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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易除,师弟难防 第2节

作者:朔鸦 字数:20011 更新:2021-12-31 10:35:15

    只有萧陵,静静地站在大堂门口,脸上不悲不喜,冷眼旁观。

    程国成是何等无赖,说起他的那档子猥琐事情来脸不红心不跳,三言两语,把林子熙的老底都给揭了。众师兄弟顿时震惊,看向子熙的目光也复杂难测。最后还是林武出面协调了此事,保护了林子熙。

    林子熙心如死灰,眼神幽幽地看向林臻。

    林臻永远无法忘记那时候他的眼神,那般绝望,所有骄傲都被粉碎。

    但林臻也着实被震惊到了,心情难以平复,也不好说什么安慰的话,便被师父吩咐送程老爷出门。

    最后送林子熙回房的是秦云。

    子熙一路无言,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直到秦云转身要走的时候,才哑着声开口道“是萧陵。”

    秦云没听清楚,疑惑地问“师弟你说什么”

    “是萧陵做的,一定是他”林子熙眼神空洞,但话语却无比坚定,他咧出一个凄惨的笑容,“真狠啊他林师兄一定,对我失望了”

    秦云安慰道“师弟别多想了,好好休息,一切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也不知道林子熙听进去没有,只见他转身,迈着绝望的步子走进了屋子。

    翌日,林子熙被人发现自缢于屋里。

    师门震惊,谁也不曾想到平时那么乖巧柔弱的一个小师弟,竟然如此刚烈好强。

    七日后,林子熙下葬。

    林臻一身缟素,站在林子熙昔日房前,看着天,有些憔悴。

    “师兄。”萧陵立在台阶之下,唤了林臻一声。

    林臻这才将视线投向萧陵,却是从所未有的冰冷,刺得萧陵心口生疼。

    “师兄。”萧陵不禁有些慌乱,走上台阶,想要抓住林臻的手。

    “啪”林臻将手里的一堆纸朝萧陵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林臻冷冷道“萧陵,我不想见到你。”说罢,丝毫不顾愣在原地的萧陵,拂袖而去。

    这是林臻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

    从此那个爽朗的男人,再也不温柔地叫自己阿陵了。

    萧陵捡起那堆纸,当看清这正是自己写给程国成的信时,便如此硬生生地跪在了台阶上,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不相信自己竟还抵不过一个来这里才仅仅两年的林子熙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第四章 再续前缘

    是日天气晴朗,春风徐徐。

    萧陵将一枝桃花放在墓碑前,嫩粉色的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与之前的雏菊放在一块儿,有些格格不入。

    伸手打开墓碑前放着的木盒子,拿出里面的草蛐蛐儿放在手里把玩。

    “师兄永远都那么可爱。”萧陵笑道,“真羡慕你啊,年年都能收到师兄亲手做的东西。”

    但回应他的,只有天地间寂寞的安静。

    萧陵将小玩意儿放回盒子里盖好,“对于你的事我一直很愧疚,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寻死,我当时只是想让你离师兄远一点。”

    “不过现在你的确离师兄挺远的了,但我也被师兄讨厌了。”

    说着,萧陵垂下眼睑,神色落寞。

    再抬眸时,却已是风云不惊。

    “本来出师后我也死心了,为了断绝念想四年都没回来,但是如今不得不回来,因为师兄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危险。”

    “我必须带师兄走,抱歉,这次不是针对你而做出的决定。”

    `

    三月望日,林家庄老庄主林慈百年诞辰,天下各地的子弟纷纷赶来,周边名门望族、同行同僚皆不敢怠慢。

    林家庄到林臻的师父林武这一代,已经是第六代了。初创林家庄的是西南地区的一个大地主,对灵术一窍不通,但他的夫人却是当朝御用的灵师,功成名就急流勇退,二人便隐居在启城,创办林家庄,培养民间灵师,为百姓造福。

    太师父林慈虽已百岁,发须皆白,却仙风道骨,浑无夕阳西下之态,外人都传林慈已可略知天命,有朝一日必能位列仙班。

    “林慈大师的寿宴上上下下打理得颇为有心啊。”宴席上,未城刘家庄庄主拂了拂花白的胡子,“待刘某百岁时,要是能有个那么风光的寿宴,那可真是此生无憾了。”

    林慈高坐在大堂正中央,穿着新裁的朱色锦袍,笑得和善“寿宴上上下下,都由老朽的长徒孙林臻所布置。”

