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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到靖康 第1节

作者:雨谷 字数:24067 更新:2021-12-31 09:34:59

    文案

    正率领第二舰队进攻双子星系的殷斫,遭遇伏击壮烈了。没想到竟然在宋高宗赵构身体里醒来,并且还身处敌营中心累。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穿越时空 重生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斫、李青炎 ┃ 配角徐泽泓等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战舰内紧急状态的红灯不断闪耀,周围都是刺耳的预警声,舰长必须大声的报告“将军,能源只剩10”

    殷斫问道“大部队突围了吗”

    “已经突围”

    “现在清除旗舰数据。”

    敌人的攻击很快追上,旗舰中弹,炸成2节。殷斫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死亡来的很迅速,殷斫并没有受多少苦痛,便归于黑暗。就像睡觉时难得的黑甜梦境,然而似乎有什么在飘然下落,接着便是着陆时的震动殷斫一惊,睁开眼便看到一些杂乱的火光投进帐篷,身下的床铺确实在不停震动,耳边人声鼎沸,还夹杂着马匹的嘶鸣,鼻子闻到一些浓浓的腥燥味。殷斫大吃一惊,还没有动作,眼角便见一个黑影扑了过来,殷斫当即一跃而起,顺手c,ao起枕头,往黑影身上砸去,砸完才反应过去,这手感、这分量好像是陶瓷的。

    瓷枕头威力不小,正砸中黑影的头部,来人一声未吭就倒下了。瓷枕头也“哗啦”一声碎在地上,殷斫暗道不好,这声音果然又引来一人。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来人声音尖锐,看到倒在地下的人,连忙跪了下来“小的有罪”

    殷斫揉揉太阳x,ue,这都什么鬼什么殿下“说,外面什么情况”

    “小的不清楚,只知道突然来了一队金兵,把我们的帐篷围住了,小炉子进来想叫醒您。”谁知道您武力值突然爆发,把他干翻在地

    殷斫又揉揉太阳x,ue,脑袋怎么还是一抽一抽的,金兵这是在宋朝了,殷斫自嘲一笑,庆幸留学前学的史书还未全还给先生。“抱歉,天色太暗,我看不清楚误伤了”

    “小小人”大概完全没想到殷斫会道歉,这话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殷斫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发现这帐篷还是挺大的,用屏风隔成了2半,刚才的动静被外面的兵戈之声掩盖,并没有惊动外面值守的金兵,见躺在地上的人头在淌血,吩咐道“把他搬出去包扎一下,不要点灯”

    “是。”

    殷斫靠在角落,坐了下来,头还在突突的疼。目光虽落在那侍从身上,看他老鼠般收拾碎片、努力把那小炉子搬抬出去。但注意力全在脑海里一些画面碎片在激荡,碰撞,如拼图般组合成一个少年的一生。出生、牙牙学语、读书识字、享人世之奢华,本应像他的父辈那样,吸吮民脂民膏,富贵逍遥到死,遽然金军像匕首一样直cha到心脏,兵临城下,他便担着议和的重任,在敌国的帐篷里,惶惶不可终日,然后终于自己把自己吓了死了。

    殷斫苦笑,竟然回到了二千八百年前的古中国战场。那些研究所的科学家要知道,怕是要疯,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战阎罗。

    前生战死沙场,天命他来这生灵涂炭的时代,便是让他继续驱除鞑虏,恢复中国的事业,以未来的宋高宗赵构的身份。

    殷斫起身,研究了一下怎么穿衣服,不是一般的难,嘀咕一句“万恶的封建社会”学着赵构的腔调喊了一句“来人。”片刻后进来的是绑着绷带的小男孩。

    罪恶感几乎要将殷斫埋起来了。偷偷眼角余光看着忙着给自己更衣的孩子,殷斫轻咳一声道“头晕吗有没有想吐”

    “没有头晕想吐,王爷。”

    幸好赵构是个手无缚ji之力的皇亲贵族,殷斫松了口气。

    更衣后殷斫让帐外值守的小兵叫同来议和的使臣张邦昌过来商议。然而还未等来张邦昌,一队凶神恶煞的金兵闯了进来,为首的小将敷衍的拱下手,道“殿下,将军有请。”如此无礼,赵构身旁的宫人却头都不敢抬。殷斫见这小将衣服上还带着未干的鲜血和尘土,想来是昨夜一番激战。殷斫点头,道“带路”便跟在小将身后,往主账去。

    途中突然听见鞭打惨叫声。那小将脚步未停,往那边走去。映入眼前的是地狱的影像。一队金兵正殴打玩弄那些战俘。肆意的发泄着,战争带来的命悬一线的恐惧、激斗后残留的狂躁、死里逃生的狂喜、同伴阵亡的悲伤等等,这些都凝结成了他们脸上的鬼面,把人变成恶魔。

    那小将心想“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王爷,肯定要被吓得尿裤子了,哈哈哈”转头望去,只见殷斫无动于衷的站着,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

    “王爷,您看的很开心”小将军问道

    殷斫看着一双双疯狂的眼睛,这些人创伤后应激反应相当严重,ji,ng神已经快要崩溃。战争给人类的“礼物”,不管是现在,还是三千年后,都是一样的。

    殷斫看向小将军,脸上的笑容慢慢加深,接着大笑出声,笑声响亮。那些恶魔停下来望着那个笑弯腰的人。

    小将军一把扯住殷斫的衣领,愤怒的喊“你笑什么”这人的眼神真讨厌,明明身在敌营,还敢如此轻蔑

    殷斫就着拉扯力道,靠近小将军,在他耳边问道“小子,你知道营啸吗” 殷斫捏住他的下巴,让他面对满地的腥红“你看看他们的眼睛,再让他们继续,那只鬼很快就会来找你们哦。”

    说完殷斫推开小将军,整了下衣服,径直向中帐走去。小将军犹豫了下,叫来两个士兵。

    金军大将完颜宗望端坐上首,见这少年,神情自若、眼睛清亮,不似之前唯唯诺诺的。暗想这夜袭失败,应像旁边那张邦昌一般惊吓失措才对,观他神色,莫不是有后招便大声喝道“王爷昨夜睡得可好”

    殷斫揉了揉额头,叹气道“昨晚兵戈声不止,惨叫哀嚎绕梁。睡不成啊。”

