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二十年里才发生不足十次的事情,青文堂兄几年内一人便碰上多次,不可谓不奇。”
“哼,这算得什么事货款已经交还,甚至连对方的毁约款都交还,我不知道这事能指责旻高什么。”梁二老爷对着梁婧华冷哼。
“婧君只是说其中有蹊跷,并非说青文堂兄此间有过错。”梁婧华在长辈面前还是不敢放肆的,温着声回答。
“那么大嫂,这算什么情况,臆测”梁二老爷冷睇着梁母说。
梁母还是不急地说“二弟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急躁了。高掌柜将我让你查的东西拿给二老爷看吧。”
其中一个掌柜托了一个本子交于梁二老爷,梁二老爷冷哼着打开看,越看脸色越青,拿着本子的手越捏越紧。梁母将一切看在眼里,凉凉地开口说“二弟可要小心些,将东西弄坏了落人口实就不好了。”
被梁母这么一说,梁二老爷更是火冒三丈,瞪着梁旻高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了。梁旻高被看得背上发凉,试探着轻声唤“爹”
梁二老爷又看了梁旻高一会,转过头去对梁母说“无论如何,旻高才干众所周知,而且这种事情,”梁二老爷挥了挥手上的本子,“也确实没有损坏梁氏商号的利益。”
其他人更是不明情况了,明明梁二老爷刚才还看得面色发青,现在却又说没有损害梁氏商号利益,到底那本子上写的是什么内容众人好奇非常却又不敢问梁二老爷拿来看。
“二弟何不念给大家看看,由大家评评理”梁母笑睨着梁二老爷说。
“哼。”
“还是由我说吧,旻高用假商号跟梁氏签合同,拿了货款去做高贷,过后就说被单方面结束合约将钱给自家商号补上。大家来评个理,这个到底有没有资格担当梁氏商号的下一任掌权人”梁母不怀好意地看了脸色发青的梁二老爷一眼。
此话仿如平地一声雷,众人瞬间炸开了锅。梁旻高面如纸色,想自辩却无从下口,有些失魂地站着。
“旻高你竟然拿商号的钱去谋私利”梁四老爷脾气火爆,首先发难。
梁二老爷一手按住梁四老爷的手臂,低着声音说“难道四弟忘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了”
梁四老爷用力捏紧了扶手,瞪了一阵眼才坐回去。梁二老爷暗舒了口气,举高了手示意大家安静。梁景生的父亲本来是四兄弟,但是梁景生的三叔年少便夭折了,梁景生还有三位姨娘,不过毕竟是外嫁出去的,今日并没有出现,倒是她们有些给梁氏商号做事的儿子有来,所以今天这里除了梁母三人,最具威严的便是梁二老爷了,尽管梁旻高被揭出这样的丑事,短时间内还是没有动摇到梁二老爷的地位,于是他一挥手众人都住了口。
“大嫂与我们各执一词,也争论不出些什么,不如就请五姨母说句公道话吧。”
梁母眯着眼,这梁二老爷终于用到他的最后手段以大欺小。这里虽然梁母才是掌权人,但是辈分上毕竟是五姨奶奶最大,而且五姨奶奶一生未嫁,辅助她的兄长管理梁氏商号,在梁氏里地位是极高的,所以虽然她早就不再过问梁氏商号的事情,但只要她一句话支持哪一方都可以影响局面。梁母也有些紧张地,毕竟她是后辈,她确实不想跟老一辈闹翻。
五姨奶奶好似才清醒过来,缓缓地抬了眼皮。
“我的兄弟姐妹都已经过世了,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吗”声音有些低。
“那是因为您老身体健壮。”梁二老爷耐着性子地回答。
五姨奶奶笑裂了干瘪的嘴说“不对。我能够活这么久,是因为我从不管事,烦心事少了自然便活得长久些。”
梁二老爷与梁四老爷都想说话,却被五姨娘娘抬手制止了。“说句实在话,这些后生我一个都不认得,他们做了什么我不知,能力如何我也不知,但是我知道规矩之所以能成为规矩就是因为它有用”
听到这里梁母大喜,笑着轻声问“五姨母所指是”
五姨奶奶笑睇了梁母一眼,呸了一声,“得理不挠人。”又看着众人道“我做事原则一直就是按规矩办事,既然有长房长子,自然就该由他来接下大权,至于其它侄孙们理应倾自己所能地辅助,一同壮大梁氏商号。”
梁母开怀,笑着说“五姨母最是明理。”
而梁二老爷与梁四老爷早就面色铁青,一语不发,而梁旻高更是面如死灰,如果不是梁昕光撑着怕要站不住了。
“老了,出来一下就觉得累了。”五姨奶奶突然说。
梁母马上示意梁景生与梁婧华搀着五姨奶奶离开,自己则朗声说道“既然五姨母乏了,今日的事便这样结了吧。今日以后梁氏商号便由生儿掌大权了,各位弟弟可还有什么不满的”
梁二老爷与梁四老爷心中自然忿忿,但五姨奶奶辈份与地位却不容他们置疑,而且五姨奶奶还是他们亲自请来压阵的,没想到却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叫他们有气没地发。梁二老爷狠狠地踢了梁旻高一脚,跟在五姨奶奶身后怒气冲冲地走了,其他人也悻悻地跟着离开。
