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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异闻录 第3节

作者:yuyuyu1023 字数:27171 更新:2021-12-31 10:22:31

    不知弄了多久,戚红尘只觉手都酸了,可手中肉棒仍然硬得不得了,丝毫没有要射的迹象,挫败道“没用啊”

    文道一睁开眼,低低道“那就帮到这儿吧。”

    戚红尘轻“啊”一声, 刚要抹抹手起身就被一把拽进文道一怀中,他的手也好不规矩地往自己衣袍里伸来,慌忙道“你干嘛啊”

    文道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低头在怀中人耳垂上吻了一吻,手握住他的小兄弟“投桃报李。”

    戚红尘方才帮文道一手淫,本来就起了几分歪念。眼下被他制在怀里,哪里还有招架之力,几下子就被文道一撩起火来,气息渐重。

    文道一用一只手握着他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慢条斯理解开小淫贼衣物,见他胸前乳珠早已禁不住立了起来,越发坏心眼,捏弄不放。戚红尘被弄得又痒又麻,在他怀中扭得像一尾活鱼,却哪里挣得开,只得眼睁睁看自己胸前两点被玩弄得红肿起来,羞耻难当。文道一最喜欢看小淫贼羞恼却无力反抗的模样,翻身将人放倒在蒲团上,含住一颗乳珠用唇舌亵玩,更用齿尖轻咬。一手滑到他身下,略加了几分力气撸动。

    戚红尘浑身虚软,星眼迷蒙,红唇微张,双手无力地推着文道一肩膀,不多时便被他上下其手弄得射了出来。文道一将手上白浊抹到他屁股上,缠着他舌头吻了一吻,调笑道“奴奴儿怎么这一会儿便泄了”戚红尘想到自己折腾了半日都未能让文道一泄出来,自己反倒没多时便被他弄射了,越发羞恼,扭身去拾捡自己衣物,却被握着腰扯了回来。

    文道一哪里能让这到嘴的肉跑了,分开戚红尘两腿,抚弄大腿内侧的嫩肉。戚红尘那里最是敏感,一被抚摸,便觉得连后穴也不自主地收缩起来。文道一自然不会放过他的反应,低头在他大腿上咬了个牙印。戚红尘本来咬着嘴唇忍着刺激,吃痛后再难忍受,呻吟出声。他自己都觉得叫声太过淫荡,伸手捂着半边脸不肯看文道一。

    文道一心情愉悦,单手掏出脂膏来挖了少许,捅进小淫贼穴口里。一捅才知道浪费那小穴早就浪得发了水,哪里还用什么润滑。文道一草草扩张了数下,便受不了那温软湿热之处的诱惑,将自己阳物抵在穴口上擦蹭数下,便要长驱直入。

    却听身下一直乖乖被摆布的人突然颤声道“不行。”

    “不行”文道一扬起薄唇,已经被吻肿了嘴唇和奶头,那小穴也半张着口一副欠干的样子,他还敢说不行

    戚红尘勉力撑着自己坐起身来,认真道“你伤口未好不能、不能用力”

    文道一更觉好笑“不用力怎么肏你”

    戚红尘涨红脸反身将他按在蒲团上“换大爷肏你”说罢便扶着文道一阳物将自己穴口撑开,咬着唇坐下去。这种姿势插得太深,一下子便触到穴内最敏感之处,戚红尘颤声呻吟,几乎瘫软在文道一胸膛上。

    文道一也被那紧窒小穴咬得几乎守不住精关,故意伸手捏弄怀中人软嫩臀肉,出言挑衅“奴奴儿便是这样肏我的”

    戚红尘最经不得激将,按着文道一胸腹肌肉勉力直起身来,迎着穴内硬热阳具扭腰摆臀,便似骑马一般上下起伏,只觉每一下都插到自己最敏感之处,难以抑制呻吟,不多时便汗湿了脸颊和头发,几乎脱力。

    文道一好整以暇地躺在蒲团上,一面享受被包裹的快感,一面伸手继续玩弄小淫贼的骚奶头。待戚红尘再次软绵绵没了劲力,才坐起身,托住他两瓣屁股用力挺腰,狠插猛干。两人肉体结合处撞得啪啪有声,淫液四溅。戚红尘无力地抱着文道一颈子,被插得魂飞天外,哪里顾得上教他小心伤处。文道一一面抽插,一面坏心道“奴奴儿这副骚样子,都被菩萨看去了。”

    戚红尘忙抬起头来,果然看到那一排案几上的菩萨,垂首低眉,正似在看着自己一般。想到自己赤身露体双腿大张,被插干得淫叫不止,这副样子都落在菩萨眼中,戚红尘又是羞耻又是刺激,眼角一红流出泪来。

    文道一吻吻他眼泪,干脆将人托抱起来,教他趴伏在案几上。戚红尘被干得无力反抗,连连呻吟道“不要”,一出口便被撞得支离破碎,一转头来便对着菩萨双眼。文道一拿起佛前降魔杵,绕着戚红尘乳晕轻划。一面用力冲撞,一面继续用言语刺激“这便当着菩萨的面儿,送我的奴奴儿赴极乐之所。”

    “啊、啊你”戚红尘哪里还忍得了,小穴收缩数下便泄出精水来。文道一将他按在案几上又狠狠肏了数十下方才射了,将怀中被肏昏了浑身绵软泛红的人裹了裹,抱回自己房间。

    戚红尘迷迷蒙蒙睁开眼,见文道一分开自己双腿,将小穴里的精液抠挖出来,又用毛巾蘸热水擦拭自己全身。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坐起身来“我怎么在你房间”

    文道一手上不停,应道“戚施主才与我春风一度,便要过河拆桥”

    戚红尘不理他,掇过衣服往上套。许是因为有相同的苦楚,这几日相处下来倒真似把金锦虞当作半个妹弟弟,心存照拂看顾之意。想到锦虞怕得那样,恳求自己回去陪伴,自己却在这里与文道一行淫,戚红尘羞愧难当,也顾不得自己双腿酸软,将衣领扯高些盖住颈子上的红痕,便推门往金锦虞房间方向走。文道一来不及阻拦,只得披起僧袍跟着他出去。

    二人还未行至门前,便听到房间里传出压抑着的声音,细细的哭腔夹着喘息,似是金锦虞。

    戚红尘紧张道“锦虞都怕得哭了都怪我”说罢便要去推门。

    文道一无奈地将他扯到窗边,暗运气力伸指在窗上戳了个小洞,自己避了开去,教戚红

    戚红尘只好伏到窗前,不情不愿凑到那小洞上,才要开口抱怨,就惊得哑了。

    只见那窄榻上正交缠着两个人。金锦虞乱了钗环,鸦羽般黑发被汗水黏在白玉似肌肤上,红唇微张。方才听到声音哪里是什么“怕得哭了”,明明是难以抑制的呻吟。那正挺腰在他身上肆意施为的人也霎是眼熟,不就是白日在院中打过照面的书生。戚红尘不傻,看得出金锦虞满脸春情绝非强迫,明明是和奸。突然福至心灵这书生该不会就是

    便似要为他解惑,房中那书生突然停了腰上大力抽插的动作,好整以暇地抚弄金锦虞。金锦虞哪里忍受得了,当真哭了出来,胡乱求饶。书生俯身去,似是在他唇上吻了吻,低低道“虞儿,嫁不嫁”

    金锦虞哭道“你欺负人”

    书生道“嫁与我,我教你学问,教你骑马射箭。让你做你喜欢的,不圈着你,再也不欺负你。”

