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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意儿 第2节

作者:坑娘 字数:28393 更新:2021-12-31 09:59:05

    “用药还是控不了多久。”乐六当然也听见了,那语调,似乎有些庆幸,“我还得困住你一会儿,等那些宝贝们完成了任务,就不必担心药失效了。”

    乐六的意思,药效已过,他不会再屈从乐六的控制。王师毅心上一阵激动,从指尖先动起来──明明已经失去了药力,可无论指尖还是足尖,都软弱无力地垂搭在那里,好像仍旧不属於他一样。

    “如何这样绝对有效。”乐六说的“这样”,应该指的是这种肮脏的勾当;王师毅终於可以自己咬紧牙关,忍著要从牙缝中冲出来的声音,鼻息粗重地偏开渐渐可以活动的头部──摆脱了乐六的操控,他更加痛恨眼下的感觉,他获得了自由,却动弹不得,被深深凿入体内的东西拴著,好像这般动弹不得反而是他的渴望。

    乐六游刃有余地用这种方法掌握著重归自由的王师毅,漫漫无期地耸动,为王师毅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巨浪,淹没了王师毅一息尚存的理智,逐渐发出声响。低沈而婉转,王师毅的声音像一颗又一颗地珠子一般滚落,缓缓地在空中划出迷离的弧线。

    必须这样占据著王师毅,占据到那些小虫咬上彼此的时刻,占据到那诡秘的丝线在他体内结成一团的时刻。

    乐六要占据著王师毅,直到一个生气勃勃的英伟侠客彻底成为他手中玩具的时刻。

    在失去意识前王师毅知道,等这下一睁眼,就再没有河沙门掌门之子刀客王师毅了,有的是一具活著的尸体,被掏得一干二净的空壳。

    清醒过来的时候,房中光线已经明亮起来,澄澈的宁静。窗外仿佛有些人声鸟声,但又像很远很远似的。王师毅躺在原先那张床上,身上盖著被子,严严实实的,并不觉得凉;四下里什麽动静都没有,床上也没有别人。

    王师毅突然想起,发现身体里那些虫子也不见踪影了,远去的骚动,残留的触感,好像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场幻梦一般。

    不过乐六说过,那些虫子只要咬上彼此,就会死去,然後大概就消融在他的身体里,不著痕迹。可只要那些小虫爬进去过,那一切都不会与以前相同了。

    放一群虫子到人体中去,就能控制住别人这是什麽道理王师毅初醒,迷蒙一阵,转到这个问题上来,愣是没想清楚。虽然听说过南疆有巫术可以用虫子来操控别人身体功能,但那是要虫子活在人体内,若不小心虫子死了,那就不能继续下去;现在乐六从那个虎狼密医那里弄来的靛蓝色虫子是要进去就死在里面的,全然不同的道理

    说不定,根本没有什麽虫子王师毅想著,抬起手臂──毫无阻碍,明明昨晚在乐六的控制之下完全不能动弹的手臂,如今除了有些酸痛以外,根本没有大碍。

    岂有此理,昨晚上的事情,怎麽可能是梦境王师毅想起那种种情景,头中一阵轰响,历经的痛苦和羞辱都是那麽清晰,总不可能是妄想。

    可身体上,没有任何差别。王师毅又动了动脚,一样,除了酸痛,没有什麽别的不对;扭了扭脖子,也可以看见周围的情景──他确实是被乐六拖进这间屋子,不是原先韩赫让下人领他去的客房。

    到底怎麽回事王师毅挣扎著想坐起来下床看看情况,可这个动作扯住他的身体──闷钝的痛苦从下体传来,不同於外伤,那是一种被藏在里面的感觉;不必多想,王师毅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驱尸乐六,这邪魔为了让虫子顺利进去,用这种最下贱的方法生生地侮辱了他的尊严。

    想不顾身体里的疼痛下床来寻找逃脱的机会,王师毅觉得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扎实地迈出一步。他在被子下面的身体是裸露著的,上面的痕迹触目惊心──王师毅看见的,似乎都不是乐六留下的痕迹,而是他自己抓挠出来的──这说明什麽後来他的身体早已经恢复了自由,可他没有以此挣脱乐六,而是屈服在乐六身下,还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如此可耻的疤痕。

    後来他的手放到哪儿去了王师毅回忆不起来,他只记得在无法克制各种感觉进而伤害自己的时候被乐六阻止,下面的事情,他彻底记不清楚,被别的男人占据的羞耻感绝对超越了其他东西。

    床边没有鞋,王师毅也不用,赤足下地,勉强移了两步。屋子里什麽装饰都没有,家具简单至极,若不是床上的被子,根本没有人居住的迹象。王师毅随便看看,急著想走,可刚一转身,就见门边坐著一人

    乐六

    方才王师毅明明没有察觉有人存在此处的迹象,可一扭头就看见乐六一人坐在门边的一张太师椅上,张开四肢,垂著眼睛,没有任何动作,远看倒像是睡著了一般。

    可乐六知道王师毅看过来了,立即说“别乱动,回床上去。”

    王师毅一听,确是乐六的声音,只不过语速缓慢,说著说著就像被什麽绊住一般,就几个字,还断断续续。这又是怎麽回事王师毅以为见到乐六弱势,也不顾全身疼痛,加快步子要向房门走去──他心想这下总能逃过去,连衣物都来不及管,忍耐著径直走著。

    乐六看著他的动作,但仍旧不动声色,静静地坐在那里。

    还没想清楚乐六是什麽情况,王师毅在门旁顿住,想迈开一步都不可能了。

    不仅是双腿,胳膊、头颈、肩膀,明明房门就在眼前,只要伸手出去就能推开进而走出去,可就是没法将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凑上去推门。王师毅拼尽力气,都没有反应,心中觉得不对,然後抽回手,往回略退一些,行动又不受限制了。

    什麽东西只准後退,不能前进──就让你碰不到那扇门

    “我起来前把你栓好了,”乐六又缓缓开口,说话的速度仍旧那麽慢,“这几天得养养,养好以前你别想出去。”

    “栓”这话怎麽说得像对待犬马之辈对待牲口似的王师毅心中激愤,但身上又真是没有办法突破一种无形束缚,只能僵持在门边,死死地瞪著乐六。

    乐六察觉他在瞪这边,嘴角过了很久才挑上去,像是要费上许多力气一般“白天里我都有事,你先好好在床上待著,晚上我闲了再来仔细检查。”

    白天有事你那闲坐的模样叫有事王师毅不甘心被人束著,咬牙切齿“谁会受你支使你究竟用什麽妖法把我困住,快点撤了”

    话一出口,王师毅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奇怪,像是哑了似的──昨晚明明被乐六锁住声音,怎麽现在像用多了一样嘶哑起来

    “妖法王师毅,别把自己看不见的称作妖。”乐六嗓子里窜出几声诡异的响动,似乎是笑声,“你现在是不懂,若昨天你愿做我徒弟,我指点你一番,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可惜啊。”

    “当你徒弟你以为人人都巴望著当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王师毅手脚都定在那里,毫无作为,只能逞逞嘴上厉害,“你跟那赤目血魔到底什麽渊源,为他卖命,替他清道,还做些龌龊的勾当”

    王师毅早想明白了,驱尸乐六肯定是赤目血魔收於麾下的邪道妖魔,问题是,赤目血魔究竟在什麽地方

    “我不过寄人篱下,得人方便,卖命谈不上。”乐六的眼睛珠子也动也不动,王师毅仔细看了,他只有手指和脚尖有细微的动作,若不定睛,根本发现不了,“我在安德徒弟不多,忙不过来,想多几个替我做事,我也有点时间研究活人的玩法。

    “既然你不乐意帮我掌著安德里的热闹,那我只好留你下来,助我琢磨琢磨玩法了。”

