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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犯上 第11节

作者:天夏游龙 字数:19071 更新:2021-12-31 10:25:21

    顾青摆了摆手,止住两人话头。他闭目仰首,整个人松懈下来,“今夜,自是要去的,不必多言。”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最近晋江一直吞评论,有被吞的小天使请告知

    第42章 坦而相见

    冶城,西巷。新月画吴勾。

    董涛静候在巷口,顾青独自前去赴约。

    长巷里并无人家,写着“流风“二字的伞灯自墙头斜斜挑出,连延成一条光路,通往幽密深林。

    走近了,顾青忽闻汩汩水声,低吟夜唱,他这才觉出不远处有清溪蜿蜒而过。待到折过石桥,就见了流风小筑,连天的高竿上红灯笼挑成串,映出门前人影。

    宗靖龙立在寂静夜中,见那人从暗至明,一点点进入光中,步履无声,却似鼓点敲在他心头。

    顾青乌发上压着窄冠,下头是荼白销金袍,如水墨工笔绘出画中仙姿,叫人心往而不可亵渎。

    宗靖龙心道果真有这般人物,确该藏于深宫,囚作玉脔,若他是皇帝怎能容他出宫,便是见也不能让人见的。

    待人到了跟前,宗靖龙道了声“请。”两人同往内院而去。

    顾青看着小筑里陈设的各色玩意,壁上挂的南风春宫,又有来往伺候的年轻小倌便知这流风小筑做的是何营生,想必宗靖龙应是这销金窟的幕后主人。

    向来是官匪勾结才能开稳这般地方。

    听说石祥原也是个坚定剿寇的,他一个光杆坐在上头,下面又有多少官员另生财路,通风报信如今更有上头的太子压着他,等拿了闽州这块好肉送去。

    大启官场,从上至下不过是各为私心,又有几个站着公允,肯为百姓。这王朝看似四海升平,花团锦簇,内里却已虫蠹叠生,细想来西有狄人,东有海患,只怕一个不慎,大厦将倾。

    顾青不期然想到了齐昇身上,辽王,不论别的,倒是个合适坐那位置的人。有个那般品性的皇帝爹,多亏魏国公府数代旧家,贵妃教出个好儿子。

    宗靖龙察觉顾青走神,也不唤他,别有兴味细细端详那人行止,见他白玉指压住钧窑茶碗,递到朱唇上轻轻抿过,看得他喉头骤紧。

    敢赴博艺坊的赌约,他已将顾青与寻常官员划开界线。赌桌上最见人品,他考的就是来人是否有足够胆色和坚毅心性。

    来人倘无足够胆色,谈判之时,怎敢为他向朝廷递话,更勿论为一帮海寇争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来人若心性不坚,又怎知谈判之时,会不会成那墙头草,见人鬼话,何以言信。

    顾青豪赌之下不见胆怯,连赢之时不见骄狂,输尽之时不见颓恨,有这般胆色,心性,才够格与他一论朝廷之事。

    待后来顾青识破他真身,更敢与他赌那最后一把,宗靖龙便已认定此人可托,远非外头所传仅有金玉其外。

    今夜在流风小筑等到顾青时,他心中不可抑制生出期盼,整整一百条船的身价做饵,赌的是此人能否言而有信,愿赌服输。

    顾青果然不曾叫他失望,孤身前来赴约,有尾生抱柱之古风,甘愿舍身取义,这等官员他以为大启早已绝迹了。

    来人这般重诺,肯为信义牺牲,他才敢把自个儿和几千号弟兄的身家性命交到他手上。

    多年漂泊海上,宗靖龙终于等到了顾青,怎能叫他不生出欢喜期盼。

    如今这等心悦的美人就在眼前,难道还要他做柳下惠不成,心念才动,人已倾身越过茶海,长臂揽住顾青那端茶的手。

    顾青回过神来,也不挣开手,只道“博艺坊中,万石船主摇出的原是三个六,一个一,临揭碗时才拨出点六来,我说的可对”

    宗靖龙愕然。

    顾青琉璃似的瞳孔中晃出他整个人影,眼神璀璨夺目,分明不容他狡辩。

    宗靖龙心道可惜,随即放开了顾青。

    “顾大人,在下失礼了。”

    宗靖龙起身,一揖到底。

    若说之前是欣赏肯定,现下便有更多敬佩,顾青竟还有本事看穿他的把戏。

    这个金镶玉琢的人儿,到底能带给他多少惊喜,生就的又是怎样一副玲珑心肝。哪怕卢皓是他真心实意结来的契弟,见了顾青,又如何叫他不生欢喜

    “万石船主不必多礼。能设下这许多关隘,逼得顾青不得不置之死地,亦叫青佩服。”

