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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妹控请慎重/江湖锁 第10节

作者:阪漆 字数:18553 更新:2021-12-31 09:58:07

    晏亭愣在了原处,却听身后一阵破空声传来。

    苏瞻洛趁着他们对峙的功夫扶着碎石站了起来,就见丹砂正提着鞭子将晏亭挥倒在地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霎时便不做声静默在原处。

    丹砂收起鞭子,落到薛子安身前朝他半跪行礼,她身后的一剑山庄弟子也齐刷刷跪了下来,足有数百人,此场面叫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撼。

    薛子安却挑了挑眉,依旧抄着手站在那儿,“什么意思”

    丹砂垂着头,“主人,属下来迟,还请恕罪。”

    苏瞻洛愣了愣,丹砂多年来一直在一剑山庄追随着晏亭,此人也行走无声,原来只当她轻功好,却没想到她也是尸人。

    丹砂是尸人,那么这些一剑山庄的弟子想必也被悄无声息地做成了尸人。

    若丹砂的主人是薛子安,那么先前在庙会上,薛子安能注意到那个摆在角落里,无人光顾的小铺子,也能说得通了。

    可苏瞻洛瞟了瞟薛子安的表情,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跪着的丹砂,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

    “一剑山庄,一剑山庄竟然也被他”

    “这个怪物啊他把这么多人都变成了怪物”

    江湖人开始群情激愤,嘴上说得一个比一个响,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薛子安一步,有些人还默不作声往后缩了缩,甚至都没有人去扶被打翻在地的晏亭。

    夏容见状红了眼,赶紧跑出人群将他扶起来。

    “你”晏亭急得上了火,就要挣开夏容冲到薛子安身前。

    夏容忍着肋骨折断的痛将他死死按住,“没事没事,留得青山在,大不了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晏亭近乎疯狂地喊道,“从头我一剑山庄辛苦经营七八年,竟然、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我的人成了这些鬼东西你说你说我还有几个七八年”

    “别、别”夏容忍着痛拉着他。

    “天哪一剑山庄变成了这副模样那岂不是变成了空壳子”

    “我们再呆在这儿,会不会也变成那种活不活死不死的东西”

    江湖人嘴上讨伐的气氛瞬间冷静了下来,看到一败涂地的一剑山庄纷纷心存忌惮,原来往后退了的一两个人甚至都跑了,大部分人都左顾右看,琢磨着找个好时机溜走。

    殷落忍无可忍,一声怒喝,“像什么话”

    众人纷纷停止了议论,满场登时鸦雀无声地看着他。

    “你们一个个胆小怕事,如何能成事”殷落训斥着那些惶恐退却的江湖人,“你们若不出力,是想看着自己的门派变成下一个一剑山庄吗”

    一句话激得那些人止了脚步。

    “你们方才不还嚷嚷着要为武林除害先前要抓薛子安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现在呢逃得也一个比一个快”

    说话的是同样忍无可忍的殷满满,被一个年轻的毛丫头一激,男人们都羞赧地红了脸,也再没人要逃了。

    “跟他拼了盟主还在这儿,连小姑娘都没有要逃的意思,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当逃兵”说话的是先前满嘴满嘴溜炮的昆仑派少年,殷满满记得这人对自己出言不逊,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衣着鲜亮急了,却没想到这么思想猥琐的人竟还算得上好汉。

    昆仑派是在场门派中除了逍遥派为数不多的大派,也代表着这些江湖人的主心骨,昆仑派一发声,其他小门派哪有不应的道理。如此一来,所有人倒是变得气势汹汹起来。

    一旁看好戏的薛子安拍了拍手,“殷家是挺厉害啊,一个老匹夫,一个毛丫头,就能让一帮子乌合之众镇定下来。”

    “呵,见笑见笑,”殷落皮笑rou不笑道,“不过,你手里还攥着苏小姑娘的人命,我们”说罢他看向一旁的苏瞻洛。

    众人的目光纷纷随着他看去。

    “薛子安。”

    苏瞻洛扶着岩壁踉跄了几步才面前站稳脚跟,吐了嘴里的血沫子。

    “哟,还能起来”

    “薛子安,这么多人,量你武艺高强,又有大批尸人助阵,多多少少要折损一点吧”苏瞻洛道。

    薛子安嗤笑一声,“你这是要跟我谈判”