    乐六也不抬起眼来,晓得王师毅还僵持在门边坚决不愿回到床上,轻叹一声,右边的手肘轻轻动弹。王师毅立即觉得身後一股力量在拉扯著他往回拽,怎麽硬挣也脱不开身;但又跟昨天被乐六操控著的时候不同,昨天他感到自己是直挺挺的,被扯著脱衣服的时候还抖得厉害,而现在好像每个关节都不是他的了,或者说,好像自己已经不能按照想法控制身体,任由每个部分自说自话去──刚才下床是分明可以自如的

    “看来效果不错。”乐六看到他的窘态,声音里有些笑意,顿了一会儿,还状似由衷地说道,“先去歇著,好好养身体,别让我心疼,啊”

    、玩意儿 1115

    王师毅听乐六那个暧昧不明的尾音,心头的火腾起来──那什麽意思还“心疼”王师毅被莫名的力量拉扯著已经坐在床缘上,就差被凭空按倒塞进被窝里。乐六这种邪门歪道,使的什麽办法,居然能把活人也掌控到这种地步;还有那些小虫它们到底算什麽作用

    乐六像是看透他的想法一般,忽地说“告诉你无妨,若你想学,我以後也可以教你。”

    “这,这等邪法”“昨天那般是我挂在你身上许多钩子──我不想给它们叫个名号──那些都是钩在表皮上,对付死人的,控制起活人来,就不大好用。”王师毅刚想厉声打消乐六那个一直断不了的收他为徒的念头,乐六却不管,自顾自地说,“我就想,怎麽把钩子挂到人身体里去庸医知道了,就帮我寻了一群这种小宝贝,帮我把钩子挂进去,绞起来”

    乐六的声音里笑意越发浓厚,说著那些虫子那些“钩子”的事情,甚是得意;可落到王师毅耳朵里,就只觉得那是极其恐怖的事情,且不说给他带来的痛苦,光是想象,就令人不禁反胃。

    等等王师毅突然想起,“钩子”我怎麽没见到而且昨天刚被控制的时候全身剧痛连连,现在既然被钩著体内,怎麽也不见疼痛

    “当然,这次我改过,千载难逢的东西,我不想他五脏六腑都搅乱了,轻易死了去。”乐六就像是明白王师毅在想些什麽一般,一句接一句地答他疑惑,“等以後你要是呆久了,能看清楚了,别妄想用刀剑把它们割了──能降得住这些联系的人,我只见过一个,而他犯不著救你。”

    为什麽会成这样不知是不是昨天被乐六封住声音的原因,今天他对著乐六,竟然说不出话来,连辩驳和决绝都说不出,只是被这个明明有人坐在门边却毫无生气的屋子压抑,憋在床缘──乐六好像在等他自己认命了躺下盖好被子一样,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打破死寂的是敲门声。王师毅猛然想起,这里是韩府,韩府里自然会有别人,若是让人看见屋里情形

    乐六轻应一声,就有人端著盆子进来。王师毅仔细一看,面熟,是昨天在聚贤茶铺里来找韩赫的那个慢悠悠的下人。

    “两齐,你是要来换我,还是去给他擦擦身体”王师毅原先还觉得那下人会不会察觉到不妥,进而出去说了,有人来找他;但从乐六对那下人的语气中就知道,那两人是一夥儿的。

    “师傅,两齐从不逾越,您定。”原来这个看起来十几岁的下人就是乐六的徒弟,此时师徒二人说起话来的速度很像,这样缓慢本就让人烦闷,更何况他们说的内容听在王师毅耳朵里就他自己躺在砧板上等著两个厨师来料理一般。

    乐六听到那个叫两齐的徒弟这麽说,轻笑出声“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念头我让你一会儿。你过来。”

    两齐把盆在床边,往门边太师椅那儿走。王师毅心里一紧,不知他们要做什麽,动动脖子发现没人制住,就探头去看。乐六仍坐在椅子上,两齐过去,先将自己左手放在乐六左手上,贴附了片刻,乐六抽开手,两齐不动了;另一边也是一样不多会儿,乐六便抽身出来,而换成两齐坐在椅子上,摆开乐六刚才的架势,也静著不动。

    那椅子有什麽玄妙王师毅紧盯著那边,想找出点破绽来,说不定能寻到逃脱之法;刚才是乐六,如今盯著的就是两齐,那个少年跟乐六的面貌没什麽相同之处,可一坐在那里,就像个小了一号的乐六一般,神情相类,连笑容,从王师毅这个角度望过去,都是一样的。

    “还在琢磨这麽好学,以後还是做我徒弟吧。”乐六的声音突然飘进耳边,王师毅一惊,没想到他居然绕到自己身畔,说著就拿过王师毅的左手放在掌中翻看著,“手指粗了点,不过看起来挺灵活”

    王师毅看见自己的左手被乐六那双细长洁白的手捧著掂量著,怪异的反差,不禁想起那双手是如何操纵那些死去的人,操纵自己

    还在他的身体里那些不堪回忆的感觉一股脑地灌了进来,王师毅後退了半寸──乐六要过来干嘛

    看到脚边的水盆,王师毅明白了“滚开”

    “我亲自来服侍你,你还嫌弃我”乐六的声音似乎笑著,但王师毅听不出来快乐。

    “擦什麽擦你这个妖怪到底想干什麽”王师毅不管,瞪了回去,发现乐六离他很近,忽地挥起手掌,就要拍过去

    乐六比他更快,王师毅的手掌在乐六颈边停住──又是不知哪儿来的力量,硬生生地拉住他的手。

    “我说过我把你栓好了,”王师毅上身被压著趴伏在床上,像是对乐六俯首称臣一般,狠狠抬眼,就看见乐六扬著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向这里,“轻举妄动没有什麽结果,乖乖地让我去了你那身汗臭味儿。”

    说罢,乐六一手掬起水中布巾,单手仅凭几根手指就拧干了些,扔在王师毅背上。王师毅原本以为是热水,等触到那布巾才知道那盆水是冰冷的,布巾刚触到皮肤,就引来一阵战栗。

    “本该让两齐烧水给你洗个透彻,可我怕把钩子冲出来,还是等几天再说。”乐六同样冰冷的手隔著布巾在王师毅的背上辗转摩擦起来,边擦还边解释,“我就忍你几天吧。”

    虽还没入秋,但那冷水著实令人难受;乐六生怕在他身上沾到脏东西一般,点著布巾掠过来掠过去,无论怎麽擦王师毅都不觉得热,只留阵阵凉意被拂过的风变得像覆了冰一般,嗖嗖的,引来细微的颤抖。听乐六那口气,像是极厌恶他一般,就差没操控个别人来替他擦身。

    来来回回不知多少遍,乐六好像才觉得够了,手指一动,王师毅的腰便直了起来;那布巾洗了一水,又贴上他的胸口,慢慢擦向腰间。看乐六的神情,一定是觉得这种事情做起来实在无聊,但又不能跟个一身汗臭的人同处一室,不得不为之。

    王师毅两、三岁起就没让人帮著擦洗,等活到这种年纪,反而被人这般对待,一时适应不过来,无奈已经被人控制住,只能咬牙忍著。想也奇怪,既然乐六是个如此厌恶脏污的人,昨夜为何面对王师毅那污秽之处能流连不去,後来还结合得那麽紧密

    正无意间想到这些事情,那边乐六手上的布巾就覆上王师毅下体。王师毅一惊,想挣脱出去,但乐六早布下阵势,他又动不了了;而乐六手上也明显一顿,好像是感到那片的热度,停在密林间好一会儿,才突然握住,急促地上下擦了起来。