    “哼”完颜宗望冷哼,道“你倒是悠哉,堂堂一个大宋王爷,身在敌营为质,竟还敢有人来夜袭,他们就不怕我一怒,将你祭了军旗”

    殷斫朝完颜宗望拱手,道“大将军您作为二太子,深受大圣皇帝的爱重,经常跟着四处征战,屡建殊功,自无法理解。我本不是个受宠的皇子,平时不过胡吃瞎玩,这次我主动提出,出使为质,也是出于仰慕将军,想如将军般多多少少建点功业。此番若能使将军因我而麻痹大意,解了朝廷燃眉大急,在那班大臣看来,也是还了这十几年的奉养,说不定还能捞到青史一笔。”

    殷斫笑笑接着道“你看这次劫营寨,尽管占尽天时地利,也未伤到大将军分毫,反而被全歼。可见大将军勇武。”

    完颜宗望听罢,道“你这人倒是有趣。不像那个腐臭的皇室能养出来的。”

    殷斫继续道“虽然之前种将军已经率领十万西军,赶到了开封,朝中还有李纲坐镇。将军你远道而来,虽说还未到矢尽兵穷,但我已经无法发挥质子的作用,只怕这次夜袭只是开端,后面的袭击,怕是像草原上环伺的狼群一般,时不时给你一口。算算时间,您这边还未有增援到来,想必完颜宗翰将军还陷在太原无法抽身。即便将军勇武,没有援军,只怕也是力有不及”

    完颜宗望哈哈大笑,“真是一个天真的小子,你以为你这肤浅的计谋,能蒙蔽到我” 完颜宗望手指着赵构大声道“你漏说了一个最大的变数,也是最大的一个废物。确实是乍一看,是我孤军深入,陷入十面埋伏,实际动弹不得的可不是我,是李纲”

    “你来之前,我手下将军刚跟我讲了个笑话。说是两军对峙时,宋军那个一个小兵,被我们一吓,手一抖,箭便斜斜的擦在不到10尺的地上。结果他的长官,一刀砍了他的脑袋,那人头都滚的有15尺远了。”

    众人便哄堂大笑。

    一直在旁边瑟瑟发抖,神情灰白的张邦昌,犹如抓到一个救命稻草般,向前一步,跪伏在地,道“大将军明鉴,此次夜袭,全是李纲自作主张,此人自大贪功,想借此来破坏议和协定。官家和朝廷实在全不知情,定然不会有第二次攻击。”

    说着,涕泪四流,慌忙举着袖子擦干净,又磕了几个头,道“官家议和之心赤忱。大将军可以借此要求,撤除李纲、种师道的军权。以官家的诚意,这个要求定会答应的”

    噢,这个就是大名鼎鼎的张邦昌。

    殷斫看着他不断的磕头,帮着金军拟定让宋朝底儿掉的条件,只求金军留自己一命,未发一语。

    最后,完颜宗望大手一挥,下令“来人,传令,拔营,重新包围开封城”

    待赵构退下后,完颜宗望下首的一位将领说“将军,我军的兵员武器确实是快到极限。而且臣观此人言行举止,不像个养尊处优之人。多半是朝中将帅之子假扮。”

    完颜宗望扯了扯自己的胡子“确实有点武将的勇锐,但现在我们兵临城下,宋朝廷那边多半不敢来这套吧。”

    “古时,就常有为求和,向塞外嫁公主之事,然而所谓公主,也并非是真是皇室至亲。为稳妥起见,还是换一位有分量的质子为好。”

    完颜宗望一挥手“行,这事交由你去c,ao办。”

    第2章 第二章

    另一边出了大帐的殷斫,望着天边的白云,叹了口气,心想不知道这边死一次可不可以回去原来的世界。原来的赵构去哪了是去我的世界了吗,哎呀,当时死得那么快,不知道我的身体还能不能用,还是消散了吧,或者已入轮回,话说这世界真有轮回吗

    “王爷,王爷” 张邦昌小声的叫着,看着魂游天外的赵构,真怕他一脚踩到不该踩的东西。赵构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张邦昌无视他眼底的冷漠,谄媚地笑道“恭喜王爷,王爷很快就可以回去了。经此大难,必有后福。”

    “后福”殷斫连连点头,笑了。想来那赵构后面皇帝当了35年,退位了,还混了25年的太上皇,81岁才老死,确实是很有福啊。“承你吉言”说着,拍拍张邦昌。不过,你明年就要死了,真的是太好了,殷斫心想。

    如同历史所记载,完颜宗望再次围城,被种师道的西军击退。赵构被金军放回,由肃王赵枢替其为质。完颜宗望见破城无望,扔下一封信,便撤军了。

    殷斫知道他很快就会卷土重来,给宋朝一个铭记几百年的耻辱。然而现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位,正沾沾自喜,大开宴席,尽情享乐。

    “九哥,怎么闷闷不乐的我记得你最喜欢蹴鞠了。下面的蹴鞠不够合意” 宋钦宗赵桓关切的问。

    殷斫望了台下几眼,只见,左右两军身着不同颜色的锦衣,每队各12人,合着乐队的背景音乐,交争竞逐,互不相让,其激烈程度和观赏xi,ng,与现代足球相比,也毫不逊色。难怪成为宴会的必有节目。

    那时金军刚撤,朝上为是否追击金军,吵得不可开交,主战派的李纲、种师道提出“护送”金军出境,乘其过黄河之际,消灭其有生力量。

    “大哥,臣弟看左军实力弱于右军,刚刚难得进了个球,若乘势头正好,打压右军,说不定左军就能锁定胜局,但看着左军畏畏缩缩的,实在是可惜可惜。”多好的机会,金军疲惫,夹着尾巴的撤退。

    宋钦宗一看,赞同道“九弟,说的对,这蹴鞠就是要全力抗衡才显得ji,ng彩。”

    在席的宰相唐恪不乐意了,道“臣观,这左军的战术相当不错。左军这体格不如右军,若是一味穷追猛打,一时来说,确实可能占优,但时间一长,体力不足,很容易就会被右军反咬一口,到时可就输的难看。不如现在这样,稳扎稳打的,右军也无法拿他怎么样。”说着唐恪向赵构行一礼。“臣愚见,望王爷海涵。”

