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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魄云魂 第10节

作者:闲相饮,银笑 字数:9093 更新:2021-12-31 08:54:32

    体内的硬物骤然抽出,尚未感到空虚,便有另一根滚烫的事物深深贯穿进去。严鸾抓紧了身上的人长声呻吟,筋骨寸寸酥软、融化,粗大的xi,ng器熨烫着内里,带着活物特有的凶猛与力道,一遍遍顶开绞紧的肠壁,重重撞入抵磨,将两具身子牢牢嵌在一处。身下的撞击愈发急重,cha出黏腻的水声,严鸾失神地挺身相缠,突地喉间一紧,缠绵不断的呻吟便被扼在了口中,面色一霎间涨红。

    眼前一片朦胧摇荡,沸热的血猛冲上头,赵楹也已失了思量的余地,只凶狠地挺腰撞他。合犹不解恨,手已猛然掐上他脖子,贴近了恶狠狠质问“便是为那狼崽子?……便是为他?!”严鸾仍在大笑,却因气息阻滞,只断续发出微弱的气声“……只剩、煊儿、这么个念想……哈……你休想动他……”喘息渐趋急促。

    心脏疯狂地鼓动,滚烫的血还在翻涌,腔子里却霎时一片冰冷。抽送舒缓下来,赵楹俯下身缓缓动腰,抵在要命的那处敏感rou壁碾磨顶撞。被ji,ng准地挑弄最碰不得的所在,灭顶的快感席卷而来,激得身子扭动着痉挛起来,情潮遍身浮现。扼颈的手一分分收紧,严鸾半张了口,已经吸不进气息,一只手虚虚搭上颈间的手背,眼前泛上朦胧。

    逼人欲死的抵磨缓缓加重,带来的快感亦愈发汹涌。赵楹咬牙喘息着,近乎温柔地问他“舒服么……”近在咫尺的脸庞上,那双眼的凝视渐渐涣散,shi润的嘴唇变成发青。相连的躯体微微抽搐着,早已失了反抗的力道,shi热绞缠的下身却仍旧贪婪地咬紧、吮吸,不愿放过这濒死的欢愉。

    温热的白浊蓦地jians,he而出,洒落在两人腹间,爱欲的气息迅速弥散开。最后几下粗暴的cha送之后,紫涨物猛然抽出,抵在腹上急急泄了。搭着的手臂轻轻滑落下去,赵楹随之松开手指,身下的人闭着眼,沉静如同安眠。

    宁静的黑暗或许只持续了须臾,严鸾睁开眼,伏身呛咳起来。

    微小的灯火下,赵楹已经穿整好衣服,背身坐在床边,闻声回顾,自桌上递过一只碗来。严鸾掀开被子,坐起身接了,慢慢吞了几口冰凉的汤水,喉中火辣的痛感消退了些。他搁回碗,捡起皱缠的衣物穿了,试着挪身下床。赵楹站起身扶了一把,带了讽意道“你还真是……命硬。”

    严鸾便也自嘲地笑起来,“你早十年便该知道了……”站直了身,又道,“夜深寒重,王爷请回罢。”赵楹蹙眉看他,甫一张口,脚下猛然天翻地覆,将两人一齐摔在地上。杯盘尽数滑落,尖锐的碎裂声中响起惊雷似的巨响。闷响呼啸炸开,房间再次猛烈摇荡起来。

    油灯已经滚落熄灭,浓重的黑暗将人彻底变盲。赵楹勉强扯住身边的人不再乱滚,忽有一双手摸索着握上了他的手臂,熟悉的声音变得陌生而尖利,压过震天的海浪声中传入耳中“留在这!不要出去!”

    赵楹伸手去抓,那双手却迅速地离开了身体,消失在未知的黑暗。开门的吱嘎声响起,走廊中的灯火透s,he进来,映出踉跄扶住门框的背影。赵楹沉声喊道“站住!”门口的人没有回头,只朝匆忙赶来的侍卫交代着甚么,风暴的怒吼淹没了一切声音。他跌跌撞撞走过去,却被冲进屋来的侍卫迎面抱住滚倒在地上,眼看着看人的背影消失在火光明灭的走廊。洪白在他耳边吼道“王爷——严大人说!外头——不能没有长官!——舱里安全些!”

