时动作。

    两年来发生了许多事。

    林之卿逃出后在京城隐匿了几天,他身无分无,饥渴难耐之下只得躲在一家小饭馆的厨后,在泔水桶旁过了数日。后来他以为风头过了,想跑出京城,不曾想险些被殷承煜的手下抓住,不得不再次东躲西藏。

    正在他绝望地想要自暴自弃时,他遇到了鸡鸣狗盗中的老四陈道。

    原来他们四人来京城是要刺杀一个大官,可惜那人防范甚严,寻了月余的破绽才将他刺死,但官府立刻严查出入之人,他们商议后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居然堂而皇之地住在了京城最奢华的客栈,伪装成西北来的客商,仗着不菲的佣金,大肆采购布匹瓷器,胆子的确不小。

    林之卿误打误撞,正巧落到老四的车轮下,差点儿被碾成两段。

    老四骂骂咧咧地跳下车看时,才觉得这个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很是面善,仔细拉起来一瞧,竟是林之卿,大喜过望,也不嫌弃他身上脏臭,就把他推到马车里。

    林之卿与他们交情不深,可十分投缘,在四人的逼问下,林之卿无奈将遭遇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隐没了被殷承煜淫玩的那一段。

    四人自是气愤不过,他们多年行走江湖,可谓是老油条,可居然都不知道还有殷承煜这号人物,四个人听完他说的缘由,一致决定先让林之卿在他们这里躲一躲,待风头过了再做打算。

    林之卿感激不尽,老三陈缑又给他稍微变换了一下衣着形貌,整个人就看起来与本人大是不同,林之卿扮作四人的小厮,安安稳稳地避了半个月,才与他们拿着行商的通牒,顺利离开京城。

    直到看不见高高的城门,林之卿才彻底放心,瘫在马车上一动不动。

    鸡鸣狗盗中的老大陈继一向不多话,看他这个样子便也难得开口道“之卿,你以后要去哪里”

    林之卿侧着脸,他们出城后一路向北,景色与南方有极大区别,天也渐渐寒冷,林之卿望着萧瑟秋景,心里也是一片凄凉。

    他嘴角挂着一丝苦笑,道“我是没脸再回青城派见师尊了。

    这次出来,非但没有寻到卓琅与卓家被害真相,反而再次落入殷承煜手中受尽羞辱,此种仇恨,不能不报。

    可天地之间,哪里还能容他

    林之卿是孤儿,从小青城派就是他的家,如今有家不能回,林之卿心里悲苦不知如何倾诉,车窗外一阵风卷过,林之卿便捂住眼睛,低哑着声音道“风太大,迷了眼。”

    陈迹看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没有地方去,不如就跟着我们兄弟四个闯一闯。”

    林之卿惊讶地看着他。

    陈继道“我们四个,实际上干的是杀人放火的勾当。”

    陈继识人上很是在行,一眼就看出林之卿是个心地单纯的少年,也不怕他会四处乱说,便毫无隐瞒地将他们来京城的事情细说了。

    “我们是异姓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十多年前河南老家遭了蝗灾,人吃人,村子里都死绝了,我们四个便跑了出来,相依为命。”

    陈继抽出腰间一杆烟袋,把下面布兜里的烟丝拈出一缕塞进烟锅里,火石点火,深深抽了一口。

    “后来就干上了这一行,靠卖命吃饭。”他黑黄的指甲似乎不怕烟火灼烧一样,在冒着火星的烟丝上按了几下。

    “你要是吃得来苦,就跟着我们兄弟,什么都不少你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林之卿低着头,沉默半晌,然后坚定地点头道“大哥。”

    陈继嘿嘿一笑,把外面赶车的老二陈鸣叫住,然后与骑马的老三老四招呼一声,四个人就在荒郊野地撮土为香,结义金兰。

    一晃两年过去,林之卿已经彻底长成为一个精明坚忍的男人。

    若说他年少时,身上还总带着一股幼稚与天真,如今已经被雕琢得不漏半分形色,精瘦的躯干上常年裹着灰蓝薄衫,长发也削得刚刚能束在脑后,原本浅麦色的皮肤晒得黝黑,脸庞上的婴儿肥也不见了,露出棱角分明的轮廓。

    如今的林之卿,混迹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只余一双暗含精光的眸子还依稀能看得出曾经的年少意气。