    上座的宋钦宗摆摆手,道“吾听闻,常有人为自己所爱蹴鞠,与人辩驳至大打出手,李相公,不必如此。”

    殷斫也只能保持微笑脸,表示,这只是基于对蹴鞠的爱的正常范围的讨论而已。朝廷中那场主战派和主和派的拉锯战,最终也以李纲被外调河北河东宣抚使告终。

    殷斫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闲适的看着蹴鞠场,把内心的焦躁隐藏得很好,谁看到都觉得这是个耽于享乐的纨绔。

    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阻止现在的赵构能做些什么检校太尉不过空职武军节度使节度使,相当于现在的军区书记和司令职位,听着权力很大的样子。然而那是唐朝时期的事了,自宋杯酒释兵权后,节度使就被架空了,派遣文臣任知军州事,限制了节度使节制郡县的权力;又以转运使接管了节度使的财政权利;将地方上强壮的士兵编入禁军。就这样,这个节度使成了荣誉职务。

    而我连嘴炮都打不过殷斫悲愤夹了一筷子rou塞嘴里,入口香糯、味醇汁浓、肥而不腻。殷斫默默的又夹了一块,眼睛满足地眯了起来,啊宋朝的、正统的、地道的东坡rou啊此时为殷斫斟酒的小炉子,微微冲殷斫点了下头。殷斫遗憾的瞟了眼东坡rou,一抚袖,说句“更衣。”便离席了。

    殷斫一走,底下的暗涌就翻腾了起来。

    “这人真的是厉害呢,竟然从千万敌军中,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要知道那些个金狗,个个身长八尺,凶神恶煞的,不是个好相与的。”

    “之前只知道他字写得好,完全看不出,他有如此的机智呢。”

    “啧,这有什么可称赞的,要知道,他为什么能回来了,多亏是肃王代替他。要不然,现在还被金狗挟持的就是他了,那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纵情享乐。”

    殷斫按小炉子的指引,来到一棵树旁,静静的等待。片刻,一位老者,出现在小径上,须发皆白,年逾古稀,仍然腰板硬朗。身为名将,周身却不见杀伐之气。殷斫大步走向前去,附身执晚辈礼道“种将军”来者正是人称“老种”的种师道将军。

    种家军从北宋初年,就驻守西北边疆的风尘马嘶中,在北宋长达168年间统治中,种家子弟五代从军,将才、英雄辈出,计入史册的种家名将就有8位,更有数十人战死沙场

    。

    “九王爷,约见老朽,是为何事”宴会中,两人坐的桌子离得并不远,基于那番话,种师道没有拒绝殷斫扶持的手,随着来到一个小亭中坐下。小炉子退下,在周围护卫。

    殷斫看着种将军脸上风霜雕刻的皱纹,硬是咽下喉中硬块,平稳气息道“按最近官家的意思,似乎并不想遵守当时与金军签到的协议,割让三镇,还是只想送些租税金帛打发金军。”

    种将军叹气道“金国现在没有那么好打发。”像是想到了什么,种将军笑道“最近官家的态度大有改变,已经决定派遣援军前往河东,解太原之围。” 太原自古就是兵家要地,宋钦宗能做这个决定,让朝中很多主战派欢欣鼓舞,前景可期。

    殷斫却没办法如此乐观。“东路的完颜宗望从开封撤离,只怕回去支援包围太原的西路军,要解太原之围不是那么容易。而这次负责增援的将军除了您和令弟种师中将军外,还有姚古。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我虽然没有指挥过一兵一卒,但还是斗胆请二位一定要慎重行事。”

    种师道注视这个年轻人清澈的眼睛,里面只有微澜的水光。

    “二位将军和种家军都是大宋的屏障,现在的宋朝,ji,ng兵良将太少了。所以,为了大宋的将来,无论面对什么战况,请两位将军以自身为重。”

    今夜,月色灼灼,凉亭旁是一棵高大的梨树,花开正盛,微风徐来,花瓣迎风而起,如同月光被击碎四散开来。月下的少年,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这个少年可以信任吗心xi,ng会沿袭他的父兄吗上次围城,李纲就以“非传位太子,不足以招徕天下豪杰”,要徽宗宣布退位,来寻求一线生机。然而,燃眉之急虽然解了,但金兵主力未损,又探明了朝廷的软弱,恐怕很快会卷土重来。正是看到这样的未来,种师道才会上奏,建议集合大军,驻屯黄河两岸,防止金军再次渡河。但主和派认为如果金军不来,这钱就白花了。甚至以国库空虚为由,要求遣散复员前来支援的军队。

    “将军,朝中主和势力仍然占据主导,凭几位将军之力,很难改变这个局面。” 风逾急,殷斫注视着漫天的花瓣,继续说道“与其和他们碰个两败俱伤,倒不如暂避锋芒,保存实力。等下次金兵来袭时,或有一战之力。”

    此时,一声鸟鸣突然响起,殷斫向种师道行礼“请种将军务必要保重身体,告辞。”随即消失在夜风中。

    宴会散后。殷斫搭乘马车,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的康王府。殷斫揉揉额头,想起等候在府中的康王妃,就一阵头疼。

    刚进入府里,康王妃邢秉懿便迎来上来,“王爷辛苦了,解酒汤已经备下了。” 康王妃是个落落大方的美人,虽然赵构另有2位侧室,但在赵构的记忆里,2人是情投意合、相敬如宾。

    “解酒汤过会送到书房即可。”

    “王爷,今晚也是在书房吗”就着房中的火烛,康王妃眼中烛光跃动,暗含期待。灯下观美人,粉面含羞,是个男人都很难把持住。但是殷斫心里捏了把汗,此等艳福真的是不敢消受。即使套了赵构的壳,殷斫就是殷斫。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眼看着这康王妃就要靠过来了,殷斫灵机一动,不着痕迹的借着脱披风动作避开后,又将披风笼在了康王妃的肩上。

    “最近事务繁多。恐怕要冷落娘子了。现下春光正好,不如娘子带着佛佑、神佑她们几个,到城外的庄子上游玩一段时间,等忙完这段,我便过去陪你,如何”

    邢秉懿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没有过多的纠缠,便答应了下来。她的内心深处或许已经察觉到自己郎君的变化,但没有表现出来。或许是将之归结为,人在经历过生死后的大变吧。

