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春在书桌前坐下,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圆凳“坐吧。小子叫啥啊?”
“我叫云少康。”他笑得淡然“道爷想让小的做什么?”
“你小子明明看上了那小道士,对不对?”商时春一双眼睛虽小,却是将前后两人的反应看得极清楚。
“分桃断袖,对于道爷这种世外高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小的这种贱民,可是不能信口开河的。”云少康言辞推脱,神情却变都不变。
“哈哈……道爷想出件有趣的事,可以容你小子一年时间。一年之后,要是不成,道爷就当回好人,成全你们俩!”
“什么事?”
“一年之内,坐上荡尘阁阁主的位子。要是不成……那就明年的今天,你拉着那小道士做一场给道爷看。至于那小道士想知道的事,道爷就先卖个面子告诉你们了!”商时春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而且还对自己偶发的善心很是自得。
“道爷开的,是天价。”云少康一惊之后,很快镇静下来。果然八面听风商时春,真的无所不知。而商时春认为的有趣的事,就是让人做现下这个身份做不得或者做不到的事。
“道爷的规矩,不讲价。”商时春闲闲地说“路就在跟前,要么你小子一年内当上荡尘阁主,要么你现在就把小道士拖过来扒光睡了。反正这有被有床,你要非说没那门心思,鬼都不信。”
“想必曾经叱咤江湖的罗与时罗阁主的孙儿,定不会叫道爷失望。”
“……好。一年之内,我要是做不上阁主,我俩就演部活春|宫给道爷瞧瞧。”云少康敛了笑容,很认真地应允下来。
“你小子是聪明人,道爷看得起你才跟你玩这个。”商时春夸了一句,又很是惋惜道“刚才小道士差一点就答应了。”
“……这是我的事,不劳道爷挂心。”
“小道士问的那个方乘兴乃是雪域神医的弟子,自小长在关外。学成时曾到中原游历,几年之后重新退居关外,避世于闲凉镇,自此再也没有来过中原。若想找到此人,出关第一座重镇闲凉就是。”
商时春言简意赅,很快就说了个明白。
“多谢道爷。小的回去一定好好谋划,决不让道爷失望了。”云少康抱了抱拳,转身走了出去。
“小子有志气,我看着呢,可别让道爷等得太久。”
商时春有些微佩服起这个年轻人来,演春|宫最多不过是放下面子花点力气,当阁主可是难了不止一点半点。其中所需要的谋划算计,时机人脉,皆是难以想象地困难。再加上他这遭人诟病的家世,更是难上加难。
可要是叫人轻轻松松就完成他吩咐的事儿,他也不叫商时春了。
“知道了。”
云少康应了一声,迈步走了出去。
身上的汗淌湿了后背的衣裳,走出来见了风,竟觉得有点冷。
他知道自己这是怕的。
他的身份,可供人编排的乐子太多了。商时春编排出来的,虽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对于云少康来说,“当上阁主”四个字跳到他心上时,就仿佛是颗火星溅到一捧风干的稻草上。而这稻草下面掩着的,是经年累月掘下的,难填的沟壑。
这颗火星,足以让深渊幽壑,统统染上火光。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罗阁主跟他基友的往事,记不清了的童鞋们转回第八章,谢谢~这章有点无节操神展开,捂面遁
☆、第二十六章
云少康一出偏殿,迎面就差点撞上一人。
他抬头一看,不禁讶道“柳兄?”
来人锦衣玉冠,抱了抱拳笑如春风“在下也有事想与商时春前辈相谈,还望云兄与文公子在前殿稍等片刻。”
云少康早想到什么头带红斑的鱼不过是柳焉由借来一用的幌子,此时听了他真正跟上山来的用意也不惊诧,只点点头笑道“道爷就在里面,柳兄请便。”
柳焉由抚平衣袍上的皱褶,又整了整发冠,这才进了偏殿,反身关上了门。
“叨扰前辈了,在下也有一事相询。”柳焉由将二十五两银子摆在了商时春面前的桌案上。
“道爷早在大殿上就看出来了,你说吧。”商时春把跷在书桌上的脚拿了下来,坐正了身子。
“按前辈的规矩,在下理应先自我介绍一番才合礼数。”柳焉由推开先前云少康坐过的圆凳,从墙角边搬了一张红木的太师椅过来,扫了扫见没有积灰,这才舒舒服服地坐下了。
“道爷知道你是谁。”商时春神情谨慎却不见丝毫惧色
“如今几乎控制着南方武林的第一邪教,谢花楼的大护法,柳问柳公子……道爷虽然快五十了,眼神还算不差。”
“前辈消息灵通,过目不忘,在下佩服。”柳焉由悠然道“太和观的布置,在下也是佩服。”
“道爷可当不起柳公子的佩服。停云山有停云山的规矩,迷倒柳公子也是为了行个方便不是?至于这真假太和观,不过是祖师留下来的小把戏而已,不值一提。”
“遵派的祖师具是高人,若非道爷在河水里下了药将我们迷倒,哪怕是在山上转个一年半载,我们也是找不到这座太和观的。”柳焉由赞道“这奇门遁甲之术失传已久,如今放眼整个江湖,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家。”
“可惜道爷我好吃懒做,人也糊涂,祖师留下的那些书册,早就不知丢到哪去了,没法拿出来跟柳公子共赏。”商时春眼睛在屋里的书架上胡乱扫扫,屋子里的确乱得很,书也没几本,而且多半还是些他寻访了好久才得到的稀世淫|书,罕世孤本。
“在下来并不是为讨要遵派祖师传下来的书籍的,”柳焉由目光如电
“我不过是想知道,江湖上传言栖灵山所藏的隆兴帝墓葬图,到底有无此物?”
“嘿嘿,柳公子固然身份大面子大,可在道爷这里,一样还是得守商时春的规矩。”半晌,商时春笑了笑,将凝固的气氛笑得松动了不少。
“好,前辈请说,在下一定努力达成。”
“孝则城里,有家叫浣月居的妓馆,在江南一带艳名远播。柳公子奉韩楼主之命在江南一带常驻,不可能不知道吧?”商时春的语气暧昧,像是别有深意。
柳焉由眼睛蓦地睁大,随即又很快定住心神,恢复那张带着笑意的脸“知道。”
“浣月居的老板殷娘,出身蜀地,后来又辗转在江南一带,几年前才定居孝则城的浣月居。当年许多人一掷千金,只为睹其芳容。现在虽然年纪大了,却也还不到三十,依然风采过人……如此佳人,配柳公子不差吧?”商时春兴味盎然
“柳公子这就去以八抬大轿之礼将殷娘娶回谢花楼,道爷就把那墓葬的事告诉你。”
柳焉由长年都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可是此时,他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