梁昕光扶起了被踢在地上的梁旻高,梁旻高又气又臊,今天他算是将脸面在自己人面前丢尽了,咬着牙忿恨地瞪着梁景生的背影。
唇枪舌箭的宗亲大会最终以梁母技高一筹还有运气较好而结束了。梁母倒也是个会做主子的人,并没有因为宗亲会上的事而架空其它宗亲子弟,依然如旧地派他们做事,有能力的更是会被重用,甚至连梁旻高,梁母念他是年轻一辈中有的佼佼者,更是使了怀柔政策将人留下,经过那件事,梁旻高倒知耻,一心一意地替梁氏做事。
而梁景生接了梁氏商号的大权后,梁母确实已经不再管事,只在梁景生请教她的时候指点一二,更多时候决定还是靠梁景生和梁婧华一同商讨出来的,这使得梁景生越发的觉得愁了。
、会新郎
自从梁景生离开阅春庐后,五味与肖帛夫妻协力倒也将阅春庐打理得有模有样,特别是肖海没少带同僚过来帮衬着,生意比梁景生当家的时候稍有起色。而三个月以前肖帛便被诊出了喜脉,肖大娘为了方便照顾肖帛也搬了过来同住,显得热闹了些。
今天阅春庐照常打开门做生意,肖帛因为挺着个大肚子已经不是很方便,所以只呆在柜台那里收钱,而原本该肖帛做的事情便由肖大娘顶替了。一开始五味与肖帛都不放心,不过肖大娘农妇出身,虽然现在年纪大了,身子却还是很硬朗,走动起来比起未怀孕时的肖帛也不差,所以最终五味与肖帛还是答应了。
今日,肖帛在柜台里无所事事,经常就望着外面的青竹发呆。突然她看到有两个人影缓缓过来,是她认识的。
“丁公子”肖帛有些惊讶的从柜台走出来。
多日未出现的丁慕言扶着廖卿娘穿出竹丛,笑容可恭地向阅春庐走过去。人越来越近,便看到了肖帛挺着肚子的娇憨样子。
“恭喜五味嫂。”丁慕言笑着说。
廖卿娘还是一样自来熟,直接摸上了肖帛的肚子,轻轻地上下抚摸着。“五味嫂几个月了”
肖帛目光温柔地睇着肚子,轻柔地抚上,“有四个月了。”
“娃儿乖,以后要孝顺你娘啊。”廖卿娘弯,靠近肖帛的肚子软声说着,突然惊讶地瞪了眼睛道“啊,娃儿动了他听得懂我说的话呢,以后肯定是个乖娃娃。五味嫂有福气了。”
肖帛听到廖卿娘的话,脸上盈满幸福,笑得很温婉。
“好了,五味嫂有孕在身,我们就别让她老站在这累着。”丁慕言像哄小朋友一起将廖卿娘从肖帛边上拉开。
肖帛马上说“不会,好久没看到丁公子和丁嫂,我开心才是,一点不觉得累。反倒是我竟然忘记请你们进去坐才是糊涂了。快进来坐吧。”
肖帛将二人让进店里,安置在一个视角不错的位置,还悄声让肖大娘拿了些酒菜过来,本来是很得体的事情,但丁慕言却觉得坐在店里感觉很古怪。
“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呢,五味嫂是喜欢男娃还是女娃”廖卿娘继续兴奋地追问。
“这个哪能知道啊,其实男娃女娃都好,我与五味都只希望娃儿健康。”肖帛轻轻地笑,一路上手都没有从肚了上移开过。
“再过几个月这里就要添一个娃娃了,以后肯定热闹,想来三思会喜欢屋里变得热闹的。”丁慕言笑看着肖帛说。
肖帛一愕,良久才说“店家已经回家里去了。他没有告诉丁公子”
丁慕言一怔,讷讷地说“回家了什么时候的事”
“啊,店家竟然没有向你辞行吗”肖帛还是惊讶。
丁慕言缓缓地摇头,忽然辩解似地急忙说“他并不知我家住何处。”
肖帛没说什么,廖卿娘安静地啜着茶。
“三思什么时候离开的。”丁慕言又说。
肖帛看了丁慕言一下,轻声说“大年初一。”
廖卿娘放下茶杯,牵过丁慕言的手,怯声地说“都怪我那天急着要回。”
丁慕言拍着廖卿娘的手,安慰地说“这事怎么能赖你。”
廖卿娘顺势窝到丁慕言的肩窝处,闷着声说“对不起。”
“你呀,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多愁善感了,被你一说好似我非要赖你似的。你再这样五味嫂可要笑话你了。”丁慕言轻拍了下廖卿娘的肩。
廖卿娘“扑哧”地笑出声来,红着脸推开了丁慕言轻呸地一句。
“丁公子真是宠你。”肖帛笑望着廖卿娘说。
廖卿娘笑而不语,转头看着丁慕言,含眼脉脉。丁慕言回望她一眼,轻浅地笑了一下。
既然梁景生已经离开阅春庐了,丁慕言也没有多留,待廖卿娘与肖帛聊了一会后便要告辞。肖帛身子重不便相送,丁慕言他们自是不介意。
二人才刚转进竹丛后,五味才从厨房里转出来,笨拙地用衣服擦着额上的汗。“咦,都走了”
肖帛撑着腰来到五味面前,拿出手帕给他擦汗。“嗯,找店家呢,人不在就没有久留。”
五味“嗯”地应了一声。刚转身要回去突然想起什么,“你有没有告诉他们店家今天成亲的事”
“呀,我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肖帛皱了秀眉,自从她怀了孩子后,记性是越发的差了。
五味抓过肖帛还拿在手上的手帕给她印了鬓角的薄汗。“不忘记就算了。”