    殷斫喝完解酒汤后又给自己灌了被浓茶,因为宴会的原因,今天预定的工作还未完成。

    殷斫翻着手中的账本,想要理清府中的财政状况。然而因为古今会计的差异,这个进程实在缓慢。“明天,要叫上府里的账房才行。” 殷斫想着。望着窗外的圆月,明天早朝,种将军会提出隐退还是会坚持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与主和派据理力争,最后气急攻心病倒,从而结束自己辉煌的一生。历史会改变吗

    第3章 第三章

    “王爷,该起床了,王爷”

    扰人清梦的声音的不断的传来,王爷是什么啊,殷斫翻个身,用被子蒙住脸。很快,被子被扯掉,阳光照在眼眉上,殷斫无奈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清秀的脸,嘴巴开合的说些什么。然后是温热的脸巾,轻柔的擦拭脸庞。

    晨起的昏沉终于被拭去。殷斫用侍女捧着的小木盒装着的不明膏体,清洁过口腔,很坦然的让侍从们更衣。旁边的小炉子,禀报说是夫人那边已经做好出发的准备。闻言,殷斫一僵,按预定本该是一起吃早饭,想必是自己怎么都叫不醒吧,殷斫移开眼睛,往窗外望去,说道“那我们赶紧过去。” 小炉子看着康王有点泛红的脸,连忙垂下头,心里总觉得最近的王爷有点不对劲。

    脚步匆匆的进入王妃的院子,迎面而来的是两发小炮弹,2个粉萌的小女孩一左一右的抱住殷斫的大腿,仰着头,一叠声地喊“爹爹爹爹”

    殷斫瞬间被击倒,心揉的化成水,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傻爹爹的笑容。

    “佛佑、神佑,乖。”伸手揉揉她们的头顶,已经开始爱美四岁小女孩顿时就抗议。

    还有一个稍小点的女孩子在外围着急的团团转,想加入又找不到位置。殷斫突然一把抱起她,举高高,笑道“爹爹的小灵佑” 灵佑却是一点都不怕,咯咯地笑着,软软的小嘴亲在殷斫脸上。殷斫被萌得不行,抱住不放。

    殷斫听到脚步声,看向往这边走来的王妃,她脸上柔柔的笑容,可以称为幸福的笑容。“对不起”殷斫在心中默默的对这个温柔的女人道歉,我无法把你的丈夫还给你,但至少让我给你一个不受羞辱的人生。

    送走夫人和孩子们后,殷斫回到书房,主管已经将府中的主要掌事都叫到书房。殷斫便一刻不停的开始工作。如此,被各个掌事轮流轰炸了一天后,殷斫拖着残破的身子摊在躺椅上。真累啊,殷斫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自己过去二十几年的认知在这里几乎是用不上,只能从零开始学习适应。但是时间只有4个月,4个月后,金军就会再次南下,将这座城池踏碎血洗。

    殷斫坐起身,叫到“小炉子。”

    “王爷,有何吩咐” 小炉子推门进来。

    “给我换身低调的衣服,我们上街吃晚饭去。”坐困愁城也不是办法。

    准备完成后,殷斫看到小炉子牵来了一头驴子,满脸问号“为什么是驴子,府里没有马吗”

    “不是的,小人只是想,王爷要是想低调出行的话,还是骑驴子比较合适。”小炉子惶恐道“如果,王爷想骑马,小的马上去牵。”

    殷斫见着驴子膘肥体壮,毛色发亮,便道“就这个吧。”

    夕阳西斜,像给街道罩上了暖色的细纱,两旁的店铺开始点燃灯烛,人群熙熙攘攘。殷斫一路走来,果然是骑驴的很多,骑马的人员很少,有骑的也是大多前拥后呼,显得尊贵非凡,异常打眼。

    殷斫骑在驴子上,由小炉子牵着,慢悠悠的往州桥夜市走去。路上各式各样的店铺众多,热闹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后世的街道。殷斫先去饮子铺,被琳琅满目的饮品震惊了一下,最后选了甘草冰雪凉水。接着的是旋煎羊、白肠、鲊脯、黎冻鱼头、姜豉类子、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还有大荤类冬月盘兔、旋炙猪皮rou、野鸭rou、滴酥水晶鲙、煎夹子、猪脏之类。这些腻了,还有清新爽口类的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离刀紫苏膏、金丝党梅、香枨元。

    夜市还未逛完,殷斫已经撑到了。遂寻了一家茶肆坐下,这个茶肆也是不一般,门上的帘子印染的是一幅书法作品。一入门,外面夜市的喧闹就像移出了几百米开外。空气都浮着很淡的花香,环视了一下,室内的绿植花卉不少。入厢房内,墙上画作、书法作品不少,甚至还挂有人物的画像。可见这是家很高级茶肆,的团茶,甚至有不少是皇室贡品,连龙团凤饼都赫然在列。使用的茶具也是出自建州窑黑釉建盏。

    被评价为“不可以君天下的”宋徽宗对书法绘画、吃喝玩乐无所不ji,ng,自然也是ji,ng于茶艺的,甚至多次为臣下点茶。还著有被称为中国茶书经典之一的大观茶论。故此赵构的茶艺自也是不错的。

    因此,殷斫一眼便知眼前为他点茶的茶博士也是技艺非凡。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修长的手指拿着茶匙取茶末,放入茶盏,一旁坐在炭火上的瓷瓶,恰巧发出声响,虽然无法看到,听声辨水,应是水开了。

    往茶盏中,注入少许沸水,用竹制的茶筅将茶末调成融胶状。年轻的茶博士,轻轻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屏住呼吸,手持汤瓶,沿着茶盏注入沸水,再用茶筅,运用手腕的力量顺时针搅动茶汤,如此不断地运筅、击拂、泛花。使茶汤如同风雨中涌动的大海,翻起雪白的波浪,宋人称为“战雪涛”。