    刘家庄主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情“是个能干孝顺的孩子。”

    坐在他旁边的张师父也开口道“我见过这孩子,上次亲自来给我送茶叶,在门外等了我一天。瞧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吧现在那么有耐心的年轻人,着实不多喽”

    林臻在底下听着,心里自然是有几分高兴的,但还是会受宠若惊,他忙站起道“二位前辈过奖了,林臻不过是按太师父和师父的教诲做事罢了。”

    话音刚落,便听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

    “师兄不必自谦,这么些年来你把庄里照料得那么好,都是有目共睹的。”

    萧陵穿着天青色的衣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浑然没有迟到者的自知。

    “今早陵看到一树桃花开得正好,便看得久了,忘了时间,还请太师父莫怪罪。”说着,他笑盈盈地走上殿台,从袖中拿出一枝粉桃,放在林慈的案几上。

    然后他径自走到林臻身旁的空座上席地而坐,脸上依然是风轻云淡的笑容。

    林臻一愣,不知萧陵唱的是哪出,只得坐下。

    林慈拿起那一枝桃花,放在鼻前轻嗅,微微一笑“罢了,看在这枝桃花的份上,老朽便原谅你。”

    刘庄主打量着萧陵,疑惑道“这是”

    萧陵笑得温文尔雅,起身行礼“鄙人萧陵,林家庄一子弟也。”

    台下众人皆惊,眼前这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便是国灵侯萧陵

    若说林慈是林家庄的镇庄之宝,那萧陵则是让林家庄闻名天下的明珠。

    十六岁出师,十七岁封侯,驻府东边最最繁荣之地百锦城,如今弱冠未加,便已名响天下,风光无限,与龙都上官鸿霖、西雪颜镜、夜城离渊被世人称为“神氏子”。

    相比之下,本该撑起门面的大师兄林臻,却默默无闻,碌碌无为。

    林臻看着不少人开始向萧陵套近乎,心里不是个滋味,只有自嘲一笑,笑自己心胸狭隘。

    这时二师叔林桓开口道“四年不见,萧陵也长大了唔,今年加冠”

    萧陵点头“是,今年八月加冠。”

    林桓应了一声,“回庄里头来”

    “幸得国相赏识,认陵做义子,主持冠礼,由皇上给陵加冠。此事陵早先已告知太师父与师父,怕是不能在启城举行了。”

    如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又惊得众人议论纷纷。国相为之主持,帝王为之加冠,岂能在小小启城林家庄自是在龙都宗庙堂举行开国来获此殊荣者,除了萧陵,也就只有康怀年间的武状元王康和南陵年间的神童慕容赫而已。

    林桓向来沉稳,只是叮嘱道“宦海浮沉,自当小心。”

    萧陵对林桓了解不深,只知道他早些年入了仕,当了个地方官,却因为人正直不理贿赂等人情脏事而丢了乌纱帽。

    寿宴的话题明显转向了萧陵,长辈艳羡,同辈仰慕,晚辈尊敬,而萧陵也应对有力,游刃有余,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不通晓人情世故的少年了。

    林臻默默地坐在一旁喝闷酒,秦云的位置离自己有点远,所以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有些尴尬。

    不知喝到了第几杯,空盏中忽然被倒了杯茶水,散着幽幽茶香。

    林臻抬头,萧陵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和其他外人的客套,正直直地盯着他看。

    “师兄别光喝酒不吃饭,伤胃。”

    林臻依稀记得自己在萧陵面前第一次喝酒时,萧陵也是这么地给他倒了一杯茶,说喝酒伤身。他淡淡道“谢谢关心。”

    “师兄心情不好”

    “没有的事。”

    “我去看林子熙了。”

    林臻一愣,“什么”

    萧陵给自己斟了杯酒,道“城郊外,挺安静的,我跟他说了会儿话。”

    林臻脸一沉“你自己还有脸去看他”

    萧陵莞尔“子熙师弟最喜欢师兄了,师兄要走了,自然得通知他一声。”

    林臻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我要去哪里”

    但萧陵并没回答他,而是站了起来,朗声对林慈道“太师父,陵有一事相求。”