而另一边丁慕言想着心事,扶着廖卿娘在竹丛中穿行,步履不自觉地越走越快。突然廖卿娘挽上丁慕言的手臂,软软糯糯地说“相公,我们什么时候也有个孩子就好了。”
丁慕言一僵,他与廖卿娘成亲也有好几个月了,但是他已经习惯了一有想法就马上提笔画几下,有时候甚至一画就是一天两天,所以他们行房的次数其实并没有太多次。现在廖卿娘这么说,丁慕言心中顿觉得有愧,廖卿娘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对他却是照顾周到,而他自己竟然没有想过她想要什么。丁慕言停下脚步,拉起廖卿娘的双手说“卿娘,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的。”
廖卿娘笑开了眉眼,“太好了,以后就由相公教孩子读书写字,我来给孩子缝补衣裤。相公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女都好。”丁慕言浅笑着说。
“我喜欢男孩,我要生一个像相公一样的孩子。”廖卿娘笑着,眼光里像藏了星辰一样闪亮。
丁慕言牵着廖卿娘走,落了一路的欢声。廖卿娘越是高兴,丁慕言便越是觉得惭愧,因为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罢了,廖卿娘却像得了最华美首饰的小姑娘一样兴奋激动,丁慕言不知为什么竟觉得他自己对不住她,好似辜负了她一点什么,却又理不清道不明。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感觉很快便回到渭阳城。今天的渭阳城好像特别的热闹,城里无论男女老少似乎都全挤到街上,显然有什么大事在发生。
“这位大婶,怎么这么多人挤到街上来了”廖卿娘是个爱热闹的人,逮了身边也在挤的人问。
“这位娘子是外地人知道渭阳梁不今天是我们渭阳梁氏的现任当家成亲的大喜日子,听说沿途都会撒钱呢。”大婶一看便是个喜欢说八卦的人,有人问便滔滔不绝起来,“去年秋天我们渭阳崔氏办婚事也是这样大撒银钱,崔氏与梁氏在渭阳城是数一数二的豪富之家,这次梁氏也撒钱肯定只多不少,这不大伙儿都出来等着呢。不过我跟你说,就是没接到钱也没所谓,光这成亲的阵仗见一回就足够开眼界的了。哎,怎么没影了。”
廖卿娘大概知道什么回事后,大婶后面说什么她已经没心思想知道了,悄声地跟丁慕言说了下便兴奋地望了人群里面,拖着丁慕言跟着旁边的人往里挤。丁慕言本不是喜欢在人堆里挤的人,但没办法,只能无奈地跟上,顺便努力地不让两人被人潮挤分散了。
也不知道廖卿娘怎么走的,挤着挤着竟然让他们走到了很前面的位置。丁慕言喘着气一看,他们现在已经算是相当接近大路了,被拖着又走了没几步,人已经在大路上了,不过大路正中间的位置没有人上去,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里上去了一会也会被赶出来的。选好位置后,廖卿娘便替站她边上的丁慕言抚背顺气。
“咦,相公你看,队伍要来了。”廖卿娘兴致勃勃地说,脸因为挤来挤去热得泛了汗。
梁景生对于这些其实不大感兴趣,从衣袖里翻出了汗巾给廖卿娘拭着薄汗。
廖卿娘摇了他的手说“你看你看,阵仗好大。”
梁景生被她摇得没办法,扭过头去看一眼。只见远处的迎亲队伍红潮一样向她们游过来,远眺过去竟似望不到尽头。不过这些富贵丁慕言一向看得淡,所以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又回过头去给廖卿娘仔细地擦着。
“哗,看到新郎了,不知道新郎长什么样儿呢。”由于队伍很长,行进很慢,所以廖卿娘只远远的看到新郎的身影却还要一段时候才能清楚地看到新郎的长相。
丁慕言好笑地摇头,他觉得廖卿娘这时候十足一个孩子似的。
“你看归看,小心莫要动来动去撞到了。”丁慕言轻声说。
廖卿娘回了他一个笑,又继续望向迎亲队伍。突然廖卿娘瞪大了眼,神态很是惊讶,这些变化自然逃不过正在给他擦脸的丁慕言双眼,于是丁慕言顺着廖卿娘的眼光看过去,惊得掉了汗巾。
“三思。”丁慕言吐出一句气音,吵杂地人群中连廖卿娘都没听到。
这时候丁慕言的眼中已经没有人潮,没有长达数里的迎亲队伍,只有一个骑在红棕色大马上的新郎。队伍没有停歇地往前推进,丁慕言与梁景生的距离在缩短着,甚至已经可以看到梁景生嘴角上扬的幅度。
廖卿娘紧张地捏着丁慕言的衣袖。
终于围在梁景生四周的童子已经向梁景生这边撒银钱了,一把一把地撒着,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惊呼都扬起手要接,才一瞬又都蹲下去捡。本来梁景生并没有注意到丁慕言二人,毕竟人太多,而丁慕言又非十分高大之人,但这时候人都或弯身或蹲下地去捡钱,还怔怔地站着的丁慕言与廖卿娘便显得极其地显眼了,梁景生目光扫过便发现了他们。