    就像那是什麽极其恶心的东西,要用刀才能剐干净一般王师毅倒抽一口气,男人被别人擒住这处,那只能投降,更何况乐六还不把那东西当成活物,死命地擦拭。王师毅就觉得腰上酸软是一阵接著一阵,仿佛与身後钝痛连成一片,又时而盖过藏在身体里的痛感。王师毅觉得自己忍痛倒是可以,但被摩擦这里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耐得住的,花了力气,也不一定能耐住。

    “我过去只擦过死人──活的就是活的。”乐六看著他在自己手里起了变化,用莫名的语调感叹道。王师毅也知道没管住身体,就这样被人擦出火来,心中耻辱剧增,偏过头去──若能动作,他必定从床上跳下去,离这个没心没肺的驱尸乐六远远的。

    乐六手上不停,像是嫌那东西怎麽都擦不干净似的,洗了一水,冰凉的,又沿著周围的轮廓使劲地擦拭。不直接捏著,王师毅倒觉得更加难耐,那种凉意嘶啦啦地蹭来蹭去,上面爬到肚脐一圈,下面布巾的线头时不时绕过阻碍自穴口边滑过──片刻,王师毅那被定在床铺上的手就揪起下面被单,力气大得,好像要把被单抠出几个窟窿似的。

    王师毅自己听得清楚,今天可没被乐六锁起嗓子,那里面起初有些响动,後来就只剩下喘声,不知怎麽回事,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乐六仅用一张布巾就能抑住他喉咙一样。

    就这麽隔著冰冷的布巾,王师毅羞愧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人掀起了阵阵热浪;他并不是什麽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年,只是不喜此等勾当,没想到荒於此事竟让他在一个邪门歪道手里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家夥还是辱他尊严的罪魁祸首要是手上有“师文”要是有了“师文”

    王师毅心上过不去,憋了许久,猛地怒吼一声,像是“师文”已经在手中,他要发力劈下去──可“师文”早已被乐六夺去,王师毅连它的下落都不知道。

    一听王师毅吼声,乐六手上停了,转脸正对著他,像在思索,又像在观察他的反应;过了一会儿,那先前覆在王师毅下体的布巾扔在了他的手上,而乐六起身离去。

    “两齐,替我去趟庸医家。”王师毅就这样被抛在快要攀上顶端的时候,任布巾上的凉意透过右手,传遍全身。

    乐六,你究竟在想什麽

    “王师毅,我忙著呢,你自己擦干净,别让我闻到汗味儿。”乐六说著,像先前两齐跟他换过来那样,与两齐颠倒了下,又端坐在太师椅上,而两齐脸上有些悻悻,小声嘀咕了一句“师傅您不用顾忌我啊”,被乐六斜了一眼,才觉得师命难违;待乐六在他耳边说两句,拍拍屁股就出去了。

    王师毅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能够活动了──乐六放开对他的桎梏,真是让他自己擦身。

    前面那些事情那些话,就像是无耻的戏弄一般王师毅握著那布巾略一回想,便怒火中烧,连劈了乐六都毫不解恨。

    “我的师文在哪儿”王师毅也不管状况如何,厉声问道。

    乐六也不抬眼,更不扭过脸来,一切又回到王师毅刚醒来那时,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气。

    等了半天,门边才传来一声飘悠悠的声音“你在这儿,老老实实的,没用的上它的时候。”

    王师毅最听不惯这种话语,逼急了冲到乐六面前,背後又像被钩住了,紧贴著乐六身体,却碰不到他一根汗毛。

    “乖乖回去躺著。等入夜了治你。”乐六冷冰冰地命令道。

    真等到入夜,乐六反而离了屋子。王师毅猜想这或许是机会,憋著一肚子火气直挺挺地躺了一天,赶紧爬下床来,摸到门边

    可背後好像还有“钩子”挂住一样,活动自如,但就是触不到门框。

    王师毅不信邪,挣扎著;还没大动,那扇他盼了一天的门竟在他眼前开了──明明还没出去多久,乐六慢悠悠地回来了。

    乐六看著抵在门边费力挣扎的王师毅,顿了一会儿,突然勾起嘴角说“来迎我”

    都不知是第几回咬牙切齿了,王师毅仗著自己还能动弹瞪视乐六,但後来想想,那些威怒不过是困兽之斗。

    “河沙门,师文,王师毅”乐六仿佛就喜欢看他困兽般的模样,从门口走到太师椅的後面,绕了个圈子,就不到王师毅能触及的距离中来,“都是响当当的名号──不该是绣花枕头、酒肉皮囊吧”

    先前在城郊,乐六直接唤出他名字,王师毅惊了一惊,现在听著这人把河沙门都念了出来,他反倒并不惊讶;能待著这韩府里白天做著管事夜里玩著尸首,这韩府大概也是个群魔乱舞之地,那他曾跟那个韩赫说的事情,大约乐六都知晓了。

    河沙门也许比不上金岭派那般,不算什麽武林大派,但好歹是前朝就有,在京郊经了几百年的历练,江湖上有些口碑。门里的人是粗了点,但凛然正气,武林中人自然要敬三分;何况王师毅是掌门之子,师祖有训,自幼读的书册不比世家子弟少,见识大了,更不会有人笑话。王师毅的人生中,结交友人无数,加上“师文”,算是远近闻名的侠客,如今竟落在驱尸乐六这等邪道手中,看起来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不能坐以待毙王师毅不知想了多少遍,可究竟要如何潜逃,乐六还没给他机会找著办法。

    乐六或许不知道王师毅心思,但这种情况,人盼著的,也就这麽几样事情。虽然乐六平时摆弄的都是死人,但难保他不明白活人心里的弯弯。王师毅带著戒备,打量悠然地欣赏他这般戒备的乐六──乐六的衣裳似乎都是玄色,白日里见著只觉得灰暗得很,入夜看见,衬得那脸上手上的皮肤,真不似人。

    “有这样的力气,不如早些用上──可别耽误了时间。”乐六像是玩腻了困兽的对峙,指尖自右向左划过,轻轻一挑,王师毅手脚都失去了自由,再也动弹不得了。

    乐六说,入夜了来治他,大约是要来验收那些虫子带进他身体里的“钩子”的效果。想到自己要被乐六当作尸体玩弄,王师毅胸口一窒,腹中翻腾起来。

    “你若觉得不快,不如当我是在教你,等以後你也会了。”乐六倒不是在抚慰王师毅,反而像是一种更深刻的侮辱。王师毅知道自己暂且逃不出去,心中暗想先看看可有破绽,定心下来,嘴上佯怒“谁要学这些邪法”

    听惯了这样的话,乐六抿嘴,抬了抬眉毛似乎在笑。

    “这是最简单的,看好。”

    话音刚落,随著乐六指上画出笔直的痕迹,王师毅就看著自己右边上臂直直抬了起来,小臂却没有一点动静,好像完全失去控制一样,悬在那里随著上臂的动作晃动。王师毅身上没有一点感觉,那条手臂像是长在别人身上,平时举起胳膊久了自然会有吃力的感觉,可自从上臂被抬起来,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一点都不觉得酸软。

    这便是乐六的办法。他们之间像有一条无形的线牵连著,还是自身就有力量的线,乐六轻缓的动作,线会将它放大,毫不费力地提起重物。

    看著那右臂定了许久,乐六略点了点头“尚可,稳是稳得下来了。”

    说完,又依样做了同样的动作,王师毅的左臂也以同样的角度提了起来;王师毅的脖子尚能动作,扭头看了看左右,两处手肘好像被钉子钉住,既牢固,又稳当。

    王师毅这才发现,从第一个动作到第二个动作,乐六的手,甚至是每一根手指,丝毫没有动过。

    这要何等耐力王师毅又想起他白天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模样──怪不得昨夜遇见他时,那安德郊外连一丝人气都没有,这样的定力,如深山古潭一般。