    林慈正和一位老者聊天,被萧陵打断也丝毫不愠“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这时大堂里的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在萧陵身上,只见萧陵走到大堂中央,正色道“百锦城妖魔混杂,陵一人之力单薄,着实难以兼顾斩妖除魔与侍君奉主,陵想请太师父恩准林臻师兄离庄,到百锦助我一臂之力。”

    字句铿锵,一下下击打在林臻的心上,他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请太师父恩准他离庄说得好似他林臻已经做好去百锦城的打算了一般。

    秦云先一步站起来反对“据我所知,萧师兄在府内招纳了不少贤士,栽培了不少灵师,不缺帮手。林师兄现为同门里的顶梁柱,又快娶亲了,万万走不得”

    萧陵挑眉,“秦师弟也不小了,怎么说的话如此稚气难不成要让师兄一辈子都留在林家庄照顾着你们更何况,好男儿志在四方,师兄绝不是沉溺于温柔乡之辈。”

    这话说得有些露骨了,堵得秦云哑口无言,众师弟们面露尴尬。

    林臻见此,便站起来道“我的命是林家庄给的,我自甘愿一辈子尽我心力,照顾好庄中长辈和同门们。”

    眼见这情况像是要吵起来了,林慈长叹一声,一锤定音“臻儿啊”

    林臻这才惊觉自己的失礼,忙低头道“是。”

    “你的确该出门看一看了”

    林臻猛地抬头,慌乱道“太师父,我”

    林慈举起手掌,示意林臻不必再多说,“我不希望林家庄成了你的束缚,年轻人就该多出去看一看、闯一闯,打理家的事情就交给林武去做吧。”

    林武在一旁饮下一杯酒,也沉声道“是为师的错,臻儿,这些年辛苦你了,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收拾收拾,过几日跟着陵儿去百锦长长见识吧。”

    林臻只觉得眼眶发涩,竟想要流泪。

    最终,他跪了下来,朝林慈林武深深一拜“林臻谨记太师父和师父教诲。”

    `

    林臻忽然想起四年前萧陵离开林家庄的场景。

    那是一个清晨,天刚刚亮,初生的阳光描勒出萧陵孤独的身影。他穿着从前林臻为他挑的深蓝色布衣,背着一块暗灰色的包裹,牵着一匹白色的马。

    林慈在房里打坐,出来送行的只有林武、林臻还有秦云。林武主要嘱托的是要萧陵出门在外不仅要防妖魔鬼怪,还要防人心人患。听到这里时,秦云抬头看林臻,只见林臻沉着脸,眼下一片青色,显然多日失眠。

    萧陵对林武所说的悉数应下,忽然道“我想单独和师兄说些话儿,可以吗”

    林武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既然不舍得那何必还执意离开。”

    萧陵不语,林武也不好说下去,便带着秦云离去。

    林臻见萧陵只是看着自己而不开口,淡淡道“你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自林子熙死后,已经过了将近一年。林子熙下葬后,林臻便搬去林子熙的房间一个人住,几乎真的与萧陵断绝了所有来往,就算非要接触,林臻的态度也是冷淡的,客气的。

    萧陵知道林臻对自己很生气,很失望,很难过。

    所以这一年来,萧陵总是找着机会去道歉,但总会弄巧成拙。一年来,他看林臻与其他师弟们亲亲热热,心里就像长期浸在冷水里一般难过。所以他再也忍受不了了,在这里忘不了,那不如离开林家庄,看不到林臻,说不定就会忘掉了。

    但他现在还是心存一丝希望的。

    萧陵最后一次道歉“师兄,对不起,林子熙的事情我真的错了,我”

    林臻打断道“知错有什么用人都没了,饶是你知错,他又能活过来吗”说罢,想起了林子熙的声容笑貌,脸上流露出伤心之色。

    萧陵怔怔,随后凄然道“若有一天,我客死他乡,师兄会为我如此难过吗”

    林臻看着萧陵,“每一个师弟遭遇不幸,作为师兄,我都会难过。”

    萧陵自嘲地笑了几声,鼓起最后的勇气,向林臻伸出手“师兄,我们一起出去吧,离开林家庄,一起看天下”眼底闪烁着最后的希望的焰火。

    但林臻无情地将其泼灭。

    林臻转身,只是留下一句话“出了门,你就是林家庄的脸,不要再顶着林家庄的脸去祸害别人了。”

    这句话太重了。

    直到今时今日,林臻再想起来时,才发觉当时说得太重了。

    第五章 风流公子

    “啊”