    金锦虞扭了扭腰,也不知听轻没有连声应道“嫁嫁嫁我、我嫁你便是了”

    书生无奈“我是谁”

    金锦虞怒嚷“混蛋言有斐你再不肏我不嫁了”

    言有斐低头咬住他嘴唇,两人又滚作一处。

    戚红尘看得脸热心跳,若非方才泄了好几次只怕又要起反应,不敢再看,扯过似笑非笑的文道一便往回走。

    想到自己险些闯进房间撞破人家的好事,戚红尘不免有些后怕,往榻上一栽,拍拍胸口道“幸好你拽住我,不然”

    文道一将门带好,回身在他旁边躺下,谑道“不然怎么”

    方才看到的缠绵活春宫又浮到眼前来,戚红尘连忙甩甩头不肯答话,生怕再起欲念,又要“解毒”。文道一也并不追问,将一床薄被拉起,尤其仔细地给戚红尘盖好。房中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到鼻息起伏,烛火噼啪。

    床榻窄小,两人身侧紧挨在一起,但情欲已褪了去。寺在山中,随时春日深夜犹凉,戚红尘有了几分睡意,不由自主挨得更近些,头靠在文道一肩上,腿都绕到文道一腿上。这房间是上次来时借宿过的,小和尚同常没人搭手,自然补不了屋顶上的破洞,仍漏出那一片星空。

    戚红尘正看着星子出神,忽然听文道一在耳畔低低道“那一回奴奴儿讲的牵牛和织女,他们可有终生相守”耳垂被他呵出的气息吹暖,心也蓦地一动,戚红尘未去答话,却发问道“你说我这这毒还有救么”

    “若是无解呢”文道一轻轻道。

    若是无解。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初时是心乱如麻,又怕又恨。可渐渐地却不恨了,也没那么怕了。若是无解,也只能这一生都跟着他,雌伏人下。只是这样似乎也没甚么不好。戚红尘偷觑枕边人眉眼,轻轻道“那就,只能仰仗文大侠急人之难了。”说完便觉得两颊发烫,往被子里缩去。

    文道一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角。他这一小半生都与冷冰冰的武学为伍,仅有的温情,尽系于枕边一人身上。两人又静默许久,文道一终于又道“那若是有解呢”

    不待戚红尘做出反应,房顶突然掉下一块碎瓦片来,两人都被惊了一跳,迅速将兵器拿在手中。却见那破洞里露出一张妩媚勾人的面庞,似笑非笑道“自然有解。”

    “师姐”许久未见木红蓼,骤然见她出现在这里,戚红尘 先是一喜,从床上翻起来便往正殿里跑。

    木红蓼笑微微的站在殿中,看到后面跟来的文道一,笑意敛去。

    戚红尘连忙上前拉着木红蓼衣袖道“师姐,你方才说,我这这毒有解”

    “有解。现在就跟我回门派去。”木红蓼懒得啰嗦,言简意赅握着他手腕便走。

    “啊”戚红尘连忙挣开来,满脸惊疑。

    文道一迈步拦到木红蓼身前道“他不必走。”

    木红蓼本欲速速了解,被他一激蓦地心头火起,危险地抿起红唇“我倒想问问文大侠有什么立场说这句不必走非要我把你做的腌臢事一五一十的讲出来“说罢拉过戚红尘手腕,“ 还不快跟我走”

    戚红尘急道“你不说清楚我不走”

    木红蓼看着他的倔样,无奈道“这死贼秃骗了你。什么心法内岔,走火入魔,都是子虚乌有。你什么事都没有,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戚红尘瞪大眼睛,怔怔看向她,半晌才道“我不信。”

    “那我说呢你信不信”

    诸人同时闻声抬头。戚红尘惊道“师父”文道一一看此人的样子,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一身浮丽华彩的锦绣衣裳,绝艳容颜看不出年纪,只眼角有几痕浅浅的纹路,神情颇有倦色,反而极具韵味。木戚师姐弟两个都生得甚美,然在花间派掌,二人师父面前,竟被完全压住。

    花中蝶倚着房梁,抬起手中长长的银烟管轻咂一口,懒倦道“走罢。”

    戚红尘自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师父下山,此番师父竟为了自己出关,他已隐隐预感到不妙,结巴道“可可我”

    花中蝶似也没了耐心,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怎么舍不得这小骗子我花间派修的是阴阳调和之心法不假,但若是阳阳相合不过是冲撞经脉,一时使心法受阻罢了。若说严重些,需要旁人从旁运内力导引,可绝谈不上一生欲念便要他'急人之难'。”

    戚红尘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却还想要开口辩解。

    花中蝶叹道“还不肯信我花中蝶怎么养出你这样好宰的小绵羊“说罢自梁上一跃而下,手中烟管迅疾地点中戚红尘穴道。

    文道一大惊,抬手格挡,被花中蝶迅速卸去招式,定在当场。

    戚红尘甫一被点,便觉下腹燃起火来,欲念蔓生。他方经一场情事,两人如何在榻上缠绵的景象几在眼前,身体各处尚还敏感,立时软到地上,面红过耳,细细喘息。残存的意识知道师父师姐在旁,可哪里抵挡得了。

    花中蝶走近文道一,用烟管在他脸上敲了敲,轻轻道“文大侠,来,说句实话。你不肏我这不成器的徒儿,他会死么”

    文道一阖眼良久,终于道“不会。”

    花中蝶斜过烟管,在戚红尘穴位处轻点数下,将弯下腰温柔到有些悲悯地看着他“听到他说什么了”

    戚红尘躺在地上,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抹,不去理要扶他起来的木红蓼,自己强站起来,轻轻道“让文大侠看笑话了。”他走近文道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的脸上看下看,又落到他身上伤处,抬手碰了一碰。

    他失神的样子令文道一慌了起来,偏偏被点中穴道,动不得,更不知如何作辩。戚红尘又道“文大侠为救小人受了这一箭,小人也不知怎么还才好”说罢忽然迅疾地拔出腰间剑来向自己肩头划去,殿中众人皆是大惊,木红蓼抢上来劈手打掉他的剑,但那宝剑锋利,仍是划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木红蓼气急,一面撕下衣摆为他止血,一面怒道“奴奴儿你傻了你救他在先”

    戚红尘低头望着肩上汩汩流血的伤处,才想起那一日也是在这殿中,不管不顾替文道一挡了水师叔一记毒镖太蠢了。他木木然抬起头来,苍白如纸的一张脸蓦地绽开一个笑来,笑得文道一心魂俱裂“今后这个名字师姐别再叫了。文大侠,我承认我对你起了歪念头,可我没得了手。没糟蹋成一个姑娘,倒给你糟蹋了好几回。那是您名门正派,替天行道,我活该。你救我一次,我也救过你了,眼下是两不相欠。我这一次倒尽了霉,盼今后时来运转,江湖路远,山长水阔,与你再不相逢。”说罢,他抬手自宝爱万分的锦袍上撕下一幅来扔到文道一面前,头也不回地走了。

    木红蓼连忙追了出去。花中蝶目送两个徒儿远去,才施施然转过身来,抬起手中烟管在文道一身上几处大穴又点了数下“文大侠,别白费力气了。我这点穴之法只得旁人来解,纵你内力再深厚也冲不开的。”他彷似好奇一般,凑近打量着文道一泛红的眼角和狰狞的表情,低低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最是变态。我活到这么一把岁数,也看不懂。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为了这么桩小破事儿下山来。这孩子根骨好,聪明,我要把这掌门的位子留给他做。你玉山派自来与邪派势不两立不是么”他问了这句,神情忽然有些忧伤“你把他埋了,我谢谢你,留你一条命。文大侠,辛苦站一夜,好好想想罢。”话音落下,他启唇将口中烟气吐到文道一脸上,便如穿花蝴蝶一般盈盈然跃上屋脊,径自离去了。