    鸡鸣狗盗四人能做得那不入流的勾当,自然是靠花样百出的奇淫巧计。

    老大年纪不小,如今许多事情已经不用他出手,江湖上往来联络都是经由他处理,人们知道鸡鸣狗盗有四个人,可真的站在大家面前,能认得出的也只有老大陈继。

    老二陈鸣是他们当中功夫最高的一个,可即便如此,那也只能算江湖上的三流高手,但他使得一手好暗器,据说是小时候饿的不行用弹弓打鸟充饥练出来的,眼睛毒得很,手段也毒得很。

    老三陈缑不消说是会易容术的,可这手艺似乎也不怎么到家,平日里走的是野路子,自云人皮面具那种高级事物他只在说书人嘴里听说过,实轮到他易容,也只是面粉颜料往人脸上一抹。实际上他最精通的正是做人皮面具,更兼一把学谁像谁的好嗓子,瞒天过海是他的拿手好戏。

    老四陈道是个惯偷,三只手从来不歇着,冷不丁就会从路人身上揪一点什么出来,时候久了,若是那手里不偷摸点东西还不习惯,兄弟们都被他偷得麻木了,因为偷惯了,连带着作假的手段也高明无比,仿制笔迹器物难辨真假,足以以假乱真。

    林之卿论哪样都比不上他们四个,连武功也被殷承煜废了个七七八八,与平常人无异,而且还因为受了那许多折磨,身体很是虚弱,开始时被他们嘲笑了许久像个娘们。

    林之卿倔脾气一上来,居然下定决心苦练,大半年时间就回复了强健的体魄,武功也渐渐恢复,内力虽然还是不足,可也能独撑一面,这才让四个人对他佩服起来。

    之前头次相遇,鸡鸣狗盗自称是教给了他看家本事,但直到真的开始仔细学,林之卿才暗骂道“四个混账,也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们四个都已经是不惑之年,却还打着光棍,林之卿年不到二十,就像他们的子侄一样。

    鸡鸣狗盗自知一辈子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活,想有个孩子太难了,见林之卿为人耿直善良,心里疼爱他,虽然是兄弟相称,竟然有父子的情谊。

    林之卿与他们在一起,渐渐地也有了家的感觉。

    这是跟在师门中完全不一样的家。

    一言不合他们就会拳脚相向,可遇到事情又会团结对外,没有什么尊卑之分,当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林之卿打心底里敬重他们,行为举止仍是恪守对待前辈的礼仪,让四个人对他更加疼爱,虽然教导时打骂不断,但平时都是好到了极点。

    一年后,林之卿开始正式接触活计。

    第一次杀人,是要杀一个采花贼。

    四个人怕林之卿心软,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出手帮他,反而引着采花贼发现林之卿的行迹,几乎要了林之卿的命。

    等林之卿被逼到极点,不得不挥刀割断采花贼的喉咙时,陈鸣才从暗处跳出来,把身上染满鲜血,握着刀不住颤抖的林之卿拖到一旁。

    “第一次杀人”陈鸣很干瘦,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但他冷冷地看着脚下死尸时,却坚定得像一座山。

    林之卿两手神经地在衣襟上擦,仿佛这样能擦去上面的血腥。

    “以后就好了。”陈鸣搂过他的肩膀,宽慰道“我杀的第一个人,在吃我娘的肉。”

    林之卿缓缓停下,静静听着。

    “那年饥荒,人吃人,我娘饿死了,我把她埋到地里,才挖好坑,就发现我娘被别人拖去分着吃了。”

    “所以你杀了他”林之卿问道。

    “嗯,那时候才十二岁。”陈鸣扶着林之卿慢慢走回去“我很怕,不过后来就不怕了,杀人这种事情,多了就不怕了。”

    林之卿被他冰冷的手掌握着,心里那种恐惧忽然消失了。

    后来他有陆续接了几次任务,有单独行动的,有与其他人合作的,有需要杀人的,有不需要杀人的,一次次下来,林之卿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连挑剔的陈缑都对他表扬了几回。

    这两年,不仅林之卿变了,江湖也变了。

    三家血案,还有那场疫病,统统被算到了白衣教头上,白年似乎根本不屑去解释,对这一切都默认,引起了轩然大波,群情激奋,白衣教从一个只是想入主中原武林的邪门歪道,彻底沦为魔教,人人都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而殷承煜