    如是者7次,每次加水的角度和水量均有不同,茶筅击拂动作,视茶汤表面的ru沫的状态来调整轻重缓急。

    白皙纤长的手与厚重古朴的黑色茶盏形成鲜明的视觉差,另一只手持茶筅击拂的动作,如同舞蹈般,暗含韵律,而盏面上的汤纹,就会幻变出各种图样来,犹如一幅幅的水墨画。使茶汤花在瞬间显出瑰丽多变的景象,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最后放在殷斫面前的茶盏内,ru沫堆积很厚,白色的汤花匀细并紧贴着碗壁,不露出茶水。殷斫双手捧起茶盏,细细品尝。殷斫未转世前,只是一介武夫,从未研习过中华博大ji,ng深的文化。如此繁复、细致的点出一碗茶,他也只能是牛嚼牡丹,然后从脑海中翻出赵构的茶艺储备,打算套用一番,好好夸夸,为这碗茶忙的额头冒出细汗的俊秀少年。

    是的,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是普通的茶博士,以他这周身的气度,只能是某个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公子。

    没等殷斫想好溢美之词,一盏茶就喝完了,殷斫只好遗憾的放下茶盏。直面那位小公子熠熠生辉的眼睛。小公子站起来向康王作揖行礼,问道“献丑了,不知道这碗茶,王爷是否合意”

    殷斫点点头“确实有皇家的风骨。” 皇家贡品的龙团凤饼加宋徽宗的“七汤”点茶法,非常难得了,都是普通人根本无法触及的东西。

    “在下徐泽泓,字积流。此次冒昧打扰,实在是倾慕王爷久矣。此次金军围城,王爷挺身而出,不顾自身安危,前往敌军大营的勇、义,有古人遗风。”少年的声音清正,一脸严肃认真,不像在奉承,而是做专题报告。

    “过誉了。”殷斫摇摇头,有点意外,他竟然已经及冠。“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在下,在王爷出使金军兵营的时候,曾远远见过。今日我能正好在店里,遇见王爷真是叨天之幸。”

    “你特意来见我,有何事”

    “王爷,现如今,金兵退去,东京都又是一如过往般繁华热闹、歌舞升平。大家都觉得可安枕无忧了。敢问,王爷是否真的觉得危机已过但以我看来,这样的乐观毫无依据。金军这次南下,怕是更加明白什么叫做小儿抱金行于闹市。” 徐泽泓话峰一转,尖锐了起来。目光直直的看着殷斫,见他脸色一如往常,不禁暗自佩服。殷斫身后的小炉子见此,便退到门外。

    “哦,朝廷中可不是这样的看法。” 殷斫微微一笑,金兵已经是悬在东京都上空的达摩克里斯志剑,最应该明白这一点的那位,却一点都不愿意正视。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朝廷已经无法号令天下。虽然我只是区区行商之人,但愿助王爷一臂之力,以渡过这次危机。”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胆识过人。” 殷斫大笑道。“你为什么要助我”

    “士农工商,自古商为最为低微。为什么,明明商人聚拢了那么多的财富,却还是被人们所厌弃鄙薄。确实,商人中有道德败坏者,但是士农工中更是不少。并不能以此来决定,商人的地位”

    看着徐泽泓激动的脸庞,殷斫确实的感觉到,历史的脚步。那个被淹没在时间里,但在历史上确实出现过的微弱的萌芽。

    “您看这座城,王爷。我生于斯,长于斯,只要在这里的生活的人们很难不爱她。我因为经商,也去过其他的城池,但没有一座能比的上她。这里有连绵的楼阁台榭,不会空寂的街道,即使夜幕也会被灯火驱逐。繁多的美食、汇聚四海的珍宝。灯宵月夕,雪际花时,在这里的风景是看不尽的。组成这些繁华美景里的,也有商人啊。”

    第4章 第四章

    殷斫心想难道我要在这里给他上一堂经济学的课程

    “商,这个行业本身是没什么错,但历朝历代重农抑商,也没有错。因为当时的税收基本来自农业,商业只会让农民离开土地。”

    徐泽泓刚才泛红的脸色,现在已经褪成白色。

    殷斫继续说“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商业已经到了可以发展的时候,只要它没有被战争摧毁,给它充足的时间,让它成长到足以支撑这个国家,你想要看到的,会有的。”

    “是的,战争。” 徐泽泓显然想起上次金兵围城时,开封城内百业萧条的情景。

    殷斫停一下,还是继续说下去

    “但这座城,这确实是一座伟大的城,但我并不想困守在这里,这个我恐怕要和你说清楚。东京地处平原,四处无所依凭,只要有敌军越过黄河就能直逼这里,要守卫这座城,只能屯大量兵力在周围。就是否迁都这个问题自大宋建国起,和太宗就有过争议。建国以来的一百多年和这次金兵南下,无不验证了的真知灼见”

    徐泽泓对于军事战略并不ji,ng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听康王这个话,以为他要弃城。脚一软,跪了下来,颤着声音道“这城中还有十多万的百姓,王爷,他们何辜”

    殷斫附身扶起徐泽泓,微笑道“积流,以我现在的实力,要完整的保下这座城,很难。但我并没有要放弃无辜的百姓。这个我可以保证。”

    “不知,王爷想迁都到哪里”

    “燕京。”

    徐泽泓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没错,燕京。” 殷斫点点头,走到窗边,凝望天空的月亮。这个神州大陆的中心,国都的位置,只有那里是最合适的。

    徐泽泓看着那道背影,心中一阵激越,深深觉得自己并没有选错人。

    之后的几天,徐泽泓带着乔装的殷斫,走遍了他在东京的产业。数家酒楼、2支船队,还经营了一家蹴鞠队,可谓财力丰厚。更充分展示了他对东京城的熟悉度,走街串巷的带他吃遍各色美食。

    春景正好,殷斫应徐泽泓邀约,往开封郊区踏春。

    从人潮拥挤的东京来到幽静旷达的郊外,殷斫顿觉心旷神怡。大片的田地里,冒出嫩绿的新芽,殷斫一路走来,发现田里种的多是蔬菜,想来东京城里的蔬菜大多是这里供应,粮食主要是由漕运从南方运入。而这边也不是一开始便适宜耕种,因为汴河每到冬季都要清淤,王安石便提议将淤泥运到郊外,制造了一大片肥沃的土地。

    殷斫摸摸下巴,想到“这黄河里的沙真是千年如一日啊。”

    “小炉子,还有多久才到”

