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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为谁春 第4节

作者:一身匪气 字数:20834 更新:2021-12-31 09:06:58

    翌日天刚亮,阅春庐的店门便被拍得震天响。趴在店面上睡的梁景生自然是第一个被惊醒,他拖着酸软的身子将店门打开。原来是瑶琪昨日便吩咐了车夫今早过来接,两人将酒醉不醒的瑶琪抬上车。车夫谢过后,一挥马鞭,缓缓而去。

    梁景生望着在雪地上小心前进的马车,惊觉自己原来从不知道现在瑶琪跟了哪个人。他所知道的瑶琪是个欢场老手,待谁都有情却其实又无情,可这一两年却一直将“美人”挂在嘴边,这么长时间只跟一个人好实在叫梁景生感到奇怪。“美人”“美人”难道真有人能用美色将他迷住了可瑶琪本人便足够明艳照人了。梁景生越想越疑惑,但随即将这事从脑中甩掉,他自己的烦恼都解决不了,哪有时间去管别人,更何况瑶琪比他精明。

    虽然雪已经停了,但冬天的风依然凛冽,梁景生才在店外站了一盏茶时候不到便觉得身子更软了,头也有些发昏,渐渐向旁边歪去,落入一个瘦削但温暖的怀抱,一只沁凉的手摸上他的额。

    “有些烫,想必是昨夜着凉发起烧来。”

    方才又是拍门又是抬人,早将同房里睡的丁慕言吵醒了。不想他才跟出来看情况竟看到梁景生身子歪倒,便快步上前抱住,免了梁景生与雪地的一次依偎。

    “吵醒留白兄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梁景生气息微弱地说。

    丁慕言将他扶进屋里,安置在床上。

    “如何能够让留白兄来照料我呢。还是去将四时唤来吧。”说罢便要掀被子去唤人。

    “四时与五味昨晚虽然喝得不多,但是酒量太浅,今日怕是要宿醉难醒。这种小事我来便好,就不要去麻烦他们了。”

    丁慕言将梁景生按回床上,压好棉被。

    “我去煮些稀粥给大家吃。三思兄好好休息会,晚些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请大夫。”

    梁景生本来还打算阻止丁慕言照顾他的念头,但是实在是头晕身乏,躺床上又实在舒服,渐渐竟入了梦。

    丁慕言在厨房好不容易找到了米,生了火,熬起稀粥来。粥不是马上就能好的,丁慕言见时间充裕,便决定收拾一下店面的狼藉。

    一声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丁慕言以为是打酒的人,匆匆过去开门。来人却是位妇人,圆润和蔼。两人一照面,均是一愣。妇人抬头看了看店名,又打量了下丁慕言。

    “这里店家是姓梁的吧。”妇人笑咪咪地说,语气带着不解。

    “是的是的,请进。”

    “你是新请的帮工”

    “小生姓丁,是店家的朋友,昨日除夕在此叨扰,没曾想竟醉倒,刚刚才醒过来。”丁慕言摇头微笑,“这位夫人是要找店家吗店家受了凉正在屋里休息。”

    “丁公子可不要唤我夫人,当不起当不起,不介意就唤我一声赵大娘吧。”赵大娘将手上的食盒放置在旁边的桌上,“不知可否让我进去瞧瞧店家”

    丁慕言虽不知两人关系,但看到赵大娘脸上堆满愁容,却也难开口阻止,便将人领进后院。只是丁慕言发现赵大娘似乎对阅春庐的结构颇有了解,想来方才她的问语不过是见自己是个陌生人才说的。

    果然,离梁景生屋子尚有几步,赵大娘便着急地先一步走了进去。丁慕言不知两人到底是何关系,但觉得两人应该是关系比较亲密,所以这时候也不好跟进去。遂返回店面继续收拾,顺便看看粥煮得怎样了。

    没大一会,赵大娘便从后院出来。

    “丁公子是店家好友,怎么好让公子整理杯盘。”说罢便卷起袖子过来帮忙。

    丁慕言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怎么能让赵大娘动手呢。”

    赵大娘身材虽然稍嫌有些胖,但是动作却是相当灵活,一下就避开了丁慕言,收拾起桌面来。

    “这些事我是做惯了的,丁公子不需要在意。倒是丁公子应该是读书人吧,本不应该做这些的。”赵大娘从丁慕言的言行猜测到他是书生。

    “不过是个卖画的,让赵大娘见笑。对了,不知三思兄醒了没有”

    赵大娘边收拾,边瞧着丁慕言,见他面上总带三分笑,语气也是温和,心底便多了几分喜欢。

    “还没呢,瞧他睡了可不敢打扰,只探了下头,感觉不怎么热。我看睡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提到梁景生,赵大娘脸上不由又浮上一丝忧色,“只是感觉他睡不安稳。”

    丁慕言将赵大娘的担忧看在眼里,不禁要猜想他们的关系。

    “冒昧一句。不知赵大娘与三思兄到底是何关系若不想回答请原谅小生无礼。”丁慕言诚恳地说,还作了个礼。

    “瞧我这记性,原来还没有告诉丁公子。我是这里店家的奶娘。”