    林之卿稍稍抬起头,眼前微微晃动的芦苇丛,距离他不到五丈之外,一个男人身披青色薄呢斗篷,手里紧握着一柄长剑,薄唇紧抿,神情是秋风一样的凛冽,可眉眼婉转时,仍是说不出的风流。

    林之卿抓紧掌中一把泥土,暗暗压下心里升腾而起的恨意。

    这不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殷承煜。

    自从半年前白衣教攻下徐州,江北彻底成为他们的天下后,殷承煜也忽然现身其中,好似白衣教大半都掌控在他的手中。

    鸡鸣狗盗虽然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一直不算与武林中人直接接触,但为金钱所动,于是也接了一些刺探白衣教行迹的生意。

    林之卿竭力忍住想要割断他喉咙的冲动,静静地观察他们的言行。

    江湖

    “好了,有屁快放。”殷承煜似乎很是不耐烦,握在掌中的长剑缓缓转动,修长苍白的手指在剑柄上缠着的细麻绳上细细抚摸。

    站在他对面的,是十几个白衣汉子,挑头的那个黑脸长须,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姓殷的,别拿根鸡毛当令箭,教主如今不在教中,你也休得嚣张”

    殷承煜不怒反笑“周德成,白年不在,可他的教主令在,怎么,你还想叛教不成”

    周德成哈哈大笑“你这个杂种,还有脸说老子叛教你自己做过什么大家心里清楚,若不是我们小心,教中老人早就被你这杂种杀的一干二净”

    殷承煜仍是不动怒,慢悠悠道“呵呵,你把我一个人约出来,就是为了骂我一顿”

    周德成道“今日我就要替教主清理门户,杀了你这个兔崽子”

    殷承煜紧了紧脖子上的扣子,侧头一笑“就凭你”

    话音才落,殷承煜竟然好像原地消失一般,忽然出现在周德成眼前。

    长剑已然出鞘,明晃晃地横在周德成脖子上,薄薄的剑刃抵在他皮肉上。

    身后的手下纷纷拿出武器,偏偏领头人的性命捏在他手上,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

    “蠢货。”殷承煜冷冷道“留你何用”分身一跃,软剑从周德成脖子上斩过,殷承煜则借着他倒下的身躯,越过那群手下的头顶,

    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周德成头颅掉到地上,鬼魅一样的殷承煜阴测测地持剑,在他们身后讽道“一群蠢货。”

    那群人眼见已经是撕破脸皮,干脆拼个鱼死网破,一群人扑上来要凭人多势众趁乱斩杀殷承煜。

    殷承煜却是丝毫没有畏惧,身形越发飘忽,在刀林剑雨中游鱼一般穿梭,找准破绽便要挑死一条人命。

    但寡不敌众,殷承煜开始尚能占得上风,可后来拼得久了气力缺钱,他自忖拖延下去绝非好事,抽身向后一跃,将身上披风扯下,迎着北风往那群人头上一丢,登时遮挡了他们的视线,而他则趁机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之卿目睹完一切,后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殷承煜好像冲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强撑到那群人抬着周德成死不瞑目的尸体退散,除了风声水声,再没有其他声音,才慢吞吞地从芦苇丛中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躯。

    那个被他卧了两个多时辰的草丛已经留下一个明显的人形。

    林之卿背后也插着许多根芦苇,头上衣服上全是泥土,林之卿拔掉背后的芦苇,掏出怀中的火折子,把方才潜伏过的地方烧了个一干二净,确认不会有痕迹留下,才飘然离去。

    这一次是崆峒亲自下的帖子,要江湖上三教九流人士协助刺探白衣教行踪。

    殷承煜虽然已经算是教主,但他并不藏藏掖掖,反而时常抛头露面,一改从前隐没人后不为人知的作风,大肆张扬。

    林之卿与他狭路相逢数次,殷承煜不是在青楼妓馆寻欢作乐,便是与一干属下出现在酒楼里,全然不怕正道人士对他不利,狂妄至极。

    没想到这一次

    这一次的线索是由崆峒派掌门,林之卿只思索,便察觉其中的猫腻。他原本是应该带回去白衣教内讧,殷承煜被杀死的消息,没想到中途有变,不仅让他擒贼擒王,还逃出生天。

    林之卿也不禁在心中暗骂周德成“蠢货”

