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煞费苦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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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喂，蠢货，快醒醒！”
睡梦中我听到一个声音急促的在我耳边喊到，我睁开眼睛，不知道是四周本来就是暗的，还是我的眼睛看不到。
“……这是哪里？”
“这里？这里是我的洞府啊。”惑凡低头看着我，一双暗红色的大眼睛像鬼煞一样，我吓的一个激灵，然后爬起来，茫然的看着四周。
“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真是做什么事都拖拖拉拉的，还想当大师兄……”惑凡一屁股坐在一旁的一个夸张的老虎凳上，在一旁没玩没了的嘀咕道。
“衣服，穿上。”一个淡淡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我这才回过头看着我旁边站着的人，直接吓的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师父？……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依旧还是那个漠然的表情，将手里的衣服放到我面前，我这才发现我身上几乎是光的，j□j，好尴尬。
赶紧把衣服穿上，然后从床上站起来，脸上像是火烧云一样，真是太丢脸了。
“过来。”师父老人家朝我勾了勾手指，我虽然不太清楚他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的靠过去了。
“你现在是肉体凡胎，遇事不可再鲁莽。”他伸手点了点我的眉心，语调轻柔，嗯，或许是我的错觉，他怎么可能会‘语调轻柔’，但是问题好像不是他语调的问题……我变成……肉体凡胎了？！不是吧？！！
虽然跳之前就已经料想到了这个结果，可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接受。
我几百年的修为啊！现在真的是白忙活了。
“但是，我不会食言。”
我再次抬头看着他，距离太近了，我都快被他身上的仙气熏的睁不开眼了，“什么食言？”
“收你做弟子。”
“……”我的大脑空白了几秒，直直的盯着他，直到眼睛酸涩的要掉眼泪，然后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真是，就算再从诛仙台上跳个几百次我也甘愿啊。
突然发现，我真的是越来越贱了。
“所以，你以后就叫我大师兄。”惑凡笑的一脸得逞的拍了拍我的肩，“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伸手拍开惑凡的脸，再回头看着师父，真恨不得扑上去来个熊抱，但是一想到现在的状况，没敢扑上去，这要是一袖子甩过来，我估计就得去投胎重新做人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练气凝聚元神，”师父对我道，我点了点头做乖巧状，师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我会帮你。”
又一个天大的惊喜，我忍不住笑了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惑凡补充道，“你最好抓紧点，现在三界的人都在找你，我这洞府虽然隐蔽，可是也撑不了多久的，你现在就是一肉包子，知道吗？肉包子。魔界的人想吃了你，仙界的人想拿你练丹，阎王爷想用你来镇压地狱的瘴气……”
“……”
“惑凡，去外面。”师父发话了，惑凡朝我做了个鬼脸，打开一道结界，然后穿过结界，再将结界重新关上，于是……这里就只剩我和师父两个人了，虽然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歪门邪道，但是貌似，收效甚微啊。
“先从练气开始。”
“嗯。”我盘膝坐下，试着运气，结果发现根本就无气可运，身上除了肉还是肉，哪有什么灵气。
“把你的手给我。”师父拂开衣袖，在我的对面盘膝坐下，我看着那闪烁如银的长发垂在他胸前然后滑到地上，他闭着眼睛，神情静谧，我有些呆呆的把手伸过去，看着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小心肝忍不住抖了抖，他的手心很暖和，我能感觉到一股气流顺着他的指尖源源不断的注入我的体内，我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拿那些气怎么办才好。
“忌躁，专心。”师父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我像是瞬间被打了鸡血一样，深吸口气，然后将气流沉入丹田，绕身体经脉盘绕一周天…两周天……
本来练气是一个很枯燥的过程，但是此刻我却很亢奋，一想到此刻我正握着他的手，就觉得像喝了蜜一样……不行，专心，不然该岔气了。
就这样，没有时间概念的，或许过了一个月，也或许是两个月，一直到我在体内已经有一定量的气流能够自发的绕着丹田旋转，然后凝结成一个小核，那应该就是金丹了吧，一般的修仙都要先从修真开始，可是这金丹也太小了点吧，照这个速度，得练到何年何月啊？
只是我的问题还远远不止这个，因为我现在是凡人，但是我习惯性的忘了，我的师父显然也忘了，所以一直到我饿的虚脱无力的倒下去的时候，我们才想起那件事——该吃饭了。
一脱离仙气的扶持，我几乎一瞬间就瘫倒了，而且还是倒在我师父怀里，嗯，虽然饿了这么久，不过，值了！
“抱歉，我忘记你还需要进食。”师父微微皱着眉，似乎这件事比他预料中的要棘手。
我已经彻底融化了，哪里还有心思管吃饭的问题，赶紧的趴在他怀里蹭了蹭，可是还没蹭几下，就被他伸手提了起来。