    原来赵大娘竟是梁景生的奶娘,那么她对梁景生的亲密以及对阅春庐的熟悉也就说得过去了。不过这个答案还是让丁慕言觉得惊讶,他并不知道梁景生的身份,所以听到梁景生有奶娘,而且这奶娘衣着也颇是光鲜,心下不免讶异。只是丁慕言又不懂如果梁景生如自己所想是富家子弟,为何一个人落魄在此丁慕言好奇,却觉得问这种问题太无礼,故不敢发问。

    突然赵大娘脸色一变,略胖的身体迅捷地朝前走去。

    “好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偷懒,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原来四时刚扶着头从后院出来就被赵大娘发现,此时赵大娘正一手提着四时的耳朵,一手叉着腰地训斥着,目露凶光,简直让丁慕言以为刚才跟自己聊天的慈祥妇人只是个幻象。

    “赵姑奶奶,轻点轻点,疼。”四时此时可怜兮兮地哀求着,只差没抱着赵大娘叫娘。

    “我看你是不记得疼了,竟然把人给伺候病了。我今天不给你一顿好打你都弄不清楚什么是份内事。”

    赵大娘说着又使劲扯了四时耳朵一把,痛得四时只有吸气的份,憋红了脸。丁慕言看着四时的表情顿时觉得耳朵抽痛,不禁拿手摸一下。

    这时候四时知道自己面对赵大娘是没办法求情的,于是巴巴地望着丁慕言,希望他可以将自己从赵大娘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丁慕言被四时可怜的眼神瞧得心里一软,“这事说起来我也有错,能请赵大娘先饶过四时吗”

    “丁公子是客,怎么能够说是丁公子的过错。不管怎么说肯定是这小子没伺候好。”赵大娘嘴上不饶,虽没松手倒也松了劲,算是给足了丁慕言面子。

    四时见丁慕言的话有效,做出更加可怜的样子望着他。

    “厨房里熬了粥,我看时候差不多了,四时去给三思兄端去吧。”

    虽然这句话说是让四时去端粥,实际上是说给赵大娘听的,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丁慕言和四时都望着赵大娘。

    赵大娘狠瞪了四时一眼,“还不快去,记得好好伺候着。”

    回头赵大娘又恢复和蔼地样子,扭着身子向丁慕言走去。

    “丁公子心慈本是好事,只是治下可不得这样子,会乱了套的。”

    “赵大娘所言极是,只是此事我确实也有过错。若非我先醉倒占了三思兄的床,他也不会睡在外面受了一宿寒风。”丁慕言提起这事也是相当愧疚。

    “呵呵,丁公子真是相当的良善。此事说到头要怪的是公子的。”

    丁慕言呆住。

    “丁公子以为我只会向着他呵呵,他是由我带大的,什么事儿我不清楚呢。他就是不懂照顾自己,才会闹出病来。”

    “那赵大娘何必重责四时”

    “这就是丁公子搞不清楚的地方了。四时是伺候公子的,公子无论对错都是对,公子的生活四时需要仔细料理好。公子无论闹出什么事儿来,那都是四时的错。”赵大娘转眼瞟了下端着粥从厨房里出来的四时。

    丁慕言见到四时微抖了下,想来这赵大娘积威甚深。

    “大户人家的做法,我确实是无甚了解,只是三思兄的想法怕是与我大类吧。”丁慕言摇头微微看了赵大娘一眼,他对梁景生会怎么看待这事还是有把握的。

    “唉,公子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这一点我总为他忧心。”赵大娘叹息着。

    丁慕言不明赵大娘为何忧心这事,可赵大娘不说,他也不便追问。

    此后赵大娘又去看了一回梁景生,这回梁景生倒睡饱醒过来了,赵大娘叮嘱了好一阵子后在梁景生左劝右劝下才离开阅春庐。

    、病中思

    “阿姆是我奶娘,我是由她带大的,怕是比我亲娘都要亲近。”依在床柱上的梁景生说。

    丁慕言替他放好碗勺,又拢了拢棉被。

    “这些赵大娘都大概跟我说了下。她待三思兄是真的好。”丁慕言自然听得出那声“阿姆”是唤的谁。

    “瑶琪酒量比我还好,我从未见他醉得不省人事过,昨夜是有些反常了,不然也不会吩咐人今早才过来接。不过想来瑶琪会吩咐人早早的过来接,怕是不想见到阿姆吧。”梁景生轻微地笑道。

    丁慕言有些愕然。

    “三思兄其此话何解”

    赵大娘虽然面对四时是颇显凶猛霸道,只是待丁慕言这样的外客却是极客气有礼的。丁慕言以为赵大娘对待瑶琪应该也不会怎么不一样。

    “这个你得问瑶琪才知道了。”

    梁景生此话不知真假,倒是丁慕言明白这事不必多问了。

    “今日有赖留白兄照料,实在叫我不知如何报答。”

    “三思兄太见外了,这区区小事哪里谈得上报答。平日也没少被四时五味他们伺候茶点,今日便权当是谢他们吧。”

    丁慕言将手抚上梁景生的额间,感觉其体温。梁景生与丁慕言此时挨得近,梁景生双目低垂正巧对上丁慕言的眼,两人双视一笑。丁慕言笑弯的眼闪烁着,好比夜里的琉璃灯,引得梁景生胸口一窒。