    他到江边,清洗掉脸上的泥沙,才抄小路回到他们新的据点徐州城外荒山上一所小木屋。

    这里是夏季猎户上山打猎时的暂居之地,虽然粗陋,但锅灶器具一应俱全,此时将近初冬,已经极少有人上山,此地倒是个极好的藏身地点。

    自从来到徐州,几个人兵分两路,老大老二老四一起潜藏在城中,而林之卿与老三一起藏在城外,里应外合,以免麻烦。

    林之卿回去时,陈缑已经生了炉火,听到他进来,便把一块烤到火候的白薯丢到他怀里。

    “先暖和着。”

    林之卿赶忙脱掉身上潮湿冷硬的薄衫,赤着上身围到火炉旁,把白薯皮剥掉一口咬上去,支支吾吾道“今天真他妈冷,我在野地里都要冻死了。”

    陈缑的平淡的面容被火光映得明暗不定“早说不接这桩生意了,你偏偏答应,自找苦吃。”

    林之卿嘿嘿一笑,几口吃了白薯,打了盆热水把身上都擦洗一遍。

    同脸色一样黝黑光滑的皮肤上好似打了一层油光,在篝火暗红的映照下散发着融融的光泽。

    他把毛巾拧成长条,在背上也擦拭过,脊背上深凹下去的曲线上干干净净,毫无瑕疵,但胳膊腰腹间似乎有一些旧伤,在光洁的皮肤上尤其显眼。

    林之卿找出一身干净衣服穿好,才重新坐回火炉边,倒了一碗温过的烈酒,与陈缑一碰碗,仰头喝下。

    “这一次太冒险了。”陈缑听完了林之卿所说的经过,拨了拨烧红的木柴,道“崆峒派与他们狗咬狗,偏偏要拉我们垫背,我看那个周德成也是个草包,居然这样没脑子,敢把殷承煜单独喊出来灭口。”

    林之卿点头道“白衣教内讧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的,自从白年半年前消失,白衣教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不过是殷承煜苦苦撑着而已。”

    “话不能这样说。”陈缑道“殷承煜这人还是有手段的。”

    林之卿顿时沉默起来。

    他原本也很看不起殷承煜,认为这人除了色欲毫无建树,也就会玩个男人,可自从离开他从远处看他,才发现这人并不简单。

    且不论他行事如何狠辣,但从杀死周德成那一幕,武功就已经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跟大哥说一声,以后这些事情,少接为妙。如今江湖太乱,我们这种小虾米,还是明哲保身的好。”陈缑扒拉出一个白薯,吹着气剥了自己吃“明天我们早点进城,把这桩生意交接了就离开徐州城。”

    林之卿心里还想着事,便随意附和他说了几句,两人又闲话一会儿,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赶着城门刚开就进了城,找到另外三个人。

    林之卿把见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陈继又把细节都确认了,才在竹简上刻下消息,出门了半个多时辰,怀揣一小袋金银回来。

    这桩生意才算完结,他们不约而同地舒口气,当即就按之前的计划离开徐州。

    这一次身形矮小的陈鸣被陈缑套上一身女装,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脸上,与陈继扮作夫妻,陈缑陈道和林之卿则谎称是他们的家人,糊弄着出了城。

    林之卿记挂着那天殷承煜临走时的一眼,他自认没什么破绽,可凭借与那人的朝夕相处,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陈继见他心事重重,与他所说的跟殷承煜的仇怨一联系,也不难理解。

    “在想他”

    林之卿隐在暗处的脸一冷,点点头。

    “照你说的,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想报仇还得从长计议。”陈继照例抽着烟袋锅。

    他们之前手头紧,烟丝也买不起好的,陈继烟瘾上了只能闻闻烟丝的问道过瘾,最近宽松了,他鸟枪换炮,把陈旧的烟杆换成黄梨木的,上头的铜锅子擦得亮到晃眼,里头烟丝也换成上好的爪哇烟。

    林之卿道“若是还有这样的生意,再替我接下来吧。”

    陈继看了他良久,才点头答应。

    一路无话,陈继抽完一袋烟,换了烟丝刚点上,就听到外面有人拦住“停下,搜查逃犯”

    陈缑笑嘻嘻地勒住马,跳下车弓着背道“这位官爷,咱都是一家人去走亲戚,您给行个方便”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吊铜钱,从底下偷偷塞到那人手里。