    苏瞻洛目光有些涣散,看着他,却又像透过他看着身后的什么花花草草。

    “尸人难成,也不过三四成把握,若要成带了意识的更难,”苏瞻洛自顾自道,“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不想在这里折了人手罢”

    “哦”薛子安摸着下巴,“那你的意思是”

    苏瞻洛望着那群江湖人,“事出突然,我们都仓促了些,不如择日万事齐全之后,再好好比上一场,如何”

    众人纷纷紧张地望着薛子安,却没想到薛子安竟轻松地点了点头。

    苏瞻洛亦有些意外。

    薛子安挑了挑眉,“虽然我不从善,但我借了你妹妹一命,现今卖你个薄面,我们就两清了。”

    说罢,他大手一挥,“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薛某便在苏州城恭迎各位大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晚课,今天下午朋友生日,所以更新拖到了断网前捂脸

    第29章 九歌难歌十六

    在场众人皆是松了口气,毕竟这么多尸人摆在这儿,要真打起来不掉脑袋也得去半条命,既然对方肯松口,殷落便顺驴下坡地应了。

    薛子安走后,大批的尸人迅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半点痕迹也不留,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般,如此悄无声息的功夫也给在场所有人敲响了警钟。

    尸人,不是好对付的。

    殷满满冲出议论纷纷的人群上来扶苏瞻洛,他摆了摆手,殷满满急得跺脚,“苏公子都伤的如此之重,这个时候就别在乎什么礼数了。”

    苏瞻洛失笑道,“只是我感觉并不需要扶罢了。”

    说罢,他动了动手腕脚腕,虽然方才被薛子安几掌打得生疼,但此刻不知为何,在那些伤处竟隐隐感觉有一股真气往上窜,运功流转一番,真气流遍四骸,却是让人神清气爽起来,连后腰的伤处都不太疼了。

    “啧啧啧,真是不服老不行啦,”殷落笑眯眯地走过来,“苏兄弟这一辈年轻人功夫不赖,一剑山庄的老庄主殷某有些交情,如今看来苏兄弟这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可是一剑山庄”殷满满低声道。

    “无妨,一剑山庄最早便是明暗双剑,二人团结一心,合二为一,才建成了一剑山庄,”殷落拍了拍他的肩,“如今你们二人皆在,商量着如何卷土重来不是难事。”

    殷满满担心地看着苏瞻洛,苏瞻洛见状,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我没事。”

    “苏兄啊,”夏容小跑着过来,急匆匆的模样,“阿亭他状况有些不对劲,我跟去瞧瞧,一会儿再来看你啊。”说罢便一溜烟跟着脚步踉跄的晏亭跑了。

    “夏公子怎么就忙别人的事儿”殷满满瞅着他的背影嘀咕道,“分明九歌门也被梅花拐折腾得垮的差不多了。”

    晏亭带来填补九歌门弟子空缺的人,在与薛子安对峙之前当众恢复了一剑山庄弟子的身份,是以所有人都知道了九歌门如今是个空架子。

    殷落眯了眯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殷满满的头,在心底叹了口气。

    孩子是好孩子,只是如此单纯,只怕遇上用心不良之辈酿成惨剧啊。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瞻洛,心道,老夫这大半辈子也算过去了,当不会再看走眼了。

    苏瞻洛转过头,疑惑道,“前辈”

    殷落抚须一笑,“苏小兄弟,近些日子逍遥派人多眼杂,我一人护不过来满满,可要拜托你照应一番了。”

    苏瞻洛一愣,看着殷落不变的神色,点了点头,“前辈太客气了,苏某何德何能,定将殷姑娘当亲妹妹护着。”