    “你还叫我三思兄,这难道不是见外以后我直接唤留白可好”梁景言柔声说。

    “三思。”两人相识时间亦不短,如此相称丁慕言并不会觉得唐突。

    “留白,能与你相遇相识,实在是太好了。”

    面对梁景生突出其来的感叹,丁慕言只当他生了病容易感伤,又或者是赵大娘的出现触动了梁景生内心某些情感。

    “能与三思相交,留白亦感三生有幸。”

    两人又谈了会。丁慕言瞧着梁景生眼神有些涣散,以为他犯困了,便扶他躺下。

    “三思再休息会吧,我也是时候要回去了。”

    丁慕言将棉被给梁景生盖严实了,正准备将桌上碗勺拿出去,突然觉得衣服被拉住。丁慕言回首,见到梁景生一只手从棉被里伸出来抓住自己的衣袖,目光带着迷蒙地盯着自己。

    “陪我,再留一会吧。”

    梁景生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细微,要不是他睁着眼,丁慕言怕是以为这不过是梁景生的梦呓。不过丁慕言没有多想便坐在床边将梁景生伸出来的手放回棉被里,因为丁慕言看到梁景生说出此话之后苍白病容竟然泛起红潮,想当然的以为梁景生病情加重了,于是丁慕言暗骂自己方才不应该让梁景生坐那么久,再受了回寒。

    突然梁景生裂了唇笑起来,眼神迷离,“下雪了。留白也只能留下来陪我了。”

    “咦”丁慕言回头看去,从半掩地窗往外看,天空竟然纷纷扬扬地飘下雪花。

    “就是不下雪,三思病里需陪,我也当留下的。”

    “骗人。”

    梁景生眯着眼,扁着嘴,似小孩撤娇。看到梁景生这样的神态,丁慕言更认定他是病糊涂了。不过梁景生生得俊秀,这样的神情并不会让人生出厌恶感,甚至因为现在有面上红扑扑的,添了几分可爱。丁慕言不禁想笑。

    “不骗人,我就坐在这里陪三思。”

    “不信,除非你让我抓着手。”

    丁慕言无奈,只好答应,不过怕梁景生的手伸出棉被会冷,于是将手伸进棉被里让他抓着。梁景生傻笑了一会,渐渐合了眼,只一瞬,他又睁了眼,水杏样的眼睁得倒大,但是眼神却迷蒙。

    “你是留白”

    “不是留白是谁”丁慕言歪着头笑起来,像冬日暖阳。

    “不知道,不像。”

    “哪里不像”

    “因为留白不会留下来。”

    “为什么想要我留下。”

    “因为喜欢。”

    “留白又有什么地方值得喜欢”丁慕言摇着头苦笑。

    “没有什么值得喜欢吗可是我都喜欢,全部。”

    第一次丁慕言感到很莫名的感动。丁慕言艺成离开家乡,独自一个借住在渭阳城,无亲无故。每回吃饭都是冷冷清清,更别提佳节时候,所以渐渐他养成了废寝忘餐的作画,以期减少心底的落寞。曾经他想过放弃追求,回乡侍奉老母亲,但终究不甘,渐渐连青梅竹马的卿娘也不理解自己,心里更是堵得慌,便有了在阅春庐与梁景生相遇的一幕。现在听到梁景生说自己所有地方都值得喜欢,这份认同感让丁慕言不能不激动,即使清醒后梁景生什么都记不得了,丁慕言也会将这事记在心里一辈子。

    “谢谢。”万语千言结成两个字。

    “睡吧。睡醒了就会舒服了,留白在这陪着三思。”

    床上梁景生精神已经越发萎靡不振,丁慕言的话也不知听没听到。不过他确实睡过去了,这一次没有再突然惊醒。

    丁慕言凝视着床上并不算睡得安稳的人,回想方才的对话,竟突然觉得自己与梁景生都是可怜的。他自己的苦处自不必说,而他原以为不羁的梁景生竟有这般深的寂寞,过去什么样的生活让他生出这样的不安与孤独转念一想,梁景生在这阅春庐里除了四时与五味,真正有来往的人丁慕言知道的也就是瑶琪与他自己了,而瑶琪是不经常出现的,他自己过来也不会待太久。这也怪不得他心里害怕被留下一个人不是

    想着想着,丁慕言也坐着睡着了。

    一人床上睡着,一人坐在床边头靠在床柱上睡着了,而一只手却消失在棉被里。

    当四时烧好热水提过来换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幕。这一刻起,四时觉得梁景生与丁慕言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只是以他的的认知已理解不清楚到底有什么不寻常,待到弄明白时候已经是数年以后。

    、三思字

    一晃已是春过夏临,阅春庐外翠竹婆娑,景致幽幽,生意也跟着好了些。

    这一天丁慕言踏着朝霞而来,面带喜色。

    “瞧来有什么喜事了。”

    “三思你瞧。”

    丁慕言将手上的画卷托举在梁景生面前。梁景生接过,徐徐展开。

    “夜雨巴蕉图”

