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长老服饰的长髯老者向来威严的脸上,掠过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
方才低声耳语的弟子身材高瘦,正是长老澄观的亲传弟子文宣。
“谢花楼那边的主意是这样……可是文谨师弟他……”
“……谢花楼能想出这个,着实不简单。”澄观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可是,那个人是男、男的……”文宣被师父肯定的意思吓了一大跳,连话都说不清了。
“……此番他哪怕活着回来,也再难容于栖灵山。”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回头再看,略狗血……再一看,最近几章都好狗血
☆、第十九章
那夜过后,云少康又睡了两天便醒了,伤更是一天天见好起来。不仅得归功于文谨的赌运不错,更重要的是云少康年轻底子好,自我修复能力比较强。当然,文谨那日匆忙给云少康喂下去的各类师门独家大补丹也起了不少作用,其中效果最明显的——就是叫云少康天天流鼻血。
云少康受了伤不得不卧病在床,对于喜欢到处乱窜的他日子是难熬了点,可是令他欣喜的是,文谨天天都给他亲自熬药送汤送饭,嘘寒问暖也是常有的。相较于前段时间的冷冰冰,实在是有天壤之别。
他心里啧啧叹道,看来那天的刀没白挨,真值了!
云少康心情大好,每天没事就拉着文谨闲扯打发时间。文谨对此态度跟原来还是差不多,基本是左耳进右耳出。云少康也不生气,只觉得文谨一张不苟言笑的脸越看越好看,简直要开出一朵花来。
这天他说得得意忘形,神秘兮兮地凑到文谨耳边笑道“恩公,我那天挨了那一刀之后,做了个梦。”
“什么梦?”文谨神经一紧,竟难得的应了。
“我先给疼昏过去了,后来走着走着路上看到小刘,就赏了个他大锅贴。”
文谨无语,也是,小刘刺了他一刀,报复一下很正常。
“后来再走着走着,就有一美人钻我怀里了。”云少康咂咂嘴“美人二话不说就贴上来亲我,我可是不懂风情的人?后来美人给我亲的慌了,居然跑掉了。”云少康颇为懊恼。
“……那个不是美人,是吴大娘家的狗阿旺。”文谨一本正经道。
“啊?呸呸呸……”
文谨自认把自己比作狗实在是有点糟践了,但是也远比让云少康知道他梦里的美人是自己要好得多。那天救完人之后,他自然还是光风霁月的文谨道长。
他跟这个无赖,还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云少康“呸”了老半天,一抹嘴道“那我可不是吃了一嘴狗毛?”
“我去把中饭给你拿来。”文谨并不回答他,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嘴角提起个很细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屋外的阳光照进来,将这细小的弧度放大不少,忽然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仿佛如春阳照雪,顿时就有了解冻的迹象。
云少康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喂,你……”云少康感觉还没看够,说着就要下床跟着去。
“躺着别动!”
文谨怒斥一声,转眼间又恢复了那张棺材脸。
“后来那小刘呢?”云少康边吃着饭边问道。他这几天东扯西扯,竟一直忘了去问小刘的下落。
“他……”文谨的脸色有些阴郁“被我杀了。”
“那天要杀咱们的,就是他吧?”
“是,他是乾坤班的人。”文谨顿了顿,有点不自然“谢谢……谢谢你救我。”
“我这人福大命大,恩公不必客气。”云少康呆了一下,才讷讷地说。
“不,你那天差点就死了……”文谨有些口不择言,皱了皱眉便不再说了。
“恩公这不是给我报仇了吗?嘿嘿,不必言谢不必言谢!”云少康云淡风轻地就随口带了过去,好似那天生死一线的不是他一样。
“你还没死呢……”报什么仇?文谨还没把下半句说出来,就发现越说错的越离谱,索性逃跑“你先吃,我去院子里待一会。”
云少康手臂枕在脑后,忍不住去回想那天的情景。
那天他连刀是从哪里出的都没看清,只见一团锐利的光劈了过来。他大脑空白了一瞬,之后就是利刃刺进血肉的剧痛。
他对那一瞬所发生的事,几乎是没有印象的。仿佛如同早已深刻进脑海的意识,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
他撒泼扯谎喝花酒,挑事骂娘耍无赖——却很少救人。
还是这样几乎搭上了命的救法。
他闭上眼,梦到美人和小刘之前,他其实还做了个梦。
梦里面他回到了八岁那年。
父亲出殡的时候,灵堂只有他一个人。
记忆里面母亲的印象是极其模糊的,模糊到只有一个残缺不全的影子。
他长到八岁,只有父亲。
父亲的脸长年都很阴森,像是从来都照不到阳光一样,整个人处处都散发着阴冷甚至腐朽的气息。他经常把自己关在练功的密室里面,一关就是大半天。
后来他死的时候,也死在密室里。
通晓医术的长辈说,父亲是因为练功过于心急,走火入魔致死。
他一个人跪在灵堂里面,家里的佣人本来就少,主人一死,除了个老得路都快走不动的管家,所有的人都走光了。
祭拜的人更是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