    那官差接了银子,与同伴使个颜色,吆喝道“这当然是给乡亲们方便了,就看一眼。”佯装撩起帘子,往里看了看。

    车厢里黑漆漆的,陈鸣扮作中年女人挡在前面,后面有什么都看不清。

    官差仔细瞧了瞧陈鸣的脸,被这个女人丑到极点的容貌吓了一下,连忙撂下帘子放他们过了。

    陈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跳上车赶着马慢悠悠离开,躲在最后的林之卿与陈道才松口气,从被子里钻出来。

    “狗日的官府,和白衣教穿一条裤子”陈道骂了一句,翻到外面坐着。

    林之卿皱了皱眉。

    从他那次去兰州伊始,白衣教似乎就已经与官府扯上关系,如今徐州也这样,倒是不足为奇。

    徐州城门上张贴的榜文,悬赏捉拿的正是武林盟新出任的盟主梁濯。褚遂之前并不为人所知,两年前林之卿被殷承煜捉住那段时间上任武林盟盟主杜尚仁去世,梁濯出现在众人眼前,成为新的盟主,但有许多人不服他,武林盟一度四分五裂,后来还是在少林武当两方协调下,才暂时安定。

    “梁濯到底是何人”一直没出声的陈鸣问道。

    陈道贼眉鼠眼地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来,居然是一张悬赏榜文。

    “昨儿上街没事顺手拿的。”几个人凑着头一起看画像里的人。

    其实看了也没用。

    林之卿失望地把那张纸丢到一旁,榜文这种东西,画的人像多半不靠谱,据见过梁濯的人说,他十分年轻,样貌俊美,风姿卓然,算得上的一表人才,怎么会像这画像中的那般猥琐不堪。

    “哪怕你偷点别的,这玩意拿来干嘛”陈鸣把榜文团成一团正要扔掉,却被陈继拿过来塞到怀里。

    “江北已经是白衣教的地盘,我们呆着太不安全,后天过江去江宁府,有个大买卖等着我们,估计暂时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买卖,怎么没有提前说”林之卿问道。

    陈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临时接的,杀个人,我亲自去。”

    陈继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出手,此话一出,这任务的艰险不言而喻。

    众人一时间都陷入沉默。

    “老大,要不我去吧。”陈鸣道“我功夫最好。”

    陈继低低一笑“瞧你们,跟我要去送死一样。亲自去杀,是因为那人跟我也有私仇,我想自己了结。”

    “是她”

    陈继没有说话,重重吸了一口烟。

    故人

    “师尊。”秦之平轻轻叩门,在门外唤了一声。

    良久,无需子才回道“进来吧。”

    推门而入,无需子盘腿坐在蒲团上,白发苍颜,尽显老态,枯瘦的手指搭在膝盖上,微微颤抖。

    他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睛看向身前“何事”

    秦之平回道“武林盟有人送信。”

    “哦”无需子伸展双腿想要站起来,但实在体弱,秦之平连忙过去扶住他,才勉强站立。

    无需子苦笑道“没想到,已经老成这样啦。”

    自从两年前为林之卿疗伤大伤元气后,无需子的身体便每况愈下,后来林之卿下山一去不回,这个一直被当成亲生儿子抚养的大弟子也失去踪迹,让无需子大病一场,卧床大半年,把山门中事都交给了师弟无心子处理。

    秦之平触景生情,眼圈瞬间红了。

    无需子握住他的手掌“你师兄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秦之平毕竟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太少,连忙擦擦泪,扶着无需子去见那位使者。

    如今武林盟隐隐与少林武当成三足鼎立之势,高其余帮派一头。青城派虽然算是出家人,但身在武林就不得不要去恪守一些个繁文缛节,接了盟主的信,无需子与那使者寒暄几句,就送客自便了。

    拆开信件看了一遍,把信递给了无心子,无需子若有所思地捋了捋颌下的长须,问道“无心,你看这件事”

    无心子叹道“早晚的都会发生,白衣教与中原武林宿怨极深,中原武林一直被他们压着,难怪梁濯要拿他们开刀。”

    无需子点点头“我们派中虽然无人,也是不得不要去的,之卿的事情,还是我心头一根刺,不跟白衣教讨个公道,我是不甘心。”

    无心子道“师兄,你如今身体不好,我看还是由我走一趟。”

    无需子笑道“正是此意,出门在外,你要万事小心。”