    画上月隐云中,细雨如线,巴蕉舒展,墨色浓淡得宜,笔触流畅自然,景物跃然纸上,夏季葱葱与夜凉丝丝仿佛要从画中透出来。

    “这画是佳作啊。”这一次梁景生不得不由衷赞叹。

    “全赖三思提点。要不是上次三思感叹说这里夏季独缺雨打巴蕉声伴眠,我哪里能有这样的灵感。”丁慕言被梁景生一夸,脸蛋有些发热。

    “胡说,再怎么说我也只是提了个醒,要是没有留白的丹青妙手,又怎么会有这画。”梁景生见丁慕言害羞,便不肯放过他,继续夸。

    果然,丁慕言禁不住梁景生夸,两颊已是秋风吹红枫叶似,急急往店里走去。梁景生心道这次怎么这般不经调笑,忙跟去想解释。

    只是梁景生人走进店面,便看到丁慕言站在后院与店面交界处,手上拿了一株绿油油的东西。原来丁慕言并非要走,只是去拿东西。

    “这是给三思兄的谢礼。”说罢,丁慕言拿着东西向梁景生走去。

    “这是巴蕉”待得丁慕言走近,梁景生细细一瞧。

    “正是,三思不是说夏夜最喜人的便是听雨打巴蕉吗不过巴蕉尚小,要听雨打巴蕉怕还得等个一两年。”

    梁景生心里流起一丝甜意,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丁慕言便上了心,于是又对丁慕言一番调笑。

    “三思莫要再笑话我了。我拿了它来不仅仅是让三思赏评,还希望三思可以给这夜雨巴蕉图题字。”

    说起来,这图还真的是只有画不见字,唯一可算作是字的便是丁慕言那方私印。

    “留白莫不是反过来取笑于我吧,我要是在上面写字那可真是破坏。”梁景生急忙摆手。

    “这便是三思谦虚了,三思的字我还能不知道吗横竖峭硬,提按藏锋,隐有大家之象。这样的字又岂会破坏画作。”

    丁慕言与梁景生一同作画这么久,梁景生的字丁慕言也是见过数回。梁景生一手瘦金书着实叫丁慕言艳羡,虽然自己写不出这样明快洒脱的字,但也看得出这不是下苦功就能够达到的水平,更需要天赋。

    梁景生倒也大方,听到丁慕言这么说倒应承下来,不过画上题字自然不是仅仅写几个字便算了,怎么样也得写几句点题的话,何况这是丁慕言的画,梁景生更得苦思一番。

    丁慕言当然了解梁景生需要时间思量,便自己向四时要了铲子,找了个接近梁景生屋子的空旷位置挖起土来。幸好这阵子雨多,土壤吸足水份显得比较松软,所以丁慕言挖得并不十分吃力。不出多久,丁慕言便挖出了一个长足有两碗并排,宽也比碗深的坑,他将放在旁边的小棵巴蕉轻置于坑中,又覆了泥。

    那边梁景生思来想去,方一抬头便见到一株碧绿颤巍巍地立在那里,煞是好看。又看到用手扶着它的丁慕言,衣上脸上均沾有泥印,却依然笑容灿烂,一如孩童。梁景生觉得这样平淡却温暖才是最美的生活,可惜不为世所容纳,眼神不由黯淡下来。

    梁景生收回眼神,心里一顿感慨,提笔在边上萱纸上书写起来。

    已经将巴蕉种下,丁慕言观赏一会便也无所事事,回头看梁景生盯着石桌上的萱纸喃喃似有所语,心下认为梁景生已经写好,遂起身过去。

    “空庭白月挂,雨打叶涟涟;几岁亭亭绿,平生未见怜。”

    丁慕言又说了几遍,眉头越皱越紧。梁景生看到丁慕言的表情严肃不由心下一凉,心道莫不是丁慕言从诗中看出什么来其实本来就是梁景生有感而作,他也没打算将这个给丁慕言看,可是事情总那么赶巧,被他瞧了去。

    “随意之作,不过用来刺激灵感,留白不要太在意了。”说出这话的时候,梁景生的手藏于衣袖之中,紧紧捏成拳。

    “啊”丁慕言似乎这才被惊醒,眼神恍惚。

    突然丁慕言抓住梁景生手臂,兴奋得面上飘上两朵红云,黑白眼睛泛起一层水光。

    “这写得很好,简直太好了。我才虽微末,仅似寸草,但是一点绿意也是春啊,我也在等待着等待着被赏识啊。”

    还没等丁慕言将话说完,梁景生便看到一颗泪珠从丁慕言眼中跌落,打在他捏紧的拳头上,冰凉入骨。梁景生的心在那一下就停了跳动,他吓到了。他记忆中的丁慕言永远是笑容可恭,没想到完全是写自己心意的一首诗竟然同时击溃了丁慕言。

    丁慕言虽然独居渭阳,倍感寂寥,但他从容以对,从来不畏,即使偶感孤单也能以作画化解。他心中唯恨的是至今都没有在画坛上立有方寸之地。“几岁亭亭绿,平生未见怜”恰恰正中他的痛处,一时间止不住地觉得悲伤。

    “世有伯乐,我相信留白终能遇到。”