    又是地动山摇的震荡。房门砰地合拢,最后一次光湮灭在浓黑的舱底。而在甲板之上,雪亮刺目的电光正一道道划开墨云翻涌的天幕,可怖的惊雷随之炸响。

    第二十二章

    剧烈的颠簸逐渐和缓,直至平息。方才还在暴怒发狂的海波已然变作温柔的妇人,将舰船抱在怀中,轻轻摇荡。

    洪白缓了口气,额上冷汗未消,退了几步请示道“王爷,要点灯么。”

    等了半晌,方听那人应允了一声。

    洪白摸索了半晌,掏出火折子将蜡烛点了。回头看时,却见赵楹仍旧靠墙立着,似在闭目养神,一只手却将床栏抓得死紧。洪白怕他受了大惊吓,忙拢起灯火道“王爷,风雨既退,属下护送您回房罢。”

    赵楹闻声抬头,终于挪了步子。又朝狼藉的床褥回顾了一眼,y沉道“看看外头怎样了。”

    风暴肆虐了快两个时辰,骤雨巨浪打进船舱,直往屋里漫,门底的缝隙早被侍卫用毡席卷起堵住。洪白犹豫地随他走向门口,正准备将毡子搬开,突有人砰地推开了门,却被脚下的毡卷绊了一跤,一个踉跄正撞在赵楹肩头。

    实则严鸾浑身都在淌水,这一下便将赵楹衣襟染shi了一片,却垂了头不赔礼请罪,甫一站稳便绕过他,拖着脚步摇晃走向床边,扑通倒了上去。身下被褥立时也被浸得shi了。

    擦身而过时,带过一股shi重的寒气,愈发显得他脸色青白,嘴唇发紫。赵楹忽地显出恼怒的神色,几步回转,俯身揪起他衣襟,低声喝道“起来,别睡过去!”

    严鸾简直连喘气的力气都耗光了,昏沉沉抬了眼皮,含糊道“放手罢,我累得很……”勉强说完,头一歪便睡了过去。扶送他回舱的水手不敢贸然进屋伺候,挤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赵楹恨恨松了手,垂眼瞧了须臾,忽又弯腰去剥他衣服。

    浑身既已冻僵,剥光了也未觉更冷,只在昏睡里蹙起眉,胡乱推拒两把便没了动静。赵楹掀了被角将他草草擦拭了一通,便扯过墙上挂的毛裘斗篷囫囵裹住,朝门外厉声命道“送炭盆到我寝房。”说着将人一把抱起,快步出了门。

    不多时炭火盆点燃、热姜茶送到,严鸾也被蒙在了两层厚被里。

    赵楹背对了他坐在桌前,以手支额,在寂静中缓上一口气。身后躺着的人正簌簌发着抖,齿列相击发出咯咯的轻微声响。

    侍从在门外禀报说,已铺设好了另间舱室,叩首请问王爷何时就寝。赵楹慢慢站起身,却忽然觉得疲乏之极。这漫长的夜晚耗费了太多力气,以至于不想动弹分毫,也没有心力再思虑其他。空耗了半晌,还是除了衣履,将床上沉眠的人朝里推了几分,掀被一同躺下去。

    shi发虽取开用布巾垫了,仍在枕边散着一股股冰冷的潮气。被中亦没有暖意,只一具水一般凉的身子,蜷身僵卧着。神志不清里觉出有他人温热的躯体挤挨上来,想醒却睁不开眼,只瑟缩着朝床里翻身躲了躲,避开相触。

    赵楹愣了一下,试探着又朝里占了些地方。那人果然又要避让,只是床铺极狭窄,动了两下额头便抵在墙上,几乎掉出被外去。赵楹重重吐了口气,蓦地将人拖回来,死死箍在胸前。

    好似一段冰雪贴在怀中。

    天光将亮时,相依的身体却变作了一截火炭,烧得五脏六腑都燥热起来。

    赵楹已经披好衣袍,斜倚在床边,见汤药送来便去推他肩膀。半天叫不醒,只好伸手去拍他滚烫的脸颊,“严鸾,起来喝药。”

    神智还未全然清晰,头疼倒先发作起来,坠得脑袋似有千斤之重,沉甸甸压在枕上。严鸾眯着眼睛适应刺目的烛光,一片朦胧光晕里看见床畔的人影,登时清醒了一半,撑身坐起道“出甚么事了!”