    宗靖龙哈哈一笑揭过,这就请了顾青入席,又斟上千金难买的玉泉酒,举杯道“宗某幼名东官,顾大人喊我东官即是。不知大人可有表字”

    顾青眨眼,海盗头子要称兄道弟起来,他却也不好推托,接了酒盅道“今上赐字长卿。”

    饮了这第一杯,顾青忙歉声相告,“青素有痼疾,不能饮酒,还望东官见谅。”

    宗靖龙细观顾青神形,见他不过小小一盅下肚,脸上已显出异样潮红来,因心有爱慕,便生怜意,自然不再强求于他。

    席开后,院中不知何时有人抚起琴来,两人聊着京闽两地风物,顾青又给宗靖龙敬了几回酒,一桌珍馐渐渐上了大半。

    知美人不能饮酒,无缘一睹醉态,宗靖龙到底心有不甘。

    他握着酒杯佯装醉意转到顾青跟前,凑近了试探,“长卿怎知我被你揭穿,定会认下。若我坚持不认,只怕此刻吃的就不是席面了。还是说,长卿你,实是中意东官我的”

    顾青知他大着舌头装醉,只端坐瞧他,冷眼轻笑。

    “万石船主独霸海上,手下几千近万弟兄,无信反悔之人难以服众,这是其一。能花这许多心思来考我的,必不是短视之人,这是其二。

    重信义,能深谋远虑者,怎会为色相所迷,逞一时之快而误大事。”

    宗靖龙被顾青戳破没了兴致,脸上立时显出阑珊之意,不想顾青转手抛出糖来。

    “就凭东官觉得顾某能值一百海船,我自笃信于你。”

    宗靖龙原是快意恩仇之人,喝一声,“好他日海上我若不能护你周全,必拿命来抵。”

    顾青知他意思,几千号人,多少路人马,其中难保没有异心的。

    明着为难捉弄安抚使的事小,暗地里想要斩了来人,毁了归顺可能的,只怕也不在少数。

    烧杀劫掠,横财发家,再要海匪们回去老老实实耕地做小买卖,又或是辛苦拿着兵饷,从头守起军纪,那必定也不是个个愿意的。

    顾青笑着伸手,两人对视,握拳成说。

    有了共识作底,宗靖龙放开了喝,便真的有了些醉意。夜半更声传来,臂儿粗的红烛仍照得亮堂,却已有昏黄之感。

    有人入内悄悄洗盏更酌,又轻手轻脚撤下残羹冷炙,仍摆上功夫茶海。

    宗靖龙眯着眼,见眼前人安宁静好,神色温煦,身上自有他心生向往,触之不及的东西。

    他莫名有些心灰意懒,浊酒入肠,凉如夜。

    “家父死于海寇之手,我是遗腹子,七岁没了母亲,跟着叔父跑船长大。叔父见我机灵,让我识字读书,又带我去到各处,与夷人混得熟了,便学了不少洋话。

    琉球语,弗朗机语,柔佛语,还有吕宋话,有走明路的,有夹带私货的,来往商路,给叔父做译者。”

    顾青静坐倾听,好似能天荒地老这般听下去。

    “十几岁时,船遇风暴,叔父落海而死,我被海寇救起,因能说这许多洋话,得以讨食活命,渐渐受了重用

    我父死于寇手,我却成了万石船主,你说,这是何等有趣之事”

    顾青目光如水,伸手为其续满玉泉。

    宗靖龙闭目长叹,他生得俊朗,浓密眉毛,脸庞刚健带着棱角,原也是这般好看。

    宗靖龙知道顾青在看他,一时睁眼回望顾青,难得的卸了眼里那层锐意,“长卿,我倦了。等你也等得太久。”

    顾青仍知他意思,“据闻,万石船主这几年靠岸,不杀不焚,不攻城堡,不害败将,可谓严束从人。我是你等的第几人”

    “石祥上任后,再无人敢提归顺之事。在他之前,有过两个。”

    顾青仰首饮尽清茶,翻转瓷盅示于宗靖龙,“定不负君意”

    宗靖龙就手饮尽玉泉,人伏在桌上向后抛盏,盏碎声清脆,似作欢鸣。

    董涛等至四更天才等来顾青,见他神色如常,衣衫齐整,这才松了口气。

    顾青笑道“早嘱咐你了,不必担心。”