    梁景生很一把抱住丁慕言,却不敢妄动,甚至不敢提醒他失仪了。只是丁慕言听到梁景生的话,似乎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以至于失态。

    连忙松了手,抓着自己袖子就往脸上擦。

    “哎,这衣服都被泥弄脏了。”梁景生抬手阻止。

    丁慕言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衣上都沾了泥,不禁觉得自己乌龙,又想到刚才情急抓住梁景生手臂,一瞧果然也沾了层薄泥。

    “三思也被我弄脏了。”

    梁景生顺着他的眼一看,果然有几个泥印。

    “这算是有难同当了。”

    说罢,梁景生挤眉弄眼几下后朗笑起来,惹得丁慕言也破涕为笑。

    两人也不换衣衫,只丁慕言在井边汲水净了脸和手。虽然脸是干净了,不过泛着微红的眼还是透露出丁慕言落过泪的事实。

    “方才失态,没吓到三思吧。”

    “岂会。这正是情之所至,如何能够轻易控制。”就算梁景生刚才真的被吓到也不会说出实情,他只希望丁慕言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才好。

    “想来祈望在某个领域里扬名立万的人何止万千,而夙愿得偿的却如凤毛麟角,我亦知道应该放宽心些,不过总是介意。可能就是太在意,所以悟性灵性上总缺了那么点。”

    “我相信留白总会有被赏识的一天。”梁景生注视着丁慕言,认真道。

    “明日的事谁又能说个明白。不过我知道,我已经找到自己的钟子期,知音比伯乐更可贵。”

    梁景生被这么一说,心下觉得不好意思,毕竟那诗写的其实是他自己的心情而非丁慕言的心情,一切皆是巧合。不过丁慕言将他比作钟子期,也确实教他欢喜。

    “听留白这么一说,我心下着实喜欢。”

    “请三思替我将诗题上画吧。”丁慕言将画移到梁景生面前,又递上了笔。

    既然丁慕言话已至此,梁景生也不好说换一首诗,只好从命。梁景生运劲于手腕,笔尖游走画上,留墨处如竹如兰,一笔一划或瘦峭遒劲或丰腴润泽,时而露锋时而藏锋,看得旁观的丁慕言是暗赞不止。

    终于,梁景生收笔。

    “看来不负留白所托。”梁景生自负一笑。

    丁慕言拿起画来,远看看近看看,又是笑又是点头,看来是相当满意。

    “三思的字果然非凡。”

    “依我看,还是画更好。”

    “那么,三思肯定愿意收下这幅画了。”

    丁慕言突然这么一说,梁景生完全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情况。

    “这是难得的佳作,挂于我这处就是明珠暗投了。”

    “本就是要送与三思的。三思想听夜打巴蕉,可惜不是那么快可以实现的,所以我想先给三思作一幅画聊以慰藉。”丁慕言一直觉得受梁景生恩惠甚多,难得梁景生有这样的雅兴,自己当然希望能够替他达成。

    可是梁景生听了只是摇头,“留白不是已经给我种上巴蕉了吗这就够了。这画一定可以帮留白打出名声的,定不能让佳作留在我这里蒙尘。”

    两人一番推让,最后因为梁景生坚持不收,丁慕言也只能作罢。不过丁慕言也不是轻易作罢的,最后梁景生向丁慕言求得一事才算结束。

    “那明年夏时便请三思陪我一同赏听雨打巴蕉,如何”

    、巴蕉图

    渭阳城一家字画店前停了两顶软轿。前面的软轿走出来一位华服公子,玉冠锦衣,行止有度,自有贵气逼人。只见他皱着眉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店,缓步走到后面的软轿旁边,放软着声对轿里人说话。

    “小姐如果想要买些书画古玩,其实有更好的地方可以介绍给小姐的。”

    “公子客气,平时待于闺阁,难得有机会我却是更想看看不一样的东西。”轿中小姐来渭阳城的时候经过这里,恰好从被风吹起布帘的轿窗看到这家店,当时觉得古朴异常,遂记下这里,想到今日有机会游玩便要求来这。

    “这里小店古旧,疏于修缮,实在有些过于简陋,怕污了小姐眼睛。”男子又回首看了一眼,确实是太于过简陋了。

    “干净就好。”

    软轿里的小姐似乎执意要到面前的小店,华服公子没有办法,点头示意边上的婢子掀了轿帘将人扶出来。杏衣翠裙,环佩叮咚,而小姐生得面圆眼圆,故虽衣饰华贵却不让人感到压抑,甚是讨喜。

    华服公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小姐齐头进了面前的字画店。

    这家字画店虽说在渭阳城已经几十年历史,但是店家经营手段并不高明,一直不愠不火地开着,养家糊口可以,发家致富却是不能够的。虽然说这店老,却其实不能算得上旧,并没有华服公子所形容的那样差,衬着墙上各式字画倒也别具一格。

    小姐好似对字画颇有兴趣,每幅字画都仔细端详半天,华服公子自然陪着她转悠,只是心里并没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华服公子心想在他府上什么名家巨作没有见过更何况他自己也是有经营专门卖字画的店铺,他不认为这样经营不善的店里会有什么大作。

