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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为谁春 第12节

作者:一身匪气 字数:15921 更新:2021-12-31 09:07:04

    坐靠着门的梁景生笑了,带得门也轻微的抖动着。

    “三思,不要这样。”丁慕言的声音低低缓缓地响着。

    “我要走了。”梁景生靠着拉门环的手,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挡在两人中间的门又一次动起来,幸亏梁景生的手从未有离开过门环。

    “留白,不要开门,不要。”

    门还在动,梁景生使劲拉住。“你刚才答应过我的,答应我永远不见我。我很懦弱,很无能,所以最好不要见面,我怕我会做出错事来,别忘了我们都不能。”

    门里的丁慕言终于停了手,无力地将头靠在门上,沉着声说“走,快走。”

    梁景生无声地笑了,他忽然有种错觉,觉得丁慕言也是喜欢他的,相思比单相思的感觉似乎要好很多。

    丁慕言听到门环扣在门上的一声脆响,他走了。

    “唉。”丁慕言摸着左胸口,苦笑着说“三思,你挑拨了我又说什么永不相见,这不是要让我一生也忘不了你吗”

    躲在一边的瑶琪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能望着空无一人的小巷发呆,忽然他看到一人提着个篮子袅袅娜娜地向这边过来,定睛一看,竟是廖卿娘瑶琪啐了一口,暗骂一句倒霉,便速度地向人走去。

    “丁嫂子。”瑶琪谄媚地大声叫唤。

    廖卿娘被突然蹿出来的瑶琪吓到,顿在那里好一会才僵笑着说“原来是琪公子呀。”

    “吓到嫂子了呵呵,有罪有罪。”瑶琪一边找话说一边担心梁景生有没有听到他的一声唤。

    “琪公子如何会走到深巷了的”廖卿娘笑着问,眼睛四处张望,“是来找相公吗”

    “胡乱走走竟走进来了,不识得路出去,还好竟叫我遇上嫂子,能让嫂子送我出去吗”瑶琪见廖卿娘四处张望,马上站直了挡在她左边的位置,那是她家的方向。

    廖卿娘看瑶琪衣着古怪,话虽答得利索,但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肯定有什么事,也肯定跟丁慕言有关。

    “既然来了,不如到舍下坐坐吧。”说毕,廖卿娘绕过瑶琪便往前走。

    瑶琪回身拽住廖卿娘衣角,媚着声说“能请嫂子借一步说话吗”

    虽说瑶琪明丽娇媚,但是廖卿娘从来就没有被魅惑过,这一次当然也对她没有效果。

    “琪公子这样扯住小妇人,是不是有些于礼不合了”廖卿娘眯眼笑着说。

    瑶琪觉得这时候的廖卿娘跟以前大不相同,强硬得很。

    “呵呵,请嫂子借一步说话。”

    “就在这里说吧,还有,放手”

    两个人,面向而站,都笑得很假。

    “我怕一放手嫂子便甩下我跑了。”瑶琪还是将衣角抓得紧紧的

    “你做了什么事怕我跑了”

    “我迷个路还能做什么”

    “琪公子,我家相公怎么了”廖卿娘眼睛眯得像只看到猎物的豹子,危险得很。

    瑶琪暗咽下口水,怪不得人说女人如虎。“我也不识得你家在哪,如何能够知道”

    “你既不知,那就让我自己去看一眼吧。”

    廖卿娘越看越觉得有猫腻,猛地一扯一甩,瑶琪终于抓不住地松了手。廖卿娘快步往家走,瑶琪跟了过去,见到门前空空如也,终于舒了口气,快速回身跑回马车上,吩咐车夫将马车带到远一点的地方。而当他掀开车帘竟看到梁景生红着眼安静地窝在里面,一时来气,骂了一顿。

    “我早便回来了。”梁景生闷声说。

    瑶琪一惊,那么他方才拦了廖卿娘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你走了怎么就不叫上我”瑶琪骂道。

    “我怎知你在哪。”梁景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瑶琪无语。

    马车摇晃着来到梁府,还在生闷气的瑶琪将梁景生踢下去,不过没有使劲,所以梁景生只不过落地的时候有些不稳,却没有跌倒。马车绝尘而去,梁景生连句谢都还没说。

    “公子回来了。”门僮的声音高亮,如箭离弦声。

    “怎么了”梁景生明显被吓到了。

    梁府大门迅速被打开,涌出好几个人,为首的便是文伯。

    “公子突然不见了,可把府里上下吓得乱成一团。”文伯向梁景生解释,又急急地将他往府里带,“小姐与姑爷也焦急得很。”