    同常揉揉眼,从榻上坐起来,恍惚间忽然想起昨夜的梦来,赤红了脸。他梦见昨日自己深更起夜,看到有人在客房前行动鬼祟,好似拿着竹管往窗里吹烟。他记得江湖传言,知道多半是迷烟,料想这人 是要害那书生性命。虽然心里怕极了,也壮起胆子欲从后拦阻。谁料那人立时回转头来,笑眼弯弯地看着自己。正,正是那一位为所欲为的女施主。她慢条斯里地拿出口中的烟管,凑近来,还不待反应过来,那张红唇便堵了上来,如记忆中一般柔软温热。

    然后自己好像清醒过来,用力推开她,质问她为何害人性命,要她离开寺庙再也不要出现。她不依不饶,又欺近来。自己用力挣扎咬破她嘴唇

    再然后一睁眼便是今日清晨了。同常默念一句“罪过”不敢再想。自己是佛门弟子,理当寡欲清心,却一再犯戒,想起那女施主来。他连忙掇起床边的木鱼经卷,预备去做 早课,却忽然浑身一僵,经卷上竟然落着一缕青丝。再往唇上一抹,干干的结了痂,是血昨夜哪里是梦

    同常悚然一惊,跳下床便往后院厢房狂奔,却先被院中僵立的人吓了一跳。这人一动不动,面如金纸,连嘴唇都无丝毫血色,竟然是道一师兄。同常试探着叫了几声,又用手胡乱戳点,见他仍然毫无反应,急得带上了哭腔“道一师兄,你别急,我去看看言施主,再来救你”

    说罢又拔足狂奔,一脚踹开了厢房的门。只见房中青丝逶迤,臂膀交缠,好端端的两个人睡在床上,听到声响才睁开眼来。言有斐坐起身来,方觉得太阳穴略有沉重,知道是中了暗算,连忙追问金锦虞可有不适,见他懵然摇头稍稍放下心来,才抬头看向眼中含泪同常“小师傅,出了何事”

    同常哭道“言施主你没事太好了,可、可我师兄他,不好了”

    同常急切之状不似作伪,言有斐迅速披上衣服,跟着他进到院中。见文道一立在当地一动不动,知道他是被点了穴,赶忙在他身周大穴疾点。谁知穴位一解,文道一就身子一歪,几乎软倒在地。

    言有斐一把扶住他,被他惨白的面色和唇角拖出的血痕惊了一跳。他示意同常帮忙,扶着文道一坐起,一掌贴上他背心去探内息,惊得更厉害了。文道一自小在玉山派修行,纯阳心法极为深厚,眼下他的气海竟然空无一物,顺着穴位去探,几处大穴都隐隐受了内伤难怪此人成了这副鬼样子

    言有斐另一掌也贴上文道一背心,一面运功助他调匀内息,一面骂道“你疯了生生用冲撞穴位一夜便是再强的内力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文道一剧烈地咳了一阵,抹去唇边鲜血,低低道“我总得做点什么我得去追他回来。”说罢用手撑地便要起来。

    言有斐冷笑一声,加强了力道将文道一按住“追谁你这副马上油尽灯枯的样子还能追谁”

    文道一无力地挣扎道“我骗了他我活该”

    金锦虞也穿妥衣服追出来,急道“红尘姐姐哪里去了文大侠这是怎么了”

    言有斐勉力运着内息,哪里有功夫去理这两个人,开口道“虞儿,你会吹口哨么”

    金锦虞摸不着头脑,将手指凑到唇边打了个唿哨,疑道“会啊怎么了”不待他问完,一只翠羽黄嘴儿的小鸟便箭也似飞来,停在他手掌上蹦蹦跳跳,摇头摆尾。

    言有斐道“我行李中有纸笔,你去拿来。我们送个信儿,速速叫它送去玉山派,把这尊大神请回去。”

    金锦虞连忙照办。

    文道一摇头道“我不回去我要找他”

    言有斐气息亦运得费劲,顺着他道“好好好,左右我欠你一回,我帮你找”见他稳下来,便轻轻点中他睡穴“你站一宿也累了,老实躺着吧。”

    “里面究竟是谁啊为什么掌门还要养着这么个人”

    “嘘莫要乱说话。”

    文道一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自己头顶上说话,似乎是两个小童子。又忽然被捏开了嘴唇,喂进一丸什么物什,又灌进水来。他辨不出是梦是真,只是机械地任他们摆布。

    只听头顶上一个稚嫩些的声音抱怨道“一日一颗药吊着这人性命,累得倒是咱俩。”

    另一稍长些的也道“是啊。明明此人除了鼻息尚存,便跟活死人没什么两样。”

    那小童子轻轻道“这般苟活于世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嘶,濯玉洞真是冷死了。快喂了他出去吧。”

    两人说着话声音渐小,似是行得远了。

    文道一睁开眼,坐起身来,慢慢地扭转脖颈环视身周。见自己身在一个狭小洞窟,四下浑然一体被寒冰覆盖,极冷极黑这濯玉洞他却熟得很。这是玉山门人最高的奖赏,亦算是最严酷的惩罚。

    言有斐倒是说话算话,真把自己丢回门派了。濯玉洞是玉山上天然形成的一个奇观,冰面之下覆盖着千年寒玉,洞中彻骨奇寒,盛夏之时亦能滴水成冰。据说一开始玉山派只是将此洞窟作为刑罚,责令犯戒门人进洞中面壁。但有一位高人发觉,在洞中面壁时会不自觉调动起纯阳心法运功抵抗,在洞中修行片刻,便能抵在外三日之功。因此濯玉洞便不再作为惩罚,改为奖赏,门派中杰出门人方能获准进洞修行。

    文道一自小天资异禀,一年中倒有大半时日在濯玉洞中。常引得同辈中人嫉妒,暗地里使些阴狠招数往他身上招呼。文道一却不能懂。濯玉洞被冰雪寒玉所覆,遇上风天,便如千万根银针在骨髓里扎一般。只能极力调动纯阳心法相御之,气海沸腾,四肢百骸似在灼烧。外寒内热,两两相激。每一次独个在那黑漆漆的冰窟中修行,便像死过一次。他倒情愿将这“美事”拱手相让。

    想到此节,文道一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在濯玉洞中,却未觉寒冷,心中一惑,坐下试运内息,方才发现自己气海充沛,冲撞穴位所耗去的内力尽数养了回来,甚至更进了一重。大抵那一日内伤太重,失去神识,药石无医,掌门干脆破罐子破摔将自己丢进濯玉洞中,用药吊着命。谁知歪打正着,自己自小在洞中练功,虽无意识,身体却不自觉地运心法抵御寒冷,竟活转来。

    文道一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肩上一沉。他低头细看,被自己盖过了肩头的头发惊了一惊洞中一日,世上过了几时他的奴奴儿又藏在哪儿呢。

    虽然不知道他在何处,可总归是要找到他的。

    文道一将头发随意束在脑后,大步走出濯玉洞。那两个喂他药的小童子多半是新入门的弟子,身量甚小,功力也低微,并未走出多远,不多时便被文道一追到了眼前。

    那稍年长的小童子耳朵灵些,听到有人接近,迅速拔出腰间的剑转过身来斥道“什么人”