    殷落捋了捋胡须,但笑不语,心道这苏瞻洛虽沉默寡言,但也并非一张白纸,什么也不懂,这一言算是婉拒了攀亲的意思,但也讨巧地应下了他的要求。

    殷满满仰着头,不太理解她大伯为什么要多此一言,明明铺盖卷儿都搬到他们院里好几天了,现在再放马后炮又有什么用。

    殷落摸了摸她的头,他自然不是说给她听的,也不是说给苏瞻洛听的,是说给还聚在附近或愁眉不展,或神情激昂的江湖众人听的。

    江湖上谁不知道殷落有多疼这个侄女儿,如今将殷满满托付给苏瞻洛,再加上前些日子殷落有意无意都护着苏瞻洛,会瞧眼色的人心里都明了了,殷落这是意欲选盟主之位的后继人。

    苏瞻洛对心思单纯的人都抱有好感,又是前辈托付了,自己自然而然须得应下,只是带着殷满满离开的时候耳边划过了众人的议论,这才回过味儿来。

    只是,苏瞻洛想了一路都不明白,为何素昧平生的殷落会如此器重他。

    殷满满回到原来的屋里,看着桌上摆着的还是苏瞻秋经常摆弄的瓶瓶罐罐,床榻上还有未合上的医书,眼泪扑簌簌地便往下掉。

    苏瞻秋离得急,几乎什么都没带上。殷满满抹着泪收拾起她剩下的东西,拢起桌上的银针,捏紧瓶罐的口,整理好医书,将它们收进苏瞻秋带来的包裹里。

    “咦”

    殷满满动作一顿,包裹里还装着一些她常用的衣裳,一般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里头,现在却莫名乱作一团,似乎被人匆忙翻过了。

    苏瞻洛回到院里,脑子还是嗡嗡直响。

    他摸出挂在脖颈的药玉串成的项坠子,手上用力想将它扯断,脑中却浮现了那日马车里他虚弱不已的模样,又鬼使神差地将它放了回去。

    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薛子安对阿秋是看得出来的好,为什么要带走她做这种事

    如果薛子安的目的是为了带走阿秋,那他为什么多此一举跟随他们这么久,如果薛子安想,他完全可以在长安悄无声息地带走阿秋。

    只是为了在这过程中,暗中提醒他

    身在其中不自知,反而他离开之后,苏瞻洛却能慢慢地梳理起这些事情。

    可若只是提醒他,薛子安还做了一系列让人不能理解的事情,比如送给他内功心法,手把手教他招式,比如长安城执意替他选兵器,还让他知道了叶拐是一剑山庄定的货等等

    苏瞻洛脑中一根弦崩了。

    难道薛子安提醒的,不止是关于他自己的事儿

    苏瞻洛心头猛地一沉,理智告诉他,养育了他的一剑山庄,与他情同手足的人尽管近些年生疏了,但,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况且他还说,前两年一剑山庄被长老架空了

    可他冥冥之中却总有种微妙的预感。

    推开的院门打断了他的沉思,是夏容寻了进来,一眼便瞧见坐在屋顶上发呆的苏瞻洛。

    “下来下来,我上不去啊。”夏容招手道。

    苏瞻洛跃下屋顶,就听夏容抱怨道,“真是,你们一个两个都爱上屋顶爬树,真是不照顾我这种三脚猫功夫的人。”

    苏瞻洛一愣,这话听来耳熟地很,似乎是他之前说过薛子安和酒久的话。

    “哎,苏兄啊,”夏容捅了捅苏瞻洛的胳膊,“你跟阿亭从小一块儿长大,他生气了你都是怎么劝的”

    苏瞻洛怔了怔,拧起眉思索道,“他不太生气,就算生气了第二天也会自己消气不过,”他迎上夏容亮晶晶的眼神,摸了摸鼻子,“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最不会哄人了”

    夏容眼神晶亮,“快说啊,不过什么”

    “他以前喜欢乐器,特别喜欢埙,”苏瞻洛道,“小时候我有一次把他惹火了,长老悄悄跟我说的。”

    夏容点了点头,拉着他的袖口,“那我们一块儿去街上挑一个送给他吧。”

    “诶,等等。”苏瞻洛制止他。

    夏容回过头,“怎么了”

    苏瞻洛又摸了摸鼻子,“夏公子,你不需要担心担心九歌门之后怎么办吗”

    夏容笑了笑,“没事了,反正大仇已报,振兴门派什么的不着急了哦”夏容恍然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脑子,苏兄你方才经历了那么大一场变故,实在不适合陪我去做这档子事儿。”

    苏瞻洛失笑,“反正你碰上晏亭的事儿,脑袋里就装不下别人,无妨。”