    “是我的不是,让大家受累了。”梁景生有歉意,但他不会说出事实。

    梁府外突然乱哄哄地人又一下子都随着梁景生进去,漆红大门合上,梁府还是那样的庄严。

    、心上秋

    梁景生突然从梁府消失一阵的事情很快便落下了帷幕,虽然事实是怎样没有人知道,但是人已经平安回来,便没有了追究的意义了。

    失去了梁母的梁氏商号在梁氏兄妹的手上虽不算青出于蓝,倒也算是做到了守成,当然这还有赖其它堂兄弟的才干,以及梁氏百年来的声誉。而关于梁母去世的消息在杨晓月坐完月子后终于还是告诉是她。杨晓月虽悲痛,但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安慰起梁景生来。这叫梁景生更觉得愧疚,他修的什么福竟娶到这样好的女子为妻。

    不久后梁婧华产下一子,取名梁鸿志,次年又产下一女,取名梁清漪,此后梁府里终于变得有些欢乐。

    而瑶琪自从那次拜访后,每隔数月也会再拜访一次,每次都会带些小孩爱玩爱吃的来哄梁浩远。

    很快又是三年过去。

    这日,九月伊始,金菊初开。

    瑶琪提了个食篮入了梁府,梁府里的婢仆都对他不陌生,没有人阻拦他。他熟门熟道地摸到书记,敲开了门,倚在门边。

    “每次都是闷在这里,你倒是不嫌无聊。”

    正在练字的梁景生放下笔,抬头看了眼瑶琪。“又带了什么过来我这什么都有,你破什么费。”

    瑶琪翻着白眼说“我知道你什么都有,但我也不能吃白食啊。”

    梁景生哂笑,瑶琪有时候固执得可怕。“进来吧,歪在那里像什么样。”

    瑶琪这才跨进去,茜色长衫映得人气色不错,他将食盒放在小桌上,打开,提出一小瓶酒来。

    “我知道你们九九肯定是一起出去登高,所以提前来跟你过个节。”瑶琪细瘦的手指捏了瓶颈,摇摇晃晃地摆动着它。

    “又是美人送你的”梁景生这几年酒喝得越来越多,见到瑶琪手上的酒瓶子便走过去要接。

    “上好的菊花酒。”对于梁景生的话瑶琪避而不答。

    梁景生取来两个杯子,倒出酒来,色泽金黄飘绿,闻起来有淡淡菊香。梁景生举起杯子就要饮下,瑶琪连忙抢了,一口饮下。

    “你这两年喝酒喝太多了,不要再喝了。”

    “那你还带过来。”梁景生无奈地说。

    “走走过场还是要的,而且我可以喝啊。”说毕瑶琪将另一个杯里的酒也饮尽。

    菊花酒并不是烈酒,香甜甘冽,本来就是男女都可以喝,对于瑶琪来说不过小儿科。既然瑶琪并不给他喝,梁景生也不抢,反正如他所说这梁府里什么也不缺,他需要的时候难道还会没得喝吗

    瑶琪倒一杯饮一杯,酒瓶没一会便空了。

    “走了。”将酒瓶扔下,瑶琪转身便要走。

    梁景生一怔,“你特地来一趟就是为了让我看你饮酒”

    “是呀,怎么不行吗”瑶琪回眸一笑,妍丽妩媚。

    “不打算说吗”梁景生认识的瑶琪虽然娇纵些,蛮不讲礼些,却不是个这般无聊的人。

    “不就是那些事,有什么好说的。”瑶琪转过身面对梁景生,无所谓地说。

    “那好吧,我这里备了份礼,原也打算让人给崔美人送过去祝贺他公子百日之喜的,不过既然你来了让你替我交给他也是一样的。”梁景生作势在翻柜子。

    “你以为这事我会耿耿于怀”瑶琪挑着眉毛笑道“美人既然娶妻,生子是迟早的事情。我既将他放在心上,他的孩子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反正你肯定不会无端端跑来喝酒给我看的。”梁景生微窘。

    “这酒我却是真不敢让你尝。”瑶琪无奈地看了梁景生一眼,“这菊花酒不过是我在街边小店随便沽来的,可不敢让你试。”

