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了就容易犯困,林之卿抱着腿,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他是被一阵杂乱给吵醒的。
面馆对面是一家酒楼,门脸十分精致。林之卿来了这些天,也知道了这座酒楼是兰州城数一数二的四方楼,只款待达官贵人。
据说白衣教主时常光顾,因此林之卿也经常在这一带徘徊。
这杂乱,正是白衣教主到来所致。
林之卿狂喜,却不动声色,仍是烂泥瘫在原地。
虽是下雨,但仍无碍白衣教主的兴致。
十几名白衣教众雁阵于前,把四方楼都围了起来。先后来了两乘步辇,四个壮汉抬着,朴实不见奢华,上面坐着两个人,两人均是青衣。
林之卿一见,瞳仁忍不住一缩。
来了。
来人正是殷承煜与白年。
殷承煜养伤养的烦闷,执意要外出走走。白年不乐意,可执拗不过殷承煜,只好各退一步,两人一同出游。
不想挑了个下雨的日子,殷承煜更加不高兴,白年为哄他,便安排到四方楼享受美食。
其实殷承煜更希望能找个不仅能有美食还有美人的地方,可白年怎会同意两人各怀鬼胎,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殷承煜坐在二楼,窗户大开,飞檐下系着的铜铃在风雨中叮当脆响,倒有情趣。
“我不喜欢西北。”殷承煜看着窗外即便是雨天也有些蒙蒙的天空。
“西北天高云淡,有它的好处,江南矫揉造作,哪里比得上西北爽朗粗犷。”白年把陈年高粱酒斟在两人面前的瓷碗中。
“西北的酒,也得是大碗喝,大块吃肉。”
桌上是新烤的全羊,各色野味或红烧或烧烤,油亮诱人。
白衣教源自西域,西北风俗其实并不陌生。可殷承煜天生就厌恶那儿,想方设法要走,让白年十分不快。
“不吃了。”殷承煜垂眼,把那碗散发着呛人香气的酒往一边推了推,一低头,就看到对面一家小面馆。
老板还在抻拉面条,但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在面馆外的角落,一个乞丐光着脚,两腿伸在屋檐下面,借着雨水洗脚。
那人的身形还真像
殷承煜闭着眼也能把林之卿画出来,一颦一笑,被干的时候躯体扭曲到何种程度,柔韧的腰肢与修长的大腿如何被这样那样弯曲,历历在目。
殷承煜盯着那个肮脏的乞丐出了神,让一旁的白年也好奇往外看一眼。
“看什么”
殷承煜这眨眼“饿了,吃饭。”
白年无语地看着满桌没动一筷的美食。
那个乞丐仿佛被殷承煜赤裸裸的眼神刺伤了,他把破草鞋在雨水中涮了涮,往脚上一套,从地上慢吞吞地爬起来,走进雨中。
隔着茫茫雨幕,林之卿没有抬头。
他感觉得到,殷承煜的眼睛仿佛是要剥光他的衣服一般地盯着他,事到如今他还不想就这样被抓回去。
林之卿头也不回地,依旧是那样懒散漫步一样的步伐,经过四方楼下,往东边走去。
殷承煜有些留恋地又看了一眼乞丐的背影,舔了舔唇。
“哼。”
白年似是察觉到什么,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把殷承煜弄的莫名其妙。
往事
殷承煜算得上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因此被白年变相软禁,也只是表达了某种需求得不到满足,其余时候都非常受用。
良辰美景,好酒好肉,若再有美人那再好不过。
可惜白年那个不懂情趣的。
殷承煜百无聊赖地趴在贵妃塌上,眼睛在守在门口的教众身上扫过。