    伴随着尖锐的嘶叫声,一团黑漆漆的似是影子般的邪物被从中劈开,在地上化为一滩污水,又迅速地消失不见。

    刺穿邪物的斩妖剑散发出杀气,隐隐约约又仿佛在抑制着怒气。

    林臻一袭道袍,袍角翩然,侧身而立,剑眉入鬓,面容英俊。他将斩妖剑擦拭干净,收入剑鞘,看起来沉稳的双眸里暗自蕴动着不耐。

    一个同穿着道袍的少年像是小跟班一样地跑了过来,为林臻递上水壶,“林师父果然厉害,只用一个上午就手刃了二十只影妖。”

    林臻默然地接过水壶,心想这哪里是什么影妖,连人形都还没修练成,顶多是二十团妖气。但他已知道多说无益,少年虽知晓点灵术,但只是皮毛,听不懂这些。

    少年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赞叹道“林师父的剑术那么好,不愧是萧大人的同门呢。”

    听到这句话,林臻就郁闷不已,怒气升腾。

    一个月前,他跟着萧陵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百锦城,南国的东方之珠,全国除龙都外最为繁华的城市,也是南国对外贸易的第一港口城市。

    由于气萧陵在太师父寿宴上的擅作主张,林臻愣是一路都没有搭理他,对萧陵的各种主动示好也装作没看见,就这么一直僵持到现在。萧陵到最后也没再主动找没趣,到了府邸后就开始忙着处理走之后堆积下来的事物,并陆陆续续“拜托”给了林臻不少斩妖除魔的工作,都是一些小妖小怪,无关痛痒,根本就是没事找事。

    林臻一想到萧陵那日在大堂上一副非他不可的认真神情,就觉得可笑。他真是万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他昔日最要好的师弟戏弄到背井离乡的地步。

    少年看着林臻阴沉下来的脸,担心道“林师父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那么差劲”

    林臻看向少年,心想自己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能把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微笑道“没事,只是有些热。”

    少年肤色极白,脸稍微一红都特别明显,他善解人意道“已经入五月了,夏天很快就要到了,百锦就是要比其他地方热一些。”

    林臻点了点头,忽然问“你是叫初”

    “初碧。”少年回答,笑得有几分羞涩,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不敢直视林臻。

    林臻笑道“怎么名字像个姑娘”

    “在我之前有两个哥哥,爹娘一直盼着我能是个女孩儿。”少年天真烂漫,竟很是信任林臻,将家底一字不漏地报了上来。

    “那你怎么到萧陵府上做了侍童”

    初碧也毫不隐瞒,“我大哥被征去当了兵,两年前吃了冤案,要不是萧大人及时相助,早就丢了命。我们一家也没什么好回报萧大人的,便把我送到了萧府。”

    萧陵,你也可算做了件好事。林臻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看了看将近正午的天色,林臻对初碧道“走吧,打道回府。”

    萧陵的府邸修在百锦城清桃街头,坐东朝西,规模比当地知府的府邸要大三倍。官家府宅建筑大多相似,没什么特别处,料想是萧陵也懒得去别出心裁些什么,倒是府里种了不少桃花,粉的白的,分外妖娆。

    萧陵喜欢桃花怎么他不知道。林臻自个儿倒是一直衷情于桃花,但记忆里萧陵向来是对这些花花草草漠不关心难道是来百锦城后兴起了这份雅致

    正当林臻流连于满院桃树,心情愉悦之际,管家齐叔在游廊唤道“林公子,你回来了”

    林臻眼皮一跳,回头看到年已花甲的老管家“齐叔,难道又有什么事”

    齐叔生得矮小,白胡子一把,他悠悠道“我家主人临走前吩咐老奴拜托林公子一件事情。”

    “什么事”

    “西郊有片林子,近日有个樵夫在那里看到类似猫的妖怪”

    林臻一听,便知道后文如何了,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好心情又被搅乱,他忍无可忍道“萧陵在哪里我要见他”

    老管家倒是淡定,似是对林臻的反应早有预料,却拖长了声音,有点卖关子的意味“主子他啊”