    梁景生皱起眉,“你自己买的”

    瑶琪轻笑,“你还以为我是十七、八风华正茂的时候呀,要什么一嘟嘴儿就有人巴巴地给我送上面前来了”

    梁景生的眉越蹙越紧,瑶琪看到他苦恼的样子笑了起来,用长袖拂过他的脸。

    “你倒比我还紧张,这容颜易逝美人辞镜的事难道我还会不懂吗就你这呆子放在心上。我呀,只知道有风使尽利,能风流一时是一时。”瑶琪笑,媚眼如丝。

    梁景生轻轻挥落瑶琪的衣袖。

    “唉,你最懂得隐藏心事,若不是上次的事,你与崔美人的事我怕是要被你一直瞒下去的吧。”梁景生摇头轻叹,“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吗什么都摆在心里对身体不好,瞧你越发地瘦了。”

    “瘦你有资格说我”梁景生也是清减不少。

    “你我情况多有不同。”梁景苦笑。

    瑶琪摇曳地来到梁景生面前,一手撑在书桌上,一手搭在梁景生肩上,歪着头甜腻腻地笑着说“三思,你可喜欢我”

    梁景生怔了一下,无奈地说“别闹了。”

    “哈哈哈。”瑶琪突然笑弯了腰,“三思你知道吗,这话我每年都问他,他总是回答我说喜欢,我便满心欢喜了。”

    忽地瑶琪咬牙切齿地说“唯有今年,美人的回答跟你一样”

    “你若不高兴了便离了他罢。”梁景生只能这样安慰。

    瑶琪盯着梁景生看,好似在看一个笑话。蓦地,瑶琪抬手解起腰带来,边上看着他的梁景生一愣,竟忘了阻止。等到他反应过来走过去阻止的时候,瑶琪已经将外衫甩落在地了,身上的衣衫也被弄得零乱。

    “你这是发什么疯了”梁景生以为瑶琪伤心过度了,惊得他按住瑶琪的手不敢放。

    瑶琪胡乱挣扎,好不容易挣开梁景生,立马就缠上梁景生的脖子,口吐着酒香地说“三思,我们做吧。”

    “你疯了。”梁景生惊得瞪大了眼。

    瑶琪捏了下梁景生的脸,对他吹了口气说“又不是第一次,怎就疯了”

    梁景生见他似乎很是认真,面色不禁吓白了。“你你,不要这样,你我不行的。”

    莞尔一笑,瑶琪将脸扬起,唇在梁景生在下巴处来回轻蹭。“你我还是壮年,哪里不行了。反正都许久没跟人做过了,身体饥渴得紧。”

    梁景生被他磨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将瑶琪从身上扒下来,可他不知用什么方法缠的,竟没办法扯落下来。

    “不可以,我不可以。”梁景生喘着气,认真地说。

    瑶琪从梁景生身上滑落下来,掩了嘴笑,声音娇娇嗲嗲。

    “真是个情种啊,除了丁生谁都不可以是吧。”瑶琪点了下他的额头,淡淡地说“你看,一个不能相见的人你都心心念念,更何况是我还能见到的能亲吻的他你让我如何离了他。”

    梁景生怔怔地看着瑶琪拾起地上的衣衫穿好。

    “即使没有留白我也不会地跟你的。”梁景生小声说。

    “呸,现在说什么都行。”瑶琪不屑道。

    “如果我们便不能再做朋友了,而我还想与你做朋友,所以不行。”梁景生轻叹着说。

    瑶琪向门外走去的身影顿了下,背对着梁景生笑着说“或许哪一天我会离开他,不过不是现在,等到哪天他待我的好已经盖不住他的坏的时候。”

    瑶琪继续跨出去,茜色身影像一道晚霞的凄美。

    梁景生呆坐了会,唤了四时拿酒,一人独醉到天明。

    夜静更深时候,明月照着窗外杨晓月忧愁的面容。

    、逝时悔

    这些年梁景生酗酒有些严重了,半年前大夫便诊出梁景生的肝胃不好了,杨晓月与梁婧华夫妇都禁止他再喝酒。虽然梁景生觉得大概是好不起来了,可是终究不忍心拂了她们的意,汤汤药药的有多少便吃多少,可惜并不见什么起效,倒是这半年来梁景生越发病得厉害,经常身子一疼就是一两个时辰,现在已经离不了床了。