    原来信上是要召集各门派商议征讨白衣教的事宜。

    武林盟历史悠久,与白衣教的梁子结得也久。百年前武林盟总坛设在河北,但从第七代盟主在与白衣教的争斗中战死后,江北地界就没有了他们的立足之地,只能迁到南阳,迄今已是近百年,武林盟与白衣教可谓世仇。当初梁濯临危受命,从上任盟主杜尚仁手中接过权杖,他尚年轻,早有人不服,必定是要拿出一番真成就才能服众。

    因定在下月初一于江宁府召开武林大会,时日无多,无心子把派中诸事安排妥当,便携秦之平等八人乘舟直下长江,赶到江宁府时,恰是十月廿九。

    纸包不住火,这样的消息自然也会走漏风声,无心子一行赶到时,客栈都已经爆满,他们无奈,只能在紫金山下一处道观借宿。

    此时,林之卿等人,也刚好在江边上船,只要过了江,就是江宁府。

    他们在船上已经听说了武林大会的消息,还有些惊讶,因为他们要杀的人,就在江宁府中,若是在期间杀人,必定麻烦多多,而他们是最怕麻烦的。

    陈继低声咒骂一句“这是搞什么名堂”

    林之卿道“不然我们就多等一些时候也不迟,他们总不能一开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陈继道“见机行事,最好还是不出乱子。”

    同船有不少扮作普通客商从江北赶来的江湖侠客,林之卿粗粗看了一遍,华山泰山等都在其列,虽然是扮成商人模样,可腰间鼓鼓囊囊的兵器,还有掩饰不住的趾高气昂,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武林中人。

    在他们的对比下,鸡鸣狗盗五个人灰头土脸,更像行脚汉子,簇拥挤在船舱一角,天然去雕饰,让这群名门正道们打心眼里鄙视了一下。

    林之卿跟这四个人厮混在一起后,脸皮越发厚,别说是被人鄙视,就算脱光了在甲板上跑一圈他也不带脸红的。

    下船后,几个人背起包裹,随着陈继走街串巷,找到一个破旧的小院子。

    陈继是个老油条,无论在哪里都能找到住的地方,实在难得,几个人早就习惯了由陈继打点一切,二话不说把屋里的灰尘清扫一遍,就算安置下来。

    几个人都闲不住,换了套光鲜的行头出去逛。

    陈缑与陈道一向不安稳,大把银子扔出去买来一堆华而不实的玩意,剩下三个则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两个身后提东西。

    虽然五个人看起来都很古怪,但近来城中武林人士云集,各种稀奇古怪的人见多了,这几个反而见怪不怪了。

    秦之平与几个师兄弟头一次来到江宁府这样富庶繁华的地界,也早早央了师叔要来见识见识。

    无心子告诫他们要仔细行事后,秦之平就扯着师兄弟一起出了道观。

    才到了秦淮河畔,就被师兄拉住“师弟,听说那边是不能去的地方,我们还是回吧。”

    秦之平年轻气盛,正在兴头上,怎会听他劝“师兄,我们好歹出来一趟,怎能不见识见识,放心,我不会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只在河边走一走。”

    师兄仍旧不放心他,只好跟着他一起。

    时值深秋正午,清波沉碧,残荷枯芦,若不是仍有穿红戴绿的花娘撑着画舫往来嬉戏,秦淮河岸也颇显凄凉。

    幸好岸边长堤上游人不少,秦之平逛了一圈,把一些稀罕玩意儿收罗一些揣在袖中,俩眼不住地往船上飘。

    恰好有个女子懒起梳洗迟,倚在船头倒残水,秦之平哪里见过女子这般风情,年少慕少艾,登时愣在那里直勾勾看她,那女子也抛过一个媚眼,秦之平的魂儿立时去了一半。

    师兄自己也是没见过红尘俗世的,闹个大红脸,喏喏地跟在后面不敢抬头,惹得船上那女子一阵娇笑。

    陈道趴在桥栏杆上,舔了舔嘴唇,与陈缑说“三哥,我们晚上也来尝尝鲜如何”

    陈缑嘿嘿笑了一笑,两人对视一眼,显然对这种出来猎艳的事情很是默契。

    跟着他们后面的三个人默不作声。

    一群大老爷们打着光棍,总得有法子解决这方面问题,是以过一段时间就一起逛窑子已经成了惯例。

    林之卿对此有心无力,他悲哀地发觉对着女人已经没有感觉,但是又不能跟他们说出口,每次到了青楼,他总是坐立不安,要找借口出去。

    一次两次还好,总是这样不免叫人疑心,林之卿无奈,只好如坐针毡地拥着恨不能黏在身上的女人,竭力忍到其余四人吃饱喝足上楼度春宵,才忙不迭地推开她,用银子塞住女人的嘴,不许走漏风声。