    “我刚问过领路的人,说还有一刻钟。” 殷斫看了下天色,已经接近中午,一路快马,越走越是人烟稀疏。

    小炉子不安的望向殷斫,殷斫这次还是只带他,乔装出行。如果有什么事,实在难以应对。出发前,小炉子曾向殷斫建议,带上府中的护卫,但殷斫拒绝了。小炉子不禁有点不平,这徐泽泓不过刚刚认识,王爷竟然就那么信任他

    果真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一处庄园。徐泽泓早早已经等在那里迎接他们。稍微歇脚喝茶后,徐泽泓献宝般带着殷斫来到后院。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大型演武场,容纳上千人没有问题。殷斫满意的点点头。

    “招募兵员的进度怎么样了”

    “很顺利,王爷。”徐泽泓说“正如你所说,现在东京城内外闲置了很多散兵。”因为金军围城,各地来了十几万的勤王军加上开封原来的禁军,总数起码二三十万。这些大军没有安放到应当去的地方,一部分被遣送复员回西北,一部分在黄河南岸溃散,还有一部分被投降派大臣唐恪、耿南仲以没钱为理由遣散了。

    “按照王爷的要求,招募的都是一些臂力过人的和善s,he者。”

    “现在有多少人了”

    “600人,因为闲置的兵员太多了,招募他们都没有花费什么。”底层的士兵们大多穷的很,离开军队后,都处于赤贫状态。

    “把他们都叫上来。”

    片刻后,演武场便乱糟糟的站了一群人。殷斫看着头疼,这些人真的是兵吗

    “先让他们6人分一班,然后按高矮排成一行。” 殷斫吩咐道。半个时辰过去后,场面总数可以看了。

    殷斫让徐泽泓带人按现在的编制,挨个登记名字,并告知他们测试成绩最优者为班长。登记完一个班,让他们沿着演武场跑5圈,跑完登记名次。然后在将标枪投入,事先用麻绳在地上圈的靶子上,同样登记名次,之后成绩最佳者,选为班长。

    秦塘懵懂站在队列,这会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不是招募种田的农夫,而是成为某人的私兵吗秦塘欲哭无泪,他实在是不想再打仗,作为一个从小四处飘落的孤儿,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有块田地,起间屋子,日出而起日落而归。

    “不过这个庄主的测试是不是太简单” 秦塘想着,把手里削尖的木木奉,扔进了最中间的那个小圈里。

    殷斫一直站在演武场旁,看着这次选拔,这些人的体力倒是比殷斫想象中好。不到下午3点,便选出了60人。殷斫觉得有点头疼,在自己无法离开王府太久的情况下,如何训练实在是缺一个统领的人啊,殷斫看看徐泽泓又看看小炉子,最后叹了口气。

    将这60人叫到跟前,这些都是这个小部队的干部储备了,殷斫的要求自然是不一样。全部按照现代军姿的要求,调整一番后,3排昂首笔直的队伍,总算让殷斫的强逼症有所缓解。

    “以后你们带着自己的班,来到这个演武场列队的时候,都保持这样的姿态,带不好就滚蛋,换另一个上。懂吗” 殷斫边巡视边大声说道“保持这个姿势半个时辰,好好用你们的身体记忆下来。”说完带着旁边累坏的徐泽泓到一边休息去了。留下小炉子看着。

    小炉子还只是个15岁的孩子,面对一帮大老粗也没有怯场,面瘫着小脸,学着刚才殷斫的样子纠正他们的开始走形的姿势。

    终于能到y凉的地方,坐一下喝口水,徐泽泓满足地舒了口气,下人们很快端上几碟子点心。

    “王爷,这些练兵手段真是神奇,现在他们像换了一个人。” 徐泽泓赞道,作为一个商人,他平时并没有机会接触这些。

    “这些不过是我自己胡乱想的,现在他们还是花架子而已。种家军那些兵才是真正能阵前杀敌的利器。” 殷斫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积流,你平时可有看小报”

    “有的,这种小报在城里很流行。”

    “你有把握控制小报的出版流通吗” 殷斫笑道“积流你经营的酒楼、茶馆可是很好的情报来源地。”

    徐泽泓站起来向殷斫施一礼“王爷,高见。”

    之后徐泽宏并没有让殷斫失望,将自己打造成了殷斫的耳目。每天将茶楼酒肆得到的坊间民情,收集整理后,源源不断的流入王府。

    和徐泽泓谈完后,殷斫将小炉子喊过来,把一份练兵计划书交给他。

    “这里就交给你了,庄子的人员你都可以调动。”

    “是,王爷。”小炉子大声应道。

    “不要紧张,像我之前给你讲的那样做就可以了,我一有时间就会来,还有很多很多东西要教给你们。” 殷斫说着撩开他的刘海,问“让我看看,之前的伤好了吗”

    小炉子看着王爷的脸在眼前放大,似乎有鼻息抚在自己脸上,瞬间觉得血往上涌,克制住想往后退的冲动,偷偷的吸了口殷斫身上的冷香,轻声说“已经好了,王爷。”

    见额头处只剩一个白痕,殷斫满意地点点头。

    本来朝廷内,主战、主和的政治斗争从没有停止过,4月3日,宋徽宗回朝,更是往里面加了一剂猛料,直接把政局弄成一个污秽不堪的泥潭。

    那天殷斫夹在一众皇家子弟中,看到这个当初弃城而逃的宋徽宗。只见他身穿销金红道袍,头上戴着玉冠,摆着一张似乎要得道成仙的脸,满口“老拙、老拙”。殷斫在心里默默的吐下口水,就不知道你这个超然世外的样子,能不能让你那个敏感多疑的儿子相信。

    宋钦宗显然是不相信的,他把整个注意力都放在了稳固皇位上面,年仅25岁,就甚至想册立皇太子。

    其中能让人拍手称快的动作就只有,对宋徽宗时期的重臣蔡京、童贯等人,一贬再贬。连刚死的太尉高俅也没有放过,追削了他的全部官爵。然而,这些j,i,an佞虽然被铲除,但其势力并没有消失,底下的人因为争权夺利的加剧,反而使事态更加恶化了。

    殷斫苦中作乐地想,这样也好,他就没时间对支援太原的援军指手画脚了。不久,当他接到枢密院三番五次地发文催促种师中和姚古,合击围困太原的金兵的消息时,气的摔了手中的茶杯。