    另一个也手忙脚乱地拔出剑来,跟着欲喊,从文道一的衣着形容一路看到脸,惊得张大了嘴“他他他他不是冰窟里那个”

    文道一不动声色,亦将他们二人形容看过。两个童子都是未长开的小孩子模样,眼中含着戒备,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素净衣袍,外罩着小袄,衣领袖口处都缀了裘皮玉山门人本都是一色素袍制式,大抵他们刚刚修行,不足抵御寒冷。文道一忽地心惊。与奴奴儿相逢玄武湖边时尚是春日初霁的物候,经一番曲折来回,分别时应也不过是春末。眼下两个童子已是深冬的打扮,虽山上气温与山下有别,也已过了太久了他按下焦躁,微微一笑“你们叫什么是谁的弟子”

    濯玉洞黑漆漆的,烛光微弱照不甚清,小童子乍在阳光之下看清楚“活死人”的面容,被他一笑蛊惑得五迷三道,乖巧老实地回答道“我是灵珧,我师兄是灵璒。我们二人的师父乃是玉山派道字一辈,排一个'乐'字。”

    他们这辈起名按一个偈子一切皆苦,寂灭为乐。记得下山时候道乐尚只是个少年的形容,如今竟已收了徒弟了。

    略长些的那个见蠢师弟乖乖将身家托出,气得猛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文道一微弯唇角“那你们得唤我一声师伯。”

    “师伯”

    “道一师伯。带我去见掌门吧,我醒了,总该要告诉他老人家一声不是。”

    两个童子对视一眼。他们虽入门晚,也曾听过的。玉山派道字一辈八个弟子,掌门师祖只亲自带了道一师伯和道苦师伯两个。其中道一师伯最得掌门师祖亲传,甚至面容气质也与掌门师祖颇为肖似。师兄还十分神秘地补充道,八成道一师伯历练归来,便要继承掌门衣钵。

    眼下道一师伯是回来了灵璒轻咳一声,缓缓道“那道一师伯我们这边走。”

    灵珧满脸惊诧,可师兄已经迈步走在了前头,他只好怯怯地跟在后头,不时偷觑文道一模样。只觉心跳得甚快。自被收入玉山派,见得多是些神仙样人物。可道一师伯这般模样,神仙也及不上罢想到自己在洞中抱怨连天,可千万别被听去了。

    他思绪漫天,待回过神来,却听师兄道“道一师伯,掌门师祖在里头。”

    “聆训堂今日不是初一,掌门为何在此处”文道一看着紧掩的高高的门,想起上一次到这里,已记不清是何年何月的初一。

    灵璒低低道“师伯进去就知道了。”说罢,他便敲了敲掩住的大门,朗声道“灵辈弟子求见掌门师祖”

    里面没甚回音,灵璒便又喊了一遍。这一回门从里面捱开来,探出一张明显愠怒的脸来“灵璒胡闹甚么谅你刚入门派不懂规矩,速速离开”

    灵璒连忙道“师父我非胡闹,实是情况紧急,”说罢便连忙将文道一让到前面,“快让道一师伯进去罢”

    邱道乐讶异地睁大了眼,眼看着文道一施施然从他捱开的缝隙走进聆训堂,行叩师礼道“弟子文道一,跪谢师父救命之恩。”

    灵璒灵珧也趁着堂中众人注意力都落在文道一身上,溜进去站在角落。

    灵珧记得自己也曾见过掌门的,那是刚上山行拜师礼时,亦是在这聆训堂中。掌门师祖坐在相同的位置,似乎还对他们这些小弟子淡淡嘱咐了数语。只是那时自己站在堂中,哪里敢抬头去看,眼下才算是真真看清了掌门师祖的模样。方知道传言句句为实,那谪仙一般清冷高洁的气度道一师伯确乎是最得掌门师祖真传的人。

    却听掌门师伯轻声道“也是你自己抗得过,无需谢我。起来罢,醒得倒很是时候。”

    文道一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聆训堂满满得都是人。玉山派有每月初一在此集会的旧俗,但闭关清修,下山历练,和处于隐世状态的门人,也从不强求。他记忆里自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阵仗,问道“弟子糊涂,久在洞中,不知道年月几何。”

    堂中一个白衣翩跹十分突出的胖子开口道“休要装蒜师兄你打的可真是好算盘啊”文道一寻声看过去,认得是他最亲的师弟牛道苦。牛道苦年纪足大出文道一一轮有余,入玉山派之前便在江湖上小有名头,人称“金刚旋风牛武奎”。因偶然遇上自己师父显露身手,便死活要拜入门下。大抵是他实在诚恳或难缠不过,竟真成了师父的闭门弟子。按着入门掌序,不得不叫文道一一声“师兄”。也许就是因着着心不甘情不愿一声敬称,牛道苦方一直看文道一甚不顺眼。

    此时他目眦欲裂,浑然忘却自己这一身风雅淡然的形容,声音里带着回响“你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骗师父将你供在濯玉洞中灵药供养。早不醒,晚不醒,偏拣师父卸任的日子醒来。端的是狡猾无耻我呸”

    这一呸掷地有声,方圆一丈的人都不动声色微抬衣袖在脸上略略拂过。

    文道一顾不得理他,讶道“什么师父你要卸任”

    掌门抿了抿茶水,面上似乎微含笑意,只是他生得过于冷清,一贯没甚么表情,因而也无从辨认“是啊。我已在这个位子上赖了太久,该当把它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

    文道一立刻双膝跪下,磕头道“弟子不知今日是这样重大的日子,若是知道,便是死也不敢贸然闯入。”

    掌门抬手道“不知者何罪之有既然进来了,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说”

    文道一仍然跪在地上,扬声道“弟子心中师父依然年轻,玉山派离不了师父这个掌舵人。但若师父执意卸任,弟子愿举荐一个人选。”

    堂下诸人皆竖起了耳朵,凝神细听。

    掌门道“前面那段拍马的话原可省了。你举荐谁”

    “弟子认为,出任掌门,道苦师弟是不二人选。”

    满座哗然,仍然叉着腰准备随时发难的牛道苦眼等得宛若铜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文道一续道“师父常常说,我派的意旨在于匡扶武林正义,救天下疾苦。弟子下山一趟,方知道这不是光凭口舌,或一身高强武艺便能做到的。我们偏居一角,高高在上,自诩世外高人,可若连山下百姓吃什么都晓不得,又怎么谈得上去救倒是道苦师弟,我未下山历练之时,道苦师弟每每得空便下山去,后听得他说起,他在山下置办一爿小院,一直救助孤童。弟子以为,道苦师弟他不仅胜在江湖经验老道,更可贵的是他真正心系天下民生,堪当此任。”

    牛道苦涨红了一张胖脸,嗫嚅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掌门点点头,似在沉思,忽然开口道“说得不错。那,你呢”

    他声音轻轻落在安静的大厅中,四下沉默。

    文道一立刻跪下,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弟子下山触犯了数条门规,是来请师父将我逐出门派,肃清门风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是哗然。文道一自小天资异禀,小小年纪自制惊人,谁不当他是玉山派的下一任掌门众人目光在文道一与座上掌门之间游移不定,掌门的神情却未有甚么变化,仍是一派冷清“说说看,你犯了什么过”

    文道一跪在地上,眼前画面流转。玄武湖畔,他骗戚红尘不会武功,轻而易举地设计了他。“弟子妄语。”

    本只是想吓吓他,却尝出别样滋味,向来的自持冷静燃成了一把烈火,恨不得把那销魂蚀骨的小淫贼熔在怀中。“弟子邪淫。”