    `

    这大概是林臻有生以来最为气恼的一次了。

    若是齐叔说萧陵在哪里哪里办公、做生意或是斩妖除魔为民出害,他也便罢了,体谅萧陵的事务繁多jj无术。但是,萧陵竟然在醉花楼饮酒作乐,花天酒地

    饶是他一个外乡人初来乍到,也听说过醉花楼所谓醉花楼,即是东京第一青楼,占东市最大的店面,高四层,集结了各路美人,也是东京最奢华的青楼,来此消费的非富即贵,奢靡之风,令人唾弃。

    但他从未担心过萧陵沉溺于风月之中,毕竟他对萧陵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那个淡漠的少年上。竟未曾料到,不过四年,萧陵竟也变了性情,学会了风花雪月。

    林臻越想越气,策马前往东市,不一会儿就到了醉花楼,一路黑着脸,抓了一个姑娘问清萧陵所在的房间后,气冲冲地上了楼。

    “砰”林臻一脚粗暴地把门踹开,打断了屋内悠扬的奏乐声。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脂粉气味,闻得他不舒服地皱了皱鼻。

    他大步流星,绕过屏风,大喝“萧陵”

    屏风后坐着的正是萧陵,眉眼如画,一派风流。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见形势不对劲,都纷纷退散。

    见到林臻,萧陵好看的桃花眼弯起了月牙儿,嘴角轻扬,本便儒雅俊秀的面容漾着淡淡的笑容,发带松落,乌黑的长发披散而下,格外多情潇洒。

    他慵懒地倚在榻上,身着一袭宝蓝色的长袍,内襟大敞,衣服松垮,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

    萧陵的淡定与林臻的暴躁一时形成了强烈对比,他斟了一杯酒,递给林臻,笑道“师兄也来尝一尝吧,可甜了。”

    林臻怒火中烧,抬手便狠狠地将那酒杯打落在地,惊得在角落抚琴的姑娘抱着琴,不敢动弹。林臻骂道“白日宣淫,你小子倒是长本事了”

    萧陵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我在此喝酒听琴,怎成了白日宣淫了呢”

    林臻懒得跟萧陵废话,冷笑“喝酒听琴会衣衫不整”

    萧陵“喝到陶醉处,听到兴起时,打扮随意点又有何不可”

    “胡说八道”林臻显然被萧陵的狡辩给恼到了,“好,那你就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我被你使唤来奔波忙碌,你却在这里闲得来喝小酒听小曲儿”

    萧陵眨了眨眼,笑得狡黠“若不如此,师兄怎会来主动找我,开口对我讲话”

    林臻这才想起来,自太师父寿宴以后,这还真是他第一次主动跟萧陵说话。他只觉得太阳穴有些痛“你你就为了这个”

    “师兄也真有耐心,过了整整一个月才来找我。”

    整整一个月,他写完折子,查完账本,把府邸上上下下都打理了一遍,都没等来林臻的一次主动。于是他找的活儿越来越鸡毛蒜皮,越来越无理取闹,就是想让林臻气急,来找他讨个公道。

    林臻不信,冷声道“你少跟我撒谎,这四年在外面养成了多少坏毛病当真以为出师后就没人管着你了”

    萧陵“师兄不信也罢,那就当陵把持不住好了,现在太师父和师父不在,又有谁奈何得了我”

    林臻不料萧陵如此嚣张,本着师兄的本分,道“奈何不了你我林臻既为你师兄,既已至此,那你萧陵的破事儿我是管定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么些坏毛病改不改得过来”

    被人指着鼻头,萧陵反而一副得逞的模样,他伸手握住林臻伸出的食指,道“一言为定,师兄日后可不许反悔,丢下我不管。”

    林臻意识到自己被萧陵戏弄了,但又不好收回刚才的话,只有冷哼一声“你还不赶快整理下你的着装,跟我出去”

    “师兄说什么便是什么。”

    折腾了一阵子后,萧陵和林臻终于是离开了房间,屋内顿时清静下来,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林臻一边下楼梯一边数落萧陵的声音,然后渐渐地也听不到了。

    抚琴的姑娘名为朝月,显然吓得不轻,直到老鸨走进来才回过神来,颤颤道“妈妈”

    老鸨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将朝月扶了起来“好了好了,难为你第一次接客就遇见这事儿。”

    朝月心有余悸,问“刚刚来找萧大人的是何人竟敢对萧大人大呼小叫,如此恶狠”

    “听说是萧大人的同门师兄。”老鸨也不确定,“罢了,可算把萧陵这尊大佛给请走了。”

