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暖笑了一下，却牵扯到了伤口，露出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他内伤受得格外地严重，已经回天无力了，这种内脏几乎全部震裂了并且经过那么长的时间，就算刚刚一位暗卫拖着残破的身体喂他吃下了一枚丹药，也已经回天无力了。
本身，起死回生丹本就只是一种传说，被武神击飞，内脏震裂之后当场就会死亡，他能撑到雷利刃来，已经是顶好的丹药的功劳了。
“答应我，别毁灭这个世界好吗？”那冷冰冰、冷冰冰的黑暗正逐渐地侵占他的全身，他即将陷入那彻底的黑暗之中，“就按照你所想的样子改变这个世界，因为我很喜欢有你的这个世界。”他不想雷利刃哭，但生离死别本就是人间最极致的悲哀，谁都逃不过。
“其实，我很感激能来到你的这个世界。”戈暖已经虚弱到根本没有办法讲话了，只好传音给雷利刃，“我过去的人生一直是平淡无奇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还能有这样的人生，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拥有如此轰轰烈烈的爱情。啊，真的好舍不得你啊，要是我下辈子还能遇见你，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还有。”
戈暖却再也没有声音了，还有什么？雷利刃没有听到，也不得而知，他只是合上了戈暖的眼睛，替他整了整衣襟，即使戈暖的尸体看上去还如此地完整，但他知道他的内里早就已经变成了一片碎末。
“我也爱你。”雷利刃低头，轻轻在戈暖耳边说着，这句话他从未说过，因为戈暖再跟他解释了喜欢和爱的区别之后，雷利刃从未说过。
即使平时的雷利刃经常调戏戈暖，但他从未轻易地就吐露喜欢啊，爱啊。虽然戈暖大大咧咧地也不经常说这句话，但爱人又怎么不会在意自己的爱人有没有对自己说过爱这个词呢？
他爱戈暖，用尽全力，跨越了时空，跨越了所有的障碍。
为什么？最恨的是，在他失去最在乎的东西之后，他才能爆发出自己最大的潜力。为什么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之后，他才拥有了力量。
这份力量太可怕了，他宁愿不要。
他有多恨这个世界，他就有多恨自己。
以后，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吧。
哈哈。
——
谢兰镇城郊。
“主上。”
黑色的马车帘缓缓地掀开，一双惨白的手伸了出手，一身黑衣之人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据说谢兰镇这里已经空了好几十年了，因为当年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之后人也搬走了，后来据说有人放火一把烧了这里呢。”刚当值的剑生忍不住叽里呱啦地开始讲起来了，见主上依旧冷着脸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害怕，暗卫们的话原来是真的。
雷利刃没有说什么，只是下了马车，阻止剑生继续跟过来，冷淡地开口，“下次换人。”
剑生一愣，连忙跪下认错，雷利刃却一眼都没有看向他，“让暗卫首领回去领罚，若你还是再故意照这样的人来的话，那么以后不必再安排侍从了。”
次数久了，雷利刃也就明白了他们的用意，无论是他们有没有出于想要人替代戈暖的想法，但都犯了雷利刃的大忌讳，因为那个人无人可以替代。
他怎么能背弃那个人的爱情呢？怎么可以呢？
原本变成了一片焦土的谢兰镇如今依旧是那片残破的样子，甚至就连周围的城郊也受到了影响，看不见一丝的生机。
雷利刃瞄了眼，已经换人了，看上去比较老实，话不多，算是满意了一些。
“主上去哪里？”
许久才听到了雷利刃的声音，“去其他大陆吧。”
几年前的那场大火，让这片土地只剩下了一片残骸，但远远地，却能看见有一株野草坚强地从灰黑的土地之中钻出来，雷利刃只是淡淡地瞄了两眼，便转身了。
等到这个世界变成了我们所想要的模样的时候，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好。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回答了他。
雷利刃笑了一下，在马车内继续修炼着。
武神之上，永无止境。
第93章 cha93
“儿啊，你快醒来吧。”
“妈绝对不再强求你改变你的性向了，你要是能醒过来，就好好地找个人过日子，别整出什么幺蛾子就行，你爸年纪大了，总会明白的。只要你能醒来，妈答应你，一定会好好和你爸说道说道的。”
“你从小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心底里憋了太多的事，你肯定知道自己这件事之后，也难过纠结了许久吧。这好端端地，就算家里人跟你生气，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
“我听说隔壁有个小伙子也是喜欢男人，条件还不错，还单身，若是你醒来答应妈去看看好吗？妈可以接受你的性向，但不希望你孤独一生，我听说，现在这人群不是很多嘛，妈带你去看看。”