马上的梁景生愣了一下,笑容僵在嘴角。
梁景生不是没有想过会与丁慕言再遇,毕竟二人都住在这渭阳城里,总不至于老死不能相见,只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会是这样的情况下再见。马上的梁景生看着丁慕言,只觉得他饱满了一些,眉目疏朗如旧,梁景生抓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他努力地想要保持镇定。童子继续撒着钱,人群继续拾着钱,队伍继续前进,只有相视的二人目光胶着,均是僵硬了身体。
突然前头一个小孩被拾钱的人挤到了路中间,迎亲队伍前面被逼停了一下,后面却是不知道情况,霎时起了骚乱。梁景生的马被惊了一下,乱窜了几步,还好马上的梁景生反应够快,扯了缰绳才免了马冲进人群里践踏。
马在仆人的帮助下回到原路,阻道的小孩也被他父母接回去,在训练有素的梁氏婢仆指挥下迎亲队伍很快又能够顺利地前进,被刚才一吓忘记撒钱的童子又在继续未完的工作。
被这样一惊,梁景生的心思才稍稍平静下来。另一边,丁慕言被方才的一幕吓得捏紧了拳头,见梁景生人平安无事的向围观的人群微笑道歉的时候才松出一口气。
梁景生面对丁慕言的方向拱手作礼,动作潇洒,大红的新郎袍衬得他玉面红霞,勾起的唇有新月一样美的弧度。梁景生这个动作自然是对丁慕言做的,他知道丁慕言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几乎同时丁慕言便遥遥地对着梁景生一揖,久久没有抬起头。
马缓慢地前进,坐在它上面的梁景生梗着脖子,强逼自己目视前方,断开落在丁慕言身上的目光。撒钱的童子跟在梁景生四周,渐渐拉开了与丁慕言的距离,钱也不再能够撒到丁慕言那边,与丁慕言一样位置的人陆陆续续也直起腰来,丁慕言与廖卿娘再次没在人群中。
丁慕言突然抓了廖卿娘的手往外面跑,直到身边没有再挤着人才放了廖卿娘,哈哈地笑起来说“三思也真是的搞这样的排场,人山人海的差点没挤得吸不了气。”
“都是我爱玩,害相公陪着我被挤了。”廖卿娘蹙着秀眉放轻了声音说,仿佛怕惊飞了受伤的鸟儿。
丁慕言一窒,暗骂自己不懂人情世故,牵起廖卿娘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卿娘休要胡思,我一点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不信你摸下我心跳。”
廖卿娘感受着丁慕言的心跳,“咚咚”地缓慢有力。廖卿娘稍弯了嘴角,使了点劲想要收回手,只是挣不过丁慕言,只好轻轻软软地说“你何需要这样做,我们打小相识,你待我爱护有力,我总是信你的。”
“我只是看到三思觉得诧异,没想到会吓到你。”丁慕言小心地解释着。
廖卿娘的手明显地感觉到丁慕言的心跳有一瞬慢了几拍,她像吃了黄莲一样不是滋味。廖卿娘将头靠在丁慕言的肩窝里说“没事的,你心里想什么我都明白。”
丁慕言笑了,“是我太过依赖你了,你辛苦了。”
廖卿娘缓缓地摇头,抬起头来与丁慕言对视。
“我喜欢这样,请你赖着我,一生一世最好。”
丁慕言揽过她的腰,亲吻上她的鬓角。“我娶了你便是一生一世。”
廖卿娘回揽着丁慕言,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泪珠。“这样就好。”
只是廖卿娘禁不住地想,如果他没有娶她,无论过去如何亲密,是否会错过
、洞房夜
梁景生在人群中发现丁慕言后便有些神不守舍,坐在马上的他有目光呆滞,连向沿途的人群微笑都忘记了。他感觉心已经空掉,眼中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好几次没拿好缰绳差点让马踏进两边的人群中,幸好文伯够机灵发现梁景生有异,安排了人跟在马的左右,不然这红事怕是还没开始就惹了不少祸事来。
终于队伍带着新郎新娘来到梁府外,心里空落落的梁景生在媒婆的指引下动作倒也没出什么差错。在众人的簇拥下两位新人来到梁府正厅,拜过天地高堂,又在媒婆尖细地声音下夫妻交拜。梁景生看着手上的红缎带,它的一头在新娘的细白的手上,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面上却努力地做出喜庆的样子。
新娘子进了新房,新郎在接受宾客的祝福,酒一杯接一杯,面上薄红一片很像喜悦的样子。梁母嘱咐文伯仔细地看着梁景生后,便带上梁婧华离开了,毕竟梁母在这里其它人也玩不开,而梁婧华云英未嫁确实也不适合留太久。
梁景生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酒,与什么人喝过,他只是突然很想醉倒,见人便逮住喝一杯。很快,梁景生路已经走不稳,两颊的颜色更是能够赶上榴花了。文伯领了四时快快扶住他,向宾客告罪后匆匆往新房里送。