    保持著如此诡异的姿势,王师毅心中越来越静,气息稳得也快像乐六一般,不仔细分辨,都觉察不出了。

    “我昨天说过,王师毅,你有点慧根。”乐六的声音打破眼前的宁静──纵使这样,王师毅还是觉得屋子里不带生气。乐六早已经练成了连说著话都教人错以为没有人的功夫了麽

    “我信你聪颖,咱们加点难度。”乐六一念叨起摆弄身体的事情,声音里带著说不出的愉悦,阴森可怖的愉悦。王师毅看他食指略画一弧线攀到中指之上,正想那是什麽含义,自己的耳边就有一阵风掠过,还没扭头过去,就有一阵激痛袭来,王师毅赶紧咬紧牙关,可痛吼声还是撕裂喉咙迸了出来。

    额上顿时渗出一片汗珠,聚拢著想要滴落下来。王师毅被突如其来的疼痛震得眼前模糊了一会儿,稍一习惯,才想起看看自己左边的臂膀──乐六方才的动作原来是让他左臂向後绕了一圈。

    王师毅见过的身板最柔软的人也不能像这般把胳膊绕著肩头硬生生地来上一圈,这左臂分明是被卸了下来,只是有乐六掌控著,不至於垂挂下来而已。

    还说在乐六的掌控下王师毅一点感觉都没有──这痛感,还是会如实传过来的。

    “看来这招对活人没什麽必要,反而误事。”乐六看了王师毅一会儿,断言道,“没事,我帮你装回去。”说罢,食指撤回原位又向旁边移了移。

    王师毅总觉得耳边听得到哢哢的响动,随著比先前更激烈的疼痛,左臂又回到原位,仍像先前那般悬著。

    乐六嘴上轻松手上轻松,落到王师毅身上,就是刻骨。王师毅看著眼前落下大滴大滴的汗水,面颊上也滑过一些──乐六仅仅试了两个动作,他就被弄成这样,下面还不知道要熬些什麽。

    “庸医给的那些宝贝确实有用。”乐六看见他的汗滴,侧过脸去,脸上带著的,似乎是满意,“不过,还须逐个试试,看它们都找对地方了麽。”

    刚一说完,王师毅只见乐六手势变了一种,自下而上,挑动一下,自己便随著那动作单膝跪下──右腿向後翻了起来,毫无防备,支点不稳,左腿撑不住,歪倒下去。膝侧骨突先著地,刺痛震动著整个身体,王师毅头一次遭遇这种场面,以前自己不当心摔倒,也不会是这样的感觉;他全然不能适应,侧跪在地面上愣了一会儿,那里的疼痛早就淡去,可对自己的肢体失去主导权的屈辱,是无法缓和的。

    而乐六就在不远处,脸上映著从纸窗外渗进来的月光,昏然得令人难以分辨。他似乎是在笑著的,可又似全无神情,王师毅睁大眼睛看不清楚,微微眯起眼睛也不清晰。

    “这样你就不能平衡这是个问题。”乐六看著歪斜在地上的王师毅,沈吟著,手上又有动作。这回王师毅的肩上被什麽拎了起来,腿脚同时被摆正──他又恢复了站立的姿势。

    紧接著的那一下,王师毅的右腿再次被提了起来,比上次加快了速度,那倒在地上的速度就更快了一些,措手不及。

    这似乎不是乐六想要的效果,王师毅就看见他偏了偏头,再将王师毅拎了起来,加上另一只手上的动作──右腿伸了出去,而左腿不经摇晃就能平衡得住,王师毅觉得,甚至比他自己平日里做得好。

    “不这麽做,跟对待尸体没什麽两样。”这确实不是乐六想要的,他神色虽然还是那般,但失望而焦躁的气氛已经在屋里蔓延开来,他反倒不像先前那样直视王师毅,想是在思考什麽办法一样。

    “王师毅,我要你配合我,咱们试试。”乐六思考的结果,出乎了王师毅的意料。

    他他居然能说出这种配合他的话他早忘记了我们之间是何种情状王师毅听了,难以置信地瞪著乐六──他倒说得理所当然,怎麽都不像是对王师毅这等人物说出来的。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配合去你的配合

    乐六被他用怒气冲冲的口气一问,停下来那些细不可闻的念叨,缓缓扭头过来,紧盯住王师毅。王师毅被他这样盯著,心上悚然,仿佛他下一刻就要生生掰下王师毅的腿一般。

    但乐六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忽地笑了起来“也敬给你,你以为你是谁”说完便将王师毅的脖子向前狠狠地压了下去,让他垂著头,再也不能看清乐六的模样。

    “还有,你以为我是谁”乐六边说边想起来,脸面浮上轻松与优越,明明是与他持平的视线,可总是透著浅淡的藐视。

    乐六终於靠近过来──肯定先行制住王师毅的手脚,只要他要近身,王师毅都没有了动弹的权力──难道说乐六其实害怕王师毅的爆发

    “不到一日,连你身体的最深处都由我掐著,”乐六说著,手指从王师毅喉间突起上浅浅地滑过,引来他一身的战栗,“你有什麽权力不听我的支使”

    那轻轻的一道,王师毅觉得乐六的动作越轻,就越值得畏惧;就像这一指只从喉咙的肌肤上滑过,却能掘出王师毅那些躲藏最严实的记忆。

    “这一日来,我知道不能用对付死人的办法对你。”乐六像是悟出什麽道理一般,手指游走在王师毅被他压得低浅的颈上,好像特别小心特别珍惜似的;王师毅看他明明动了手指,可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正不知是何缘故,就听乐六继续说著,“就看你是非要我把你当作死人来折腾,还是让我去弄点药来,连你的神志也一并控了。”

    虽然说的是个选择,王师毅听得出来,这两种,都不是什麽好下场。乐六要逼他就范,为了某种“尝试”的目的,不光是要操纵王师毅的身体,还要他心甘情愿。

    没听过这样的笑话,让人心甘情愿被别人操纵。王师毅心中嘲笑起来。要多少把柄被人抓住,或者要上多少利益,人才能抛弃尊严到如此地步,把自己拱手相让。

    乐六看他那神情就知道他会硬下去,也不继续抚著他的脖子威胁;把王师毅的头部拉回原位,轻轻後退一步,上下一番审视,那神情,颇有点玩味的感觉。

    王师毅看到那神情,心中不禁抽动一下──赤裸著在被子里蒙了一天,刚才下床时手边只有不长的里衣,为了抓紧机会,他胡乱穿上,连腰带都没有找到,就要出逃;可惜被乐六逮个正著,一阵调弄,素白的里衣早已凌乱,先前掩著的蜜色肌理在晃动著的下摆间一截一截地暴露了出来,如今放在那里,就是全部映入乐六眼中。

    不知乐六意图,王师毅浑身肌肉忽地收缩起来,压抑著也不能爆发出来。

    乐六先了一步,伸手过来,捏著王师毅衣襟,瞥了他一眼,才慢慢滑到下摆上,慢慢撩起来。

    “或者,非得用上昨晚那种办法,你才能乖乖地配合我,连什麽束缚什麽掌控都不必”

    乐六抽起嘴角,那表情,王师毅昨晚见过多次,直接地抠上他掩饰著躲避著的回忆,血淋淋地撕扯开来。

    “你乐六,我警告你”王师毅瞪著乐六,心中一转,就要厉声威胁;但这对乐六可没什麽作用,警告的内容还没说出来,乐六已经先一步将手移下去,隔著衣服覆上他的分身,先捏在手里摩挲一阵,好像不急於有什麽动作一般。

    王师毅就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极重要的那处被人这般虚掩著抚触,撩人,但得不到舒爽,不知觉间,就想让那隔著衣服的手掌抓得牢些,再牢些,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随时都会脱落出去。

    为什麽会如此白日里乐六擦他这一处,也是焦躁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像是丝毫不管那手的身份,只图个一时爽快。王师毅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这些事情他从来都看得淡薄,怎麽到了乐六手中就变成这般