    董涛嗳了一声,两人急急回府。待顾青进到内院,见堂上灯火通明,颜姚疾步迎了出来,吩咐厨下提来彻夜烧着的热水。

    魏方眼皮打架,这会儿惊醒了跑出来嚷道“大人,大人,你可回来了。”

    顾青见了众人,心中有暖流涌过,重活一回,竟意外收获了家人,有了家的感觉。

    顾青约赌坊间,与宗靖龙彻夜相谈,天底下有什么事能避过左靳的耳目,何况他早就留了心思在顾青身上。

    很快,齐昇就接了密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nanai给我投的手榴弹,感谢一只大灰狼和onody投的地雷。原谅作者的反射弧比较长

    第43章 寻猫

    齐昇接信,半日不语。

    府县属官有事相奏,他推给曾析,长史来问奉祠之事,他传话改日,转身却使人去唤好伯。

    “顾青年幼的时候,本王记得曾有只宫里送来的狸奴伴他。后来那猫是怎么没的”

    好伯想了想,答道“回王爷话。那猫渐大了,叫春之时,被野猫勾出府去,渐渐野了性子,便很少回府了。

    后来公子去寻猫,竟真叫他寻着了,那猫见了他,到底不如往日亲近,公子便恼怒起来。

    猫儿不似家犬,打罚不逃,吃得起苦。猫儿身娇敏感,见公子怒了,越发离得他远了。公子不知轻重,叫人兜了那猫,硬是抓抱在怀里,那猫吃痛,便挠了公子一爪子。

    府里的规矩,畜生伤人,是要打死的。那猫就这么没了。”

    “顾青好似后头再没养猫”

    “是,再有宫里的猫儿送来,公子总也不要,再不曾养过。”

    玉熏炉里沉香渐灭,齐昇过得片刻才道“要怎么才能妥帖寻回那猫呢”

    “顶好是不要放出去,若是已经出去野了性子,主人寻着的时候,切不可动怒。那猫只要感到主人的一点不善,就会逃得更远。

    若是循循善诱,常常去看它,那猫去了新鲜劲,也知外头不如家里,养了这许多年,还是会跟着回来,只回来了再不能放出去。

    若是主人实在等不得,似公子那般想套了它即刻回来,也不是不行,但这猫便再也抱不得了,要伤人。从此养在屋里,那猫是日日想往外头去,终不能长久。不是那猫先被磨得没了生气,便是主人先失了怜爱之心,总归还是个两散的下场。”

    待到好伯告退,齐昇唤来曾析,“要拟几道奏表,本王兴许不久还要离开襄平一阵。”

    曾析皱了皱眉,多事之秋,王爷离开得未免太过频繁。

    齐昇广袖宽袍,沉香绕身,盘坐在榻上似拈花尊者,他淡然一笑,“不必挂心,寻只狸奴而已。”

    曾析压下心头疑惑,恭谨问道“主上要拟哪些奏表”

    “左靳来报,顾青已与宗靖龙有了联系,只怕转眼就要开始招安一事。此事要在漏出风声之前,先在朝堂上抖露出来。不能叫太子把好肉捂着不出声,独吞了。”

    “主上是要将水搅混了”曾析立刻领悟了齐昇的意思。“太子想要抽税,收私兵,这事必是要搅黄了他的。”

    曾析顿了顿,理清头绪,将他所想的法子一一道来。

    “咱们先找人上奏,挑起招安的事头儿,叫阁老们警醒着。后头自然会有人附议和反对,咱们再添把火,叫这事掀起浪头。

    王爷可密信几位藩王,把太子要独吞的意思提一提,再往后就用不着咱们了,各位王爷怎肯让太子独吞。且搅混了水,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到时招安即便成了,好处也是归的朝廷,再没太子什么事。”

    齐昇下榻缓步到桌前,取出腰间玺印,“几位藩王那儿,不必去信,蜀王最是好事,有勇无谋。只找人撩拨他一下,自有他去做出头挑子。”

    齐昇想了想又道“海路商船却是个好营生,只连年寇患,谁也懒得管这个烂摊子。如今老头子倒了,趁着尊古的那帮迂夫子少了靠山,不如就势闹一闹。

    顾青敢上船去,本王就给他造足这势。

    太子想独吞,不如煽动各地藩王借着朝中各自的人马,都来分一杯羹。”

    曾析频频颔首,“主上高明。以利诱之,便如众虎扑食,势不可挡。如此一来,朝中守旧派再想拦也是犯了众怒,必不能成。

    待事成之时,咱们有顾青明着当功臣,暗着做内应,自然能分得最大一杯羹。可谓众人抬轿,我独坐。”