他生性爱美人,不仅养了一群美人,连使唤的仆从和暗卫,也都挑相貌端正,放一般人里属于上乘长相的那类。
白年却想的实际得多,对于他来说,除了某人,色相只是一副皮囊,好坏都不入他的眼。
至于白衣教主那更是歪瓜裂枣也有,偶有几个出挑的,也蠢笨不懂风情。
殷承煜失望地收回视线,今天换的这一班长的也倒尽胃口。
既然眼福不能饱,殷承煜便向白年要一套笔墨纸砚。
白年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知道这人雅好丹青,尤擅工笔花鸟,于是费了心思弄一套上好的端砚宣纸,配以四色颜料送来。
殷承煜眼前一亮,便镇日里写写画画消遣光阴。
白年兴致勃勃要赏画,不料殷承煜掩卷沉痛道“此乃抑郁发愤而作,小弟实不愿师兄为小弟担心。”
白年一听,暗自忖度,是不是哪里惹殷承煜难过了,于是又挖空心思要讨他欢心,皆大欢喜。
后来有陆陆续续添了绢帛等物,殷承煜的画作也越来越多,闲暇时还亲自装裱成册,藏在枕边每日把玩。
白年即便公务再忙,也要每天抽出一个时辰陪殷承煜下棋。
在他枕边越堆越高的画册引起了他的注意。
既然不能明要,那只好暗拿。
他命一个轻功极好的暗卫,趁他们两个外出散心时,潜入房中,偷了一本拿回去,原处另放一本封面一模一样的。
这正好是白年与殷承煜一同去四方楼,殷承煜对着一个乞丐的背影眼馋的那天。
可想而知,白年见了殷承煜的“抑郁发愤之作”后,感想如何。
当即迁怒于他人,竟命人把白天让殷承煜注目许久的乞丐抓回来仔细拷问。
兰州城甚大,想要找个乞丐并非易事,白衣教眼线遍布全城,当真是掘地三尺,才把在城隍庙乞丐窝里睡的香甜的林之卿抓到。
那天林之卿见了殷白二人,既激动又恐惧,确认自己没有被认出来后,才敢回城隍庙,把白天被雨水冲洗干净的烂泥污垢重新糊到脸上,又成了那个邋遢肮脏的乞丐。
白天那碗牛肉面很饱肚,林之卿推搡了几下睡在一起的几个老乞,把一些干草铺到没有积水的地上才睡下。
半夜雨声渐止,破旧的屋顶缝隙中依稀可见月光。
夜色宁静,然而并不平静。
林之卿又做了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梦。
这一回梦中人的脸无比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修长洁白的脖颈上是瘦削的下巴,再往上是总带着散漫笑意的唇角,然后便是弯弯翘起的眼角。
肌肤温热地贴上来,灵巧地钻入衣内,又痛又痒地触摸他,在全身游走。
热流从小腹升腾而起,渐渐烤的他承受不住,要去撕扯开衣衫来解一解酷热。
林之卿忍不住去抓领口,要扯开通一通气。
才一动,就被人抓了起来。
“谁”
林之卿猛然睁开眼。
只见一张漠然的脸放大在眼前,
那人拿一支明晃晃的火把,在他脸上一照,回头“是他不是”
后头又有一个人凑上来,道“我跟他过来的,就是这个。”
那人二话不说,点了林之卿的穴道,拿绳子又捆了两道,抗在肩上就走。
林之卿大急,要张口呼喊时才想起自己扮成哑巴,不能开口。
又急忙往两旁观望,才发现庙中其余乞丐都走了个精光,只余下四个白衣人。
林之卿心道“糟糕,还是被发现了”暗自悔恨不该掉以轻心被殷承煜抓个正着。
可此时也只能将计就计。
林之卿万幸自己方才没有反抗,乖乖被他们掳走,装出一副胆小怕事要吓晕过去的样子,在那人肩头瑟瑟发抖。
扛着他的白衣人嘀咕一句“不知教主让咱们抓个乞丐做什么,这么臭。”他掩住鼻子,一面快走一面闷闷地道。
才说完,就被旁边人呵斥道“废话这么多,想吃板子不成
”
