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
想到这,司徒情微微闭了闭眼。
牵着马,走过一条街,然后转弯,司徒情便看到了唐家堡的大门,森严巍峨,颇有气势,门前的两个石狮子甚至比从前在唐靖王府中看到的还要大。
唐家堡的两扇朱红色大门是紧闭着的,司徒情静静站在那,看了片刻,正当他扭头欲走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
司徒情漠然扭头看了一眼,却在这一眼之下愣住了。
眼前这个身着唐门服饰一脸疑惑的青年,跟唐靖竟然有七分相似。
而这个唐门弟子在看到司徒情面具的时候也微微一愣,随即他便皱着眉头下意识地伸手想去触摸司徒情脸上的面具。
司徒情见状,微微退后一步,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人。
那唐门弟子见到司徒情的动作便意识到自己做的太失礼了,回过神来连忙道歉道“抱歉,是我失礼了,只是见到你的面具和我们唐门影卫的太过想象,才会有些情不自禁。”
司徒情听完眼前人说出的缘由,原本警惕的心也平复了下来,最终他淡淡瞥了一眼那唐门弟子,一句话也,扭头便牵着马离开了。
唐源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人,一时间愣在了原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半晌,他微微一哂,自言自语道“今年的怪事真多。”便扭头快步走进了唐家堡。
而这时,司徒情微微回过头,看了一眼唐家堡打开的大门,忽然将手一扬,一根极其细小的飞针便钻进了唐家大门的门缝里。
也该让唐门人吃点苦头,司徒情如是默默想。
·
夜半时分,司徒情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服,便离开的居住的客栈,准备夜探唐家堡。
以往这种事都不用司徒情亲力亲为,总是有人直接查探好便来禀报他,可这次没有。
这次,司徒情不想麻烦任何人。
深夜里,唐门内只有祠堂还亮着灯,司徒情看到那个祠堂,忽然便想起唐靖曾经希望带回他母亲的牌位回到此处。
也不知道办到了没有。
想到这,司徒情便忍不住从房梁上一跃而下,顺着后面的小门,悄无声息地攥紧了祠堂。
不过司徒情没料到,这时竟然还有三个唐门弟子在守夜。
司徒情默默屏住了呼吸,隐藏在巨大的牌位座后面,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便听到其中一个唐门弟子开口道“自从三长老过世之后,唐门就整个都乱了,门主不管事,剩下两个长老你争我斗的,简直乌烟瘴气。”
三长老已死?
听到这个消息司徒情的神色便沉了下去,如果不是因为意外,三长老如何会死?难道卓云骗了他?
心潮澎湃间,司徒情便顿住脚,继续听了下去。
“我就说那追魂针真是个害人的东西,大师兄那么好的一个人,居然为了追魂针跟三长老同归于尽,可见这东西要不得,还是毁了好啊。”
这名唐门弟子正在感慨之间,忽然,他便听到身后的牌位座上发出一声巨响,立刻,三个人都跳了起来。
“什么人!”
“是谁!”
两声短促的叫喊之后,一道黑影闪过,便再没有人能出声。
☆、63曲折
司徒情点住了那三名唐门弟子的穴道,便闪身从排位置后走了出来。
那三名唐门弟子见到一身黑衣且戴着唐门式样面具的司徒情,神色皆是惊疑不定。
司徒情面容冷了冷,抬手给其中两名弟子喂了五绝散,然后指着另外一名唐门弟子,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不许喊人,否则他们立刻就死。”
说完,司徒情便解开了那名唐门弟子的穴道。
“你是什么人?”
“这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
那名唐门弟子看了司徒情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两名师兄弟,迟疑了片刻,道“无非就是大师兄跟三长老因为追魂针丧命的事,这事江湖都传得人尽皆知了,你问这个作什么?”
人尽皆知?
司徒情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一白,不过他戴着面具,没人看得到他面具下面的表情。
半晌,司徒情伸手解开了那名唐门弟子的穴道,然后抛给他一瓶解药,转身就走。
那唐门弟子接过解药,正想追上去,他身边的两名师兄弟却忽然口吐白沫晕倒了下去,他只得连忙扭头扶住他们给他们解药。
而他做完这一切之后,祠堂里哪里还有司徒情的身影。
·
死了?
唐靖居然死了?