    话至此,计谋妥当,曾析已是跃跃欲试,难掩目中兴奋之情。

    借此事于朝堂上掀起惊涛,于波云诡谲中窥探百官,大丈夫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跟着辽王求的不就是这等滔天权势。

    主上有兰蕙之资,明君之质,他愿效先贤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想到终有一日入阁拜相,位极人臣,将满朝文武玩弄于股掌之间,曾析目中便再也抑制不住如狼野心,他忙伏于案上掩去表情,行云流水开始起草奏文。

    齐昇不动声色,静目凝视曾析背影,他早知明之有弄权之心,且年少锐气,如出鞘之剑。

    他如今正要这么一柄利剑可当头劈开昏昏朝堂,而待日后,这弄权之心便是这利剑的把柄,正好为他所握,不会因无所辖制,反伤己身。

    至于老谋深算,持重笃诚之辈,待他日身登大宝之后,内阁翰林,六部都察,还怕寻不出合意之人。

    几日后左靳接到辽王密令,他拆开阅毕,唤来颜铮。

    “王爷有件要紧差事,我想了想,还是托你去办最为合适。”

    颜铮只见左靳自匣内寻出一块百户牙牌,又一枚同铸印信以为凭证,交于颜铮画押。

    “此是密令,有此身份可相机行事,若无事,则仍以总旗行走在外。”

    这是暗地里给他先升官,可以方便行动时,若有需要便亮出高一级的身份,担下超出原有权责的事儿。通常事成之后,这也就是实官了,并不会收回。

    军中偶尔也有如此行事的,多是要部下突入险境,或是困守一地时所用,总结起来,就是极易掉脑袋,又无后援的情况下。

    颜铮正疑惑这是何等凶险麻烦的任务,左靳双手扶案,别有深意地笑道“明远,只怕是你求之不得之事。”

    远在闽州的顾青早与宗靖龙约定,天妃诞后,便迎他上船商议正事。

    三月二十三,天妃宝诞,闽地沿海人家几乎倾巢出动。顾青知宗靖龙领着众弟兄,当日有大典要办,提前让董涛送了随祭的金银财帛以全礼节。

    天妃诞后,春雨不停,直至七八日后,宗靖龙方派人来告知,后日应是晴天,可出海相商。

    顾青即刻将此报于石祥。

    因朝廷要表诚意,便不提约宗靖龙等人上岸,以免让其有瓮中捉鳖之虑。由作为抚臣的顾青,前往海上谈判。

    出海当日,天未擦亮,顾青已登上前来迎接的小舟。

    从海湾缓缓行出,两侧山岛溟蒙雾中,渔家早起,不少船头挂着灯,静谧海上,点点帆舟星罗棋布。

    不一会儿,红日从山后映出光来,漫天撒开的渔网镀作金色,落在宝钻似的水面上。

    有渔人唱起长亮的渔歌。

    红日跃出,光明、希望、温暖,经一夜漆黑,重临人间。

    远方巨舟之上,近处小船之中,宗靖龙与顾青,同沐一片朝光之下。

    待船行到宽阔之处,小舟直往海面上停的一艘开浪船而去。顾青远观此船,头部极有特色,尖窄不能容人,船身两侧则配有四只长桨,尾部还有一橹。

    待小舟靠近,顾青换船而上,当日被唤作虬虎的精瘦汉子早等在甲板上头。见了顾青,当即抱拳,单膝跪礼。

    “在下陈虬虎,见过顾大人。”

    顾青上前扶起此人,顺势环顾左右,此船比他想得要大,能容纳四五十人。

    两人寒暄几句,待要起锚开船之际,陈虬虎恭敬递上一条蒙巾,略有歉意道“大人,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原是要将顾青双眼蒙起,即便猜着顾青不识海路,终是小心为上,不能让他记得来往路线。

    等顾青坐稳了,陈虬虎一声令下,船便驶了出去。顾青只觉船速颇快,显然不是单靠风力驱使,四桨一橹的击水声哗哗不停,船破风而行,不过个把时辰,已到了地方。

    顾青经人搀下船来,等拿了蒙眼的巾子,眼前豁然一片白沙晶莹的滩涂,碧蓝海波围起整片岛屿,远处还连缀着几个覆有植被的小岛。

    若不是此刻沙滩上列甲陈兵,又有一艘高如重楼的三层阁福船,威风凛凛配着几门大弗朗机炮,顾青定要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