只是路才走了一半,梁景生突然清醒过来似地,使劲将两人推开,扶着廊柱大口地呼吸着。
“我且在这里醒一下酒,你们去前面照看着些吧。”
文伯踌躇一下说“我去前面照看着,四时留下来照顾公子吧。”
“都下去吧,我不需要伺候。”
“把公子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文伯皱着眉说。
“都醉成这样了还不需要伺候”四时嘟囔着说。
梁景生轻笑,“我想看一下月,你们便少煞风景了。”
文伯眉头皱得更紧,春宵良辰赏什么月只是文伯话还没说便听到一把冷冷的声音从他后面传过来。
“崔某也想要赏月,梁兄就由我代为看顾一下吧。”
文伯与四时回头,说话的人是崔美人。既然崔美人这样说了,文伯也不好再推搪,踌躇一下就带了四时赶回正厅。
“崔兄竟然也有这份雅兴”梁景生讥笑一下。
梁景生说话清晰得很,若非他眼神浮着醉意,面上酡红,崔美人怕要以为他是在装醉了。
“我没有。”崔美人很老实地说。
梁景生笑一下没有接话,歪斜地靠着廊柱,微微抬头看月,不圆,色昏黄。
“崔兄总不至于是来陪我的吧。”经过上次瑶琪的事情,梁景生对崔美人没甚好感。而且他心底对崔美人是有嫉妒的,他到底凭什么竟可以自由地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还不出来。”崔美人低声说。
梁景生好奇一看,只见本来低头站在崔美人背后的仆人款款地走上前,离开了阴影的人穿着仆从一样的灰色麻布衣,却没盖住那举手投足的娇媚。
“瑶琪”梁景生眯着眼辨认了一会。
瑶琪没有理他,望着崔美人,目光盈盈,轻柔地说“能让我们两个单独谈一下吗”
崔美人转过身去,“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瑶琪愣住,红唇勾出一抹苦笑。“谢谢你帮忙,美人。”
“你怎么也来了。”梁景生与瑶琪熟悉,说起话多了分亲密。
“你成亲这样的大事,我怎么也该来看看的。”
“你求他的”梁景生一手扯着胸前的花球一手指了指背过身去的崔美人。
看着梁景生笨拙地扯着花球,瑶琪好笑,上前替他解开。“自然是让美人带我来的。”
梁景生皱了下眉,“崔夫人呢”
梁景生成亲这样的大事,宴请崔氏肯定不会只请了他崔美人一个。
“刚送回去了。她没发现我的,我一直在外面候着,瞧着她走了我才进来的。”瑶琪把玩着解下来的花球,他今生都没机会戴这东西了。
“不过成个亲,有什么好过来看的。”梁景生轻轻地说。
“嗯。”瑶琪扭捏了一阵又说“其实就是想跟你说,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得恼怒。”
梁景生笑起来,瑶琪这样也算是来安慰他的吗他拍了下瑶琪的肩说“走吧,我也该去做今天最后一件事了。”
话音方落,崔美人便回转身来,面貌依旧姣好得叫女人生妒,神态也依旧冷冽地叫人厌恶。
梁景生站直了,往新房的方向走去,跄跄踉踉。
“走。”崔美人往反方向去。
瑶琪担忧地看了梁景生的背影几眼后,急急地跟上崔美人的脚步。
“怎么还拿着这东西”崔美人看到瑶琪手上的东西后一脸不屑地说,那都是别人的东西,瑶琪竟然拿着很开心的样子,崔美人觉得碍眼。
“这东西挺漂亮的,你也知道我最喜欢漂亮的东西,留着把玩一下挺好的。”瑶琪又拨弄了一下手中的花球。
崔美人皱着眉说“你若喜欢这个,我往后让人给你送一些玩吧。这个别人用过的扔了吧。”
瑶琪旋即笑起来,虽脂粉未施,但月华之下倒添了几分清妍。
“哪里真那么喜欢,不过是没见过好奇些,现在也有些腻了。”说完瑶琪便将花球扔在花草之中。
崔美人“嗖”地来到瑶琪身前,倾身而下,压上瑶琪的唇。瑶琪微闭了眼,伸手揽着崔美人的颈。
双唇缠绵了好一阵子才分开。
“你该给我个机会博你一笑。”这时候崔美人的声音低沉,诱惑着他怀里的瑶琪。
不过瑶琪不是雏儿,没那么容易受蛊惑。“今晚美人肯带我进来已经让我受宠若惊了。”
崔美人在瑶琪的唇上舔了一下,“我可是讨了条件的,这交易没吃亏。”
瑶琪轻打了他一下,两人又是一阵唇舌缠绵。
梁景生边走边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哪怕要他走断一双腿他也甘愿,可惜天不从人愿,没拐几个弯梁景生便已经看到灯火通明的新房,挂在那里的红艳艳的灯笼刺目非常。
梁景生深吸口气推开了新房的门,媒婆还有几个穿着喜气的嬷嬷向梁景生说了好些喜庆话,得了赏后高高兴兴地离开新房。梁景生挑落了新娘的喜帕,映入眼里的是艳红娇柔的杨晓月。
“相公。”杨晓月娇羞地叫道。
梁景生细声地回了句“娘子”牵了杨晓月的手去喝交杯酒。