    虽然华服公子心里千般不乐意,但是依然好脾气地陪圆脸小姐赏画,偶尔交换意见。

    字画店不大,不需多时店面上挂着的作品他们都看过了,一无所获。华服公子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自然没有失望,而圆脸小姐并不是为淘宝而来,面上也无失落之情。

    “小姐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华服公子见圆脸小姐没有想要买的样子,就更没有一点要留的意思了。

    店家从他们进来就没有理过,只自己在整理手上的东西。他在这里卖画这么多年了,眼色不是白练的,瞧这两人举止跟衣着还有店外等候着不少婢仆便知道其非富即贵,这种人会来他的店只有两种原因一是迷路;二是无聊。不过无论哪种原因都是一个结果空手来空手去,所以他也省了口舌,不闻不问。

    “若是有些不错的作品也算不枉此行了。”小姐轻声说着。

    小姐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店里安静,店家听得一清二楚,心下咯噔,难道自己看走眼,这位小姐是真心想要买画的看了脚边这几天被拿来寄卖的却因为他懒得挂而放着的几幅字画,决定试试。

    “小姐且留步,小老头这里尚有几幅略可入眼的字画,小姐不防看看”

    店家从柜台下拿上来几卷字画,笑容可恭,可是在华服公子眼里却是极讨厌,只是面上声色不露。他总觉得赖在这店里是浪费时间,可惜没有办法,身边的圆脸小姐已经向柜台走去。

    “那便有劳店家了。”小姐有礼地说。

    店家将字画一幅幅卷开,依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作品。店家受着华服公子的冷眼,又见面前的小姐并没有特别欣喜的样子,心下觉得今天是没办法从两位手上赚到钱了,于是手上动作愈发的快,没一会就已经只剩最后一幅了。

    “看来小店是没有能够入得二人眼的作品了。”店家边叹气边将最后一幅画展开。

    “咦”小姐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华服公子和店家顺眼她眼光看向画。华服公子也不禁皱了眉,似乎是幅佳作,但红印上名字却不识。而店家突然醒悟过来,那天看到画的时候他还高兴了一天没想到过两天竟然把它给忘了。

    “这夜雨巴蕉图可知是何人所作”

    小姐依旧在细细观赏,华服公子却率先问了起来,所以他没注意小姐听到他话的时候瞄了他一眼。

    “这是一位姓丁的书生的画作,叫丁慕言。这夜雨巴蕉图是他难得的佳作,小老头只给懂行的人看。”言下之意就是两人有眼光。

    这些巴结顾客的话华服公子是一概不理,打听到想知道的事只敷衍地“嗯”一声当回应,便与小姐一同看画。气得店家心里直骂这人无礼。

    “画倒是好画,但还是略显生涩了些,不过意境倒是不错,可造之才。”华服公子看了一会说。

    “我却觉得意境偏于凄清了些,不过此人确实可造。你瞧,字写得更具气度。”小姐仰着脸看向华服公子,漾开了笑。

    “嗯。字比画更佳,实在难得。这手瘦金书刚遒与秀美并有,有前人风范。只是写出这样字的人怎么会写出这种小家子气的诗句来。自怜自怨,有失气度。”公子不解。

    “小家吗我倒觉得这作者大概是个情种呢,空庭白月挂,雨打叶涟涟;几岁亭亭绿,平生未见怜,这是怎样的难言的守望”女子自有女子的浪漫情怀。

    “小姐所言方是。”

    圆脸小姐轻飘飘地望了公子一眼,“公子何必奉承于我。”暗叹一口气。

    忽然之间圆脸小姐对面前的画失了兴趣,转身款款而去。

    这可让店家一怔,按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是要将画买下来才对的啊,现在算怎么回事

    小姐在婢子的帮助下进了软轿,示意说回去,弄得一干婢仆无措,自家主子还在小店里没有出来呢,这厢贵客却说要回去了,真是让他们左右为难。不过公子早早说过事事都在顺着这位贵客,所以大家只是焦虑地对望几眼便抬起了轿子往回去的方向走去,不过脚步都很有默契地放慢了些。

    很快后面传来一阵叫停声,轿夫一看叫停的人衣着跟自己一样,明白肯定是自家主子叫停的,所以都不带犹豫地停下脚步,将软轿轻轻放下。跟轿的婢子马上低声跟轿里的小姐汇报情况。

    华服公子踩着稳健的步子,从容地走上前,将一卷画递给婢子。

    “难得小姐喜欢这画,倒给了我讨好的机会。”不卑不亢。

    婢子将画送进轿里。“与公子多次见面,这次公子可算愿意与我说真话了。”

    小姐的声音从轿子传出,轻轻缓缓。

    华服公子挥手,婢仆四散,将轿子围了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也不是没想过小姐会打听我的事,只是以为像小姐这样年纪的姑娘都会喜欢翩翩儿郎,喜欢温文尔雅的书生,其实小姐也明白这是讨好。”华服公子靠近轿窗细声与小姐说话。

    “那公子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小姐说的自然是公子说明情况的事。

    “自然是装得累了。”华服公子声音渐冷。

    华服公子停顿下来,可轿里人不言不语。

    “反正都这样了,我就挑明了说。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一心一意待一个人,但我肯定可以让让某一个人占最大的份量。”