    在床笫之间,经文上禁绝的话自己大概是都说遍了罢。没法子,只想用言语狠狠欺辱他,教他眼角泛红,流着泪乖乖应承。“弟子恶口绮语。”

    待反应过来时,已无法抽身而退。不由自主地想到以后,想到与他一同的以后。“弟子贪痴。”

    文道一没有抬头,眼前浮现出戚红尘离去时惨白面孔那凄然的一笑,只觉得心头绞痛无比。他又重重地磕头下去,伏首道“弟子犯了情戒。方知道自己终究渺小,救不得心上那人,更救不得天下人。”

    掌门静静地望着他,眼前亦有些恍惚。堂下跪着的,模模糊糊换了个人,两人没什么相似,大概只有决绝如出一辄。那时他不懂,现在也依然不懂。他忽然觉得无法言说的疲惫涌了上来,往椅背后面靠了靠,淡淡道“起来罢。既如此,你我师徒缘怕是尽了。”

    “弟子愧对师父养育教导之恩”文道一没有起来,余光瞥见掌门的面容。一晃多少年过去,他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变,跟领着自己上山来时一样,清冷古板。情绪与关心都深深地隐藏在表情之后,不知不觉之间,自己似乎也长成了这副模样。

    “文少侠知道门规,领十掌,下山去罢。”

    堂中沉默了下来。门规人人都晓得,掌门十掌下去却不是人人都受得。

    牛道苦突然紫涨着脸一步迈出来,也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师父,文道师、师兄他诚然有过,但责罚不至于此。弟子说这话,并非单单为他方才的几句美言。他在山上时,待后辈弟子算得上是诚谨温厚。师父闭关,他大小事宜无不上心,山上诸事因而井井有条。他下山后,一力处置的江湖疑案也要扳着指头数上一阵子。我玉山派虽早有地位,但近些年越发受人敬重。不可不算他一分功劳。”

    邱道乐犹豫了半晌,也迈出一步,在牛道苦傍边跪下,磕了个头。他入门晚,虽然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大师兄颇有惧意,却也记着他指教武艺时毫不藏私的耐心。见师父上前,灵璒灵珧也忙随上去磕头。

    受他们带动,零零星星又有人上前去,堂前横竖交错,倒也算跪了一片。

    一位本已隐居山门的老前辈轻咳一声,圆场道“不如功过相抵,折作五掌。”

    座上人默了一晌,道“也好。今日我有些疲,怕气力松懈,手下留情。道苦代我执规。跪着的都起来,今日就到这里,散了罢。”

    众人连忙应是,纷纷起来分出一条道来。掌门自座上下来,穿行而过,目光未在文道一身上停留太久,径自出了聆训堂。

    文道一再叩首,对着那渐远背影沉声道“不肖弟子今生难报师父恩情。”

    牛道苦走到他面前,双手未费几分力气便将文道一从地上拉起,摇头道“虽然这一声师兄叫得我的确憋屈,但你平白无故自请门规也的确可惜。师父有令,我也只能对不住了。”

    聆训堂中人未见少,有那么几道带有关切的目光,不过大抵多数还是好奇与幸灾乐祸的。牛道苦入派之前便以硬气功工功夫扬名,这些年下来只有精进之理。他的刚猛劲气,谁知在冰窟中躺了数月的文道一能否承受。

    文道一站定身,掸了掸衣摆褶皱笑意微微“牛大侠,请。”

    云中大太阳,山下小茅屋。

    僮仆打扮的男人抱起一墩草料填到马槽中,又拿了一柄刷子来替马刷毛。这马倒是一匹稀有的良骏,通体乌黑,便似一朵乌云。不多时男人忙碌完了手上活计,掇了一只小凳坐在门口晒暖。

    他头靠着门框一摇一摆,几乎就要睡着,忽然看到一人脚步趔趄慢慢走近前来。想起自家主子嘱托,连忙纵起身法奔上去,不由分说搀住那人。

    文道一惊了一惊,本要出招格挡,但感觉出此人并无攻势,只好顺由他扶着。咳问道“你是谁”

    那人“啊啊”两声,张开口指了指自己舌头。文道一看到他舌头只有半截,却是个哑巴。

    哑巴将文道一扶进茅屋,慢慢让他在屋中简陋床榻上坐下。又不知在哪儿摸出一口小砂锅,去屋外挖了雪搁在锅中,放在火炉上化雪水。待水咕嘟嘟煮得开了,他自怀中摸出一个黄纸包,将药料倒进去熬着。

    文道一靠着墙,一面调息一面狐疑地看着哑巴忙碌。哑巴那边熬着药,又丢过一个小盒子来,文道一扬手接过,牵动背上伤处,痛的脏腑移位一般。他晓得牛道苦有意留些余地,但终究众人看着,不能从轻。文道一也并不想作伪,五掌生生受了下来。

    他打开小盒闻了闻便知道是治伤灵药,便脱下衣袍,蘸药涂伤。

    哑巴熬着药,回头看到文道一背上青紫可怖的掌印,倒吸一口凉气。忙走过来探看,知道他骨头未断才做出放心的样子。

    文道一轻声道“多谢相助。你是言相手下”

    哑巴并不答言,叩了叩床榻某处,抽出一个暗格递到文道一面前,自去熬药。

    文道一将手上药膏尽数抹在伤处,敲开暗格,见暗格中盛着数个蜡丸。他捏了一个掰开来,取出里面的纸条,见上面铁画银钩,简简单单写着两个字“未得。”文道一认得是言有斐的字,心中一震,顾不得受伤,手上运气将盒中蜡丸尽数震碎。可纸条一张张翻开来,皆是“未得”。

    他就躲得那样好么

    纸条从手中散落,文道一用手拄着腰腹,辨不清痛自何来。哑巴把小砂锅中熬好的药倒入碗中凉了忽会儿,递给文道一。

    文道一也懒得去闻,一饮而近,道一声谢,便起身往屋外走。

    哑巴摇了摇头,也并不拦阻,解开门上黑马的缰绳,往他手中一递。

    文道一亦识得这是难得的好马,翻身上马,再谢一次,打马而去。

    哑巴注视了一会儿,便回身坐在矮凳上接着晒暖。忽然斜刺里飞来只小黄年,落在他手上,吐出一个蜡丸,摇头摆尾等着领赏。

    哑巴匆匆给小鸟一些饼渣,顾不得许多打开蜡丸,见上面写着三个字“得速来”。他急忙纵起身法去追,可那黑马是番邦进贡的绝世良驹,早已跑得踪影全无,哪里追得上呢。

    虽是冬日,但今年这尚算是个暖冬,玄武湖并未上冻。临湖的醉仙楼因着位置好,坐了不少闲散人,在半下午的好阳光底下晒着暖,就着茶水瓜子,聊起江湖见闻来。

    一人端起茶碗晃晃,低声道“江湖近日太平得紧,诸位可都听说了”

    左首有人接道“可不是,近日平白里破了不少案子,”见众人眼露好奇之色,他续道,“衙门门口隔三差五就有人被绑着丢过去,一审问便把自己犯的事儿全招了,都是些榜上有名的通缉犯。问是谁抓的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说那人武功奇高,没反应的工夫就被制服了,戴着斗笠也看不清脸。衙门有心派人守着看这神秘侠客究竟是谁,奈何这人行踪莫测,至今也未守着。啧啧。”