司徒情走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细雪纷纷飘落,他心中除了茫然和空洞,居然连悲痛都没有。
他只是不信。
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告诉他唐靖死了,即使那个人没有欺骗他的理由,他也仍旧是不信。
“你站住!”一声清喝,一个人从唐家堡的院墙中翻了出来,落在了司徒情面前。
司徒情戴着面具,没有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半晌,他扭头就走。
“我让你站住!”来人正是唐源,方才他也在祠堂附近,司徒情的所作所为他看得一清二楚,因此他心中十分愤怒。
白日里司徒情的所作所为已然十分可疑,但唐源却轻易放走了他,而刚才看到两位师兄的惨状,此刻唐源心里是后悔莫及。
司徒情并不愿意跟唐源多做纠缠,一言不发便拂袖纵身而去。
唐源见状,心中憋着一口气,也纵身一跃,追了出去。
司徒情并不想在唐家堡杀人,因为那意味着自我暴露,所以他这么抽身离开也算是给了唐源一个机会。
没想到唐源还真的就不怕死地追了上来。
到了荒野处,司徒情停住脚步站定,扭头道“你要是再走近一步,我可就不客气了。”
司徒情语气平淡,带了几分清冷的威慑力,唐源听了这话心下居然真的震了一震,然而随即他便咬牙上前道“我同门又何曾冒犯过你,你要如此下毒手。”
“我不是给了解药吗?”司徒情淡淡道,心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唰,一柄长剑出鞘,停在了离司徒情鼻尖三寸的地方,唐源冷冷道“无论如何,你潜入唐家堡就已经犯了我们唐门的大忌,今日不说清楚缘由,我是断不会让你离开的。”
看着眼前剑尖上流泻的清光,司徒情眸中忽然闪出一分笑意,然而这笑意也是一纵即逝。
随即,他伸出手,缓缓地捏住了剑尖。
唐源见状,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想把剑收回来。
然而为时已晚。
只听到一声声极其轻微的碎裂响声,那剑,就在司徒情的手指前缓缓碎裂成一段一段的。
末了,司徒情淡淡弹开指尖上的断剑,道“这样,你觉得你有能耐拦得住我?”
唐源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被司徒情的武功所震惊,然而他并不服输,只冷冷道“技不如人又如何,今日便是死,我也要拦住你。”
听着唐源这句话,司徒情觉得眼前的青年倒算是有几分血型,加上唐源跟唐靖七分相似的面容,司徒情也并不是太下得去手。
沉默了半晌,司徒情淡淡道“这样吧,我告诉你我的来意,作为交换,我问你一件事。”
唐源没想到司徒情会这么说,眉头一皱道“你想问什么?”
“关于你们的大师兄唐靖。”
司徒情一提到唐靖,唐源眼中疑色更深,“唐靖师兄已经去世了三个月了,你问他做什么——”
唐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徒情猛地掐住了脖子。
司徒情神色冰冷地道“你见到了他的尸体吗?”
唐源脸色发红,挣扎着要去掰司徒情的手,可司徒情在手中灌注了真气,唐源无论如何都掰不动。
半晌,唐源挣扎着道“那次任务我没有去……”
“那就是没有。”
唐源嘴唇抽搐着点了点头。
司徒情看了他一眼,松手将他甩在地上,又问“那他的尸体带回来了没有?”
司徒去这句话没问完,地上的唐源便猛地跳了起来,手腕一扣,一只暗弩便迎面朝司徒情射了出来。
司徒情往上一仰,那暗弩恰好擦过他的面具,他冷笑一声,猛地一掌就将唐源打翻在地。
就在唐源吐出一口血,想要起身的时候,司徒情当胸一脚,将他踩在了地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司徒情原本想一剑结果了唐源,可这会他抬起手,看到唐源那张带着惊恐又跟唐靖有七分相似的面容,他忽然下不去手了。
而下一秒,司徒情脸上的面具便裂成了两半,落在了唐源的胸口。
那暗弩的力道是将面具擦裂,而现在司徒情低下头,面具便再也挂不住了。
“你……”
在看到司徒情面容的那一瞬间,唐源微微怔住了。
司徒情一头青丝披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那双眸子却清冷得如同十二月的月光一般。
黑衣将他的脖颈衬得苍白如雪,肌肤更是透明的仿佛轻烟一般。
半晌,司徒情冷哼一声,抬头拂袖纵身而去。
唐源愣在原地,愣了许久,半晌他咳出一口血,捂了捂胸口,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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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村
一条小溪从村头流到村尾,这村中只有十几户人家,这里离最近的城镇也有十几里路,因此村子虽小,但五脏俱全,裁缝,铁匠,小吃,每家都有每家的专长。
清晨时分,村头铁匠铺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拉开,一个戴着半边面具头发微微花白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左腿微瘸,右手中拿着一柄锤子,就这么缓步走到了淬火台前。
“小荣,过来生火。”听男子微微沙哑的声音可以断定他年纪不大,不过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容易惹人误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