接来下他们都十分沉默,把林之卿的头蒙的严严实实,不一会儿就把他送到一处静谧的地方。
林之卿心知大概是到了巡抚府邸,心中又怕又喜。
这么久费尽心思要混进的地方,居然就歪打正着地进来了。
然而他并不知情形如何,不免忐忑。
四人把他丢下,没有解开他的穴道和头罩。林之卿被捆得筋骨生疼,很是焦虑。
幸而没过许久,就有人前来,把他提走,在黑暗中走了一会儿,周围逐渐湿冷,微微有水滴声。
后来行走也似在水中,声音带了回声,气味也是腐臭难闻。
林之卿心中一凛,难不成是水牢
还未疑惑完,那人揭开他的头罩,黑洞洞,火折子一闪,林之卿被晃得眼睛一花。
他被强行按住跪在地上,一双黑靴子缓缓踱步到他身前。
“抬起头来。”
林之卿后背一僵,不是殷承煜,但好不到哪里去,是白年。
他咬牙一想,那晚差点被他掐死,但是月黑风高,他应该是没有看到自己的脸,便唯唯诺诺地抬起头。
兜头一桶冷水泼过来,继而又是几桶把林之卿泼了个精湿。
他特意抹在脸上的泥巴被水冲走了不少,剩下的都湿漉漉地黏在身上显得可笑极了。
白年弯了弯嘴角,鄙薄地一笑,冲一个手下点点头。
那手下即三下五下把林之卿的破烂衣裳扒下来。
自从落入殷承煜手中被好生折磨过后,林之卿对肌肤裸露之事太过敏感,除了伤重昏迷时不得不被师兄弟照顾,其余时候半分肌肤不肯露在他人面前,换药沐浴等事都是自己躲在隐蔽处处理掉。
此刻光裸着跪在十几个人尤其是白年的眼前,那段不堪的记忆泛上尘埃,林之卿牢牢抓住地上的砖缝,身上又冷,心里又凉,脸色惨白。
手下继续泼水,然后用粗麻布把他身上胡乱擦了几下,把污泥都擦洗干净,露出他本来面目。
“还真有些眼熟。”白年凝视这个像剥完皮的羔羊的乞丐。
“你是谁”
林之卿浅浅地咬着唇,半真半假地哆嗦着,畏畏缩缩往后躲。
“嗯”
他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几句嘶哑难听的声音,不断低摇头,简直要埋到地缝里。
“哦是个哑巴,有意思。”
白年命人把他吊起来,眼神放肆地在他身上扫视,好像一把把小刀子剜得林之卿肉疼。
“打。”他抽过一旁的鞭子,甩了一甩,挽出一个漂亮的鞭花。
明明灭灭你火光映着他脸上长长的刀疤尤显狰狞,
鞭子的末梢堪堪擦过林之卿的脸颊,在他耳后留下一道血痕。
林之卿疼得一哆嗦,奈何身后就是冰冷坚硬的墙壁,再也退后不得。
白年把鞭子扔给旁人,翘着腿坐在一边,冷眼看林之卿身上皮开肉绽。
手下的做惯刑罚的,主子的意思是要让这人不成人形,那下手自是毫不客气。
所用鞭子上带有倒钩,入肉后一拽就可以拽下一层皮肉。
偏偏他用劲很巧,伤痛极,但不伤筋动骨,性命无忧,最适宜出气与恐吓。
林之卿呜呜哭着四处躲闪,鞭子缺如影随形往他身上招呼,细密地把他全身上下皮肉都给划烂了,剧痛之下他已经顾不得其他,缩着舌头哀嚎,丑态毕现。
白年一皱眉。
此番林之卿实可算是遭了无妄之灾。白年看了殷承煜所绘春宫图,气愤不已,说不上是吃味还是嫉妒,但又不能多逼迫殷承煜,一怒之下才命人把那个引得殷承煜连连注目的乞丐抓来要瞧一瞧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入他的眼睛。
谁知这个乞丐不仅肮脏怯懦,普普通通还是个哑巴,让白年大失所望,但也不知如何处理,只让人鞭打出气。
眼看林之卿双腿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身下的水中积了一小滩血肉,只靠手臂被缚才能勉强竖着。