    第5章 第五章

    千里之外,种师中手里的茶杯倒是稳稳的端着,书桌上排着从枢密院发来的六、七封檄书。

    “种将军,檄书的用词一封比一封严峻,我们再不出兵,只怕要被问罪了。”参谋官黄友焦急道。

    种师中深深叹息“逗挠玩寇,是兵家的大罪了。我20岁及冠便从军,到现在年近古稀竟然要背上这样的指控传令整军出发吧。”

    “可是后方的粮草还没有运到。士兵们每天的口粮才一勺黑豆,人都要站不稳了,这仗要怎么打”

    “要是朝廷把这六、七封檄书换成粮草,我还用他们来催我发兵”种师中冷笑“派人到姚古、张灏那去,让他们进军太原城,与金军决一死战。”

    副将们退下后,书房安静了下来,种师中知道,那檄书是阎王爷发来的,发给这几万将士的,如此仓促的应战,这仗必败无疑。既然从军,因保家卫国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但像这样为了明知是错的军令,而害几万将士丧命,他们何其无辜啊,他们背后的家人何其无辜

    种师中不禁想起哥哥种师道提到的那个年轻的王爷。

    在一旁读书的小炉子吓了一跳,急忙把殷斫椅子上拉起,查看有没有被烫到。

    “这个真是荒唐,在通信基本靠马跑的时代,竟然妄想从后方来指挥前线作战为了防止军阀产生,真是费尽心思,这种异想天开的方法都拿来用。”

    小炉子想自家王爷现在经常语出惊人,这样很危险啊,幸好都是在只有我在的时候。这样想着不禁松口气,蹲下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殷斫对这个勤奋又不多话的孩子非常满意。虽然一开始是自己打伤了他,但却从没有在他眼睛里看到过怨恨,一直非常细心的照顾自己。从敌营回到王府后,殷斫曾经找府中的主事问过这个孩子。

    主事说“这孩子是刚从牙行那买的,说是父母因战乱都死了,这孩子自卖自身,我看他会写几个字,就把他调到王爷身边。”

    殷斫知道,在赵构的记忆里,在他决定出使金军时,原本跟随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厮,就是这个主事的儿子摔伤了腿,小炉子就这样调到他身边。

    “小炉子,军营的训练进行的怎么样” 殷斫下午刚到庄园,还没来得及去看c,ao练。

    “按王爷的计划进行中,现在队列已经有模有样了,标枪的准头也好了很多。咦”小炉子正说着,猝不及防的被抱起,“王爷”

    殷斫将他放在椅子上,皱着眉,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没怎么啊”

    殷斫直接脱掉他的鞋子,露出来的脚包着白布,上面已经染出点点红色,脚底处更是连片的红,殷斫的脸瞬间黑了“我记得我教给你的任务是监督,并没有要你跟着一起训练吧。”

    “王爷,是我自己决定和他们一起训练的,我很喜欢这样可以不断提高的感觉。”

    殷斫看着他率直的眼神说道“我明白了,但我制定的训练量,是按军人的标准来的。你还是个孩子,减半就可以了。”

    “你来王府之前,有名字吗”

    小炉子挠挠头,小声说“有的,我叫李炉。”

    “”

    “我爸爸说,我是冬天出生的,他听到产婆说生了个儿子,太高兴了,不小心把烤火的炉子踢倒,脚上的指甲盖都崩了所以叫我李炉。”小炉子看看殷斫,“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以前上学堂,总是被人笑话。王爷可以帮我取一个吗”

    殷斫摸摸他的头,说“可以,让我想想啊,火炉,嗯炉火炉火纯青青炎怎么样李青炎”

    小炉子重重的点头,笑出了大白牙,“这个名字真好听”

    “青炎,你以后想做将军吗”

    “想”

    “好的,李小将军,现在本帅命令你现在回房休息,明天的任务本帅代劳” 殷斫看着李青炎失望的眼神,补充一句“不过可以允许你旁观。”说着走到房门外,让一个小厮过来带他回房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殷斫就来到一个演武场,一片淡青的暗影,已经静静的伫立在晨雾中,殷斫非常满意的点点头。

    一声响锣,训练开始,项目不多,只是些常见8000米跑、俯卧撑、仰卧起坐、特意打造的单双杠。每个项目都有专人负责记录每个班的成绩。第二天公布60个班的排名,庄子里吃用也是对应排名分3档,由殷斫来划分最低标准,达不到就淘汰。明晃晃的丛林法则。

    殷斫漫步走过训练场,这里的每个班倒是都非常拼命。毕竟这里虽然辛苦,但待遇对外面还是好很多很多的。正在做仰卧起坐的秦塘,见一位俊朗的少年朝这边走来,扫过来眼神像带着刀锋,惊的动作都快了几分,为什么今天教官没来

    巡完全场,殷斫默默下巴,看来可以进入下个阶段了。

    殷斫刚走到场边,李青炎便递上一卷册子,整理了每个班的记录。李青炎不过接手2个月,能做到这个成绩非常不错了如此可以放心把这个整编营交给这个孩子练手了。

    “我这2天,都可以留在这里。下午开始教你和班长们格斗术,晚上也别歇着了,给你们讲讲课吧。” 殷斫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会好好你们的。”

    现在的王府内,诸多牵制,明知道府中各种眼线、弊病,却没没有办法大刀阔斧的。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一直盯着,殷斫如同被困在蛛网中间的昆虫,无法动弹,困守。将下个阶段的训练计划交给李青炎后,殷斫又回到蛛网中间,静静的看着宋朝,如何挥霍这段用太原城全城军民用血换来的时间。

    进入开封,伴随着马蹄声一起回荡在街道上的是,小童玩耍时拍手唱的童谣“不管太原,却管太学;不管防秋,却管春秋;不管炮石,却管安石;不管肃王,却管舒王;不管燕山,却管聂山;不管东京,却管蔡京”

    这段黑暗的日子,唯一让殷斫能看到点光亮的是五月底,从太原传来的消息种师中兵败石桥,之后率领残部退回平定军。只有兵败,没有阵亡。

    徐泽泓传来的消息,比邸报要详尽。

    上面写着5月9日,宋军前锋刚到石桥,这地方离太原就二十里。金军率领大兵突然袭击了宋军的中部,将排成长阵的宋军砍成几节,首位不能呼应,几乎被围歼。而和种师中约好了要一起支援太原的姚古却没有来救援。