杨晓月似乎很害羞一直没有抬起过头来,梁景生瞧着她羞涩的样子突生一种悲凉,替杨晓月悲凉,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过了今晚她便由一个懵懂的少女变成一个女人,而她的丈夫却并没有像她一般高兴,甚至觉得难受。
喝过酒,梁景生牵着杨晓月来到铺着鸳鸯被地床上,他伸出手来给杨晓月宽衣,明显地感觉得杨晓月僵直了身体。
“洞房要做什么你知道吗”梁景生温声说。
“嗯。”杨晓月一想到梁母差嬷嬷教她的东西更是羞得头更低了。
他站起来给杨晓月与他自己又各倒了杯酒,今夜他俩都需要醉一些。
“不必紧张,交给我就好。”梁景生将酒递给杨晓月。
杨晓月接过酒一口喝掉,辛辣地酒水呛得她咳了好一会,面上比刚上更红了些,目光带着些迷蒙,大概有些醉了。
“我相信相公。”杨晓月缓过气来细声细气地说,不敢看梁景生一眼,背对他脱起衣服来,只不过杨晓月的手由于紧张有些发颤,脱起喜服来比起平常脱衣服要慢了许多。
梁景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自己动手脱起衣服来,很快两人都只剩里衣了。梁景生将杨晓月抱上床平躺着,安抚似地抚着她的发,温柔地说“不用害怕。”
杨晓月危颤颤地点头,咬着红唇,毕竟是第一次,她相当紧张。
虽然梁景生有龙阳之好,但是在他作为梁氏子不是没有逛过勾栏院,不是没有做过名妓花魁的入幕之宾,所以说他虽不是精于男女之事,却也是懂其技巧。梁景生细细地亲吻着身下的人,手从杨晓月的脸上往下抚摸,动作又轻又慢。梁景生的双手安抚般游过杨晓月的颈脖、锁骨、酥胸、细腰,最后一只手回到软胸上搓揉着,一只手流连在腰腹上,来回磨蹭。
杨晓月是初尝滋味很快便受不住地吟哦起来,羞得她忙用手掩住嘴,害怕梁景生觉得她放荡。梁景生轻吻上她的手背,喃喃地说“舒服便叫出来吧。”
梁景生以为这便是他今晚唯一可以给杨晓月的一个温柔缱绻的洞房夜。
杨晓月看着梁景生认真的表情,心里不禁以为梁景生不喜欢她太拘谨,终于不再含羞答答,双手挽上梁景生的脖子,细声细气地着。
两人交缠了好一阵,梁景生不断地轻抚着身下人,杨晓月也渐入佳境不再僵硬开始享受起梁景生的爱抚。
“第一次会痛,你忍一下。”梁景生喘着粗气说。
杨晓月睁开迷蒙的眼,与梁景生四目相接,红着脸点头。
进入的瞬间梁景生明显地感觉到杨晓月身体一僵,待梁景生完全占有她后才抬首望向杨晓月。只见杨晓月秀眉微皱,紧闭双目,眼角含着泪水。梁景生心里叹着气,俯下首吻吮着她的眼。
“对不起。”梁景生低哑着声音轻轻地说。
杨晓月张开眼,被泪水泡过的眼睛黑白分明,她摇着头轻声说“没有很痛,真的。”
梁景生不由得骂自己畜生,把这么个温柔善良的姑娘的下半生都毁掉了。他边动边亲吻着她,不断地说着“对不起”。杨晓月不明白为什么梁景生要不停地跟她道歉,但是她没有问也没有打断,攀在他颈脖的手轻摸着他。
杨晓月一再地温柔待梁景生,梁景生更觉得自己可恨,本来美好的洞房因为缠绵的两人各怀心思而变得有些诡秘。
“我会待你好的。”最后梁景生对累得睡过去的杨晓月说。
翌日没有人来打扰新婚的两人,等到杨晓月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把杨晓月吓得面色发白。她拖着酥软的身子替自己着好衣裙才过去摇醒梁景生。
梁景生睁开眼便看到杨晓月青白的脸,惊起,急忙问“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事的,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相公快起来让我伺候你着装,我们还要去给娘请安。”杨晓月作为新妇最怕的便是梁母觉得她不称职。
梁景生大概想到什么事情,舒了口气,站起来让杨晓月给他穿衣,浅笑着说“这种事不用担心,娘要是真不愿意让你睡难道还不知道差人来唤吗。”
杨晓月听他这么一说也稍放下了心,当局者迷说的大概就是她了。
“相公说的是,不过总不好让娘待太久。”杨晓月脸色稍霁,轻笑着说。
梁景生唤人进来帮忙伺候,很快两位新人就穿戴整齐地去给梁母请安了。梁景生给杨晓月扶好因为走得急而有些松掉的发簪,在她耳边轻声说“记住,什么事都不用怕,以后有我在。”
这是梁景生能够给她的承诺,他发誓要照顾好这个女人,尽其所能让她能够无忧无虑。
而这句承诺换来了杨晓月娇羞地一笑,娇软地应了一声“好”。
、子之责
梁景生的婚礼才结束没多久,梁婧华也招婿进门了,其婿正是那位穷秀才,名叫钟斐,字清正。梁景生成婚后依然住在他原来的院子,梁婧华夫妇却搬到靠近梁景生院子的地方,因为梁婧华以前住的地方离后院近,而后院里居住了梁父的几位姨夫人,现在梁婧华已婚总不好让她的夫婿跟她一起呆在那里。