    醉仙楼的店小二也被这些闲人的谈天吸引,趁空道“这神秘大侠说不定是个婆娘。”见众人讶异,小二续道“前几日那登徒子马三儿也被绑了丢到衙门口,审问的时候哭着直喊冤。说是他确实起了歪心思,半夜三更偷偷往人豆腐西施家里翻,还没翻进去呢,正骑在墙上就被人拎着后颈扔下去,摔得半死,第二天醒来就在衙门口了。被抓的几个人里,飞贼王毛子也是半夜翻墙被抓的。我瞧着,这神秘大侠倒像是专报复采花贼。”

    众人正欲追问详情,醉仙楼正门里就踏进一个身着藏蓝色道袍的道人来,他手中拄着根碧青竹杖,头戴斗笠严严实实遮住了面目。店小二顾不上多言,忙迎上前去“这位道长,您打尖儿吧眼下人多,您可得跟人合个桌了。”

    道人摇首表示不介意,店小二探头朝店内环视一番,见靠窗处有一人大剌剌地占着一个大桌,便上前打个躬“这位大爷,小店人多,您跟这位道长合个座儿行吗”

    这人似乎听着闲汉们聊天出神,闻言睨了小二一眼。小二打量着这人,样貌年轻,衣饰华贵,透着一股跋扈的劲儿,心中暗叫不好不是江湖客,就是纨绔子弟,都是得罪不起的大爷。正欲改个说辞,却见这人懒懒道“随便罢。”

    小二松下一口气,连忙陪着笑引着那道人在对面坐下。

    纨绔子弟兴致缺缺地打量对面道士,见他斗笠遮得严实,语气带上几分不悦“你这道士怎么回事儿遮得这般严实,看不起人么”道士拱手道“贫道怕见光。”那纨绔转了转眼珠,忽然劈手去夺他斗笠,手法迅疾。道士不慌不忙躲了过去,轻声道“贫道生了天花,怕唐突善人,故不敢摘下。”

    纨绔闻言哼了一哼,啐道“晦气”说罢便招呼小二结账,丢下一锭大银起身离去。小二生怕他们打起来掀桌砸碗,见他离去方才将一颗悬起的心落到腹中。

    道人静静坐着目送他走出醉仙楼正门,施施然抬手取下头上斗笠,眉黑入鬓,星缀双眸。鼻如悬胆,唇若施朱。冷冷清清没丝毫脂粉的一张脸,只眉心有一点红,哪有甚么天花。

    纨绔憋着口气走出门外,想起闲汉们的谈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逞威风的神秘大侠,有甚了不起这样想着,他便逮了一人问道“城中哪儿有卖豆腐的”

    那人见是个打扮贵气的公子哥儿,哪里猜不出,挤眉弄眼笑道“又是看上豆腐西施的前面左拐排长队的那就是了。”

    纨绔随便谢了一声,照着那人指点,果然看到一小作坊门口排着队,队伍里没几个妇人,倒多是些青年男子,不乏这边排着队,那边仆人给捧着手炉暖着的。他便也跟上去队末站着,伸长脖子探看。

    豆腐西施正在案子前低头忙碌,一头乌发用布巾束在脑后,一手按着刚做好的新鲜豆腐,一手拿着刀,十指如葱管一般,手起刀落,十分利索将豆腐切成大小齐整的块儿。抬头道“您称多少”一张秀气的瓜子脸,杏核大眼,樱桃小嘴。尽管冬日寒冷,她也忙碌得额头上细汗点点,用手背拭去汗珠更显得肌肤细白,像刚出锅的嫩豆腐一般。排到最前面那人连声叫仆人拿银子出来,馋涎都要掉在地上。

    虽然称不上是绝色,与门派中的师姐妹们的千娇百媚更无可比,胜在小家碧玉,也算别有一番滋味。纨绔立时将掌门的禁令抛之脑后,暗暗盘算,今夜便要干上一票。那劳什子神秘大侠若是出来扰大爷的好事,就剥光他写上“淫贼”二字丢在县衙门口,到时候可有一番好戏瞧。想到此节,他得意得几乎要仰天而笑。

    是夜。纨绔换下过于招眼的锦袍,一身利索短打,小心翼翼摸到豆腐作坊。他打量四下无人,心道那登徒子马三儿骑在墙上被抓个正着,也是活该。作坊后那一垛木柴,不用白不用。想罢便纵起身法轻轻一踩,轻悄悄落在屋顶上,小院中动静尽收眼底。只需等那烛火一熄,便能潜入豆腐西施闺房中成其好事。

    她脸那么白,想必身上更白纨绔趴在房檐上想入非非,忽然觉得浑身一僵,胳膊腿抬不起,只有脖子尚且能动。他惊恐地转过头,发现一人不知道何时蹲在自己旁边,穿着打扮看起来眼熟得紧不正是今日同桌吃饭那臭道士纨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黑更半夜,这道士摘了头上斗笠,脸上一个天花也无。非但没有天花,只有天香绝色。道士却并未理他,也没有立时动手将他五花大绑,送往县衙,只是安安静静伏在屋脊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过片刻,豆腐作坊院外出现另一行鬼鬼祟祟的人来。仆从飞快地架起一架软梯,四下张望无人,托着自家主子登上墙头。那人动作也甚迅猛,两人不多时便收了软梯,潜入院中。

    纨绔认出此人正是白日排到最前面那人,心中暗恨被人捷足先登。

    那主子贴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腻声道“小娘子,小生连着到你那里买了三天豆腐,你还不知道小生是什么心思今夜就成全了小生罢。”那仆人也乖觉得很,凑在门上道“我们黄公子有权有势,小娘子跟了他做个填房,后半辈子还做什么豆腐,只有享不尽的福”

    两人软硬俱施,磨了半晌。黄公子正没了耐性准备叫仆人强来,门忽然捱开来,黄公子哪里等得,做个手势教仆人一边儿候着,自己脚不沾地地溜了进去。

    纨绔心中焦躁,却见身边的道士,手法娴熟地卸下几块瓦片,露出一个空隙可供窥看。他不禁疑惑起来这道士长得这么出尘,怎么有这种爱好。奈何无法发问,兼之好奇,也努力抻了抻脖子,向下望去。

    这一望,鼻血几乎要喷出。豆腐西施穿着又薄又透的纱衫倚在床边,肚兜亵裤半遮半掩,身上皮肉果然也是又白又滑“奴家都给你看光了,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黄公子三下五除二便扒去自己外袍内衫,涎着脸扑将上去“真的真的,小娘子只要从了我”说着便衔住豆腐西施的红嫩的小嘴嘬砸起来,双手上下乱摸将她的纱衫扯得更破了。

    纨绔被这活春宫勾得咽了一口口水,正将那黄公子带入自己的脸浮想联翩,忽然见一人从后面闪出来,手上拿着棒槌对着黄公子的头重重凿下去。

    若不是被点了哑穴,纨绔只怕立刻就叫出声来。身旁道士却连眉毛都没皱一皱,不止他没反应,豆腐西施也一动不动。纨绔正自可心疼,好好地一个美人只怕是吓坏了,却见她施施然推开身上半死不活的黄公子,拢了拢纱衫坐起身来,嗔怒道“打这么狠,血溅我身上怎么办恶心死了”

    又有一个男人拖着黄公子的仆人进来,往地下一丢。豆腐西施打量着人事不省的主仆俩,弯腰揪下黄公子腰间一块砚台大的玉佩来“成色倒还不错,一会儿搜搜这贼忒货身上还有什么值钱货。”

    那后进来的男人急猴猴地欺近来“一会儿再搜,先让老子摸摸你的骚奶子。”说罢便把手掏进她肚兜肆意揉捏。另一个也早忍不得,丢下棒子凑进来上手撕她纱衫。

    豆腐西施被弄得连哼带喘,娇嗔道“下手轻些不成迟早被你们两个短命鬼弄死在床上”