    “三思,我来看你了。”瑶琪轻声地对床上闭目休养的梁景生说。

    梁景生睁了眼,弯起眼睛轻笑,还是当年的温文神态,只不过人消瘦得很,面色也蜡黄,已经没有一点当年的翩翩样子。

    “瑶琪最近来得勤了。”梁景生的声音沙哑。

    杨晓月给他倒了杯蜜水润喉,梁景生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便摇了头。

    “不来得勤又怎么能知道你气血见好了。”瑶琪依旧轻声说话。

    梁景生伸了手示意旁边伺候的四时扶他起来,杨晓月替他塞了团被子在身后便出去了。

    “是吗”梁景生竟然促狭一笑。他的身体情况如何他难道还不清楚

    “我不说谎的。”瑶琪大言不惭地说。

    瞧着梁景生现在的样子,瑶琪又想趁杨晓月不在偷偷地再问一次他要不要见一见丁慕言,但一想到他每回都拒绝,便也忍住不问,免得惹起梁景生心里的忧愁。

    梁景生最近累得很快,与瑶琪笑谈几句便半闭了眼。瑶琪扶他躺好,也出去了。

    瑶琪站在房外,吸了口新鲜空气,长叹一声。

    “漂亮叔叔”突然一个粉嫩嫩的六、七岁小男孩伸出小胖手抱住瑶琪的脚。

    “琪公子,怎么出来了”杨晓月拿了碗药过来,“小浩,不许这样。”

    梁浩远嘟着红润小嘴,松开抱住瑶琪的手。瑶琪俯将他抱起来,鼻子在他可爱的小脸上蹭来蹭去,引得梁浩远嘻嘻笑个不停。

    “三思睡了,我便出来走走。”

    “能睡得着也好,最近他疼的时候多了,睡也睡不好。”杨晓月眼睛有些红,估计刚才偷偷哭过。

    “我也要去找爹爹玩。”梁浩远听到他们谈着梁景生就插话说道,还在瑶琪身上扭着要落地。

    “你爹睡了,等他醒了再陪你玩,你先拿这个玩着。”瑶琪笑着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玩具递给梁浩远,轻拍着他的头让他到前面的空地玩。

    梁浩远接过小玩具,嘟着嘴说“好吧,不过不许骗我,爹爹醒了一定要告诉我。”

    “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去吧。”杨晓月轻笑着说。

    看着梁浩远蹦蹦跳跳地身影,瑶琪轻叹着说“小浩还这么小。”

    杨晓月哽着声说“不会有事的。”

    瑶琪瞧杨晓月伤心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出神地看着梁浩远玩耍,那样鲜活无忧。

    突然听到轻微的敲击声音,两人一惊,慌忙走进房里。只见梁景生半坐起来愣在那里,四时在边上扶着。

    “我醒了,觉得好些,想起来坐一下,没想到竟掀落了枕头。”梁景生有气无力地说。

    “公子醒了说躺累了,我瞧他面色似乎好些才扶他坐起来的。”四时轻轻地解释说。

    杨晓月不管其它,将还温着的药拿到梁景生面前,柔声细语地说“来,吃了药会舒服些的。”

    梁景生拂开杨晓月落下的几根发丝,皱着脸说“我觉得好多了,迟些再吃吧。”

    杨晓月也没说什么,只是举着药碗一动不动,梁景生叹了气将药喝了。

    “我记得你说药不怎么苦的。”梁景生漱过口语气不快地对瑶琪说。

    瑶琪有手不自觉地发起抖来,他看到梁景生竟面色潮红,太诡异了,难道

    “三思,你觉得怎样”瑶琪小心不使声音抖起来。

    梁景生笑道“挺好的。”

    “相公,你再休息下,不要说话了。”杨晓月红着眼说,她害怕。

    瑶琪拽过四时,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说“快去叫你家小姐跟姑爷回来。”

    四时一抖,回头看了眼眉开眼笑的梁景生便快快地往外跑了。

    梁景生将四时奔出去的身影看在眼里,低头笑了。他伸出干瘦的手捉了杨晓月的柔荑说“晓月,我有些饿了,想吃你亲手做的面。”

    杨晓月错愕的望着梁景生,眼里泛起一层水光,好一会才咬着唇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去,只是杨晓月才出了房门便倚在墙上滑落在地上,肩膀一颤一颤的。