    该不会是那个虎狼密医搞得鬼王师毅抵抗著在身体里蒸腾开来的感觉,想咬紧牙关,却差点咬到舌头。齿间一错,憋著的声音就迸了出来,王师毅自己都听见了,像被闷拳打在嗓子里似的,煞是难听。

    可到了乐六耳朵里好像不大一样了。乐六听见了,反而凑得更近,像要将那声音听得更仔细,紧紧地凑在王师毅脸旁“昨晚起初封了你的嗓子,是怕你惨叫连连扰了别人,後来才知道,应该不会──别看你这模样,可声音是知道婉转的。”

    只要在他手里,应该就免不掉这永无止尽的羞辱;可王师毅的要害被人抓在手里,连狠下心来装成听不见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回他“你当我是什呃啊”

    话没说完,乐六突然狠狠掐在上面,王师毅吃痛,话语和惨叫都憋在喉咙里,挤不出来。

    “还没轮到你大叫的时候。”乐六掂量著手中的物事渐渐胀大起来,觉得拿著反而多余,就掐上去,掐完还握紧根部这麽轻轻地拧了一下,就足够王师毅痛苦的了,“还是说你已经等不及了”

    乐六决定下来的猜测,从来不需要王师毅肯定或者否定“那就快一点吧。我记得你亏待它多年,那里都饿得疯了。”

    说罢,乐六紧贴著王师毅的身体,另一手绕到他身後,没有任何阻隔,就将一指挤进昨日痛楚尚未消退的後穴之中。

    “啊”王师毅没有痊愈的穴口包下这一指就如同再被撕裂了一次,他刚要嘶吼出声,就被乐六用手挡住嘴巴“再等等,如今的声音还不行。”

    王师毅还没有适应第一根手指,乐六毫不怜惜地塞进去第二根。穴中一阵热流,王师毅知道,血已经渗出来了。

    昨晚那里先是被虫子们凌虐,後来乐六放手指放巨物进去都像是为了缓解那些虫子带来的难熬之感一般,王师毅还能给自己掩饰一番;可如今没有什麽虫子,手指与身体直接接触起来,他认识到其中的诡秘之处──先不说乐六手指的灵敏,王师毅意识到那处的肌肉抖动得厉害,竟像是主动迎合上去一般,裹著那两根手指,不愿放开。

    王师毅以为是错觉,觉得那处不像被乐六操纵著,自己动得到它,就集中微微有些涣散的精力要把手指推挤出去──他向来相信自己的意志,他曾被困在大漠中断水断粮十日,最终还是撑了下来。

    但这次意志派不上用场,他费尽力气,那两根手指非但没有出去,反而更进一步,钻进了更深的地方。

    “是不是什麽东西进来,你都会这样绞住”乐六戏谑的口吻总有种认真的寒意,“今天且不行,我们以後找点别的东西试试”

    王师毅的脖颈没被制住,随著那手指的探入,随著乐六真真假假的言语,他的头摆得厉害,大约是要这样否定乐六说的内容,大约是在害怕什麽不可预知的前路,可他总忘记自己的声音明明是没有被人截断的,他可以用语言可以出声去斥责乐六。

    可是斥责又有什麽效果只要乐六想做的,照样会做。那些指头探得深了,自然找到刺激人的地方。乐六对人体虽然熟悉,可熟悉的都是死人的身体;一看自己碰了什麽地方,王师毅反应剧烈起来,动不了四肢就不住地挺动下体,不禁好奇,反复戳捣了一番──没想到王师毅喉咙里一阵激昂的闷吼,乐六就觉得自己短衫下面大腿那一块儿逼来一片烫热,低头看看,原来不要人揉他那儿,王师毅就喷了出来,溅在乐六身上,粘腻著要滴落下去,一片狼藉。

    乐六见这阵势稍稍愣了会儿,随即笑出了声。抬眼看那仰著脖子喘著气的王师毅,不论上身下身还是颈子面孔,都熏得通红。

    “昨个儿被那些宝贝扰得都没发现,王师毅,原来你有这等能耐”听乐六的语气,像是发现什麽更宝贝的东西一般,声音就放在王师毅耳边上;王师毅眼前白茫茫的,只觉得耳边热辣辣的,至於身後还含著手指的事情似乎全都忘了,连气息都没有了,就只剩下热得不成样子的身体,闹腾著要把他的脑袋烧进去。

    “不过谁许你弄脏这衣服的”顺著乐六的声音,王师毅有些茫然地垂眼去看他大腿──乐六的裤子也是玄色的,白浊的体液附在上面,颜色刺目得紧。王师毅看见,头上眩晕清楚了些,腾地明白自己的丑态,赶忙紧闭上眼睛,上牙下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二爷赏的衣服可是难得的啊”乐六越说声音越低,王师毅不看眼前只听,背脊发寒;还没纾解那种羞耻与恐惧,一条腿就不知被哪儿来的力量拎了起来。不明就里,他开眼细看,一阵衣物响动,乐六那条沾了他东西的裤子已经落在了地上,玄色的短衫下面,王师毅看见乐六的肉刃怒张在那里,就跟他话语中的带著的愤怒一般。

    “不为难你,让你再寻一件给我,但赔礼总得给足吧”

    、玩意儿 1620

    王师毅还没怒吼著拒绝,堵著他身後的手指便抽了出来;不等他反应,乐六的东西就抵上穴口,略顿一顿,像在等待什麽节奏一般。

    “乐六你再唔”王师毅想到点事情就要胁迫,可乐六不给他机会,直直地捅了进去,逼得他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事实证明,乐六确实是抓准了时机进去的,刚陷进去,里面正巧随王师毅的气息放松著,没了一半,周围便收紧了,教王师毅痛苦起来──可越是痛,下面就收得越紧,像是要用紧缩来拒绝一般,自讨苦吃。

    似乎乐六操掌他身体就掌不住这里,自己也被卡在半途上;痛是当然的,或许乐六这种从不让别人近身的人根本没有被人折腾痛过,王师毅这麽绞死了,乐六脸上看不出痛苦,但脸色越发苍白,全然不似活人,阴森至极。

    “王师毅,鹬蚌相争,你还在等著哪个渔翁得利”想来他也难受,那甬道里除了血,什麽润滑都没有;那里出血又不会有多少,若真能用血就润得通畅了,大概王师毅也离死不远了。乐六嘴上看来轻松,可心里并不这麽觉得。昨天王师毅是被虫子折腾得晕头转向,一拨弄就自然迎上来;如今什麽都没有,王师毅脾气硬,无意识地坚持著,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乐六看他那痛苦决绝的表情,全然不见先前仅因两根手指就泄身的狂乱。提著王师毅腿部的手指挑得高了点,让他身体再张大,可就是没有挤进去的余地。

    明明昨晚折腾过一遍,怎麽还紧成这样乐六迷惑一会儿,用沾著王师毅鲜血的手指在他股沟间滑过,仿佛隔著皮肉就能摸得到自己的东西,甚是奇妙。流连了一刻,又顺著脊骨上去,偶尔沿著肌肉的线路辗转到脊背上,即刻回来,不久就掀了王师毅披著身上的里衣,触到绷得紧紧的颈子。那手指每向前爬一点,王师毅的身体就颤一阵,在乐六眼中异常有趣,更不会停止下来──就看著王师毅虽然被他固定了肢体,但抖得凌乱的模样,乐六嘴角扬起来,因为他发现,王师毅的抵抗渐渐减了,须臾间,就能任他一鼓作气顶到深处了。