    软轿里,小姐望着未解开的画沉思着。如他所言,小姐府上早派人就打探过那华服公子的为人,骄傲聪颖又冷酷无情,商场上无往不利,情场上遍地开花,这样的一个人偏偏让小姐喜欢上了,每次想到他的多情又薄情虽然心里会不痛快,却如何也舍不得离开。但每次接触时,他都用假面面对小姐,小姐心下更是苦闷,总觉得他将自己当成外人,如今说清楚心里倒舒了口气。

    小姐暗叹如此磨人,不如便如他所言做一个份量最重的人,睁一眼闭一眼也就相伴一生了。

    “不知这渭阳城有什么胜景希望能够消磨半生。”意所指向不言自明。

    “哪天小姐腻了这渭阳城,换个地方住又何妨。”

    华服公子说罢一敲轿子,站成一圈的仆丛马上意会,该干嘛干嘛去。

    “去城西莲亭。”

    华服公子给仆丛下了命令便钻进自己的软轿。

    那厢字画店的店家还在苦恼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连顶顶有名的渭阳崔氏的独子都没认出来,更何况两人还算得上是同行。不过实在是因为整个渭阳城的人都不会想象得到崔公子会这么温和而有耐性地陪一个女子到小店里看字画,而这店家以前也只是远远地见过崔公子,自然认不得也猜不出。若不是崔公子要买那画时候叫了声“崔二付钱”,这店家哪里能发现这个要用四百两买画的人便是崔公子。因为这崔二虽然是崔公子身边的仆人,但是崔公子哪怕是谈生意都会带上他,私底人大家都认为崔二将来便是崔氏商号的二把手,而能够直唤崔二付钱的除了崔公子还能是谁

    不过崔公子竟然在自己的店里买画,以后这事够这店家在同行面前威风许久了。店家不禁又得瑟起来。

    、槐树下

    今日清晨下过阵急雨,祛了些热气,梁景生从屋里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沁凉宜人,连日来的闷热感顿时都消散了。后院里的槐树被冲刷成了鲜绿,沾在枝叶上的水珠透着阳光,像镶了数不胜数的宝石,甚是夺目。

    梁景生想着现在温度正好,而躺在槐树下也能挡了一会的烈日,于是提了葵扇便瘫在槐下的藤椅上。他眯着眼数穿过树逢落下的光斑,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扇,没一会竟然真的睡着了。

    当丁慕言踏进后院的时候,远远便看到梁景生穿着单衣,歪着头躺在藤椅上睡觉的样子,右手扣着一把葵扇,要掉不掉。虽然丁慕言今天来是有事要跟梁景生说,但是他睡得这么香,自然认为不该将人吵醒。

    丁慕言本打算今天先回去,事情反正也不急,但一想梁景生穿得单薄在树下睡久了怕也会着凉,遂放轻了脚步地往梁景生屋里给他拿件外衫。丁慕言拿着外衫悄悄地来到梁景生身前,抖开手上的衣服,弯了腰将衣服往梁景生身上盖,两人的距离越缩越小。

    藤椅上的梁景生皮肤苍白,睫毛长直,鼻梁挺直,嘴巴微张呼吸着,可能是热的缘故衣襟微开,锁骨半露。这大概是梁景生第一次这么近又这么安静地待在丁慕言面前,也是丁慕言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望着梁景生瞧。一阵风过,槐树应风而动,甩落了几颗水珠,恰恰有一颗落在梁景生的下巴,顺势而下,蜿蜒过喉结、颈窝,绕到锁骨没入衣里,留下一条银线,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硬生生带出三分情和谐色的味道。

    丁慕言的心突然“咚咚咚”地快速跳动起来,他从未面对哪个人的时候有过如此激烈地情绪反应,以前面对梁景生也没有生出过知己以外的感觉。这突来的反应让丁慕言觉得自己很可耻,他一直认为男女情爱天经地义,除此以外都是邪魔外道,惑乱人心,而现在他竟然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产生了激荡地情感,哪怕是一时冲动都足以让他羞耻万分。丁慕言此时只想快快离开,手上的动作便没了刚才的轻柔,没想到外衫碰到了葵扇,葵扇落地发出“啪”地一声,在静寂的后院里回荡。

    梁景生发出细微的喉音,稍微睁开了惺忪的眼,便瞧见丁慕言微红的脸。他霍地跳将起来,将丁慕言一把扯到藤椅上坐着。藤椅上尤带梁景生的体温,丁慕言只觉得像在火上烤一样烫得难受。

    “留白脸上通红的莫不是要中暑了快快躺下凉快一些。”边说,梁景生还将丁慕言的身子按躺下去。

    这时候梁景生对丁慕言越好,丁慕言心里就越觉得自己不是人,而越是羞耻难当脸色便胀得越红。而这些看在梁景生眼里却是另一种想法,他越发地觉得丁慕言中被太阳晒得太久有些中暑了。

    “我去盛些凉水来。”话还没说完梁景生就急急地走开了。

    丁慕言舒了口气,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通。

    梁景生很快就端了碗水过来,丁慕言接过碗,可是心情尚未调节好,眼睛不自由地避开梁景生的视线。

    “三思还是先穿上外衫吧,虽说现在是夏季,但是发了汗再受风还是会着凉的。”