    夏容挠了挠头,羞赧地笑了,“等我哄好阿亭了,我来找你喝酒啊,男人嘛,多少愁酒浇一浇就没了。”说罢便摆了摆手跑了出去。

    苏瞻洛几不可见地拧了拧眉,想要叫住他,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战帖下在苏州城,蜀中离苏州还是有些距离的,须得早早启程做些准备。

    晏亭只是气闷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苏瞻洛也不知是不是夏容送的埙起了作用。

    斗志昂扬的晏亭立志要找薛子安复仇,当即寻了马车起驾苏州,夏容早早钻进了马车,苏瞻洛连个影儿都没瞧见。苏瞻洛作为一剑山庄的人,理应同行。倒是殷满满也跟着一道,也不等身后还要再做几日准备的逍遥派众人。

    “满满,我们三个大男人,你还是等着跟逍遥派一起走比较妥当。”苏瞻洛最后一次掀开帘子劝里头铁了心的殷满满。

    殷满满固执地摇了摇头,“满满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逍遥派里头除了我大伯我谁也看不惯,跟他们呆在一起就来气。”

    殷满满也是一身三脚猫功夫,跟夏容不相上下,不过既然殷落都托付过了,苏瞻洛着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马车动了,架马的伙计是个挺瘦弱的男人,带着一顶极大极宽的斗笠帽,嘴里打了口哨便催动了马儿往前。

    苏瞻洛看了看前面不远处晏亭与夏容的马车,翻上了那匹瘦马,跟在马车后面笃笃悠悠地赶着。

    总共两辆马车,不能跟殷满满挤一辆,更不能跟前头那对挤一辆。

    行了一日半的路程,一直跑在前头的马车突然慢了下来,落在了他们身后。

    苏瞻洛瞥了那辆马车的伙计一眼,一样的大斗笠,宽衣袍,可从斗笠下隐约的弧度来看,却有些像个女人。

    刚收回眼神,殷满满便从后头的车厢探出了头,“这边停一下。”

    “怎么了”苏瞻洛赶上。

    “哦,瞧见前头那处巨石附近长了深绿色的草吗”殷满满指了指前头,“那个是止血促进伤口愈合的草药,你身上不是还被划了一道口子吗我们走得急,草药还没来得及备齐,路上捡着点是一点。”

    苏瞻洛瞧了瞧那处,巨石旁边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便翻身下马,“太危险了,我同你一块儿去。”

    “那这马车”

    苏瞻洛将马牵到一旁的树边,系上了绳,又到后头也跟着停下的马车跟前敲了敲。

    “我和满满有事离开一会儿,你们帮忙看着点前面的马车。”

    “知道了。”回答的是晏亭。

    帘幕重重,听不清里头在做什么,苏瞻洛叹了口气,便随着殷满满一同离开了。

    苏瞻洛的脚步方才走远,晏亭那辆马车上的伙计便抬了抬斗笠帽,露出了一张女人的脸。

    女人掀开身后重重帘幕,低声道,“主人,现在是个好时机,动手吗”

    “唔”

    马车里传来了剧烈的拍击声,似乎是什么人在挣扎着,嘴里被破布堵上,发出了含糊的叫声。

    晏亭饶有兴致地看着身边挣扎如同一条将死泥鳅的人。

    “放心,不是解决你,”晏亭的手指划过他不知何时磕破的脸颊,“你呢,我还要留着玩一会儿。”

    他看着他的眼神,y骘一笑,“哦夏门主,你想说什么”

    “你苏公子他你”夏容的挣扎让布条松了松,却没说上几个字,布条又被他死死地塞了回去。

    晏亭没继续管夏容的嗯嗯啊啊,转而朝前头的“伙夫”下了指令。

    “动手吧,丹砂。”

    丹砂勾了勾唇角,落在那张古波不惊的脸上竟显突兀得诡异。

    她轻轻吹了声口哨,身旁林木惊动,黑影从暗处慢慢显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脑子里就想着买陶埙回来了23333然后因为送基友生日礼物所以也就没买

    埙是一种比较空灵的乐器,一般比较清心寡欲那种,所以我们可怜的晏宝宝真是xi,ng情大变啊

    第30章 苏州难平一

    草药生在巨石底端,悬于万丈悬崖之上,若要采得须得扒着悬崖边上,探着身子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慢慢下去,要人胆大心细才行。