    赵楹凉凉笑了一声,抓起他一只手覆到额上,“旁人倒没事,就这么一件。”

    冷手心盖上热额头,严鸾旋即缩回了手,想张嘴却见屋内还立着几个船员,只好蹙眉道“王爷纡尊探视,下官惶恐,请回罢。”

    赵楹退一步坐到凳上,似笑非笑道“严大人这是要把我赶到哪去,睡甲板么。”

    严鸾勉强看了看周遭,眼前虽一直天旋地转,倒也觉出比从前那间宽敞不少,身上穿的这套暗花缎的亵衣也并非自己的,不由没了话。

    赵楹敲了敲桌面,便有人端了碗过去伺候进药,眼看他一口气灌完了,却要掀被下床。衣带原本未系,稍一动襟口便散了,露出的肌肤立时起了一片寒栗。赵楹腾地起身道“你做甚么。”

    严鸾摸到床尾的裘衣披上,趿了鞋站起来“方才实在糊涂,的罪了王爷,原是我该走的。”

    赵楹冷下脸来,朝前逼近了一步,沉默地看向他的脸,直到严鸾被这刀子似的目光扎得低下头去,方丢了句“如你的愿,在这歇着罢。”转身快步出了门。

    整个白天耗在官厅里,出来时已是黄昏。酡红的一丸夕阳自水天之际缓缓下沉,直至隐没。余辉自墨蓝的海面与深紫的天穹之间渗出,染开一片胭脂颜色。

    待到半天的霞光都黯淡了,赵楹方离了船舷,下到舱里。在门前站了片刻,终于推开时,屋里却是空的。洪白禀报道“严大人今早回去的,已吩咐把屋里收拾好了。”床铺果然是平整得一丝不乱,连褥子也换了新的。

    转眼已是四天之后。

    几艘舰船的医官医士早几天都搬了过来,时常在舱室内外走动,苦涩的药气弥漫在y暗的走道,尽日不散。

    平日午饭时,赵楹食毕,便有人自厨下端了饭菜送去严鸾居室,再是舟师、火长来用饭,舵工、水手诸人并不来膳堂。今日搁下筷子,却不见有人端食盘出去。

    听闻王爷传唤问话,厨间的伙夫忙赶去磕了头,解释说确是没送饭,因是严大人自昨晚起便水米不进,医官跟小人说不必送了。

    风寒之类本是常见病症,船上又有药材。严鸾初受寒时,还进得汤药有些好转,奈何这两日灌下去便吐出来,高热不退,真到了药石难用的地步。

    洪白先行通报后便开了门。屋里溢出股闷热浓烈的药味儿,闻得人嗓子眼里发苦。赵楹一步迈进去,便见严鸾裸了背趴伏着,被两三个医官压制在床边,脱口喝道“住手!”

    屋内诸人闻声回头,立时乱糟糟跪了一片。屋角走过一个人来,却是李景山,揖了一礼道“王爷稍安勿躁,容下官解释。”他本在主舰上起居,今日听闻病情,便每日过来探视。

    原是医官无计可施,却有个船上观天象、辨星辰的y阳官生想了个可用的法子。人之后颈偏下几寸的大椎x,ue,正是三阳经交会之处,又处督脉之上,刺破后放出血来,能解表退热、发散风寒,此时恰可一试。

    赵楹脸色缓了些,在床前站定道,“用罢。”

    几位医官应着爬起身来,重把瘫软着的严鸾翻过身来,拨开背上披垂的头发,摸准了背上的x,ue位,捏一根尖上带扁刃的长针小心刺进去。

    严鸾已是神昏智散辨不清人,此时忽然哆嗦了一下,浑身都绷紧了,嘴唇也颤抖阖动,却含糊低微听不出甚么。医士拿了只碗抵在背上等接血水,一面缓缓拔针,却只有一颗粘稠的血珠渗出针孔处,不见血流出,旁边有人推挤了几下,也无效果。他身上本就瘦削到椎节清晰可见,此时反弓起脊背,两块肩胛都突兀而出,看着竟有些吓人。

    执针的医官查看道“不进饮食,血气有些枯,再针一回。”说罢重又上前。被拉起按倒时,严鸾双目通红地回过头来,正被他看见背上悬的长针,神色霎时惊怖之极。赵楹疾步上前扣上他肩头,制住骤然剧烈的挣扎,另只手严严捂在眼上,朝医官低声道“快。”

    第二针下去,严鸾蓦地惨叫起来。虽用尽了仅剩的力气,却仍然挣扎不休,只透出股困兽将死的绝望来。

    医官慌张松了手,一把白须抖个不停,大着胆子解释道“不该、不该如此……应是微、微有痛感……”

    赵楹锁眉道“并非你的缘故。继续,快些。”

    针尖拔出时,仍旧流不出血,似是淤塞在针口下了。医官摇头道“这样不成,再来。”正要再下针,却被赵楹一把钳住了手腕,y沉道“可有别的法子?”