    梁景生自然从善如流,拾起刚刚他跳起来滑到地上的外衫穿起来,一点不嫌脏。

    “说来丢人,本来只是想乘凉,没想到竟然睡着了,还烦劳留白给我拿衣服盖。”梁景生揉了揉还有些困意的眼。

    “举手之劳。”丁慕言想起刚才的事,差点没把脸埋进碗里。

    梁景生又捡起地上的葵扇,给自己和丁慕言摇着。碗不大,就算丁慕言喝得再慢,没多大会也见了底。若放在以前丁慕言肯定不会觉得两人这样不言不语很尴尬,只是现在他衷心地希望可以打破这份宁静。

    “其实今日到来是有一事要跟三思说的。”

    梁景生不言,等着丁慕言继续说下去。

    “今日去字画店里店家跟我说夜雨巴蕉图已经卖出去了。”

    “这么快看来留白成名之日不远矣。”梁景生回想一下,离他给画题字不过过了七八日。

    “这就是我的运气了,你知道是谁买走那画的么”

    说到这里,丁慕言马上陷入他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状况激动已经完全将刚才的事情抛于脑后。

    “这可难为我了。”梁景生挤眉弄眼,一脸苦思的样子。

    “哈哈,是我疏忽了。不知三思可知道渭阳崔氏”

    “我这好歹还在渭阳城周边呢,如何能够不知道渭阳崔氏。难道买画的是崔公子”

    丁慕言兴奋地一阵点头,“正是崔公子”

    “可是若我没记错,崔公子可是有经营字画买卖,而且非名家大作不能入其法眼。怎么又会跑去别的字画店去”

    “这可多赖店家看得起我的画,亲自到崔府送了四回拜贴,好不容易进府拜见,我的画才得以让崔公子一赏。还得了崔公子一句可造之才。这实在是叫我,叫我太高兴了。”丁慕言又是激动又是羞涩,略低了头,眼眶有些发红。

    梁景生却不大信,这店家非亲非故的为丁慕言这般上心只是又何妨呢,只要结果是好的。

    “看来这崔公子确实是有些本事,一眼便看出留白的能耐。”只是梁景生偏不提那店家,“对了,不知那崔公子用多少银钱拉拢留白你呢。”

    “说什么拉拢,崔公子是行家,他一句认同我便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梁景生心里一动,丁慕言果然不俗。

    “总不可能不给的。快说呀,我太好奇了。”梁景生一副心痒难耐的口气说。

    丁慕言竖起三根手指,“三百两。”

    “少了少了,我刚才还夸那姓崔的明白呢,我看至少值个千八百两的。”梁景生夸张地骂道。

    “三思又笑话我了。三百两已经太多了。”丁慕言的脸又飘了两朵红云。

    “我看他如意算盘打得好,居心不良啊。我的留白岂是池中物,区区三百两便想要收买人心留白可不能上这个当啊。”

    “三思越说越离谱,再闹我可以走了。”

    丁慕言被调侃得受不了,作势发恶要走,可惜桃面将气势都消弥尽了。梁景生牵了丁慕言衣袖,又是好一番认错,只是言辞夸张,丁慕言忍不住终究端不住怒容,笑弯了眼角眉梢。

    丁慕言笑看着梁景生生动的眉目,只觉得舒畅开怀并没有刚才的心悸,这一刻他坚信刚才是自己是因为受了暑气昏了头脑才会产生了异样的感觉。于是丁慕言更开怀了,笑如风中的花,颤颤然吐着芬芳,吸引着途人。

    、男女男

    这一年的夏天雨水特别的足,下了一场又一场,将可以接触到的一切都洗刷干净。这天雨又淅沥淅沥地下着,城里少了喧哗,添了诗意;郊外少了颓败,添了闲适。而阅春庐四周的青竹被雨水冲洗过更显苍翠,又笼上一层烟雨,十足的人间仙景。大概又因为这雨天大家也没事可做,三三两结伴地来到阅春庐里打发时间,在这潮湿的天气下生意竟较平日还好些。

    “公子,不得了啦,出大事了。”四时一边大喊一边冲进梁景生屋里。

    此时梁景生正在读书,头也不抬。

    “急匆匆的什么事呀。”由于四时性子一般都比较急,所以梁景生听了他的话也没太放在心了,不急不徐地问。

    四时见梁景生不着急,上前抓了他手上的书,一手指着外面,神情焦急。“真出事了。”

    见四时眼神里的焦急确实不像装出来的,梁景生这才放下手上的书,边给他拍着头上的水珠边说“这雨虽然不大也不是随便淋的,都不遮就跑过来。到底何事了。”

    “打起来了。”

    四时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梁景生一阵皱眉。不过他也明白这事可能不小,不然四时也不会话都说不利索了。

    “想清楚,说明白些。”

    “哎”四时突然拉了梁景生就往店面跑。

    可怜梁景生没反应就被往屋外带了,享受了一下淋雨的滋味。幸好阅春庐不大,一下子两人就冲到店面里。梁景抽回自己的手,拍起头上身上的雨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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