    苏瞻洛自然不放心殷满满去采,便 了袖子上前去。

    这药草虽生的刁钻,但对习武之人来说也并非难事。苏瞻洛来回采了两三把,殷满满便招呼着,“够了够了,快上来吧。”

    苏瞻洛刚要抽回身子,却听闻悬崖上风声一紧,伴着殷满满的惊呼声,他眼角便瞥见一身藤黄的衣袍划过,直坠入万丈深渊

    “满满”

    那人脚步停下,剑停在苏瞻洛扒着悬崖边的手上,“苏瞻洛,你只有放开殷满满才能活命。”

    殷满满的手逐渐脱力,一寸一寸从他手中滑走。

    苏瞻洛紧了紧力道,抬头看着那张y骘的脸。

    “剑凭。”

    丹砂放下幕帘,最后一丝光线被挡在了厚帘之外,马车内又恢复了一片昏暗。

    晏亭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将夏容嘴里的布条抽走。

    夏容却只是呆了,连挣扎也忘了。

    “怎么不求个绕”晏亭用脚勾起他的下颚,“兴许我能看在你帮了我大忙的份上放你一马。”

    夏容抬起眼,那双总是晶亮剔透的眸子却此刻显得晦暗无光。

    “你骗了我多少”

    “嘶,这个么,”晏亭好似伤了脑筋的摸着下巴,“好像”他陈恳而真挚地看着夏容,“就没说过真的。”

    夏容张了张嘴,喉头动了动,却半个声也没发出。

    那双晶亮的眸子已经完全枯死,他就像挖了两个洞当眼睛的纸人,连悲伤或者愤怒的情绪都传达不出。

    “这枚玉环”晏亭解下胸口挂着的玉环,在夏容面前晃了晃,那死水的眼闪过一道光,却在那枚玉环在他手中化为碎片的时候转瞬即逝。

    血水从他握紧的指缝里流出,无声落在柔软的毛毯上。

    “你知道我怎么成为叫花子的吗”晏亭展开掌心,染血的碎片尽数落在夏容的眼前,“你们九歌门扩张势力的时候,屠了一个村,你知道吗”

    夏容木然地看着他。

    “也对,那时候你太小了,也许你那个倒霉哥哥有点印象,”晏亭拧过他的脸,用着一种与和煦面容完全不相称的y沉调子道,“屠村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要用那块地,却只给每户人家一两银子。”

    普通农户一年耕作的收成也有二两银子,一两银子就要把农户赖以为生的地给买走,他们自然不愿意。

    九歌门在蜀中曾经如日中天,势力极大,地方官府也动不得,用只手遮天来形容分毫不差,这些年来九歌门一直都维持着一个名门正派的形象,只因将这些丑恶的往事都压下去了罢。

    “至于这枚玉环,”晏亭勾了勾唇,“我拼了命从村里逃出,待到九歌门的人走了之后又偷偷溜回去,在地上发现的。”

    他用脚碾了碾地上的粉末,“上面有九歌门的标识,我知道这是仇人落下的东西。这么多年啊,我把它挂在脖子上,每天拿出来看一看,就能想起那天满村尸横遍野的惨状。”

    “哦对,还有这个。”晏亭从一旁拿出了一个埙,放在嘴边吹了两个音。

    夏容眸子一动。

    晏亭扬唇一笑,将陶埙狠狠地摔在他脸上。

    破碎的陶片划伤了额角,鲜红的血液汩汩涌出,将视线染得通红。然而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晏亭的暴呵声却落在了耳里。

    “这是我爹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晏亭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摔出去,“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送我这个东西”

    本就骨折的肋骨已经疼得让他难以忍受,后背撞击车厢的剧痛让他险些昏过去,巨大的力道冲破了不牢靠的马车,夏容直接摔倒了坚实的地上,方才被陶埙撞破的额角又被碎石划过,尖锐的疼痛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

    晏亭从马车上慢慢踱步而下,看着地上要爬起来的人,抬脚往他断了的肋骨处狠狠踩去。

    “你小时候,吃的,用的,无不极好,可你知道,这是建立在多少人的流血漂橹之上”

    说着,他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从小怕疼而娇生惯养的夏容突然觉得,其实身上疼也没有那么难捱的,疼着疼着就麻木了。