    宗靖龙含笑立在甲板上,见了顾青,阔步从船舷上一路迎下。

    白色沙滩原就晃眼,顾青才拿了蒙面的布睁开眼,少不得手搭凉棚,才看清来人被海风吹得两鬓松散,有几丝发掠过刚俊面容。

    浮天沧海,波涛无尽,宗靖龙逆着风大步越过沙滩,身后是桅杆高耸,巍如山岳的战船。

    有一霎,顾青心生鹰翔天空,鱼跃大海之情。

    宗靖龙只见那双凤目望着他迸出异彩,心中再难抑欢喜。

    “长卿,你来了。”

    顾青朗笑,能与万石船主这等霸主同游海上,是何等畅快之事。

    两人同登福船,往碧海深处行去。

    船上除了卢皓和陈虬虎,还有张彪,吴英,李胜等一众八人,皆是曾结彩牺牲,摆过条案,序过齿的异姓兄弟。

    待到众人入舱,分出座次,顾青方知陈虬虎坐第二把交椅,卢皓紧随其后,排在第三。

    这便是双方正式引荐过,开始由顾青将朝廷招安的优抚之处与众人分说。亦有那少数几个听不懂官话的,一旁有从人小声解说着。

    顾青才堪堪将大道理说了一半,还没来得及说具体条件,忽地甲板上传来尖哨之声,在座之人不少变了脸色。

    陈虬虎头一个蹿出舱房,卢皓好身手,紧跟其后。宗靖龙起身护住顾青,沉声道“是红毛子。”

    顾青随众人赶至甲板,只见天边有几个黑点,正朝他们驶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收到了五位小天使的鼓励,对我非常宝贵,感谢你们。

    第44章 分兵

    顾青见众人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便知情况不妙。

    甲板上,早就跃出舱门的几位舶主,正不约而同举着黄澄澄的细长筒子瞄向夷船。

    宗靖龙站在顾青身侧,亦从腰间摸出一只来,“咔挞”熟练拉开,眯着眼朝红毛子的方向望去。

    不过片刻,他面色凝重,转手将长筒递给顾青,“这是远镜,可观敌情。”

    顾青望了望递到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筒身刻有防滑斜纹,拉伸处被磨得锃亮。

    无暇新奇这玩意儿,顾青凑上前去查看,圆筒里清晰可见六艘战船排成一线,正往自己所在的方向驶来。

    忽然身后传来“哗哗哗”的裂帛声。

    顾青回头,蔽天遮日的巨幅主帆,随着十来个榜人奋力蹬身,节节高攀。

    帆至杆顶时,啪的一声犹如炮响,主帆似饕餮鼓肚,瞬间饱胀至整个帆面,船身猛地向前冲去。

    福船击在海浪上,整根龙骨都在低颤,巨大的惯性将顾青颠扑出去,宗靖龙眼疾手快,伸出长臂将人捞在怀里。

    “长卿,事有突变。这福船不过胜在雄大,若论其速,满帆也快不过夷船,敌众我寡,你先行离开。”

    顾青早就听闻红毛子船坚炮利,不仅与大启水师时有作战,亦常与宗靖龙的船队争夺商道,如今敌六我一,实在不容乐观。

    宗靖龙已转向围上来的几位弟兄道“我留在船上应敌,你们四散离开。虬虎往石礁领船来救,你我在双龙湾汇合。”

    众人一听双龙湾,面色皆有所变。

    陈虬虎先道“东官先走,我留下,另派人来接应。”

    张彪等亦抢着表示,愿前往石礁搬船,接应陈虬虎。

    吴英则急道“石礁虽近,只有十来尾开浪船,抵得什么用我昨日派了两艘哨船往西礁去,待我去寻来,与你们双龙湾聚头。”

    时间分秒必争,宗靖龙大手一挥,止了众人争吵之势。

    他目如雄鹰,周身敛起摄人气势。

    “部众听令”

    众人一凛,俯首听令。

    “着陈虬虎即刻前往石礁遣船至双龙湾会合,吴英至西礁寻船来救,余众速散

    卢皓你护送顾大人返回岸上,若有差池,绝不轻饶”

    唯有卢皓听得这等命令,当即跳起。

    “东官,要送叫陈虬虎去人不是他接来的吗我知你近日有了别样心思,看我不顺。是我是不赞成就抚。你不愿我留下来也就罢了,还要我送他上岸实在是欺人太甚”

    “卢皓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只问你,听不听令”

    宗靖龙面沉似水,卢皓气怒攻心,直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好”。

    顾青转身乖乖跟了卢皓上船,开浪船四浆齐划,转眼离了主道。

    卢皓气之不过,船划出许久,忽地抡起拳头砸在船舷,碎木嵌进手背,他浑然不觉。

    他仍不解气,抬头盯着顾青,双目嗜血道“若不是你是个官儿,我真想现下就把你扔到海里,回头好去救东官。”