本来梁景生还是非常担心梁婧华的,但是与钟斐数次见面倒觉得这人除了有些迂腐外倒没有其它能让他诟病的地方,而且梁景生看得出来钟斐对梁婧华确实也有几分爱护,他才略安下心。
平静地渡过了好几个月,某天梁母突然叫了杨晓月去谈话,回来后杨晓月便落落寡欢了好些天,甚至那几天夜里拿些汤水去给在书房做事的梁景生的时候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话说梁景生与杨晓月成亲没几天,梁景生便借口商号的事情繁忙,经常就待在书记直至夜深以便躲过与杨晓月亲热。而杨晓月才从少女变成女人,也不太懂那些事情,只当梁景生对那方面的事没有太多的欲望。
杨晓月又一次熬了糖水给梁景生当夜宵,不过这一次她终于开口了。
“不知相公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这话杨晓月说得嗑嗑拌拌的,不过梁景生听得明白,一个没注意竟让糖水呛着,咳嗽起来。杨晓月急忙过去给他顺背,好一阵子梁景生才缓过气来,脸因为咳得久了憋得通红。
“你说这些干嘛。”
“我我觉得相公需要纳妾了。”杨晓月咬着唇说,眼睛没忍住泛了红。
“娘跟你说了什么”梁景生不认为杨晓月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能够感受到杨晓月对他的情意。
杨晓月低头不语。
梁景生心里叹气,牵起杨晓月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我梁景生此生只有杨晓月一个妻子,绝不纳妾。”
一颗豆大的泪落在梁景生的手背上,梁景生将依然没有抬头的杨晓月拥住,安抚地轻拍着。
“我说过了,有什么事都不用怕,有我在。”
“嗯。”杨晓月闷在梁景生的胸口应着。
“这事我会去跟娘说的。”梁景生又想叹气,他的娘为什么总不能让他安生一些。
“其实也是我不争气,相公不要为了我跟娘置气,娘的身体似乎越来越虚弱了。”
“我知道的。”
次日梁景生过午单独去找梁母。
“娘,你让晓月给我纳妾是怎么回事”梁景生尽量放轻着声说,近来梁母的身体更虚弱了些,他不想刺激到她。
“就是你听到的这么回事。”梁母爱搭不理地说,最近她老觉得困乏。
“我问的是为什么。”梁景生继续追问。
梁母斜睨了他一眼,“我要孙子,你不愿意跟她生,那我就让其它人跟你生。”
梁母又冷哼一声,真以为她是老糊涂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事
“娘你让我娶的她,现在又要弃她不顾吗”梁景生没忍住怒火。
“弃她的是你不是我。”梁母冷声说。
梁景生虽然理亏,但还是想辩驳两句。“娘也不是不明白家里妻妾成群的感受的。”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梁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凶狠。
“好呀,你爹寡情薄幸难道你也要学他了好,真好,我生出来的好儿子。”梁母咬牙切齿。
“是我错了,娘您不要放在心上。我是真的不想纳妾。”梁景生见梁母动气,语气马上缓和下来。
梁母刚才过于激动,才骂了一句身子就有些站不稳了,秋嫂马上将她扶到贵妃椅上躺着。梁母闭上眼躺好,像堵气一样不理梁景生。
“娘,你明知道我那样子,请不要再逼我了,好吗”梁景生无奈地说。
“洞房夜你能做,其它时候没有不能做的道理。”梁母好一阵才冷哼着说。
面对梁母这么直白的话,梁景生不知怎样给自己辩解。
“你若怜她,便让她给你生个白胖小子,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不然的话你必须给我纳妾,难道你想让梁氏香火要断在你身上你觉得对得住列祖列宗,我死后还无颜面面对他们”梁母瞪大着眼指责他。
“往后有什么事娘直接与我说吧,何必往她心里扎刺呢。”梁景生软声说。
“好,你还知道怜她,这可比你父亲强太多了。我就只有这最后一个念想了,你难道还不能替你娘我圆了它”梁母忽然转变态度,竟让梁景生产生了梁母在哀求他的错觉。
“别胡说,娘健健康康的,一定能够抱上孙子,我与小婧的孩子都等着你来养。”梁景生皱着眉说,梁母上回一病差点就去了,所以他一点不想听晦气的话。
“我累了,你下去吧,想清楚我说的话。”梁母不准备给梁景生再说话的机会。
梁景生只好郁闷地出去。
往后梁景生的确没再逃避作为一个丈夫该担的责任,这段时间与杨晓月可谓如胶似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阵子他心里压抑得很,好几回深夜起来饮酒至酩酊。
很快寒冬也过去了,开春不久杨晓月就被诊出喜脉,当大夫说出来的时候梁景生感到的并不是为人父的喜悦,而是松一口气的舒坦。