全身上下无一处好肉,鞭痕一道接一道从手腕直到脚腕,好似给他身上套了无数个鲜红的圆环,可见手下人功力深厚。
这样欺负一个乞丐可实在称不上英雄,白年挥挥手,命他停下,把林之卿放下来。
此地是水牢,绳索才一解开,林之卿便脱力地倒在水中,伤口被污水一浸泡,疼得直蹦起来。
白年不喜这样的情景,无味地让人把他拖出来,又说了几句,便施施然离开了。
林之卿剧痛,在地上一阵阵抽搐。可那些教众对这样的情形是司空见惯的,随意地把他拖出水牢,扔在清水中洗干净血污,又上了一些伤药就锁在柴房里。
林之卿撑到他们上药,就已经到了极限,生生疼昏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人推醒,送来一碗咸菜白饭并一些清水。
狗日的。
林之卿扒完饭菜后,只想骂娘。
即便是被殷承煜禁锢,他也从未受过如此待遇,这样的刑罚可谓是酷刑,只在戏码里才听说过,没想到今日也有亲身领受的一天。
林之卿一动,皮肉就抻得疼,若是等以后结疤,还不知要疼痒多久。
他问了问身上的药膏,气味刺鼻,很是劣质。
白年对他很是放心,身上没有锁,就关在一间四处漏风的柴房。
可惜此刻就算柴房洞开,他也爬不出去。
林之卿琢磨了半天白年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是没有认出来,可为何要毒打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罢。
殷承煜当晚就发现自己的画被人动过,拿着那本赝品找白年兴师问罪。
白年似笑非笑地道“你画的那叫什么东西发愤抑郁呵,你就想男人想成这样,画春宫还不够,连乞丐也要多看一眼”
殷承煜一怔“我乐意,你多管闲事作甚”
白年抓起他的春宫册子,刷地展开“师弟你真是好雅兴好画工,这上面你跟那些个野男人做的好快活,嗯”
殷承煜咧开嘴笑道“师兄,若你肯雌伏,小弟我也愿意让你快活。”
“你他妈活这么大怎么变得这么贱”
白年五指爆长,竟是把一本春宫给震成了碎片,纸片雪花一样撒到殷承煜身上。
殷承煜轻描淡写地把落到肩头的纸片掸了掸,冷冷道“小弟自然是拜师兄所赐,一条邪路走到黑,再也回不来了。”
他扬起眉毛,声色俱厉道“若不是你害我走火入魔从此不能继续随师父练功,我何苦要走旁门外道要从男人身上采阳气”
“你受过五脏俱焚真气爆体之痛吗”
“你以为我乐意放着香香软软的女人不睡非得跟硬邦邦的臭男人睡老子还不想断子绝孙”
“你敢拍着胸脯说没对我有非分之想要不是你喝醉酒闯入我房中压着我,我何苦到今天,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说我贱”
殷承煜从未如此激动,每说一句就走近一步,他把白年逼到墙边,目眦尽裂,把白年逼得无话可说。
当年,的确是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趁醉要轻薄殷承煜导致他走火入魔,不得不另辟蹊径修习内功,只是这内功是纯阴之力,一旦运功便不能沾染女色,反倒要从龙阳上得进益。
他与殷承煜青梅竹马,自己从小就疼爱这个粉雕玉琢的师弟,可随着年龄长大,这份情谊也变了味道,白年惊恐地发现他似乎是喜欢上了师弟。
可殷承煜性子轻佻风流,小小年纪就把周遭的小姑娘惹了个遍,招惹了一身烂桃花,让白年相当绝望,以至于铸成大错。
后来当时的教主,他们的师父决定重回中原时突染重病,把教主之位传给白年,白年继位后居然想把殷承煜软禁起来,让他大是不满,干脆反出白衣教销声匿迹。