    顾青迎上那目光,不慌不躁,“若我是你,就不会辜负东官拳拳情意。”

    卢皓一愣,“你说什么”

    “你明知陈虬虎也能送我上岸,为何东官不让你与他对换若换作是你,是会让东官借护送之名平安上岸,还是会让他带着不足的人马前去助你死战”

    卢皓闻言,顿时像抽了气的皮球,软在船侧,他双目紧闭,口中低喃,“东官”

    开浪船全速驶往岸边,风浪溅湿了船上众人,顾青扒紧船舷好稳住身体,脑中却已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因拼了全力,这船比来时竟又快了不少,不过半个时辰已到岸上。卢皓当即抛下顾青,恨不得插翅飞回去。

    董涛闲闲地等在岸边,铺头里饮着茶听书,颜姚刚好前来送饭,原要顺道购些女子的用物回去。

    两人便见了突然返回的顾青,忙立起身来相迎。

    董涛先道“大人,怎得这就谈完了可还顺利”

    颜姚则问“大人可吃过了”

    顾青哪里有空与他们细说,转身先寻了个渔夫问道“这位老人家,可知快船往双龙湾需时多久”

    渔家诚惶诚恐,忙行礼回道“启禀大人,不远,一炷香的功夫。只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顾青顾不得细想渔家话里意思,只觉大喜过望,双龙湾竟是近海。

    顾青眸子亮起,“走,这就去水师衙门。”

    另两个虽是一肚子狐疑,却也立即跟着顾青往水师衙门跑。

    闽州水师衙门就驻在岸边,不过抬腿就到。可惜这到得门前容易,能否入得了门就要两说。

    顾青身上虽有印信,却无拜帖。果然董涛上前通报后,门里便没了声。

    水师衙门名义上受总督号令,实则自有兵部管着,顾青这个监察御史向来与兵部无半点瓜葛,更勿论他新到地头,与地方上的军中将领连照面都没打过。

    冶城府水师衙门的指挥佥事与他本就平级,顾青说是急事,总兵头子就会立时三刻买他账不成。

    武官不同文官,是连场面上都懒得妆点,何况如此做派,文武不同道,才更能安上头人的心。

    只顾青此时是性命攸关火烧眉毛的事,半刻也等不得。

    他朝董涛喝了声“闯”抬腿就往里走。顾青就不信他打进门去,里头的人还能装孙子不出来。

    董涛去岁没人撑腰都敢在林厚积门前闹,如今有顾青在,二话不说上前劈开两个辕门守兵。剩的几个兵士眼看形势不妙,呼啦啦齐上将他围住,再腾出一个急跑向大门里报信。

    董涛这头忙着和几人过招,还未分出胜负,两队兵士小跑而出,中间一位把总豹头虎眼,怒声大喝“哪儿来的贼人,给我拿下”

    顾青朗声道“我乃新任闽州监察御史,顾青。确有紧急军务,一刻耽搁不得,请即刻求见指挥佥事赵大人,烦请禀报。”

    “好你个顾青,知法犯法,目中还有王法连都司都敢闯我管你什么缘故,给我全部拿下”

    顾青不想此人如此混不讲理,听他报上官职姓名,竟仍是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宗靖龙决计不能有事,若是他此刻出事,旧部群龙无首,卢皓不肯归降,必要先去找红毛报仇。剩的几个舶主免不了争权夺位,各怀鬼胎,哪个还会听话归顺,到时必然漫天风雨,闽海山川,俱成腥界。

    私心里,顾青也不希望宗靖龙这般人物早早陨落。能一统海上商路,船抵大半闽州水师,宗靖龙既做得枭雄,归顺朝廷正该用其人才,回馈一方,也好将功赎罪,抗夷经商,造福闽地百姓几年。

    顾青脑中急转,朝廷对招安一事虽还在保密状态,仍有石祥,左靳,辽王乃至太子多人知晓。哪个都可压着水师衙门出兵,可没有现代通讯工具,哪怕最近的总督衙门,一来一去,远水也救不了近火,顾青竟无论如何再寻不出法子。

    他一时心似困兽,想要奋力挣脱不得。

    而眼前,董涛对众人已落了下乘,顾青当即立断,“住手,我等就擒。”

    三人立刻被捆缚起来,就要往后营暂押,路过大门时,刚好有一千总行来,见了押着的颜姚,忽地道“且慢。”

    来人目光紧盯颜姚,脸色凝重,半晌才问“姑娘可是姓颜”