    医官冷汗急出,惶然思考片刻道“船上没有火罐,或许可拟口吮出痧之法,逼血流出。”正要俯身施为,却被赵楹一把推开,听他道了声“好。”旋即蹲下,将一只手臂自严鸾胸前横过,牢牢抱持住,对着后颈埋首下去。严鸾低垂着头颈喘息混乱,轻轻扭身挣扎。

    屋内众人顿时愕然,半晌回过神来,急忙捧了茶杯来伺候漱口。

    赵楹抬头时却没理会,只反手要了那只碗,将血吐进去,复又将口唇贴上。

    直吮住小半碗来,医官弯腰提醒道“王爷,差不多了。”又奉上茶水漱了口。赵楹起身时,脸色竟有些发白。又见伤口处缓缓流出一线鲜红,蜿蜒滑下牙白的肌肤,穿过浅红的抓痕与青色的淤块——半路却被沾shi的白帕拦住了,沿着来路慢慢擦拭上去。

    几人上前服侍善后,不多时,严鸾便套好了棉布亵衣、盖好了被子,气息渐渐平缓下来。赵楹扔了布帕,短促道“待醒了报我。”便不再多看一眼,带了侍卫匆匆离去。

    第二十三章

    六月,京城的天气酷热难当,跟五六岁时随父离京就藩时的记忆分毫不差。天上压着乌云,将城扣在了笼屉里,闷得叫人窒息。

    老安王在京时的王府已经修葺洒扫一新,黑漆大门上嵌着金兽面锡环,明晃晃刺人眼睛。

    他汗流浃背地自宫里回来,万事压身中抽得一点空闲,只为了敷衍一件体面上该做的事——换了新朝,却有批旧臣要褒奖。乃是些忠直的清流,今日才从乱党的诏狱中捞出来,家破人亡无所寄身,刚送来王府中救治。皇帝年幼,不便亲临探视,理该由他代劳。

    汗水蒸得眼前模糊,匆匆穿过前厅与中堂,艳丽的梁栋斗浮光掠影地闪过。接近后堂时,空气中开始漫出rou体腐坏的气息,混在遮掩气味的浓重熏香中,愈发催人欲吐,是股驱不散的死气。身后跟从的太监忍不住偷偷掩了口鼻,李辋川反倒加快了几步,越过他先进了去。

    他少年时便屡上战场,见惯了残肢死尸,自认能忍。走进篾丝帘子里的一霎,却忍不住喉中一紧,差点呕了出来。

    战死的尸体有的是新鲜的血腥气,愈发能引人血脉沸腾。这里摆着的躯体虽没有死,却早已开始腐烂。

    脚边躺着席子上的人已没了活气,却还在微微抽搐,被两个医正按住,用木勺舀了药汤冲洗伤口,遭了“弹琵琶”酷刑,被宦官剔开了肋骨,几点黑蝇绕着翻开的皮rou嗡嗡飞旋。旁边那人刚卸了百余斤的重枷,已经陷进rou里,腿上盖了白布,渗出片片黄色的黏水。正被李辋川小心扶起,掏出药丸来喂。不知是昏着还是死了。实则还有十位“临大节而不夺”的臣子,都堆积在诏狱后墙下,正值夏日,早已蛆虫满溢,腐烂到不可辨认。

    他朝堂后走了几步,借窗边一点shi润的微风透气。忽却听一声木料裂开的爆响,转头看时,正见身后许多人持了撬棍锯条,将一只不大的木笼拆开。他凑近几步,透过狭窄的缝隙,隐约见里头满满塞着东西,却辨不出是甚么。