“你想吃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问我这个问题，要知道，我已经几百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了，这个问题，实在是问的好啊，想吃什么？到底想吃什么呢？我抬起头看着我亲爱的师父，发现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的。
“随便。”
不久之后，惑凡就带着两只烤野鸡进来了，我看到那两只呈死不瞑目状的野鸡，才知道随便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说的。
“吃吧，快点，趁热，我亲手烤的。”惑凡笑脸盈盈的举着一只烤鸡凑到我面前，油烟味混着烤鸡味熏得我差点没把胃给吐出来，一脸求助的看着师父。
师父站起身，看都没看那两只可怜冤死的野鸡，一闪身就不见了，片刻之后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些东西。
我看着那些新鲜的水果和清凉的泉水，眼泪差点就出来了，惑凡有些悻悻的一边啃着那两只野鸡，一边看我啃着那些水果。
从那以后，基本上隔上十五天，便会吃一次饭，虽然随着进度不断的加快，已经用不着太过频繁的进食了，但是师父还是让我每隔十五天吃一次饭，大概是担心我又扑倒在他怀里吧，我如是猜想道。
旁白君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就在主角和主角卿卿我我的修行中，一年过去了。
一年之后，我总算进入到了化神期，元神已经初具雏形了，现在还差一点，等到神念出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化神之后，就该渡劫了，这可是个大问题，想我当初，就是因为渡劫失败，才兵解成散仙的，成败在此一举。
但是就在这个档口，仙界和魔界又开战了。
惑凡的这个洞府已经不能待了，必须赶紧找另外一个地方。师父这几天很沉默，虽然平时他也几乎不说话，可是我却觉得今天的他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样，好像在顾虑着什么。
“师父？”我轻轻叫了一声，他侧脸看着我，依旧沉默不言。
终于，他开口了，“这次的天劫，我不能再帮你。”
“……”我愣住，然后点了点头，笑笑道，“没事，我自己也可以的。”
师父依旧看着我，好像有什么烦心的事困扰着，虽然他的脸上依旧一片平静。
关于渡天劫，我还是知道一点的，在历劫的时候，一定不能和修为太高的人在一起，否则天劫会比平日凶猛数倍不止，如果师父帮我渡劫，那么天劫的威力就会上升到他可以承受的级别，天知道他能承受多少，我肯定会渣都不剩的。
终于离开了惑凡那个地下洞府，看到蓝蓝的天和青山绿水的时候，我的心情格外的舒畅，天劫的事暂时被我抛到脑后了，而且我现在还处在化神的最后阶段，渡天劫还需要些时日。
师父将我带回了行宫，在那里，能更多的感受天地灵气，日月星辰同在，而且，一般的人都不敢前来滋事，我也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历劫的事。
“师父。”我站在大殿门口，刚才正在修炼，被师父叫了过来。
“过来。”师父朝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抬头看着他。
他缓缓抬手从他头上取下一根木簪，那木簪通体呈深紫色，上面的雕刻简单却不失华美，而且还被一股极其祥瑞的暖光包裹着，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法器。
我正感叹着，突然头顶一松，一头的黑发就这么散了下来，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师父，他伸手将我脸侧的发丝拂到耳后，然后用那木簪将我的头发重新挽起。
“你历劫的时候，这支簪子能替你挡去一些天威。”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他将自己贴身的东西给我，感觉就好像，会离开我一样。
“师父，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嗯，我知道。”他轻轻笑了笑，然后摸了摸我的头，我很少看到他笑，几乎是第一次，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在瞬间绽放了一样，越陷越深，我已经无法自拔了，那种喜欢的感觉逐渐膨胀，膨胀的程度越来越超乎我的控制，并且在向着一个我无法理解的方向转变。
“……师父，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我伸手捏着袖口，心里在挣扎着，但是却又怎么也忍不住，关于那段被篡改的记忆，我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复。
“什么事？”
“关于我体内的太古令。”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都记起来了，之前发生的事，你篡改我记忆的事，还有你将太古令放到我身体里的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惊讶还是根本就没当一回事，我抬起头询问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就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因为愧疚吗？”
“……不是。”
“那为什么？如果你讨厌我的话，我死了，不正合你心意吗？但是你救了我，所以也就是说，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对不对？”我几乎是用咄咄逼人的口吻问道，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做，但是却根本控制不住。