    男人一面上下其手,一面道“我们弟兄俩头提在裤腰上跟你干这谋财害命的勾当,肏死你也是应该”

    一时间淫声不断,纨绔这才恍然大悟,合着自己跟那马三儿,都是被救了一遭。假使不是被点在了屋顶上,那儿躺着的也就是自己了。

    身边的道士似乎已经等到了时机,伸手轻点,解了他穴道,纵身而下。纨绔趴伏着僵了太久,穴位骤解浑身发麻,手上扒不住瓦片险些滑下去,吓得叫出声来。

    这一声惊了下面的三人行,两个男人忙提起裤子拎起武器冲出屋外,正迎上道士,怒喝道“是谁”

    道士不是文道一还有谁,却并不答话,手上碧青竹杖斜斜挽个剑花。兄弟俩哪里看不出他的挑衅,立时被激出火来,兼之被扰了好事,哪里忍得,持着武器便一前一后冲了上去,不消片刻就被双双点倒在地,哎哟叫痛。

    纨绔见战况已经分明了,手脚也恢复了知觉,方才跃下去,狗腿道“道长,我帮您绑”

    不待文道一回答,豆腐西施方才穿戴齐整,施施然走了出来,杏眼淡淡扫过横在地上的兄弟俩,软绵绵落在文道一脸上“哟,道是谁坏了我的好事,原来是位旧相识。文大侠,别来无恙啊。”

    纨绔一听两人相识,心中一惊,转头去看身边道士,却见他神情分毫未动,似乎对面前美人一点印象也无。

    豆腐西施也看了出来,一改软绵绵暗含挑逗的目光,转而阴毒狠戾“难道软玉儿在山寨所作所为,竟没给文大侠留下一点儿印象”

    文道一当然记得白小云的娈宠使阴招,险些教他们有去无回,但对他模样却并无印象,此番撞上此人为非作歹也是阴差阳错。他自下山来便四处寻访戚红尘踪迹,可花间派一向神秘,坐落何处无人知晓,他也摸不到头绪。干脆用笨办法蹲守,遇上形迹可疑之人便与之过招,看看有没有花间派心法的影子。数日下来,杂七杂八的毛贼倒抓了不少,还无意中发现豆腐西施借着美色专害外地客商。直至今日才在那纨绔子弟夺他斗笠的招式里,觉出花间派的影子来。

    软玉儿见文道一面对挑衅也无甚反应,杏眼乜斜着扫向他身边立着的少年“哟,文大侠身边也换了人了,这个小倌儿是哪个楼的比之前那个可差了不少,床上能满足得了你么”

    不等文道一反应,纨绔先忍不了了,虽说他一向怜香惜玉,可这女的竟胆敢把他当兔子奇耻大辱不待软玉儿说完,他便拔出剑来怒道“你这娘们儿胡说什么”

    软玉儿亦不示弱,从腰间抽出一卷软鞭迅疾一甩“谁是娘们儿”尽管纨绔躲得也快,还是被鞭梢扫到脸上。纨绔捂着脸痛嘶一声,怒火攻心,喊声“说的就是你”便又冲上去与他缠斗。

    文道一看出软玉儿会武,倒没料到他身手尚算不错。怪不得言有斐踏平白云寨,却有这么个漏网之鱼。其实自己出手,几招间便能了结此事。只是那花间派少年与软玉儿缠斗甚紧,他反而难以出手。左右那少年占上风,干脆先捆起软玉儿同伙,在旁观战。

    不知拆了多少招,两人才终于分开了。软玉儿显然中了招,脸色灰白。纨绔占了上风,却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鞭痕斑驳,肩上一道尤其深。文道一也没耐心等下去,碧青竹杖点倒软玉儿跟他两个同伙捆到一处。

    软玉儿盯着文道一狠狠道“文大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文道一想起他前面的话,轻声道“我身边永远不会换人。”

    救醒那倒霉的黄氏主仆,又一路跟着文道一将三个凶徒送至衙门。纨绔抱拳道“在下连红韶,多谢道长出手相救,那末就此别过。”

    文道一扫过他身上伤处,貌似不经意地开口“连少侠去何处身上伤处不打紧吗”

    连红韶试着抬了抬肩,痛得龇牙咧嘴,强笑道“不打紧不打紧,我去找我掌门要点儿伤药。我们花我们门派的药可灵了。”

    文道一听他说出“掌门”二字,强压下心头悸动淡淡道“在下刚才也受了点伤,不知道能否请连少侠赐一点儿药涂抹。”

    文道长刚刚有受伤吗他不是连招都没过连红韶先是疑了一疑,但怎么也是着人家救了一命,哪里好意思推辞“我眼下身上没有道长需要的话,可能得跟着我去找我掌门,只是”

    “只是什么”

    连红韶看了看文道一“幸好道长是道教中人,应当无事”,他忽然笑了起来“我们掌门独独见不得和尚。”

    按连红韶说,他门派位置不可外传,带上山的人,即便是客,也得戴上眼罩等物,闭封感官,以免无意间泄露机密。文道一只要见得到心尖上的人就行,一句多言也无,坐进帘幕严遮的马车便三下两下将他递来的东西戴上。

    一片漆黑之中不知走了多久,连红韶取下文道一耳塞道“道长,我门派到了。本来应该将你眼罩拿下,但我门派究竟有些不同,怕道长见了多生疑怪,我还是先带你去找到掌门再说。”

    文道一听得“找到掌门”四字哪还有话说,任由连红韶扶着下了马车。他内力深厚,虽只有听力,也走得十分稳当。路上亦有人向连红韶招呼,关怀他身上伤处,或追问他下山见闻,都被连红韶简单搪塞过。偶尔也听得到淫声,提醒他身在花间派。

    不多时,连红韶停住脚步道“到了。”文道一“嗯”了一声,忍不住凝神细听,只听得屋里有男人低声呻吟,忽然有肉体拍击之声,那男人口中“骚货好爽”叫个不停却不是戚红尘的声音。文道一心中一凛“这是”

    连红韶尴尬道“实话跟你说了吧道长,我门派修的乃是双修之道。你知道吧我掌门只是在修行罢了。”又忍不住补道“掌门原先也不这样的。下山回来不知受了甚么刺激,忽然修行无度。”说罢,他便走近前,轻轻叩门道“掌门,掌门”

    屋中那男人不悦道“连红韶你晓不晓得规矩我这里没有干完哪轮得到你”

    连红韶忙道“师兄我不是我下山受了伤,想求掌门赐药。”

    屋里默了片刻,那男人不情不愿道“掌门让你进来。”

    连红韶回头看,见文道一不知何时取下了眼罩,面若寒霜。暗道名门正派听了“双修”便受不了,所幸进来时没教他看见门派中人修行的样子,不然还不知怎么,只好快些拿了药打发他下山。

    想罢便推开门进去,屈身行礼道“掌门。”

    床榻上掌门掇了件丝衣穿上,柔声道“过来我看看。”连红韶连忙无视师兄锅底般的面色,凑近前去。只觉一双柔荑拂上自己伤处,不觉疼痛,只觉温软滑腻。“是伤得不轻,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把我的话抛到脑后,惹了是非”

    听掌门话语严厉起来,连红韶连忙跪下磕头道“弟子不敢。掌门的话弟子都记在心中,双修之道讲求自然调和,不可胁迫,不用迷药。另外行走江湖最要紧的一点,见到光头离得越远越好。弟子都记得。”