“儿子，一年了。你爸也说，你要是醒过来了，就不对你有啥要求了，反正你这条命也是搏回来的，就随你高兴，爱怎么活就怎么活吧，妈就求你醒过来。”似乎有小声的啜泣着的声音，许久又再次响起，“妈现在就像是守着个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梦一样，医生说你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一双粗糙而又干燥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戈暖从那一场长长的梦境之中还很难清醒过来，梦魇紧紧地缠绕住了他，他想要醒过来，却陷于梦境和现实的交叉之中迷失了自我。
他疯狂地挣扎着，摇晃着自己的脑袋，似乎要从压在自己身上的巨大的石块之下挣脱出去。
“医生，医生，他动了。”戈母看见那小幅度晃动的脑袋，顿时惊讶地站起身来，按下了呼叫按钮，“儿啊，能听见我讲话吗？”那虽然小幅度晃动但却没有停止的脑袋让戈母清醒地意识到这并不再是她所幻想出的梦了。
戈暖终于奋力睁开了眼睛，刺眼的白光以及那蜂拥而至的认识让他了解到他是一个活在21世纪的人，一个叫做戈暖的人，因为出了车祸，躺在了医院里。
戈暖瞬间迷茫了一下，看着母亲更加苍老的面容和花白的头花，哽咽地喊道，“妈。”
“嗳。”戈母高兴地应了一下。
戈暖仍陷入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他甚至根本分辨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曾经穿越到了那一个世界，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他在昏迷期间的一个长长的梦罢了。
至于为什么他能将一个梦记得那么清楚，他也不清楚。
但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记忆只停留在了自己出车祸那一刻，以及关于自己的某些认知似乎也和左澜大陆的戈暖有些区别。
他是个基，在高中时期就发现自己的性向，一直隐瞒自己的性向，直到工作了四五年，二十六岁的时候才向家里出柜，这一出柜家里变得鸡飞狗跳的，戈暖被打被骂之后颓废地离开了家。
直到第三次回到家里希望父母回心转意的时候，直接被父母骂滚，伤心之下的戈暖一下子开车时不小心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躺了一年之后，这才醒来。这与左澜大陆的戈暖存在着一些出入。
但那么真实的感情，戈暖觉得，这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忘记雷利刃呢？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为那不是真实的，他都必须要相信那是真的，因为他是真的爱雷利刃。
那份感情再怎么样也不会欺骗他。
“假如这真的是一个梦的话，为什么我的感触会那么真实？”戈暖穿着休闲的t恤，体态闲适地坐在苏医生对面的沙发上面。
“梦往往能反应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人们欲望的反应，你觉得真实，是因为在梦中你所经历的情感是真实。你的梦是经过现实加工的，在梦中的每个人物都有其原形。”苏医生停顿了一下，“所以你在梦中的那位恋人，也许是你现实之中代入的某人。”
戈暖一愣，努力回想了一下，现实世界里确实有《武恶》这本书，并且一开始确实有戈暖以为的情节，他的主角也是雷利刃，只不过他在左澜大陆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在这个现实世界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一场梦一般。
“不，我相信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唯有这件事是戈暖确信的，但在《武恶》之中发生的一切，戈暖反而不太确信了起来，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真的只是他的一场梦，但那感觉却无比地真实。
见戈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苏医生连忙安抚他的情绪，“没关系，放轻松。梦中的感情确实是真实的，或许那个人的脸和你现实当中的人的脸是类似的？你爱的恰好是那个人，只不过这一感情反射到了你的梦中。”
“先让自己平静一下，努力听我的话，闭上眼睛，想想你恋人的脸。可以形容出来他的长相吗？”
“他的眼睛非常地深邃，看着我的时候能让我读懂他的深情，他的薄唇不会经常开口，但是我却能从他的眼神之中读懂他想表达的，挺鼻剑眉。”
苏医生耐心地听他介绍，问道，“你看着他的眼，努力回想你到底在哪里看到过这双眼睛。”
“眼睛？”戈暖呢喃了一句，有什么阻隔了他的记忆让他完全摸不到这双眼睛到底在哪里见到过？
突然意识逐渐地清晰起来，只剩下了一双眼睛留在戈暖的脑海里，但他却还是一点也记不起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个人。
苏医生又安抚了一下戈暖的情绪，然后让他下次约个时间继续过来，多和亲戚朋友接触。