    上盖完全撬开时,忽然意识到露出来的是甚么——满是血污的枯瘦脊背。待到四面木条都被拆掉,便露出一具蜷缩趴跪的赤裸躯体,软软垂着头颈,较之人,其实更像待宰的牲畜。

    旁边的医官围拢过来,搀住手臂将人架起。这身躯却似僵硬了一般,维持着跪成一团的姿势,胳膊被用力拉拽时,竟发出了极微弱的一声呻吟。

    他听得骨头里一阵发寒,转开眼时,却发现那人身后cha着一枚木塞,自股间显露出来。早年逐欲贪欢男女不忌,自然认得这个。

    李辋川匆匆跑过来,直叫放手放手,蹲下身细看了许久。却没理会后庭的物件,只要了杯茶,自那人肩头浇下去,擦拭了污渍,露出一小片苍白的肌肤。白的甚至有些眩目,却长着颗圆圆的黑痣。李郎中取了小刀出来,刀刃闪着一线白光,在那绿豆大小的黑痣旁划开一条浅口,取了把细细的银镊子,将痣钳住了,极慢地朝外拔。

    白的皮肤与红的血水直接,竟被拔出乌黑的一截粗针。李辋川指着它,朝医官道“瞧,铁钉。卡在里头,再拉扯便废了。”手上又用了些力,自骨缝中抽出一根快两寸的细钉。一股鲜红透亮的血jian了出来,洒到一尺外的地砖上。

    他不由退了一步,看着医官们动手,自各处关节中抽出许多钉子来,还滴着血,一溜排在地上。

    待拔除了刑具,终于将人架起时,他才悚然察觉,这人是清醒着的。眼睛失了焦距地半睁着,额头离开地面的一刹那,竟朝自己微微瞥了一眼。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冷,汗如雨下。

    ——他认得这人。

    赵楹猛然惊醒,耳边是自己剧烈的喘息与狂躁的心跳。眼前只有纯粹的浓黑,吞没了眼中残留的清晰梦魇。已经多少年没有再想起这段记忆,梦境中的重现却如此细致而逼真,直叫他在酷寒的冬夜汗shi衣衫。

    门外守夜的侍卫将门推开一线,道“王爷稍待,属下就去查看。”

    赵楹蹙眉道“查看甚么?”一面坐起身平复气息,汗珠滑下鬓角。

    回答的声音有些疑惑“去看严大人啊。王爷方才……”

    赵楹打断道“去罢。不要作声搅扰。”

    房门半掩着,隐约飘出低微的人声,甚或一两声笑语。

    赵楹走在门框边,悄声立住,正见严鸾拥着被软软靠在床头,背后堆了数个靠背,整个人几乎都陷了下去,脸上仍染着病态的潮红,却带了薄薄的笑意。李景山坐在床前的方凳上,手里端了一只碗,一面聊天谈笑,一面前倾了身体,举着汤匙小心喂他米粥。

    眼看着喂了两勺,大约是沾到了唇上,李景山便伸了手去拭,甫一触上,忽听门外道“本朝臣子一向标榜清直,李县令便是如此谄媚尚书的?”一回头,便见安王似笑非笑地进来,连侍从也没带一个。

    严鸾没有动弹的气力,连话也不说一句,只默然转眼看向他。李景山起身搁了碗,蹙眉道“王爷此言差矣,灵安兄久病卧床,下官奉药榻前,诚是同僚旧交之谊,全无……”赵楹朝前近了几步,打断道“李大人无事便回罢。”

    李景山噎了噎,终究认命似的闭眼将话咽了下去,弯腰扶上严鸾肩膀,匆匆道了句“严兄告辞”。严鸾轻声应了,目送他离开。

    门一关,赵楹便也不再客气,径自朝床边坐了,绷了脸道“躺下么?”说着已扶住了他将靠背引枕抽掉了。严鸾刚点了点头,忽地伏下身去对着床下盛了水的黄铜盆呕起来。实则只是几口稀粥而已,都吐尽了也停不住喉间作呃,直呕出深绿的胆汁来。

    赵楹撑住他上半身,等他渐渐停了作呃,又摸了水碗漱过口,方将人放平在床榻上。

    严鸾瘫软着虚弱喘气,额上渗出一片亮晶晶的虚汗。

    赵楹等得他气息平复下来,突地俯下身去撑臂在他颈边,眼睛瞧着那干裂的口唇道,“知道会吐还吃,这是病得傻了么。”

    严鸾半睁开眼,忽轻促地笑了一下,吐气道“别人一片心意,怎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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