他苦苦寻找多年才找到殷承煜,只是,那时青葱可爱的少年已经全然变了模样
“对不起。”白年难得露出疲倦悔恨的神色,靠着墙壁,轻轻闭上眼。
“现在说有什么用”殷承煜冷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白年被这句话击得心神俱裂,胸口似重锤狠狠砸过,一口血气行差,便涌出嘴角。
“是如果没有遇到你,你就不会恨我。”
“我以为,一定可以补偿回来,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白年温柔地说“只要你愿意,皇帝也算不了什么,我可以给你要来。”
殷承煜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直看得白年心虚地扭过头,才开口道“你省省吧。”
惩戒久违的肉
殷承煜似被抽空了力气,扶着墙慢慢走回房间。
往事历历在目,本该忘怀的记忆鲜活地出现在眼前。
他无力地叹口气,漫无目的地前行,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那人是白年的贴身侍卫,一见是殷承煜,忙扶住他,退后一步欠身道“殷少爷。”
“嗯。”殷承煜道“这么急,赶着投胎”
侍卫一踌躇,挑拣着字眼回到“捉了个要犯,正要回禀教主如何发落。”
殷承煜点点头,正要走,却看到侍卫白衣衣角上染有大片血迹,于是叫住他问道“已经打了”
侍卫道“是。”
“那带我去瞧瞧。”
侍卫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教主早有吩咐殷承煜之命不得违抗,只得另找人通传教主,自己亲自引着殷承煜去柴房。
未进门就闻到刺鼻的血腥与药膏气味。
殷承煜皱起眉,有些后悔一时兴起要来看一眼所谓的要犯。
他心里烦闷,本想找个人撒撒气,若这个要犯已经半死不活,那岂不是半点乐子都没有了
但已经走到门口,再这样走了似乎也不合适,殷承煜掩住鼻子,推门进去。
入目是一具浑身赤裸,满布鞭痕的年轻男人的肉体。
他正在小憩,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侧卧着,脸埋在柴草堆中,身上无一块好皮肉,胡乱敷着浅黄色的药膏。
伤口太多,无法包扎,血口子中不断渗出鲜血与淡黄的液体,触目惊心。
那人偶尔浑身就抽搐几下,嘴中冒出几句梦呓,听不太清。
殷承煜“咦”
这人眼熟的很。
他小心地避开横陈在地的肢体,捏住下巴,把那人唯一还算完好的脸轻轻扳过来。
桃花瓣儿似的双眼瞪成杏仁,脱口叫道“阿卿”
转过来的脸血色全无,唇也淡的与周遭肌肤融为一体。但双颊却艳如胭脂,浓密的睫毛根上满是水痕。
林之卿睡梦中犹喃喃自语,神色十分痛苦。
殷承煜唇角泛上邪佞的笑“阿卿,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食指轻轻触摸上他发烧的额头,沿着轮廓边缘往下滑。
他的皮肤粗糙了许多,让殷承煜不满地抿起唇。
“哎,打成这样,不知还能不能用。”
林之卿昏迷不醒,任由殷承煜把他四肢摊开,将全身上下前后都翻检了一遍,一面可惜地摇头一面指尖把伤口中的血污挑出来。
林之卿高烧,连血液也像沸腾了,有点烫手。
殷承煜架起他的双腿,露出深藏在臀间的肛口。
这儿倒是没受鞭笞,干干净净得一如往常,紧紧皱缩成一小点,浅淡的褐色诱人采撷。
“啧,小的如此欠操。”殷承煜沾满鲜血的指头,直接闯入其中,指甲抠挖几下,把娇嫩的穴口也挖出血来。