    可是心上一旦受伤了,任你痛极,却不会麻木,只会变本加厉地痛。

    夏容嘴唇翕动,讷讷道,“丹砂是你的人,所以在薛子安面前只是为了做戏剑凭也是你的人,九歌门上下是你动的手。”

    他合了合眼,脑中浮现了曾经九歌门其乐融融的景象。

    然后,这些全都碎了。

    夏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笨了,到现在才想明白,从一开始晏亭来到九歌门,送他化霜草的种子开始,就已经是个套。

    这个套,跌跌撞撞,将整个九歌门都葬了进去,可能还要将朋友葬进去。

    夏容从来不知道,自己从小生长的土地,竟然埋葬着无辜农户的xi,ng命。他也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心竟可以藏得如此之深。

    明明他是如此恨他,却能装得如此爱他。

    “虽然我不介意身上多几条人命,但看你傻得可怜,让你当个明白鬼也无妨,”晏亭捏起他的下颚,“九歌门弟子是我让剑凭用梅花拐杀的,可你爹娘不是我杀的或者说,”他顿了顿,“我没能来得及。”

    夏容连眼皮都没掀开,晏亭不恼,又接着道,“那是温柳动的手,可你知道,温柳在叫温柳之前,是什么名字”

    劲风一阵,晏亭却连动也未动,丹砂已经举着鞭子挡在他身前,警惕地看着眼前奄奄一息却气势不减的敌人。

    “哎哟,正说你呢,就来了”晏亭拱了拱手寒暄道。

    温柳身上血色和灰土的颜色夹在一起,让那身华贵的衣裳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脸上常年戴着的易容脱落了大半,露出了面颊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尽管狼狈,却更像从地底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扬刀心里记挂着他的小情人,是个不成事的,但我没想到,剑凭竟然是你的卧底”温柳眯了眯眼,戾气尤胜。

    “所以那天我才能放心地让你逃了,”晏亭悠悠道,“苏瞻洛下的手,你又找不到疗伤的人,除了等死你还能干什么”

    温柳嗤了一声,“自然是找你晦气”

    说罢,他便欺身而上,飞速朝这边掠来。

    晏亭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丹砂扬起长鞭,但温柳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横冲直撞,鞭子就好像打在一块烂榆木上,除了让他那件本就残破不堪的袍子更不堪外,无甚作用。

    晏亭眯起了眼,刚要抽出剑了结他的时候,温柳却身形一晃,改了方向。

    他冲向的是夏容的方向。

    晏亭反应过来的时候,温柳已经将夏容扔出包围圈外。

    “走”

    温柳只留个他一个字,和一个摇摇欲坠却仍然坚持着的背影。

    夏容刚一落地,只看了他一眼,便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用尽这个身体最后的力量朝九歌门的方向跑去。

    额角的伤口已经不再冒血,但没有血水遮挡的视线却还是模糊了。

    那双枯死的空洞眼里再次泛出了光泽,迸发出了渴求生存的欲望,他知道身后紧随而上的猎风阵阵是谁,知道那个拼死将他扔出包围圈的人是谁,也知道,他要活下去。

    活下去啊。

    晏亭看着那个苟延残喘着跑远的背影,又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温柳,讽道,“他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你救他又能怎样”

    温柳冷哼一声,“你知道我是怎么在那些命悬一线的日子里活下来的吗”

    晏亭冷眼看着他,举起剑要了结他。

    “他被保护得太好了,”温柳喃喃道,“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跟白纸一样。”

    晏亭的剑尖在离他脖颈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九歌门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可是他不该死。”

    晏亭一怔,待到回过神的时候,温柳已经彻底咽了气。

    “主人”

    晏亭按了按疲惫的眉心,“九歌门附近盘踞着去往苏州的江湖人,让他们别追了,被发现了就麻烦了。”

    殷满满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深吸了一口气。

    “苏公子,松开我吧。”她道。

    这句话苏瞻洛已经听了至少不下十遍,只是每听一遍,他都会又紧一紧抓着殷满满的手。

    腰间的剑没绑紧,快掉了下去,但此刻苏瞻洛已经没工夫理这些,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情况下,光是与用力碾着自己手指的那只脚搏斗已经耗费太多ji,ng力。