    女人乐得白拿银子不伺候他,离开后,林之卿还得把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涂一些在身上,做出也胡天胡地的样子来,苦不堪言。

    远远的一座画舫上传来女子的笑声,让五个光棍也不禁往那边看。

    林之卿只看了一眼,就连忙转过身,藏在陈鸣身后。

    “怎么,见到谁了”陈鸣低下头,悄悄问道。

    林之卿苦笑“是故人罢了,还是不见的好,省的麻烦。”

    陈鸣点头,与陈继说了一声,便拉着林之卿去喝酒。

    林之卿向来沉默,可此时有些忧心忡忡,端着酒杯半晌不见下。

    陈鸣也不爱说话,对坐喝了一会儿闷酒,约莫着众人商议回合的时候差不多了,就招呼小二往葫芦里灌满酒提回去。

    不料他们才下楼,门口进来一群非富则贵的人物,簇拥着为首一个戴着兜帽的年轻男人,把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

    两人一看他们的架势,就明白这是不好惹的人物,于是且退一些,暂时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做着。

    那些人包了楼上整层,浩浩荡荡上去了,人虽然多,但十分安静,步履整齐,训练有素。

    陈鸣与林之卿这才悄悄从他们后面离开,回去与陈继说起他们,陈继竟然也不晓得他们的底细。

    “莫不是朝廷的人”林之卿猜到。

    “我想不可能。”陈继道“朝廷明面上从不掺和这些事,而且来了一群人一点也不低调,我倒是宁愿相信他是武林盟的。”

    陈缑笑道“哟哟,难不成咱们遇到那位传说中的盟主了”

    “保不齐。”陈继道“咱们乱猜也不是办法,后天就能一见分晓了。”

    话虽如此,林之卿心里到底有点不安,武林盟此次举事没有多少人不知道的,白衣教也必定得了风声,只怕早就有人混进来,还有青城派的人

    一想到要见到许多人,心底还是有些发憷。

    胡思乱想了一整天,他们起了大早,精心打扮一番,隐去形貌,谎称是海南万沙岛门人递了帖子。

    因为海南地处偏远,陈继又说了一口真假难辨的土话,轻而易举就混了进去。

    崆峒派与金陵王家有世交,此次也借用了王家一所别庄,很是富贵。

    林之卿等人穿着土布粗衣,满口蛮话,虽然被人放进来,但还是鄙视他们,让他们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

    几个人作势闹将一通,不情不愿过去了,还与同桌人吵闹,人人都侧目而视,终于到了人见人厌的地步,他们才安分下来蹭吃蹭喝。

    他们去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林之卿看了一遍庭中人,找到了与唐门在一桌的无心子等人,便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挑拣着菜中肉丝,实则竖起耳朵细听周围人讲话。

    多半都是一些近来江湖传闻,他听得无味,正要站起身把距离自己最远的那碗肘子端过来,却听得嬉闹一下子静了,从后面簇拥着一个人出来。

    那人头戴兜帽,身上一件青莲色斗篷,长身玉立,正是在酒楼中见过的人。

    旁边纷纷拱手道“梁盟主好。”那人也点头回礼。

    陈继抬起头,使个眼色。

    “原来他就是梁濯。”

    梁濯走到正中的一席上,抬手解开斗篷,露出一张白玉似的脸庞。

    林之卿手一抖,筷子险些掉下来。

    他连忙抓稳,捂住嘴,才没叫出声。

    梁濯目若朗星,眉含远山,笑起来唇边隐现浅浅梨涡,虽然已经脱去少年的稚气,但那面貌,宛然就是卓琅

    怎么是他

    刺杀

    卓琅,不,是梁濯,微微笑着,与四周武林人士一一见礼,朗声道“承蒙各位前辈赏脸,今日齐聚江宁府,共商大事,晚辈不才,暂居此位,甚是惶恐,还望各位前辈多多赐教。”

    众人纷纷站起来还礼,梁濯在手下长老的引荐下,与众位武林人士结识,后来便端着酒碗挨桌敬过酒来。

    林之卿握着拳,心思转了许久,腾地站起来,道“我去方便下。”赶在梁濯过来之前先出去了。

    陈继对他的事情略有些了解,复杂地看了一眼笑吟吟的梁濯,低声道“小林认识他。”