    王师毅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本应该忍住所有的疼痛誓死将乐六抵在外面,可是身上一被人掠过,就再也找不回坚持的力气,像从脚尖开始软了化了,浑身上下似乎都是啧啧水声,若不是被乐六用钩子提著,或许早就软倒下去,跪在地面用上四肢的力量都撑不起自己来。等乐六被他整个纳进去,寻到先前令他毫不费力便泻出来的位置反复研磨,那深深孔道中的事情就全不听他支使了。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大腿连著小腿一起抖著,但终究被乐六绊著得不到解脱,越发激烈。全身上下的气力都只能聚集在与乐六交合的地方,可不是抗拒,而是由著对方的节奏吞吐,又像是将整个人都压在那一个地方上一般,沈得愈深。

    只有乐六许他动弹了,他才能动,被控制住的四肢如此,连这个乐六控制不住的秘处也一样。若是乐六只扯他四肢扯他脖子,王师毅还觉得身上还有什麽东西是属於自己的,可乐六一占领这样的地方,王师毅便彻底失了个干净──这大概就是乐六想让他认识到的事情,用这种方法,王师毅才会明白,他是谁,乐六是谁。

    乐六是这间屋子里一切的主人,而王师毅,不过是屋子里的一件摆设,是主人的一件玩具,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甘心。王师毅被乐六操纵著四肢,被乐六操掌著身躯,还被乐六操弄著体内最柔软最隐秘的地方,绝不甘心。可随著那巨大的东西一点点夺取剩余的空间,随著摩擦的速度越来越快,王师毅把种种不甘都堵在口中,想用它们压住屡次挣扎出来的声音。可终究是堵不住的,王师毅自己听得比乐六更清楚,那种伴随急喘喷涌出来的低呼,里面总是带著淡淡的、难以置信的愉悦。

    身体的最深处,昨天被缠著“钩子”的小虫们爬遍的最深处就像住著一头猛兽一般,不顾一切地撕咬著吞噬著企图凿进去的东西。这时王师毅忽然庆幸起乐六束缚著他,若没有那些束缚,他肯定再也找不到借口去面对自己的脸孔。

    总是在用语言辱他的乐六也很久没有出声了,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著占据著,好像想要穿透王师毅的身体,将他牢牢地钉住,牢牢地与那些看不见的“钩子”挂在一起。就算是距离这麽近,除了那个深陷在他身体里的家夥,王师毅还是感觉不到乐六身上有什麽生气有什麽温度。冷得像是冰块,只有吸纳在他身体中的还有一丝温热。每当王师毅察觉不到乐六的存在时,都会怀疑这个驱尸人究竟是不是也已经成了被自己驱赶的“尸首”,人性早不知到何处去了。

    可他还有这样的激扬的、漫漫无期的动作脚下不能动,但王师毅也有种被乐六顶到双脚离地的错觉──就在被支到最顶端时,甬道里的血流像是停止了一般,全被乐六灌注进去的液体凝固了起来。滚烫的,炙烤著里面柔软的皮肉,与渗血的裂口一起,灼热出刺痛。

    眼前的一切都像错觉,王师毅涣然得被吊在原地,直立著身体,却早失去直立的力气。

    乐六不在里面停留多久,借著湿滑的触感抽身出来。王师毅却没能跟他一起抽身,那粘在深处的东西似乎根本就是活物,随王师毅的气息蠕动著;王师毅仿佛在吞咽在消化,虚脱地想迫它们安静下来,可起了反效果,它们陷得越来越深。

    王师毅耗费了多少功夫才让那些浊液淅淅沥沥地淌出来,但他还没松口气,背後又有了一股力量,将他狠狠地向後拽去。他强睁著眼睛看乐六神情,丝毫不见变化,只有那股力量能告诉他,乐六心中的曲曲折折。

    这架势,是在生气王师毅混沌地想,精神好像跟身体一样被先前的湿淋糊弄住,迷顿不堪;可又不是即刻就要睡去的感觉,每一寸肌肤每一分血肉都是清醒著的,甚至激动地张开著。

    等触到柔软的被褥,王师毅才明白过来,他被那力量拖著扔到了床上。这是要做什麽王师毅无力地趴伏在床沿,好像连爬上去睡个安稳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未将疲惫交给床铺,身後就有什麽东西贴合上来──勉强扭身一看,是乐六。

    他想王师毅猜测到了,但还没把这念头在心里转一圈,就觉察到後庭边贴著一个坚硬的物体。

    “不”王师毅隐约发现手指和脚尖都能动上一动,但身体里的力量就像是被乐六抽干了一般──先前明明是有什麽牵著他吊著他,可支撑的力量却都是来自他本人的,到如今,无论如何也找不回一点一滴了。

    若乐六再进来肆虐一番,王师毅真不知道身体还会变成什麽模样,只能拼凑出所有气力嘴上拒绝“不能,再不”後面除了单字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我知道,你们人只要活著,都是些会说谎的东西。”乐六整个人都覆在他背後,凶器的尖端借著还没滴尽还没冷却的热液滑了进去,想是要用这种畜生一般的体势再次霸住王师毅的身体,“所以,你这个不字,太容易领会了。”

    “你们人”这回乐六进来,王师毅一点都觉不到痛,只是心里嚼著“你们人”这三个字,满心奇怪──说得好像乐六根本不是人一般。

    “你你不也是人麽”王师毅有些不知是梦是醒、模糊地问道。这问题让乐六缓缓进入的动作停顿在那里,这是这个夜晚前所未有的安静,可又有些不同,王师毅说不清楚究竟在哪里有些不同。

    “我,还算得了人”乐六那种听在耳中异常不适的粗糙声音响在王师毅头顶,王师毅听著,还是不对。

    虽然屋子里寂静下来,可是乐六第一次在这样的寂静里存在著──嘴上说著不是人,却第一次有了人气。王师毅转眼觉得那大概是与先前的错觉连成一体的幻觉,或许是他的身体快要达到极限──明明不应该如此,为什麽一走进乐六的这间屋子,别说乐六不像乐六,就是王师毅也不像王师毅了。

    幻觉没有继续下去。嵌入他身体的利刃不会再度停顿,让王师毅失去了一次幻觉,也失去了一次深究的机会。

    可怕的律动,可怕的深度,撕裂愈合又再度撕裂的身体,却能生出无序的欲念,和著自己的与对方的,一片红红白白,浸湿了身下的床褥。王师毅根本不记得最初的时候乐六是要做些什麽,才将他的身体由内而外地玩弄一遍。他也听不清乐六後来说的话,想来大概都是在笑他辱他──那其中总有“王师毅”这三个字出现,王师毅知道在说他,他到最後只听见那三个字变了种说法,“玩意儿”,从乐六口中念出来跟“王师毅”有些相似,但终究变了种味道。

    但也说不准,毕竟对於乐六来说,“王师毅”,“玩意儿”,这两个词,根本没有区别。

    天快大亮,两齐不见安德城里多少动静,心上担心了一阵又欢喜了一阵,屁颠屁颠跑去敲师傅的屋门。乐六没应他,两齐趴在门上听听,知道师傅肯定在里面,就放胆推门进去。

    正如两齐意料,乐六在屋里,但不在平日此时他该在的那张太师椅上,而是在床上伏著。两齐看那动作,就知道他猜想的,没多少差别──可是心里终究不大相信,他师傅驱尸乐六素来讲究时刻,该做什麽的时候就必定要做去,今天怎麽颠三倒四起来,按著那个会耍大刀的魁梧武者耸动,不能自拔。

    不能自拔也好,那就是轮到两齐坐那椅子的时候。他很自觉,也不打搅乐六,轻手轻脚地翻身要在那椅子上坐下

    “两齐,过来。”可惜,师傅发话了。两齐耸耸肩,乖乖过去。

    啧啧,这气味,师傅怎麽忍得住的两齐就看那边床上床下都是脏兮兮的东西,乐六跟王师毅纠缠在床上,要不是看王师毅眼神涣散嘴唇微启管不住口水的模样,还真没人觉得王师毅已经晕厥,而会觉得这二人欢好得真是缠绵至极。两齐就看那在下面的情况肯定不大好,但师傅不管,还用手指点在他穴道上,似乎想强令他保持清醒。