    “三思,你”

    “我想我是快要去了罢,当年娘也是这样突然精神起来,没一下就去了。我不想让晓月看着我去,她会受不住的。”梁景生轻微地勾了唇角,似笑。

    “不会的。”瑶琪咬着唇说。

    “生老病死哪个逃得掉,我不过是比你们走得早些。”

    “你你非要将自己折磨成这样。”瑶琪哽着声说。

    “都最后时刻了你还要跟我说这样的话吗”梁景生扬首轻笑,没笑两下便轻咳起来,刚喝下的药汁吐落在床上,色如一朵朵开败的花。

    瑶琪害怕地给梁景生抚背,感觉手下的人瘦得只剩皮肉跟骨头,咳的时候骨头跟着颤抖,仿佛下一刻便会散架。

    停了咳嗽的梁景生,脸由红转白,气息若有似无。

    “你,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瑶琪抖着声问。

    “心愿”梁景生艰难的吐着声音,“没了吧。”

    瑶琪眼里的一颗泪不争气地落下,他竟在这时候还不敢说出心中埋藏最深的话吗

    “我好像又有些乏了。”梁景生的觉得眼皮越发的重了。

    “你别睡啊。”瑶琪含着眼摇晃着梁景生。

    屋外的杨晓月咬着唇,强忍着泪。

    “娘,是爹爹醒了吗”梁浩远一看到杨晓月出来,就迈着小腿奔过去抱住,奶声奶气地说。

    杨晓月反抱着梁浩远,艰难地说“小浩乖,别吵到爹爹。”

    “小浩很乖的。”梁浩远从杨晓月的怀里挣扎着,小声说“小浩不吵,小浩想见爹爹。”

    杨晓月放开梁浩远,竟看到他的眼睫上挂着颗要落不落的泪珠,她轻轻地给他擦了泪,温柔地说“让爹爹休息一下好吗,一会娘再带你去看爹爹。”

    杨晓月温柔地抱着梁浩远,静静地听房里的声音,当她听到“最后心愿”的时候,不知怎地突然脑中闪过一样东西。

    “小浩,我们去给爹爹拿东西好吗”

    “嗯。”

    杨晓月望了眼房门,抱了梁浩远用最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外跑。

    屋里的瑶琪还在努力地阻止梁景生睡去,他后悔没有背着梁景生去将丁慕言带来,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梁景生抱憾终生。

    突然门被推开,“吱呀”的一声响将已经提心吊胆的瑶琪吓了好大一惊。霍地回首,他竟看到推门的人是杨晓月,但见她手上捧了一样东西,青青绿绿的不知是什么。

    “唉,嫂子”瑶琪摇头,杨晓月终究忍不住要看梁景生最后一面吗

    “这,这东西,我想是相公很重要的东西。”杨晓月望着床上的人,喘着气说。梁浩远正抱着她的腿,撅着嘴往里看。

    瑶琪看了梁景生一眼,很重要的东西难道是丁慕言的东西他急忙走到杨晓月面前,一看,是一件长衫。瑶琪将衣服抖开,色如春山,长度倒与他相当,肯定不是梁景生的东西,他暗想这必定便是丁慕言的衣服了。

    瑶琪暗叹口气,在杨晓月惊诧的目光下将青衫披上,意外的合身。

    杨晓月瞪大了眼,掩住嘴抖着声音说“你这衣服”

    其实杨晓月也不明白这青衫的秘密,她只是几次无意中看到梁景生时而神色哀戚时而恋恋不舍地看着这青衫,一看便是许久,事后还要将它藏起来。杨晓月不懂为什么,只是暗暗以为其中有什么深刻的感情,像爱。从那以后,她似乎明白到梁景生对她只是温柔与怜惜,无关情爱。

    “这衣服不是我的。”瑶琪明白杨晓月在激动什么。

    瑶琪将衣服扣好,向房里踏进一步,低沉着声音唤道“三思,三思。”

    每唤一声,瑶琪便向里面走一步,终于梁景生向房门的方向望去,半睁的眼努力地想要看清逆光而来的人。那一身青衣对他来说是那样熟悉,好似带着一股温暖,有如春临,梁景生缓慢地皱起眉又弯了嘴角,似哭似笑,浑浊的眼竟闪动着水光。

    “三思,我来看你了。”