    颜姚愕然不知其意,只得据实以答“正是。”

    “你们几个,将人放了。”

    顾青三人俱是一愣,那把总怒容陡显,却不敢违了军令,僵站着看兵士给人松绑。

    这千总已向顾青拱了拱手,“下官戎服,不便见礼,还请大人见谅。几位若是有急事寻佥事大人,还请随我来。”

    三人跟去,却见那千总不往正堂上引路,反而兜兜绕绕进了后院。顾青虽有疑惑,但转念一想,后宅原是最弱无防备的地方,素未平生,这人也犯不着陷害他们,且跟着去瞧瞧再说。

    到了内宅堂上,那千总殷勤吩咐小厮上茶,一双虎目看向颜姚,眼中满是期待,“姑娘既姓颜,想必有一人姑娘必然想见的,还请稍待片刻,容我去请。

    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把总,千总为军营实职,官阶相当与百户,千户。

    谢谢静水的地雷,谢谢 期期屿樨 投的营养液。

    第45章 海战序幕

    不仅顾青董涛十分好奇,颜姚自个儿也是想不明白,难道是哪位通家旧好可颜家出了事后,不是被牵连了一锅端了,就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哪里还有什么旧人。

    不一会儿夹道里传来西索声响,顾青只见两个丫鬟左右搀着一位夫人从堂后转出。

    那夫人行路勉强,面色青白,显是有重病在身。

    董涛见了来人瞪大了眼,不由脱口“三”,姑娘两字未出口已吓得吞了下去,他下意识转头去看颜姚,又转回来看着那位夫人。

    顾青已立起身来。

    这位夫人简直与颜姚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颜姚呆愣片刻,痴晃晃跑上前去,颤着声问“姑母”

    那夫人面色由青白眼见着转成通红,显是血气上涌,亦颤着音道“阿姚”

    “姑母”颜姚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颜夫人手臂,激动不已,“抄家前,台州来人说,您自尽了”

    颜夫人使劲全身力气攀住颜姚,奋力要脱出左右钳制,丫鬟们不得不放了手,“是赵敬不让我死他这个小人,懦夫我只恨当日不曾防他,叫他鬼鬼祟祟阻了我。

    爹娘,大哥,二哥,三弟,四弟都我好恨呢”

    颜夫人再忍不住失声痛哭,又因气急体弱,身形顿时不支起来,两个丫鬟忙扶了她坐下。

    “三姑娘,”左边立着容长脸的丫鬟边落泪边道“当日消息传来,老爷和夫人尚在台州任上,老爷苦思几夜不得对策,终对夫人说看看能不能留点血脉。

    夫人便知老爷是要撒手不管了。当夜就拿了白绫子往脖子上套。幸好老爷机警,扑身救下了夫人。”

    另一个圆脸的亦是满面泪痕,“夫人自此便彻底心灰只求速死,不过这两年光景,过去极康健的一个人,大夫前儿说时日不久了。

    三姑娘,老爷也曾派人上京去寻过,都说颜家的姑娘小子都死了,家里上上下下一个也不剩了。”

    颜姚满口苦涩,进了霞烟楼的姑娘,哪个不是对外说人已死了。

    此时颜夫人也缓过气来,忙道“阿媛呢可也逃出来了”

    颜姚泪流满面,摇了摇头,正想到自个儿要不是得顾青来救,此刻也不知怎样受辱,兴许已撑不住死在了那楼里,还谈什么重逢得遇亲人,下意识便转头望向顾青。

    这一望,颜姚猛地醒过神来,抹了把泪,急对颜夫人道“姑母,容我晚些和你细说。

    这是我的救命恩人,监察御史顾大人。大人有紧急军务要即刻求见姑父,还请姑母相助。”

    颜夫人撑起身子,并不似寻常妇人经了突然之事,恍恍然难以回神,而是很快整了整仪容,就要扶着丫鬟给顾青行大礼。

    顾青忙避开了,示意丫鬟扶起颜夫人,“青无以受夫人大礼,还请夫人向赵大人通融,借我战船前去救人。”

    “敢问顾大人要救何人”

    “万石船主宗靖龙。”

    颜夫人当即愣住,顾青忙将此事来龙去脉三句并作两句交代清楚。

    颜夫人立马知道事态紧急,不由分说吩咐容长脸的丫鬟道“锦绣,你去和赵敬说,我灌了药要寻死。”