    “这种坑爹的感觉,真熟悉。” 殷斫吐槽道,“哦,这人不就是,之前金兵围城时,提议要”夜袭”,却刚出城门就被发现的,那个姚平仲他爹姚古这祖传的坑爹啊姚家和种家同为陕西的名门望族,怎么就不学着点种家。”

    第一次对太原城的军事支援,最后以姚古被贬,流放广州;种师中、种师道两人以年老多病、难当重任为由引咎辞职。

    此一战,朝廷内主战派受到重创。但主和派并没有就此满足,因为还有一个人,孜孜不倦的刷着存在感。

    这人就是李纲

    “陛下,李侍郎一天三遍的提解太原之围,想必他是胸有成竹,现在朝中无帅,就派他去正合适。”宰相唐恪向皇上进言。

    “李侍郎是文官,恐怕不怎么合适带兵遣将。”宋钦宗迟疑道。

    “陛下,这人要是身上着火,总会想办法灭掉的。只要陛下严令他成功,李侍郎自会想办法做好的。”

    宋钦宗一听就点头同意了。任命李纲为河北、河东宣抚使,统帅河东诸道军马以解太原之围。

    宋钦宗为了表示“我还是很宠幸李纲的”在李纲临行前一晚,在紫宸殿亲自设宴为他践行。

    殷斫也参加了这次宴会,目睹大宋的君臣之谊。

    宴会上张灯结彩,参加的大臣,个个喜气洋洋。

    现年44岁的李纲,脸上厉色丝毫没有因为这奢华的宴会松动。直接对皇上道

    “陛下,宣抚司下应有二万兵员,但臣细细数来只有2千人,国库拨款也仅有二十万。实在是相差甚远。”

    “竟有此事”宋钦宗喝酒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的回避了。

    “陛下,诸事未备,可否推迟行程。”

    “迁延不行,你这是要抗命吗”觉得自己的口气太过强硬,为了表示自己对李纲的宠信,缓和语气道“卿为朕巡边,便可还朝。”

    李纲听见这话,眼睛里反倒流露出凄凉。

    李纲一走,朝廷就此被主和派所把持,他们迅速取将之前征集的防秋兵解散,并停止征发四川、福建、广东等地的诸路将兵。

    这又是一次无人看好的出征,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失败,李纲如主和派所愿被贬江西。坚守了八个多月的太原城,弹尽粮绝,被金军攻破。金军大将完颜宗翰被太原军民宁死不降激怒,城破后,放纵金兵烧杀抢夺,为了以绝后患,夷平城墙,一把大火将太原城变成废墟。没了阻碍,金军挥兵南下,这次还是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的东西军的竞赛。

    第6章 第六章

    随着金兵南下,一直身为皇帝眼中钉、rou中刺的康王赵构,又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去

    和谈了。

    “王爷,您这次不能再去和谈”李青炎特意从庄园赶回来,闯入了殷斫的书房。“金兵一定会扣住王爷的。”

    “没办法,官家下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违抗。” 殷斫喝了口茶“这回官家,派了刑部尚书王云和我一同去和谈,就怕我半途跑了。”

    “王爷,等你出了东京城,我带营部的兵,扮作山贼杀了那王云”

    “咳、一、一个月没见,你这成长的速度”殷斫呛了一下,不敢在逗小朋友“别担心,我自有打算,不会真跑去和谈的。”

    “王爷,我想跟在你身边。”这句任xi,ng的话,李青炎无法说出口。

    “别担心,我会带上护卫,就从你练了的兵里挑2个吧。这里还有只有你才能做的事,好好准备。”

    十一月十九日。殷斫一路北行,刚来到相州,汪伯彦就迎了出来。

    “王爷,金军已经渡过黄河了,现在议和已经太晚了。请王爷就先这停留。”汪伯彦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万万不可现在东京危在旦夕,但靠军队根本无法抗衡金兵唯有议和,才能护皇室周全。”王云慷慨陈词。

    “王尚书,说的有理,既然皇命在身,怎么能半途而废。” 殷斫点头道。于是当天就启程,第二天就到达磁州。

    在这里担任知州的是大名鼎鼎的宗泽,他将康王一行接入府邸休息。

    府中设宴,宗泽招呼康王、王云坐下。

    “王爷,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吃饭”说着接过老仆颤颤巍巍端过来一大桶饭,“咚”的放在了旁边。“府中仆人不多,吃完就自己添吧。”

    所谓宴,也只是几盘荤菜,一壶薄酒,王云的嫌弃都摆在了脸上。

    殷斫倒是觉得这火腿煮的油汪透亮,入口rou汁四溢,回味悠长,可以下5碗饭于是殷斫没有客气,一碗接一碗。这赵构才19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正往碗里添第6碗的时候,无意间望见,宗泽正捏着花白的胡子,满眼慈祥的看着自己。

    殷斫淡定的把装好饭的碗放下,认真道“知州府中的厨子,手艺非常不错。”

    宗泽点点头“是啊,老朽就着他煮的火腿也可以下三、四碗呢。不过那也是因为我家乡义乌的火腿是最好的其他的火腿可没这个味,哈哈哈”

    “知州身体康健。小王听闻,上月,知州披甲执锐,亲上城门指挥战斗,不仅打退了金兵的攻势,还打开城门追击金兵,斩敌数百,缴获大量战利品这还是第一次击败金军此等功绩,实在大大激励了河东各军的斗志”

    “王爷,过奖了。” 宗泽 着花白的胡子,声音洪亮。“世人皆说,金兵凶残,而之前金军围困东京,王爷出使金军大营,全身而退。第二次出使,前途未卜王爷也未曾迟疑,这份胆识,老夫十分钦佩。”

    “为国出力,应当的”殷斫对这位老将是发自内心尊敬,谦逊道。

    “可是王爷,肃王却是一去不回,到现在都了无音讯。”宗泽话音一转。“金军表面上答应议和,但是攻势丝毫未减。只怕这议和不过是幌子而已。王爷这次去,非常危险。”

    “知州说的有理,容小王考虑一下。”

    “王爷”王云就要出声。宗泽道:

    “时候不早了,王爷早点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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