    躺在床上的梁景生,使劲地伸出干瘦的手,想要抓住他。他想要呼唤青衫主人的名字,但是现在的他所有力气都使在伸出的手上,已经再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梁景生的脑子大概已经糊涂了,竟记不起那青衫早被他藏起来,又如何能够被它原来的主人穿在身上。

    梁景生想要大笑,笑他自己愚昧,原来无论他如何想要遗忘,如何自欺欺人,丁慕言都从来没有从他的脑海中消失过。幸好,这个他爱着的人,在他生命最后一刻陪伴了他。梁景生的身体开始脱力,手渐渐下落。

    瑶琪忍不住地掩了脸,不敢看梁景生。突然梁浩远从倚在门边暗自垂泪的杨晓月脚边蹿进房里,因为他看到他的父亲向他们伸出手来,他觉得这是在招唤他,像以前父亲见到他时候的动作。

    “爹”梁浩远越过瑶琪朝梁景生跑去,手上下挥动着,样子高兴。

    梁浩远的一声脆喊,不但惊了杨晓月与瑶琪,连气息渐弱的梁景生也被惊得眼皮一跳。梁景生最后的眼光落在了梁浩远的身上,入目尽是可爱娇憨。

    一瞬间,梁景生忘却了愧对梁母的不安,忘却了辜负杨晓月的无奈,忘却了爱而不得的痛心,他呆滞的眼望着娇憨幼小的梁浩远,他的儿子还这么的小,而他却这么自私,竟舍他而去。他怨了,怨他命太短,不能陪伴看顾他的儿子长大。不过刹那,梁景生脑中已经一一浮现过梁浩远从呱呱落地到如今的样子,而那些可爱的笑脸边上却很少有他,原来他竟错过他孩子的成长。他的一生不能算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而这一刻他想要做一个好父亲,他想要让他的孩子快活地长大,可惜他太过自私,如今已无弥补的机会。

    梁景生的手终于完全落下,眼中闪出一抹亮光便暗淡下去,一颗泪溢出,没入鬓间。

    “爹,你别睡啊,上次你可是答应过陪小浩玩的。”梁浩远第一个来到梁景生身边,小手抓住梁景生垂落下来的手摇晃着说。

    “相公”杨晓月扑到梁景生身上,悲切地哭着。

    瑶琪站不住跌落地上,面上泪痕半干。有什么情值得人生生消磨了一条命瑶琪想笑,溢出的笑声却变成了细碎的悲鸣。

    “娘,你们怎么哭了爹爹为什么还不醒”梁浩远皱着小脸,眼珠子沾在睫毛上要掉不掉,好不可怜。

    杨晓月抱住梁浩远,将他的脸埋在怀里,抽抽噎噎地说“小浩乖。”

    梁景生房里传出哭声,早让外面的仆人发现,不一会梁婧华与钟斐、四时也从府外赶到了,可惜终究见不上最后一面。

    “哥”梁婧华这些年的历练已经不是当年的深闺小姐,处事沉稳许多,但这时候她宁可相信那么一动不动躺着的人不过是睡了。

    钟斐扶着她接近床,梁景生已经被仆人摆回床上,仰躺着,嘴角还有丝笑,面容安详。

    梁婧华一接近梁景生的尸体便悲哭起来。

    “娘子,不要伤心了,哥他这样也算解脱了。”钟斐细声安慰。

    瑶琪早就受不住这里压抑的感觉,梁婧华与钟斐才到便离开了梁府。而杨晓月刚让奶娘将梁浩远抱远便无声地哭着,何人来劝都不听。

    、春自在

    梁景生死后三天瑶琪才再出现在梁府,而且布衣在身,手携包袱。

    “嫂子,这东西你还要吗”瑶琪将搭在肩上的青衫拿下来。

    杨晓月一身素白,头上别着白色绢花,眼睛还微有血丝,兔子似的。她接过青衫,出神地看了一会才说“琪公子是知道这衣服来历的吧。”

    “三思瞒了你这么久,不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吗。嫂子,你又何必问呢。”瑶琪转过身往外走,“那东西我看你还是烧掉吧,留着也无用。”

    “琪公子,我已经知道相公不爱我。”杨晓月急急地说。

    瑶琪停住脚步,无奈道“爱与不爱又如何三思都将他半生拿来伴你了。”

    杨晓月上前两步,愤怒地说“难道真的是你”