    陈鸣把一根鸡腿撕下来,慢慢咬上面的肉“嗯。”

    “稍等我去探查她的消息,我们老地方会合。”

    不知是梁濯有意还是无意,把他们呆的这个角落漏了,陈继等他走远,便猫着腰,佯装要出恭的样子,也溜出席。

    别庄甚大,因为被借做临时的场地,许多房间都空了出来充当客房,戒备也比以往森严。林之卿胡乱走了几处,都被拦住,没办法只能躲到花园的假山后面静一静。

    他本就是为卓琅才会再次下山,重新落入殷承煜手中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时时刻刻都在念着他的安危。当他逃出来后,也不时探查卓琅的消息,没想到卓琅居然会摇身一变,成了武林盟盟主。

    林之卿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愣怔了,一面是为卓琅还活着而高兴,一面却是苦涩。

    林之卿沿着原路回去,席已经过半,陈鸣三人还在角落坐着,但是陈继已经不知去向。

    他坐下后,端起酒碗灌了一口烈酒,再要喝时,被陈鸣拦住了。

    “有烦心事回去再说。”

    林之卿的手晃了晃,被陈鸣夺下酒碗,他抓了抓空落落的掌心,小声道“二哥,我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陈鸣道“你喝多了。”

    林之卿顿了顿,迟疑地笑道“是了,我是喝多了。咱们早些回去吧。”

    陈鸣与陈缑陈道说了几句,三个人就把碗中酒往胸口泼洒了一些,互相架着,醉步蹒跚地往外走。

    满园英雄酒过三巡,醉汉比比皆是,自然也不会有人多加关注少了几个蛮夷打扮的男人。

    陈道把顺来的酒菜从怀里拿出来,打开油纸包,摆在桌上,招呼兄弟几个继续喝酒。

    林之卿闷闷不乐地数着花生米,他这样,连带着其他人也不痛快。

    陈缑忍不住道“你与那个盟主是不是故人”

    林之卿点头“他于我,其实有救命之恩。”

    “怪不得。”陈道嘿嘿一笑“那你应该高兴不是,愁眉苦脸的做啥。”

    林之卿长叹一声“一言难尽。我认识他时,他还不叫梁濯,我们一同落难,后来他助我离开后,就销声匿迹了。之前我与哥哥们说过,是为了寻一位朋友才会下山,就是他。”

    陈缑道“你今日既见了青城派的人,也见了你的救命恩人,但都不前去相认,想必是有难言之隐。”

    林之卿知道这几位弟兄都是心直口快之人,但是此事他着实难以启齿,便只好摇头不语。

    说话间,陈继从窗外跳进来,飞快掩上窗户,急道“快走,有人追来了”

    四个人一听,连忙把留下的痕迹打扫干净,几个人从后门里逃了出去。

    陈继一瘸一拐,身上虽然没有血迹,但是飞奔的姿态已经暴露出他腿上受伤,陈鸣便架着他,几乎是拖着他跑。

    陈继指点了一番路线,他们一路逃到闹市中的一座庭院后,从矮墙上翻过去,见是几间破败瓦房,堆着一些柴草,显然应该是人家柴房之类的地方,才进去稍微歇口气。

    陈继一屁股坐在地上,陈道连忙递过酒葫芦让他喝一口压压惊,才慢慢说“他娘的,小小一个妇道人家,居然也有这么大的能耐,差点大意了”

    “你打草惊蛇了”陈鸣道。

    陈继阴沉着脸“没错。都怪我轻敌,本来想着她是家眷,即便外出,也应该不会有太多人随护,不曾想身边竟然藏着一个暗卫,武功十分厉害,一脚差点踹断我的腿。”

    他撩起裤脚,小腿上青紫了一大片,全是淤血。

    陈缑忙过去为他捏了捏骨头“还好还好,没有断。”

    陈继呲牙咧嘴地让陈缑为他包扎“亏了我躲得快,不然这孙子真个要了他爷爷的命。”

    林之卿问道“大哥,到底是什么人,这样棘手”

    陈继看了他一眼“其实你本来应该有个大嫂,可是被一个贱人害死了,如今那贱人成了王家侧室,我不杀她,难消心头之恨。”说起那个女人,陈继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几分恨意,仿佛要把那女人挫骨扬灰。

    “可王家不是跟武林盟交好吗这生意还是他们交代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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