    干嘛跟这种东西过不去两齐看著眼前春光,心里没啥感觉,只是凭良心不凭私心想著,还是快点停下吧,否则一来浪费谷角大夫寻来的宝贝,二来乱了师傅时刻,总有些不大好。

    可这话两齐不说,他的私心总比良心大多了。

    “师傅,这是死人活人”心中转了一圈,两齐问上一句。

    乐六停下来,不看两齐,只看身下昏迷不醒的男人,好一会儿才抛过来一句“你来提醒我时辰”

    “两齐担心师傅,来看看。”两齐接得快,“不过既然师傅难得痛快,还是徒儿代您做事吧。”

    说完就要从床边撤开,还说著“两齐素来静得很,师傅不必顾及,只管尽兴。”

    乐六却没有继续下去。他翻身起来,坐在床沿瞥了躺在那里的王师毅──不觉就折腾了一夜,那容纳男根的地方等他拔出来了还一张一合地呼吸著,可都没有力气吐出含在里面的东西──乐六再不看床上,看地下混乱,只需刹那,便厌恶起来。

    “慢著。”乐六叫住快到太师椅旁的两齐,“你吩咐下人烧洗澡水来,再吩咐二爷那边的人等会儿过来打扫。”

    “师傅,那两齐吩咐完他们以後呢”两齐觉得不是好兆头,可乐六没给他任务,说明还有些希望。

    “我在这里掌著,你替我请那庸医过来。”一句话,两齐的期望又碎裂开来;无法,以他师傅的个性,也不指望他能亲自去找谷角大夫。

    等两齐走了,乐六还是没有坐上那太师椅,仍坐在原地,看那一地狼藉,直到床上的王师毅模糊地发出一声叹息。

    乐六听见,立刻俯身过去,细看王师毅面孔。这个男人真是撑得住,被虫子折磨一夜,又被他折磨一夜,居然还能自己转醒过来──乐六觉得自己果然没选错人,这是最适合试验那些宝贝的人。

    昨夜後来怎麽说来著乐六想起来,“王师毅”,念快点儿,就像“玩意儿”一样;这词好,过去他只叫手上那些尸体为“玩具”,现在来了个活生生的王师毅,“玩意儿”,巧得贴切。

    乐六过去捏上王师毅下巴,拧了几把;下手不轻,王师毅清醒了许多,渐渐睁大眼睛,对上乐六。

    王师毅似乎想说什麽,可是嗓子里干得像要著火似的,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乐六也不管他想说话,甚至都不看他,只说“这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只能用这种办法对付”言下之意,让我做这种勾当,真是污秽至极。王师毅似乎听清了,没出声,虚晃地看了乐六许久,支撑不住,慢慢合上眼睛,大约睡著了。听说人累极了就有鼾声,可王师毅睡得静谧,气息平稳,保持著睡著时的姿势,都没有轻微的动作。乐六跟死人相处惯了,本应习惯眼下的静谧,可是他知道王师毅不是死人,不禁多瞄了两眼,确定王师毅应该没有大碍。

    今天是反常了,直到谷角进来,乐六都还坐在那里,也不去太师椅上做每日固定的事情。

    “今天安德城白天也安静成这样,反倒比夜里可怕──若是突然路过几个商贾游客,你准备如何向宫寒飞请罪”谷角总是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先声夺人,“我绕了一圈,据说韩家老爷子今天也得病了不见人,敢情安德城里几百户人家都是得了病”

    乐六知道再坐下去被谷角看清楚了会被念叨许多时日,就折到门边,端坐在太师椅上,担起了安德一城的“热闹”。

    “哎你这样逃得是快躲避问题可不算你这种的”谷角也知道,乐六一坐上那椅子,就得变一个人物了,想说句话都有理由不睬人,自然不平起来。

    不论谷角怎麽挖苦,乐六总不动容,手指间微微颤动,挑起安德一个个热闹的角落。

    谷角也不想纠缠,他知道自己来的目的。他一进屋就看见床上那人状况,只是他虎狼密医向来礼貌周全,没有主人同意,他可不会随意动作“找我来做什麽”

    乐六不答,只扬扬下巴,示意那边。谷角得了许可,就过去查看。情况不算太糟,依谷角的眼力,乐六要的那些效果,也在这个男人身上固定了下来──乐六到底怎麽撞上这麽个人物,找对人选,事半功倍。

    只是,乐六何必用这种办法对付他谷角看王师毅赤裎在那里,身上的痕迹有些吓人,尤其是那承接乐六的地方,过火了,治好还能不能用,可是要看造化的。

    干嘛指望那里还有别的用处谷角怎麽觉得自己思考的事情都是在将王师毅往火坑最烫的地方推──这可不好,被人知道了,劈头盖脸又是一通教训。

    “你可是没有听清我的意思我都说了,别把活人当死人处置”谷角佯怒,瞪了冷冷地坐在那里的乐六。乐六自然听明白他意思,但不接话。

    谷角不快,因为乐六平时总是如此回避他所有不想参与的事情不想回答的问题,导致某人从上面扔下来的事总被乐六逃脱,而落在他身上。想了想,谷角一定要吓吓他“你下手这麽狠,分明是要浪费我给你找来的宝贝”

    果然,这麽一说,乐六就沈默不下去了。

    “到底如何”虽然也不带什麽关切的意思,但谷角很满意这被他逼出来的几个字,突然勾出笑容,不答他,反倒问回去“你希望他如何”

    “活著,且有用处。”乐六也不多说,只列了两样。

    “那要看你想怎麽用了”谷角接得很快,语调暧昧,引得乐六扔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像是威胁一般。

    谷角也清楚,这安德城里,就乐六最开不起玩笑──可是,这明明不算玩笑了谷角知道多说无用,靠近床边,假装拉过王师毅的手腕诊脉,其实是在看王师毅面相。前夜正要仔细看看时背乐六拦住急著讨药,只大略打量了身形,现在看来,确是与身形相匹配的伟丈夫样貌,线条粗犷,眉宇间英武具现,若是常人,肯定不会与床笫之事联系到一块儿,更何况是当作女人用。

    不过话说回来,乐老六也不是什麽常人谷角看王师毅样貌,理应不是薄命之人,唇间隐约有点福相,怎麽会落到乐六手里

    所幸眉间不带戾气,平日必定是个心情爽快之人──这样或许好些,就是不知道若这日子长久了,会不会有所改变。

    “谷角,到底查出什麽毛病来了”仿佛是觉得谷角搭脉的时间长了些,乐六问了一声。谷角不急,手上继续搭著,眼神从王师毅身上滑过,停在要命的一处。

    “没什麽内伤,你的那些钩子也都挂准了位置。只是”谷角头一次抓住机会吊乐六胃口,打定主意要玩个够,“这般的外伤,你打算怎麽办”

    谷角问的,可不只是眼下的情形;虎狼密医下手如虎狼之势,但他也清楚,要是乐六心里还以为王师毅是个死物,那过不了多久,王师毅自会遂了这个愿。

    王师毅一睁眼,就看见乐六坐在床缘,眼神不知飘在何处,僵坐著一言不发──看屋里的光线,应该已过清晨,或许也就是这麽眼睛一闭一睁之间的事情,但又像是度过了漫漫的多个时日。

    他心绪不大清明,但细看乐六装扮,终於明白这已经不是那次被乐六由里到外折腾过一遍的清晨了。

    那就是他昏睡了至少一日王师毅小时发寒热也没睡下超过半日,这下却能突破了,真不知道是喜是悲。动动手脚,都还灵活轻便,只是身上压著的被子实在重了些,略一动弹,气息就乱了。