    “不。”瑶琪嘲讽一笑,“如果是我便好了,于我于他都好。”

    “我想见一见那个让他倾心以待的人。”杨晓月低声说。

    “不过是个寒酸书生,有什么值得看。嫂子,我不会带你去找他的,你不用再说了。”瑶琪无奈地看了杨晓月一眼,梁景生已经去了,他们的事该终止了。

    “我我不过是想知道些相公的过去。”杨晓月落寞地说。

    “你不恨吗”瑶琪诧异。

    杨晓月摇头,双目含泪,叹着气说“他是我的丈夫,给了我最美满的家,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正如你所说,爱不爱又如何我不恨他,他没欠我任何东西。我只是怨,我怨他这么早抛下我与孩子。”

    “嫂子果然值得三思怜惜。”瑶琪轻叹,他没想到杨晓月竟这样豁达,“既然嫂子不恨,青衫的事就让他随三思去了吧。我也该走了,大概不会再回来渭阳城了,请嫂子珍重。”

    难得地,瑶琪向杨晓月作了个长揖,看起来很是认真。

    杨晓月回了个礼,目送着瑶琪离开,远远地传来瑶琪一句话。

    没想到几天后,崔美人竟找上了梁府,来意汹汹。

    “不知梁小姐能否告诉我,瑶琪在不在这呢”崔美人抿了茶说。

    “崔公子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梁婧华说。

    “瑶琪一直以来都与贵府有来往。”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梁婧华冷硬地说。想她大哥才刚去世,这崔美人竟上门闹这一出,她心里不痛快,语气也就不好了。

    崔美人扬起秀美极致的脸,冷觑着梁婧华。

    “琪公子确实离开了。”这时候杨晓月走进偏厅。

    “这么说,梁夫人是知道了”崔美人冷冷看了梁婧华一眼说。

    “不知道。”杨晓月坐于梁婧华旁边,“只是前几日琪公子曾来过辞别。”

    崔美人冷哼一句,“好,既然今日见不到他,那就叫他别让我再见到。”

    “崔公子这话说给谁听呢。”梁婧华不甘示弱地说。

    “确实,琪公子说过他不会回来了。”杨晓月缓缓地说。

    崔美人甩袖走人。

    “不过琪公子最后说了一句话,我想不是跟我说的,我便说于崔公子听吧。”杨晓月对着崔美人的背景说。

    “请。”崔美人回转身,虽然说着请字但是语气一点不谦虚。

    “困卧重楼无朝夕,杏花开时方知春。”

    崔美人略一皱眉,旋即冷笑一声,迈步便走。

    “好一根木头,罢,不识好歹,留着何用。”

    杨晓月长叹一声。

    数天前,阅春庐。

    “娘,有个叔叔说要住店。”一个脸蛋红红,梳着双髻的五岁小女孩跑到肖帛面前抑着头说。

    肖帛蹲下,抱起小孩。

    “二妞有没有告诉叔叔咱们这里不住店的”肖帛亲了二妞的小红脸一下。

    “有”二妞举起手认真地说,“不过叔叔说娘一定不会赶他的。娘,为什么”

    “我们一起去问问。”肖帛也糊涂了。

    肖帛抱着二妞出了阅春庐。

    “娘,在那。”二妞伸出小手往竹丛方向一指。肖帛顺着二妞所指方向一瞧,只见青竹上倚着一个瘦削的身影,虽只着布衣,但扶竹随风轻摇,自有一股风流。

    二妞从肖帛怀里挣落在地,向那人跑过,边跑边说“娘,就是他。”

    肖帛怔怔地问“琪公子”

    瑶琪一手扶竹,一手按住被风吹乱发鬓,“数年未见,难得五味嫂子还记得我这个闲人。”

    瑶琪笑起来,声如铃动。“我想住店,可找了许久,还是这地方最合我意。只是不知道五味嫂子乐意不乐意给我开个先例”

    “琪公子是店家的朋友,当然可以的。”肖帛也笑了,遥遥地对瑶琪做了个请的动作。

    瑶琪看了眼“阅春庐”三字,暗叹一声。“三思,到头来还是我比较清醒,想来是我比较贪生怕死,可不想学你将命都折腾了去。”

    从那以后,阅春庐边上多了间简陋的竹屋,来往的人聊起竹屋主人时,或说其色绝艳或说其性蛮横。

    而春,每年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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