    “妈妈不欢喜萧大人光顾我们醉花楼”朝月想起萧陵,不禁心动,那般俊俏,举手投足间都无双风流,如此翩翩佳公子,又是当今位高权重的侯爷,自是讨人喜欢。

    老鸨皱眉“萧陵不近女色,更从不来我们这些烟花场所,此次忽然连着来了那么几天,能不让我担心吗”

    醉花楼的顾客有许多达官贵人,既是花楼,同时也是各种消息交流的场所,当然也暗藏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朝月也觉得有道理,又想起姐妹们说,每次萧大人虽都任由她们解他的衣服,却从不让她们真正地近自己的身,喝酒时虽嘴上挂着笑,但眼神却捉摸不定,心不在焉。这她也注意到了,今日弹琴时因为紧张所以错了好几个音,但萧陵竟丝毫没有责备她,准确而言,萧陵根本没有在听。

    那为何那位公子冲进来的时候,萧大人却故作风流呢

    朝月想不明白,老鸨也不明白,只当是萧陵一时兴起,让她们虚惊一场。

    第六章 青楼风波

    回房前萧陵问了林臻一个问题,让林臻的气恼瞬间转变成了尴尬,他怔怔地看着萧陵的眼睛,无地自容之感油然而生。

    萧陵嘴角微扬“既然青楼如师兄所说是万恶之所,滋生淫靡腐败,那为何当年师兄要和子熙他们去逛青楼呢”

    他便这么悠悠然地扔下一句羽毛般轻的话语,却让林臻羞愧得半天难移寸步。

    那估计是目前为止林臻最大的糗事了。

    那时林子熙已经进庄半年了,林武门下林臻最大,但也才将近十七,其余师弟,有七八个十五六岁的,其余的更小。林武是林慈的长徒,二师叔林桓住在城外,三师叔林祥病逝,其余同门分布在五湖四海,有的早就放弃了本业。

    林桓有个徒弟叫岳剑枫,家里是开客栈的,有些家底,却一副少爷做派,挥霍无度,性子顽劣,因此他爹娘才将他送到林桓那里,也不求学什么灵术,只要有人管管他就行,而众所周知林桓是张冷脸,对门下徒弟极其严厉。

    岳剑枫着实是在林桓那里吃尽了苦头,纨绔之风大有收敛,但还是玩性未泯,但每次也只有借着给林家本庄这边送东西才能出来玩一玩。他比林臻大四岁,到了林家庄俨然一副大哥做派,给林臻等人普及一些人情世故,林臻和萧陵对他说的话并不太感兴趣,但其他师弟都很喜欢岳剑枫,每次都吵着闹着要岳师兄带他们出去逛。

    那天也是如此,岳剑枫来送一些信件,送完后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周围马上就围了好几个好奇的师弟。林臻路过那里,见岳剑枫又在扯淡了,便也去听一听他说了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北街开了家花楼”走近一看,岳剑枫正讲得眉飞色舞,“那酒香得来隔几条街都闻得到,那儿的女人各个都比花还俏”

    有个尚还年幼的师弟不解地问“岳师兄,花楼是什么啊”

    “唉,你还小,不懂这花楼啊”岳剑枫瞟到了走过来的林臻,笑问,“林臻弟弟去没去过花楼啊”

    林臻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自是知道花楼是什么地方,但从没去过,他皱眉,结结巴巴道“师兄你你别再乱说了,师弟他们还小”

    岳剑枫挑眉,笑得轻佻“看来林臻弟弟还嫩着呢。不过也是,这种事儿啊小孩子是不懂的。”他站了起来,挥了挥手,“我先走了,林臻啊,你送我到山下吧。”说罢,他又指了几个年龄较长的人,“你们也来送送我吧,我还有些事儿想跟你们说。”

    年幼的师弟们都露出失望的神色,林臻训了他们一句,催他们赶快去练功。但惟独林子熙没有散去,而是拉了拉林臻的衣服,道“林师兄我同你一块儿去送岳师兄吧,你昨日说好要教我练剑的。”

    林臻点头,虽心底里疑惑岳剑枫这次走怎么那么兴师动众,还要六七个人来送他,但又因对方年长,不敢拒绝。

    谁料一下山,岳剑枫便提议道“我手里攒了些钱,这次师兄请客,让你们这群没开过荤的猴子也体验体验花楼。”