林之卿察觉到痛意,不安地挣扎起来。
殷承煜转眼看到带自己来的那名侍卫还守在门口,也不好继续放肆,把指头抽出来,解开身上外袍,把林之卿包了起来。
“这人我要了。去弄些伤药送到我房里。”
侍卫为难道“殷少爷,没有教主的吩咐您不能”
殷承煜脸一沉“你算什么东西,白年那边我自有交代。”
侍卫微一犹豫,忙找人去收拾了各种上好伤药送去。
殷承煜打横抱起林之卿,神色莫测地回到自己房中。
清洗掉残余的药膏与血污,涂上上好的金疮药,又捏着下巴喂了几粒活血化瘀的丹药,林之卿神态安详地躺在床上,胸口浅浅起伏。
殷承煜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掌,脸上竟有几分堪称温柔的微笑。
他把林之卿四肢舒展开来,扯下床帐撕成布条,把他手脚牢牢束缚在四角。
林之卿不会反抗,身上伤痕满布倒是平添了几分凌虐之美。
殷承煜解开自己的衣服,赤条条跨上床,把他整个覆在身下。
曾经光滑柔韧的肌肤如今抚摸起来是粗糙的,但肌体火热,像一团火焰在身下燃烧。
殷承煜把之前用来疗伤的金疮药挑一些在掌心,略搓了一下,便握住自己下腹半硬的东西,不急不忙地揉搓几下,那儿就以极快的速度勃起,成为一条庞然大物。
美味正在眼前,殷承煜反而并不急色,跪到林之卿双腿间,用龟头分开他的臀,“小得欠操”的菊穴在浑圆的顶端碰撞下不自觉地收缩。
殷承煜也不用指头触碰,只是用阴茎一点点研磨那处,铃口不时吐出些清液粘连在两地,扯出剪不断的银线。
林之卿臀上全是赤红鞭痕,上了一层薄薄的药膏,已经肿起,然而臀沟一线完好无损,肌肤白嫩,中间一点又是赤红,形色十分诱人。
殷承煜轻车熟路地挑逗他的后穴,没多久它们便老友相见开了门户,菊穴微微张开一点,若即若离地吸吮着顶端。
阳具只是戏它,头部钻入一些就离开,把身上带的药膏带进去一些,没多久,自阳筋之前已经全部进入。
穴口开合,含着圆如鸟卵的巨物,被弄得湿淋淋得,透明的粘液与乳白的药膏从里面流出来,鲜艳欲滴,美色诱人。
殷承煜双臂撑在林之卿腰侧,舌尖舔了舔受重创的乳头,把上面渗出来的黄色液体吞入口中。
又痛又痒,乳头颤颤巍巍地立起,上头因为鞭打造成的红肿更加明显,殷承煜轻柔地把它含在嘴里,把残余的血痕都舔吮干净。
乳头上沾了水光,淫靡至极。
另一枚也如法炮制后,殷承煜如游鱼一般,头颅轻摆,一直亲吻到林之卿的嘴唇,可身下却没有半点温柔,只借着阴茎上的一点点润滑,便势不可挡地插入。
许久不曾有外物进入的谷道十分紧致,殷承煜也被夹得生疼,可他却不愿后退半分,直到全根没入,才满头大汗地轻喘,身躯与林之卿完全契合,甚至也伸展开四肢,与他十指紧握,从上面看,宛如合体成一个人。
林之卿躯体滚烫,把殷承煜也烫的头脑眩晕。
浓重的血腥与苦涩的药草香味混杂在一起,似成了最好的催情香,与他紧紧相连的阴茎一刻比一刻更加粗壮紧绷,叫嚣着要在火热柔韧的穴道里一逞淫欲。
殷承煜与林之卿口舌相接,脸颊相贴,只耸动着腰臀,把身下巨物抽出插入,不急不缓,次次到极深。
身下人毫无反应,形似奸尸,给了殷承煜异样的刺激。
这个人他想怎么操就怎么操,想摆成什么样的姿势就摆成什么样的姿势。
想他死他就可以死,对待叛徒,殷承煜从来不会手软。
温热粘湿的液体浸透了殷承煜的耻毛,那是林之卿的血,味道实在太熟悉。
殷承煜低头埋在林之卿颈窝中,那人身上的气味扑鼻而来。
殷承煜曾经嫌弃他气味不佳,专门以汤药灌洗,成效斐然。林之卿不仅皮光柔滑,寸草不生,连气味也成了殷承煜爱的那种。
借着血液,殷承煜加重了力度,每动一下,都顶的林之卿往床头上撞。