    “放弃吧,苏瞻洛,”剑凭加大了力气,“先前是你妹妹,如今又是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苏瞻洛,你怎么就一直为旁人所累呢”

    “因为我是人,”苏瞻洛忍着痛抓紧悬崖边的坑洼,“既然活着就不可能摆脱人情世故,独立世间。”

    殷满满看着剑凭碾着苏瞻洛手的那只脚,又看了看苏瞻洛因为疼痛而苍白的面容,抽出了他腰间的那柄利剑。

    殷满满臂力不够,万万勾不着悬崖边上的剑凭。

    苏瞻洛一惊,“你要做什么”

    殷满满勾了勾唇角,苦笑笑,“说好了,不给你们添麻烦的,就是不给你们添麻烦。”

    说罢,她便往自己的手腕上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回家不带本子断更一次,后天应该能更

    第31章 苏州难平二

    一道残影划过殷满满眼前,她没来得及看清来着是人是物,手中的剑就消失了,下一刻,悬崖边上的剑凭发出了一声惨叫。

    那个戴着斗笠,话不多的伙计,竟然与剑凭一招一式地搏斗起来

    殷满满在苏瞻洛的帮助下爬上悬崖边的时候,伙计正一剑将剑凭钉在了他们后头晏亭的那辆马车上。

    本就裂了大半的马车彻底坍塌,碎成一堆废木。

    晏亭看见苏瞻洛,从马车的废墟上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苏瞻洛看了看他身后,“夏兄呢”

    晏亭摇了摇头,“你们离开的时候毒拐教袭击,这里离九歌门不远,他说这附近他地势熟,去引开那些人了。”

    苏瞻洛拧起眉,刚要说些什么,却听晏亭又道,“这是什么情况这伙计功夫不错啊。”

    苏瞻洛抬头,只见那个伙计招招狠辣,丝毫不给剑凭留还手的余地。

    招式狠是狠,但却有些不受控制,似乎出招人心中带气,好借着这功夫将气全部撒走一般。

    殷满满瞅着晏亭半晌,突然开口道,“你不着急吗”

    晏亭微微一愣。

    苏瞻洛回过神,“夏公子只身引开敌人,还需快些去寻,否则晚了落入敌手就糟了。”

    晏亭苦笑笑,“我早前发了信号,那些没变成尸人的一剑山庄弟子已经去寻了。”

    殷满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瞻洛不动声色拦在身后。

    苏瞻洛看了看废墟附近昏迷着的另一个伙计,又抬头看着与剑凭搏斗的那个伙计,眉头拧得更紧了。

    百密一疏,那个伙计出招迅猛,密集如雨点打在对方身上,但其中破绽不少,剑凭不躲不避地与他过了百招便摸清了这些破绽所在。

    蓦地,他脸上划过一抹y骘的笑容,许久不曾抬起的那只持剑的手动了动。

    说时迟那时快,苏瞻洛从袖中摸出一枚飞蝗石,直直朝剑凭的胸口打去

    尸人虽与常人构造不同,但集气之处皆在胸腹,苏瞻洛这一打打散了他的集气,妄论攻击了,连同防御的真气都打没了。

    伙计自然不会放过这么明显的破绽,抬手一剑朝他喉头割去,霎时青黑色的液体从断口喷薄而出,剑凭的身体快速地干瘪下去,乃至只剩一层皮。

    与先前地道里薛子安杀的那只尸人死状一模一样。

    “阿洛,”晏亭看着他,眼神微妙,“你作风向来光明磊落竟然偷袭啊”

    苏瞻洛挑了挑眉,“当年杀了我全家又追杀了我一个月的就是他,偷袭怎么了,管用就行。”

    殷满满捂嘴笑了,“他先前就靠偷袭得逞,如今死在偷袭上岂不正好。”

    伙计从树上跃下,垂头将剑还给苏瞻洛。

    苏瞻洛瞥了他一眼,伙计的头便压得更低,仿佛做贼心虚一般。

    不过很快,苏瞻洛的视线就从他身上移开,看向碎成废木的马车,“怎么办再去换一辆马车”

    殷满满扯了扯他的袖口,想说什么。

    晏亭摸着下巴,“前头不远有驿站吧,去那边休整休整。”