    锦绣听令也不整仪容,就这么泪花乱面地小跑出去,看得董涛暗道这颜夫人莫不是糊涂,怪不得底下丫头也这么毫无章法。

    顾青却暗道一声妙,有其主必有其仆,这丫鬟借势装得高明。

    果然,人前脚跑出去,后脚赵敬已急得一阵风似地旋了进来。见了内堂里竟然有这么多不相干的人,他倒是愣了愣,转眼仍跑到颜夫人面前,将她抓在怀里急问“淑儿,你胡吞了什么药快告于我知道”

    颜淑将赵敬推开少许,“你应我一件事,我就不去寻死。”

    “这都什么节骨眼了,郎中怎得还不到你先说吃了什么”

    颜姚早看出赵敬待姑母一片苦心,如今她心境比当初又宽阔许多,也能谅解他顾及小家,明哲保身的做法。至少赵敬尽力保下了姑母,她们才有此刻相见的机会。

    见赵敬被姑母当着这许多人戏耍解气,颜姚深知赵敬不过是关心则乱,让他过于难堪,只怕到时因落了面子,不肯替大人办事就糟了。

    颜姚便有心替他解围,上前半步行礼道“颜家三女,见过姑父。”

    赵敬看清眼前一个模子里翻出的人儿,恍然道“你是颜姚好,好,好。”

    赵敬连说三个好字,也不知是夸颜姚好端端还活着,还是夸颜姚已经这般大了,长得如此像她姑母。

    赵敬才醒过神,已将目光在顾青董涛身上转了一圈,目中早不复慌乱,眼神犀利,武将的杀气自然溢出。

    他并不急着追问这些人是谁,虽心里明白被自家夫人骗了,却仍不曾放下怀中人,只低首道“淑儿,你见着阿姚高不高兴你想要我做什么,你说”

    “这位顾大人是我颜家救命恩人,你帮着他去救个人。”

    赵敬眼皮子眨也不眨道“好。只除了宗靖龙那贼。”

    顾青无奈上前一步,平礼相见,苦笑道“见过赵大人,正是要救万石船主,且你我说话间已有六船红夷来犯。”

    风急浪高,双龙湾。

    宗靖龙与红夷夹板,前逃后追,虽后者船速快了些,却也未胜过太多,又多亏敌情发现得早,此刻夷船在后直追了大半个时辰,福船才落入红夷夹板的炮程之内。

    福船上从头至尾船公们的口哨声接次响起,警讯连发,只因双龙湾已近在眼前,但见湾口两侧黑礁满布,怪石嶙峋垒出高低不均的连片无人岛。

    这地形恰似两条卧龙将海湾围作老巢,双龙盘踞于湾口处,只露一处窄道,幽然等待那些前来送死的生灵,有去无回。

    宗靖龙往后望去,敌船随时都会开炮,他三步并作两步入到前舱,沉声道“我来”舵公当即退到一旁。

    宗靖龙亲自掌舵,将福船驶向那入口处的一线天。

    深阔海面上,高达十余丈,威耸如楼的庞然福船,顺风疾驰,眼看就要撞在两侧的黑礁上。

    船身却仍丝毫不作减速,宗靖龙神情峻然,左右从人皆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轰”

    敌炮打在了湾口一侧的黑礁上,几乎是炮响的同时,福船的尾部已经折转进入湾口水道的后段,只留船影帆影斜映于礁石之上。

    双龙湾不仅入口处极为狭窄,且有一段曲折的进湾水道。水道如此难行,夷船不得不放慢追击速度。为免撞击后船毁人亡,红毛舰队只得一次通行一艘战船。

    宗靖龙显然极为谙熟此处地形,兼他驾船之术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夷船尚在探路,他已左右腾挪躲开礁石,过了湾口。

    众人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双龙湾内碧波鲸氛,极目远岸,四周围立的皆是连绵不断的黑石崖,皆是万壁千仞。

    入了这双龙湾,便再无任何退路。

    船公们早都紧绷起脸,人人深知这是背水一战。

    宗靖龙选择长驱入湾,是为了凭借地势,阻止追击的六艘夷船形成合围之势,将他拿下。但若此番安排稍有不慎,形势就会急转成瓮中捉鳖。

    茫茫双龙湾内,只有宗靖龙的福船破涛而行,再无任何帆影,宗靖龙暗道不妙,按理陈虬虎从石礁赶来,应比他先入湾,在此等候策应才是。不知是出了什么差池。

    就在此刻,第一艘通过湾口的夷船已经现出桅帆,宗靖龙不再迟疑,往左满舵,驶入湾区深处。

    打头进入的夷船见宗靖龙遥遥在前,再次逃出了射程之外,不得不埋头追击,眼看与福船之间的距离渐渐缩小,红夷大炮已经架起。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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