他干脆托起林之卿的身体,在下面塞了一床棉被,半坐着操他。
大半体重都承受在林之卿腰臀上,后穴也被挤压成扁扁的一圈,殷承煜的阴茎被两面夹击,又爽又痛。
他不以为意,略微抬起林之卿的臀部,大力操干。
可怜林之卿昏迷不醒,头垂着,随着他的动作不住摇摆,有如风中残叶,加上遍体鳞伤,形容凄惨。
这却更激起了男人欺负他的欲望,掰着他的大腿,轻轻咬住滚动的喉结,下体抽出后插入到最深处。
林之卿总归还是个活人,身上的伤堪比烈火灼烧,殷承煜插入他体内也好似一根燃烧的棍子,烫的他肠子都要烧起来。
他微不可闻地呻吟,软趴趴地小小挣扎着。
殷承煜被这样的小动作弄得更兴起,反而更加恶劣地去挑弄他,专门挑腋下腰侧大腿内的伤处舔吻轻咬乃至扭捏,让林之卿在昏迷中也剧烈挣扎,肌肉不住痉挛,带给殷承煜死一样的快感。
殷承煜空出一只手,习惯性地往林之卿小腹摸。
才碰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他才记起这个人已经是废了。
殷承煜咧唇一笑,干脆也不去逗弄了,抽出阴茎,解开束缚双脚的布条,抬起他一条腿,细细观察被自己侵犯过的地方。
那儿已经被操软了,穴口被干出一条裂痕,血半干,与渗出的肠液混在一起。
殷承煜对在林之卿身上下的功夫还是满意的,虽然是强行进入,肠道仍是又软又酥,绵密而滚烫,插多了就流出粘滑的肠液,水虽然不太多,但刚刚好,多一分则太腻,少一分则太涩,实在极品。
所谓名器,大概就是如此
殷承煜微微走神,身下一顿,林之卿竟然在昏迷中一阵抽搐,两腿忽然蹬向上方,自己被他狠狠吸住,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射了出来。
“”
殷承煜有点丢脸地想“许久不曾开荤,难免。”
可眼见身下男人蹙起的眉头,和脸上无辜的表情,心中犹不平,就着侧身,把微软的阳具重新插入。
这一回自是持久许多,殷承煜毫不顾忌林之卿伤势,只要自己享受,把林之卿翻来覆去奸淫了个彻底,最后完事时床单都被伤口迸出的血液染红了。
林之卿蜷缩着身体横在床中央,殷承煜颇为满足地从背后抱着他的腰,阳物扔在他体内歇息。
两人连接处白浊的精液一塌糊涂,殷承煜一面动,一面把泄出来的精液挑在指头上喂昏迷不醒的林之卿吃。
林之卿乖乖地被他撬开牙关,塞了满嘴的血腥白浊,无辜的脸上多了几分情色。
殷承煜插够了又在他脸上射了一次才肯罢休,捡起自己的衣服给他擦了擦,把药膏又涂了一些,便抱着滚烫的肉体累得睡过去。
门外衣袂轻响,睡梦中的殷承煜自然不会听到花园中太湖石碎裂的声音。
离开
好歹殷承煜还记得不能把人轻易弄死,不然就没得玩了,歇息过来便唤人去叫大夫。
白年道殷承煜是贵客不可慢待,是以教中人心里对他不喜,但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的,一切都顺他的意思。
然而这回服侍殷承煜起居的小厮却没有如往常听命,他只是弯腰恭敬道“教主有命,您房中那人是要犯,死不足惜,大夫是不能请的。”
殷承煜一愣,白年的意思他怎会不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殷承煜探了探林之卿的额头,比昨晚还要滚烫,嘴唇血痕斑斑,不仅是咬出的齿痕,更是干裂出的一道道口子,加上身上伤势没有好生料理,还被操了整夜,已经是只有出气的份。
他握住脉,细短微弱,竟有濒死之态。
“去叫大夫”
无来由地愤怒,殷承煜冲到小厮身前,拎起他的衣领“快去”