戈暖失魂落魄地从夏医生的诊所里走出来，无意识地在街上散步着。
等等？那不就是雷利刃九岁时候的模样吗？他真的来到这个世界了？
戈暖兴奋地来到了一处公园里面，看到一个在玩着沙子的小孩子，看清楚他脸的那瞬间便焦急地跑上前去。
“你，你，你好。”戈暖激动得语无伦次，反而到了他的面前而有些情怯了，“你还记得我吗？”
“叔叔？”夏子涛奇怪地抬起头，看着戈暖，这叔叔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他想起自己父母告诉自己最近坏人很多，不要跟别人跑了的话，顿时心中有点害怕。
“对不起，”戈暖挠挠脑袋，意识到自己的热情吓到了夏子涛，连忙解释道，但完全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小孩子相信自己，“你堆的小城堡真好看。”于是戈暖试着先和他套近乎再说。
“叔叔，这是坦克。”
戈暖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了原地。
“小涛，赶紧过来。”
戈暖一愣，转身，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翻版，怔在了原地，他好像找错人了。
夏向暖淡淡瞥了戈暖一眼，拉着夏子涛的手，就准备离开了。
“等等。”戈暖连忙追上前，见两人脚步加快，戈暖心急之下大声说道，“对不起，我是看这小孩子像我要找的人，你们可能误会我了，我要找的人是你。”戈暖连忙解释，不想自己在他面前留下什么坏印象。
“你找我什么事情？”
戈暖也没想到他会真的停下来，情急之下便说道，“这，这，这是你儿子吗？”
夏向暖一脸神情莫辨的模样，许久便点点头，夏子涛一副有话要讲的模样，但却被夏向暖直接一把拉走，留下戈暖怔在原地。
戈暖瞬间低落了一下，原来他已经结婚了啊，还有了孩子。
戈暖这才想起自己在什么时候见到过夏向暖，在自己出车祸之前，他看见了在路旁提着蛋糕的夏向暖，当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动异常，心底里隐隐约约地有了喜欢的感觉，到了后来，因为一时的分神，所以才不小心出了车祸。
原来如此哈，戈暖失落地笑了一下，不，不是这样的，雷利刃是真的，他爱自己，自己也爱他，这份感情永远欺骗不了自己。
但戈暖还是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在公园蹲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夏向暖，顿时失望了。
虽然戈暖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但这种生活也是个事儿，于是戈暖回去上班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再路过那条路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甜品店再次出现的夏向暖，戈暖情急之下随便将车停在了路边。
“我，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戈暖见夏向暖要上车，连忙出声喊住了夏向暖。
夏向暖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戈暖，似乎把他当成跟踪他的变态一样。
戈暖连忙解释，“就是上次，在遇见你儿子的那次。”虽然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起码在夏向暖心中留下个印象，就算是坏印象他也无所谓了。
“哦，不是我儿子，是我侄子。”夏向暖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一副你怎么还站在这，怎么还不赶紧走的模样。
戈暖顿时忍不住想要吐槽了，你上次怎么承认了呢？这幅就知道欺负自己，耍自己玩的模样真的和雷利刃一模一样，看着眼前的人，戈暖总有一种错觉，雷利刃还站在他面前。
“还有什么事吗？”夏向暖似有些不耐烦了。
戈暖连忙问道，“请问我可以留你的一个联系方式吗？”
“为什么？”
戈暖一愣，这个时候应该坦然地说我看上你了大伙子，还是稍微故意说谎。要是他真说自己看上他了估计会被直接当成变态吧。
“啊，是这样的，我觉得你们公司发展很有前景，想着或许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夏向暖并没有被戈暖的话所迷惑，而是冷静地问道。
戈暖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根本不知道好吗？他现在连这个人姓什么名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戈暖突然变得低落了下来，眼前的人不是雷利刃，就算他和雷利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也不是雷利刃。
雷利刃应该已经在左澜大陆去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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