“我只当你是我的弟子。”他淡淡道，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人站在空旷的大殿之上，四周仙雾缭绕，空气中仿佛依旧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好久之后，我才收拾起沮丧的心情，离开大殿，到行宫的一处僻静的山崖开始我的修行。
☆、第六十一章 煞费苦心（下）
这里有一条灵泉，四周全是奇珍异草，仙雾缭绕，是修仙的宝地，我已经在这里修炼了一段时间了，化神的最后阶段尤其要注意的就是静气，必须心无旁骛，做到天人合一，这直接决定了渡劫时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
日子就在我的修炼中一天一天过去了，只是我不知道，在我潜心修炼的时候，外面正在翻天覆地的改变，仙界和魔界之间的矛盾越发的激化，越来越多的无辜者受到牵连，凡界也是一片生灵涂炭，三界各处都是战火连连，而我，却还在这里偷得片刻的安宁。
直到我受到了那封天书，起初我根本没有当一回事，随手扔在一边也就不管了，直到甸清也就是我曾经的大师兄亲自找上了门来，当时我正在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修炼，他之所以能找到我，大概是之前施在我身上的禁制还未解除吧，所以他才才能顺着禁制找到我。
他面容有些憔悴，但是却依旧保持着严肃的态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起来好像对他的影响很大，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你是来押我回天庭的吗？”我嘲讽的笑了笑，站在河边冷冷的看着他。
他没说话，然后从怀里取出一颗灰白色的珠子，我愣住，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这东西看上去就像是，魂飞魄散之后留下的元核一样。
“这是碧坤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质疑，“碧坤？他怎么了？他不是好好的呆在巫梓山吗？”
“这次仙界和魔界开战，他请缨参战，最后深陷魔窟，我到的时候，只剩下这个了，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我摇了摇头，依旧还是不敢相信，“他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会自动请缨，一定是你们逼他的！”
甸清抬头看着我，他的眼睛如一片死水，没有一点波澜，就那么平静的看着我，然后一字一句说道，“他执迷不悟，我也无能为力。”
“执迷不悟？”我伸手拽起他的衣领，怒火失控的从胸腔往上涌，“难道你的心里就就没有一点点的哀伤吗？哪怕是一点点？他那么喜欢你，那么看重你，你现在竟然还和我说什么执迷不悟！好，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悟出了什么！悟出了什么！说啊？！”
他依旧静静的看着我，眼里没有一点一丝的动摇，我松开手，不怒反笑，“是，像你这样的上仙，是不会为七情六欲所困的。”
“你走吧，从此以后，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好。”他轻声道，说完便转身背影消失在一片稠白的雾中，四周一片寂静，连水流的声音也几乎消匿，我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那个和我一起度过了几百个年头的家伙已经不再了，虽然有的时候很惹人生气，总是捉弄别人，抢我的水果吃，自命不凡，但是，等到真的再也见不到的时候，心里竟然会觉得可惜，还有一点沉重。
我第一次离开了师父的行宫，独自的，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消息，也管不了外面等着我的是排行列队的天兵天将，还是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我只是想再回去看一看。
然而，巫梓山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煞气环绕的魔窟，看来这里被攻陷了，我站在山顶俯视着下方，妖冶的红色灯笼点亮了半个山头，外围还有魔物看守，虽然知道那里面全都是魔物，但我还是决定去看看，在它还没有彻底消失的时候。
好在我穿的衣服不太显眼，隐去身上的仙气，借着夜色潜入这里也是易如反掌的，我之前的住处在西面，因为地势偏僻，这里的魔物数量几乎少的出奇，我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推开那扇熟悉的门，里面的陈设几乎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摆在窗口的我亲自种植的草药，已经基本全都枯萎了。
房间很干净，好像经常有人打扫，甚至没有一点灰尘，我坐在椅子上，环视着整个屋子，最后视线停在桌面上，上面放着一张纸，纸上有字，我伸手拿起那张纸，上面的字迹我一眼便认出来了，字还是一如既往的潦草，而且很短，署名只有一个碧字。
纸上这样写到我就要去找我的大点心了，你说，他这次会不会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这应该是很久之前写的了，我放下手里的纸，站起来，推开尘封已久的窗户，一丝冷风从窗外涌进来，月色透过黑云洒下一丝一缕的微光，我站在窗口，久久的凝视着下方的夜色，一瞬间，心里纷繁万千。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当他再一次被拒绝之后，那种心如死灰的绝望，所以他才会去魔窟，去做他根本做不到的事，他根本不是去战斗，他只是想要结束而已，彻底的结束。
我又能再坚持多久呢？碧坤和大师兄，我和师父，这是不是隐隐的在暗示着什么？或许我在师父的眼里，也是同样的‘执迷不悟’罢了，他甚至不会有耐心，听我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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