小厮不为所动,仍是恭敬道“公子请息怒,小的恕不能从命。”
“信不信,你不去,我就杀了你。”殷承煜眯起眼,露出狠厉的神色,五指成爪,扼住小厮的喉咙,收紧。
小厮被他掐得双脚离地,双手不由地抱住他的手臂,困难地道“就算杀了小的,也不能从命。”
殷承煜瞳孔一张,五指关节一响,那小厮颈部脊椎一声脆响,就软软地倒在地上,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殷承煜把他的尸体踹到一边,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林之卿,用冷水给他擦净污渍,便把剩余的药膏全部敷在他身上,输了一口真气为他吊命。
“小混蛋,你现在可不能死,白年的掌你挨了都没事,还怕爷的宠幸不成”
殷承煜理了理衣衫,要亲自去找白年。
才出门,就被眼前山石凌乱给惊了一下。
这小花园整治得颇有雅趣,那位巡抚喜爱附庸风雅,贪的银钱多半用来置办园林田产,连园中的假山也是千里迢迢送来的民脂民膏。
只见遍地石块,周遭花草也未能幸免,除了白年,谁还有这样的手笔。
殷承煜嗤鼻一笑,这是要做给谁看
“姓白的”殷承煜踏入白年的书房,方察觉下面跪了一片人,都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
白年负手背立,听到殷承煜进来,便转头道“有事”
殷承煜站定,扫了一眼众人,道“让他们下去。”
白年颌首,一挥衣袖“你们滚。”那些人都如蒙大赦,鱼贯而出。
“师弟好销魂。”白年淡淡一笑,勾过脚边一个圆凳,坐上去,抬起眼皮瞅着殷承煜犹带春意的脸颊。
“大夫。”殷承煜不愿与他多言。
“哦还没死”白年作势摸了摸鼻子“一个臭乞丐,也让师弟你如获至宝,你早说有需要,为兄自当亲自挑选干净漂亮的少年送你。”
“大夫。”殷承煜厌恶地撇过头,漏掉了白年脸上一丝阴鹜。
“你就是这样求人的”
殷承煜嘲讽一笑“这也算求”他双眉一竖“姓白的,你把老子当金丝雀养告诉你,老子不玩了反正是你欠我的,你救我一命就算偿还过,你我之间恩怨一笔勾销,从此爷走爷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白年幽幽一叹“师弟,你太过多心”他摇摇头“且不论你身上有伤未愈,单你做下的那些事情”他顿了顿“万夫所指,你那儿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哪里还是你的立足之地,嗯”
“要你管。”殷承煜道“我今日就要走,就凭你,想拦我也不那么容易”
“且慢”白年一拍桌子“你的那些人,可都在我手上。”
殷承煜回头,轻蔑一笑“男人有的是,我去哪里找不到。你既然喜欢,就算我送你的回礼。留着慢慢享用吧。”
白年握紧桌角,闭眼一哼。
殷承煜又回了自己屋里,用床单把林之卿包好,横抱在怀里就往外走。
说来奇怪,平日里自己多走一步都要横加阻拦,今日他们都学木桩子目不斜视,殷承煜毫发无伤地带林之卿出了巡抚府。
“教主他已经走了。”
一个教众小心翼翼地回到,白年的手还扶在桌角。
“嗯。”
“教主,是不是要属下派人跟着他们”
白年松开手,桌角上的一块木头直接捏了下来,他把那块木头在指掌中转来转去“找几个机灵的去。”
“是。”
想来白年既然放自己走,也不会再无耻到在前面多放陷阱,殷承煜放心地在城中找了一家医馆,把林之卿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