    苏瞻洛点了点头,将欲言又止的殷满满赶进马车,晏亭去把地上昏迷的伙计叫醒,给了点银两打发走了。

    晏亭那辆马车前头的马因为受惊全吓跑了,苏瞻洛便将自己带着的那匹小瘦马让给晏亭,他自己则坐在了马车前跟伙计一同赶马。

    伙计往边上让了又让,自己坐了巴掌大的地方,让出了却十倍不止的空余留给苏瞻洛。

    苏瞻洛失笑,“小伙子,你是觉得我很胖”

    伙计这才坐回了一半的地方。

    晏亭肩上停了一只信鸽,读了信,他霎时脸色煞白,突然加紧了鞭子朝前快马行去,只留下一句驿站见便消失不见。

    殷满满从撩开帘子探出头,“怎么突然跟火烧屁股一样的”

    “估计是他的人来消息了,”苏瞻洛道,“大概是关于夏容的。”

    殷满满一惊,“刚刚不急现在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苏瞻洛看了看前方,晏亭的身影在视线里缩成看不清的黑点,才对伙计道,“回头,去刚刚离开的地方。”

    殷满满一头雾水,“苏公子,这是”

    苏瞻洛合了合眼,又睁开,“我去确认一件事情,”他顿了顿,低声道,“希望别是真的。”

    殷满满将糊涂的脑袋缩了回去,马车在伙计娴熟的功夫下奔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方才离开的地方。

    那片废墟还没人动过,剑凭的尸体还躺在废墟的一边。

    苏瞻洛确认四周无人,才跳下马车蹲在废墟上翻翻找找起来,伙计也放了缰绳跟过去帮忙,殷满满也想搭把手,被两人一致挡在马车里头,只得从小窗探出脑袋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们。

    好在只是一辆马车的残骸,也就些废木块,二人齐心翻找了一会儿,苏瞻洛便从缝隙中找到了一只布满鞭伤的手。

    顺藤摸瓜,温柳的尸体很快被找到。他身上最致命的伤口还是先前苏瞻洛给的那剑,却多了很多鞭痕,无疑是这些伤痕加快了死亡。

    苏瞻洛眉头拧紧了起来,放下温柳的尸体,转头又在附近翻找起来。

    碎木块中夹着一些马车里的软垫,毛毯之类的东西,都不算划手。

    苏瞻洛伸手往废墟深处探了探,不轻不重地抽了一口冷气。再抽回来的时候,从手指到手掌被划了一道不浅的伤口。

    伙计赶紧转过身来,也要伸手去碰方才苏瞻洛划伤手的地方,却被苏瞻洛用胳膊挡住了。

    “姑娘家的手细皮嫩rou的,别划坏了。”苏瞻洛道。

    “伙计”身子颤了颤,斗笠下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

    苏瞻洛小心地将周围的碎土木块搬开,才找到了方才划伤他手的东西。

    一块陶片。

    伙计瞅了一眼,嘀嘀咕咕道,“马车里还放陶器,真是钱多了没事儿干不怕摔的。”

    苏瞻洛仔细看了看陶片上的花纹,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不是陶器,”顿了顿,“这是埙,夏容当晚拿给我看过,是他送给晏亭的那只。”

    伙计一愣。

    他们在废墟上忙活了许久,又找到了一根用来捆绑的粗绳,一块破布团,和无数带血的毛毯和碎玉片。

    伙计也跟着凝重起来,这些东西至少能说明,这个马车在倒塌前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等等”伙计突然指着一旁剑凭的尸体,“他脸上戴着什么易容。”

    尸体的脸上覆盖着一些青青黄黄的东西,有些脱落了,露出原本的皮肤,二人赶紧上前,除去尸体面上的易容。

    “不是剑凭”伙计直接尖叫出声,声音极大,吓得车里的殷满满往边上一缩,愣了许久,才同样惊叫道,“你不是男的”便蹬蹬蹬跑下了车。

    “呃”“伙计”看了看一旁挑着眉的苏瞻洛,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殷满满,摘下了斗笠帽,“是我。”

    殷满满一双圆溜溜的眼瞪得更圆了,“酒久”

    酒久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主人带着阿碧就扔下我就走了,我没办法只能跟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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