    乐六知道他醒了,却不看他,只是飘过来一句“今日你出去,到谷角那边转转。”

    听了这话,王师毅有些难以置信地看著乐六。今天是怎麽回事要放他出去不怕他逃跑麽还有那个虎狼密医去他那边是要做什麽

    “那庸医说要给你浸药汤,你只管去。”乐六似乎看见他的眼神,略解释道,“若不认识路,我引你去。”

    王师毅一听乐六要引他,以为是要同去,想都没想就摇头“我记得路。”刚到安德那晚被乐六拖去拖回,他不是个混淆路线的主儿。

    乐六看他那样子,喉间抽笑起来“你以为怎麽著我就在这边给你指路,你一个人出去走走。”

    在这边指路怎麽指王师毅疑惑,但乐六不再解释,起身抛下一句“快打点打点”,竟然出门去了。

    前脚乐六出门,後脚王师毅就翻身起来,坐在床上将全身上下都活动一番,全无束缚的感觉。身上穿著整齐的里衣,里外都挺清爽,好像之前的那些事情根本没有经历过一般──总是这样,王师毅一醒,就发现前面的一切都像做梦。

    可乐六又每次在下一刻将他的梦打破。刚要下床,身後隐痛来袭,源头就是先前饱经摧残的地方,警告王师毅,那些都不是所谓的梦境。

    王师毅不能陷入沮丧,他必须知道乐六放他出去是什麽意思。衣服都准备好了放在一旁,不是原先他穿来的那套,素色,质地并不高档,但放在手中轻软舒服。

    不知这是来到安德来到韩府的第几日,王师毅总算见到点阳光。从乐六的屋子到韩府侧门,一路上居然没有一个仆役,奇怪了些,但比起这个,还是宅院外面的情形更吸引他。

    踏上大街第一步,王师毅就清楚地知道,若想去谷角那边,应该从左手边的路走;但重获自由的侥幸,让他不禁违背了直觉,而是转向距离谷角家较远的右侧──那边向著安德北门,说不定就此出去,不用再回来。

    可是,师文迈出两步,刚想到师文,王师毅就觉得从醒来一直轻松的手脚乱了起来。他明明是要向右边去,可左腿硬拧著这想法,扭转过来,拖动右腿向反方向走。这不同於过去被乐六掌控时那种强大的拉力,不听使唤的左腿确实是自作主张,但是这自作主张好像是王师毅自己弄错了自己的意图,自己为自己纠正过来的一样。

    这不是乐六惯用的伎俩。从前乐六像是用看不见的绳索提著他动作一般,一举一动里尽是如尸首般的僵硬;可现在他的动作不是别人操纵的,至少不像是被人操纵的──仿佛是王师毅自己混乱了,每迈一步之前都没有想清楚,错误百出,可身体的本能会替他改过来。

    不对,这绝对不是我的想法。王师毅全身上下一起动作,方向变了,往左边过去。记得那第二个夜晚乐六试过要他配合上乐六的操控,可收效甚微,怎麽经过那一晚,再睡了些时间,就这麽契合

    乐六,你究竟在哪儿控制我王师毅觉得他控的大概是他的左脚,但左脚每出一步,右脚,甚至全身都会跟著它,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要让路过的人看,绝对不会察觉他身上的异样。

    这就是那些被虫子挂进我身体里的“钩子”的作用王师毅明白了,知道虽然乐六放去出来,可他是绝对无法逃出这个安德城的,甚至连韩府与谷角家之间的这条路都逃不出去。

    王师毅不再与路程对抗,自行向著谷角家走去。等到了地方,看见大门紧闭,不明就里,敲门再说。

    门都快敲了一刻时间,才有人来开门。不是谷角缺了一半眉毛的虎狼密医,而是个看似垂垂的老人。老人见他,上下一打量,就问“阁下是乐六那边的人”

    王师毅听著自己身上被挂了个乐六的牌子,觉得有些刺耳,心上不快,但只能应答下来。

    “大夫有急病要看,不在家中。”老人说著,王师毅忽然发现,原来这个邪门歪道也会为人看病,真是稀奇。

    “不过大夫留下话来,若乐六那边来了个健伟男子,允他到药庐里等著。”老人说著,认定就是王师毅了,笑起来,“这边请。”

    走的还是小路,过了一进,便是那树丛中的独栋小屋──想必是老人说的药庐了。

    “请进去等大夫。”老人说著,反常地在药庐的门上敲了一敲;王师毅看著这动作,心里疑惑,谷角不是不在家麽

    可惜他没什麽选择,只能进去。老人并不随他一起,看他推门转身就走;门里是阵阵药香,不像王师毅往常去过的药房里那种混杂的味道,谷角这间药庐里的药香不似他闻过的任何一种,却又像是隐隐藏著任何一种似的。

    药庐里有些暗,大约是熬药有什麽讲究,屋子里没有窗户,只有屋顶上透进阳光──借著那光线一看,药庐的里面,放著一个巨大的罐子,大约三人大小,以王师毅的身量,那罐子都快高过他的头顶。

    不知道是什麽质地,要派上什麽用场。王师毅没见过这麽大的药罐,不禁上前几步;近了才看清其中结构,上面雕琢著的花纹并不华贵,但有所讲究,仿若上古的神符一样,由底部散开,延伸至顶部

    顶上那是王师毅仔细一看,惊得脚下停顿──那巨大的药罐顶上的东西,王师毅还以为是罐子的盖儿;近前一看,居然是一颗头颅

    这是什麽人的头谷角为何将它放在此处王师毅看著那个宁静的东西,寒毛悚然而立,不敢上前一步。

    恰在此时,那原本安静地合著眼睛的头颅,轻轻张开了眼睛──还没等王师毅有所反应,就听见闷钝得仿佛是自药罐中传出的声音“你就是王师毅”

    虽被药罐曲折,但那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位男子;王师毅好一会儿才从惊惧中醒觉过来,仔细端详那颗脑袋──莫名的熟悉,整张脸让人乍一看去无甚特征,却像只要这麽一看,就会被映在心中,永不能抹去一般。

    那个男子仅有一颗头颅,还是说,他的身体全浸在那药罐之中王师毅迷惑不解,分辨再三,还是看不清晰那男子究竟是如何将自己的头部架在如此高大的药罐之上的。

    那人看出来他的疑惑,脸上挂出笑容,像是看惯如此反应一样“不必害怕,我不是什麽鬼怪,只是身体不好,需要常年泡在药汤里罢了。”

    如此说来,这个三人大小的药罐里装的,应该就是为此人治疗的药物了。王师毅不禁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名姓的

    “你是谁”略带著些警惕,安德城里绝不像往日所见的简单,王师毅怕一步走错,便再没有下一步可走了。

    “哈哈,你竟还不知道我是谁”男子垂眼笑了笑,“那我先问你,你细看我的面孔,可觉得面熟”

    被他点到面容上的事情,王师毅再看看,真是熟悉,绝对在何处见过,只是王师毅努力辨认的模样被那人尽收眼底,仍笑著,像是偏要等到他的答案似的。

    王师毅顺流上去,回忆这次征讨赤目血魔的路上遇见的人物,不用多久,想起一人──隔格阁里的掌柜,那个告诉他“煌镜宸”名字的女子。

    她还说过什麽来著若身陷囹圄,去寻一个跟她面貌相似的人物,就会有人来助──眼前这个泡在药罐子里的男人,不正是与她面貌相似之人麽

    “看来你知道了。”男子不用问他,就肯定了他的猜想,“在隔格阁的那个,是胞姐,是她让你报出煌镜宸名号的吧”

    对,就是这个名字,“煌镜宸”,它到底是谁是那个隔格阁的掌柜,还是眼前的这个人

    “你大概是在隔格阁里跟她提到赤目血魔”

    确实如此难不成,这个男子跟血魔有什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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