梁母最是开心,将杨晓月像菩萨一样供起来,什么事情也不用干,还另派了四个嬷嬷前后跟着。
“瞧娘这偏心样,也不怕闷了大嫂。”梁婧华轻笑着说。
杨晓月摸着还没有凸出来的肚子,轻声细语地说“只要能够顺利的生下他,闷几个月算得了什么。”
“就你这性子能顺着她,怪不得娘疼你的。”
“我很感谢娘。”杨晓月温柔地笑。
“你也不必感谢她,该是我们感谢你照顾大哥。”梁婧华知道内情,同为女人,她是很同情杨晓月的。
这时候梁景生掀帘进来了。
“小婧还在呀。”这几天的梁景生特别开怀。
“陪陪嫂子,瞧她被处处护着无聊得很,所以过来说说话。”
“这么闲”梁景生扬眉笑着说。
“我还能有什么事做,既然哥也闲着我自然也不忙啊。”梁婧华不解梁景生的话。
梁景生笑得更暧昧。
“可我过来的时候听到婢子们说清正在到处找你。”
“啊”梁婧华“咻”地站起来,又腾地红了脸,啐了梁景生一口,“就你爱闹我。”
说完梁婧华踩着小碎步急急地走出去。
“看来小婧与妹婿很恩爱。”杨晓月这时候才插嘴,她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很爱看梁景生与梁婧华互动。
“他们恩爱我就放心了,我最怕便是委屈了小婧。”梁景生坐于床边,看到杨晓月面色有些苍白,担心地问“怎么面色这般差,是不是今天又吐得勤了。”
杨晓月将螓首置于梁景生的肩上说“大夫说这是正常的反应,而且我听嬷嬷说害喜厉害怀的就是男娃。”
梁景生环着她,安慰地说“男孩女孩都好。”其实他也害怕杨晓月这回生下的是女娃。
“嗯,男女我们都喜欢。”不过最好是男娃,杨晓月在心里默默地说。“等小婧也生了孩子,梁府就该热闹了。”
梁府里的主子只有他们几个人确实有些冷清了。
“是呢。”梁景生不禁想起以前在阅春庐时候的热闹,不由得想起丁慕言来,自成亲那天见过后,就没再有机会相见了,不知他如今过得怎样也该有孩子了吧。想着想着梁景生有些失神。
“相公”杨晓月唤了好几声。
“嗯”梁景生才回过神来。
“我说我们生几个娃娃好”杨晓月红着脸问。
梁景生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浅笑着说“现在就说这个事也不怕肚子里的孩子不高兴。”
杨晓月马上掩了嘴,然后温柔地对着肚子说“娘给你道歉了,娘很爱你的,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梁景生又陪杨晓月说了会话,突然杨晓月青了脸唤嬷嬷,又推着梁景生说“相公先出去吧。”
梁景生不明就里,被她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幸亏嬷嬷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见杨晓月不想要让梁景生留在那里便将人请了出去,又解释说是杨晓月想吐了。梁景生这才放下心来,在门外踌躇了一会终于觉得没事能帮忙就向书房去了,没想到路过花园的时候竟碰到梁婧华与钟斐。
“哥。”钟斐见到梁景生马上给他作揖。
“妹婿火急火燎地找小婧是为了赏花”梁景生摆摆手,好笑地说。
“我看这花开正盛,便打算邀娘子同游,赏心悦目正好可以让人放松些。”钟斐正经地说。
“哥你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梁婧华问。
“晓月害喜,将我赶出来了。”梁景生无奈地说。
“哥,你可以待她好些。”梁婧华旧事重提。
梁景生皱起眉来,“我不信我”
梁婧华摇头,对钟斐说“我想跟哥谈一下。”
钟斐笑笑,对梁景生作揖后往花深处走,下衣摆扫过花茎,惊出了蝴蝶飞虫无数。
“以前我只是以一个女子的身份来同情她,如今身为我更真切的理解她处境的可怜。”梁婧华望着钟斐的身影轻轻地说,“无论如何,希望她永远不知情。”
“我会的,是我欠她太多。”
“梁氏欠她的。”梁婧华摇首说,“千万不要因为愧疚而告诉她,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好的。”
“我哪里有脸跟她说。”梁景生非常无奈。
“我若不知道实情,大概也会觉得你们是对好夫妻吧。”梁婧华回想着说,“其实哥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
梁景生哂笑一下,好不好他真不知道,他只是尽己所能地怜惜保护杨晓月。“我的事儿你也别太操心了,倒是你们夫妻也快养个孩子吧,这样热闹些,人大概也能开怀些。”
听到梁景生催她生孩子,梁婧华还是悄悄地红了脸。
“钟斐待你好我很安慰。”梁景生笑着说。
、听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