    “尚可,”掌门面色柔和几分,“罢,你也受了伤,上了药好好歇息。”说罢便弯腰自榻边暗格摸出一只瓷盒,像连红韶手中递去。抬头间忽然看到门口立着一人,美眸微微眯起“是谁”

    连红韶正欲解释,却见一路上十分配合的道长大步走近,声色俱厉“为什么掌门是你,奴奴儿呢他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更一个甜蜜开车小番外作为新年礼物,但是时间来不及了。

    祝看我文的各位宝宝新年快乐

    谢谢你们的支持鼓励,让这个没有大纲练笔开始的小肉文得以缓慢地继续下去。亲

    连红韶正欲解释,却见一路上十分配合的道长大步走近,声色俱厉“为什么掌门是你,奴奴儿呢他在哪”

    连红韶惊了一跳,抬头去看自家掌门。一向柔弱无骨,见了好看男人更是媚态横生的掌门竟然煞气陡生,虽然神情不改,声音娇媚,芊芊十指却扣着狠戾的杀招“哟,这不是玉山派的大侠么您往这里一站,我们小门小派真是蓬荜生辉。”

    “为什么掌门是你他在哪儿”文道一完全不理会她言语中挑衅之意,放平语气,又问了一次。

    木红蓼也撤了手上招式,自梳妆台上掇过一只木梳,漫不经心梳着自己欢爱后略有凌乱的发丝,轻笑一声“上一任掌门传位给我,我自然是掌门。怎么我们小门派代际交替,也要同您正派打个招呼才成红韶,你告诉这位大侠,我做这掌门是不是名正言顺”

    连红韶一头雾水,只觉出掌门与文道长很不对付,这人是自己招到门派来的,哪里敢多说话,忙不迭地跪下道“名正言顺,名正言顺。”

    文道一不去看他,冷声道“奴奴儿呢他在哪儿”

    木红蓼听这死贼秃还敢这般亲昵地叫她师弟名字,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拍在妆台上,险些将它拍散了架“你怎么还有脸这样叫他不要脸的东西老娘不要你的命都是客气”她此时方注意到文道一生出了头发,扮作道士模样,一张脸仍是好看得冠玉一般,怒极反笑“文大侠现下不做和尚,改做道士了又骗了多少初出茅庐的小儿郎”

    她眼神扫到跪在地上的连红韶,想到两人一同来,心中一惊,喝问道“红韶这贼泼贱是不是也花言巧语骗你上床”

    连红韶哪里想到掌门发此一问,慌忙道“掌门我不是断袖啊没有的事”

    木红蓼冷笑道“文大侠手段比我们邪派还不要脸,哪里管断袖不断,只要瞧上了眼,便用下作手段。”

    文道一晓得她心中有气,并不强辩,轻声道“自始至终,除了奴奴儿,我从未骗过任何人。”

    木红蓼更怒“那是他倒霉红韶给我请文大侠出去”

    连红韶急忙站起身来,怯怯看向文道一“文道长我掌门发话了您”

    文道一不愿他为难,跟着连红韶一步一步走出花间派,身后木红蓼狠狠拍上门,两瓣玫瑰花般娇嫩红唇一点情不留,将文道一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连红韶步履如飞,丝毫不敢耽搁地将文道一带到马车前,拱手道“文道长,承蒙你救我性命,这大恩我原当重重报还,只是眼下您还是拿了药赶紧走罢。”

    文道一摇了摇头,淡淡道“药不必了。连少侠,你若要报恩,只需诚实答我一个问题。”

    连红韶疑道“什么问题”

    文道一抬头望向他,一字一顿“你可知道,戚红尘在哪里”

    元宵节番外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正值正月十五,玄武湖畔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星星点点的灯火倒映在江面上,直与天边那一轮皎白圆月争辉。游人穿行其中,赏玩美景,吟诗作对。亦有情侣相携,在月下互诉衷肠。

    这佳节女子也可自由自在走上街头,大胆向心上人示爱。不少女子成群,伏着楼上栏杆,一面偷眼瞧着街上儿郎,一面叽叽喳喳互相调笑。这街上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四个男子,他们并肩而行,或清冷或儒雅或俊美或风流,气质各有不同,却都生得极为好看。不时有大胆的姑娘,作出娇怯之态凑上前去,递上亲手编的花朵或亲手写的缠绵情信等物。这边厢又有一个姑娘,持着一朵娇艳的红山茶垂首而来,将花别上那形容最为俊俏华贵的公子衣襟,娇媚眼波向他飞去,情意无限。

    戚红尘乐得受美人垂青,手指去拿花时有意无意划过美人娇嫩的小手,惹得她面上红云飞过,娇嗔一声小步逃开去。他抽出衣襟上的红山茶,得意地拿在手上,向其他三人眼前转了一转“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小爷我虽现今不在红粉堆里行走,功力却丝毫不减。”尤其特特地在文道一面前多停留了些。

    金锦虞有生以来初次扮作男装行走,他乔装作女子时明艳动人,恢复男子模样自然俊美无双,引得不少姑娘心神荡漾。他初次有机会彰显自个儿作为男人的魅力,哪里肯婉拒她们的柔情礼赠,完全是来者不拒,还不时出言引逗,惹得姑娘们娇笑连连。

    言有斐不动声色地瞧着这二人招蜂引蝶,调花惹草。回头与文道一交换了一个不怎么欢欣的眼神,各自打定主意,今晚怎么好好地给这两个嘚嘚瑟瑟的家伙留些教训。

    “游行队伍来啦”只听得孩童们惊喜地呼喊出声,一行人抬着缀满小灯的璀璨长龙迎面而来,后头跟着各类神怪传说中的人物,热闹非凡。不少人受之吸引凑上前来,一时间本就拥挤的人群更是挤得厉害。

    戚红尘正站在一处台阶上向远处看,冷不丁被人搡了一把,一时站立不稳落地时崴了脚,痛的叫出声来。正慌乱间,忽然被人箍住手腕借力一带,甩到了身后。他往那坚实背脊上一伏便知道是文道一,瞬间放松下来,乖乖地圈住他脖子任由他背着走。

    “言相同锦虞呢被挤散了么”文道一武功高,逆着人流而上竟丝毫不受挤擦,走得又稳又快。戚红尘眼见着人烟渐稀,百无聊赖间才想起同行那二人。

    文道一终于瞧见处无人的巷道,将身后人放下来,淡淡道“不必管他们,丢不了。”

    戚红尘试着用崴到的脚触地,刚落地便又痛得哀叫一声。文道一扶他在花池边坐下,不由分说去脱他鞋。戚红尘本想制止,却哪里赶得上他动作快,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鞋袜除了,把脚拿在手上。

    “痛么”文道一一手托着戚红尘脚掌,一手轻轻碰触他脚腕红肿处,低声道。

    戚红尘被他弄得有些窘,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只是有些淤红,按按应当能走。”文道一说罢,便将他的脚搁到膝头,缓缓推拿。戚红尘本来只觉得痛,眼下被他双手热力弄得又麻又痒。痛尚可忍,麻痒却难得多了,他抓着文道一衣袖想他放手,那家伙却置若罔闻。戚红尘再难忍受,“啊”地呻吟出声。

    这一声出口实在是又软又浪,他自己都觉得双颊烧的慌,连忙道“别别别别别别按了,我能走”一抬头却看见月光之下,文道一微微勾着唇角,分明是个笑,还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戚红尘方明白他是故意的,恼羞成怒地抽回自己的脚,将袜子和鞋从文道一手上夺回来,胡乱往上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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