    有几个师弟蠢蠢欲动,明显是感到很兴奋,林臻虽也好奇,但还是被规矩管着,立马摇头道“师兄你这不妥”

    “哎哟有什么不妥,林臻你是不是男人,啊你都要十七了,怕是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吧没出息”岳剑枫反倒责骂起林臻来,“你都畏畏缩缩成这样,还怎么做大师兄啊,你要不要给你师弟们立榜样了”

    林臻急得连脖子都红了,“师父说那里不能去,那里”忽然想起身边林子熙的身世,便没有说下去,怕伤了林子熙。

    其实林子熙倒没有丝毫感伤,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玩心最大,其次是叛逆,他想了想自己要是和林臻去青楼玩,萧陵一定气得够呛,便欣然同意道“师兄,不如我们便去看一看吧,也长长见识。”

    “就是啊林师兄,我们看看就回来,一定不会让师父发现的。”

    “是啊是啊,林师兄你就答应吧,难得岳师兄肯带我们去玩。”

    最后岳剑枫放狠话“林臻,我一直当你是我弟弟,这次你要不去,那小家伙们肯定都不敢去,那你就是不给我面子,我也就当我自作多情,将来你也别喊我叫师兄了。”

    这话压得林臻哪敢说个“不”字,林臻内心挣扎,最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正巧萧陵被林武使唤到西街买东西,看到岳剑枫带着林臻和林子熙等人,心里奇怪,跑上前跟林臻打招呼“师兄,你怎么来这儿了”

    林臻万没想到会碰见萧陵,看着萧陵一脸纯真,他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清楚。一旁的岳剑枫嬉皮笑脸道“哟这不是萧陵吗正好正好,跟我们一起去街头新开的那家销魂阁好好享受一番。”

    萧陵一听,脸色变了变,“销魂阁什么地方”

    岳剑枫拍了拍萧陵的肩,说的暧昧“采花的地方。”

    萧陵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直直地盯着林臻,像是在质问道“师兄,你要去青楼”

    林臻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岳师兄请客,说带我们来开开眼界。”

    萧陵冷笑“开眼界去那种地方,只怕会脏了眼秽了心”

    林子熙从小在花街柳巷长大,见萧陵如此,反驳道“萧师兄自个儿又没去过,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萧陵甚至不屑于看林子熙,冷哼“你爹怎么死的你自己不清楚吗不愧的jj的种,长大后也不忘自己出生的地方。”

    “你”

    林臻觉得萧陵说得实在是太过分了,出言阻止“阿陵你说话注意一点”

    萧陵见林臻帮着林子熙说话,态度更是冷然“师兄当真要去销魂阁”

    “我去去便回。”

    萧陵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林臻“好,那我便不打扰各位师兄师弟的雅兴了。”说罢,萧陵拂袖而去。

    岳剑枫笑哈哈地打暖场,道“走吧走吧,萧陵性格就是这样,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等他自己想通了,就该后悔今儿没跟我们来了”

    事后回想起来,林臻后悔不已。

    岳剑枫明显是烟花场所的常客,对一系列流程轻车熟路,林臻还没适应扑鼻的胭脂香气,就迷迷糊糊地被带到了一间房里,目之所及不是艳粉就是鹅黄,鲜艳得很。随后只听岳剑枫点了几种花的名字,老鸨便扭着屁股走了。

    林臻手足无措,无所适从,只有给自己倒水,结果一喝竟然是酒,一时间呛得喷了出来,林子熙笑着给林臻拍背顺气,道“林师兄现在都那么紧张,等那些女的进来了,你岂不是要咳死过去”

    林臻本来就咳得双颊泛红,抬头正好看到五六个艳丽女子从门口走了进来,穿着低衿的纱裙,白香的胸脯就像关不住的满园jj,登时脸涨红得像是能滴出血一般,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最后只有低下头,慌乱地给自己倒酒,手一直在哆嗦,倒了好一会儿才满了一杯,便急急地往嘴里送。

    林子熙见惯了这些了,比较会来事,对着那几个姑娘便是姐姐姐姐地叫。岳剑枫直接左拥右抱,跟那群莺莺燕燕说自己是如何豪气,请一群师弟来长见识。而其余师兄弟,虽没林臻那么夸张,但都愣在那里,只觉得喉咙干干的,又兴奋又不安。

    “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啊。”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姑娘对林臻来了兴趣,整个人几乎都要靠在了林臻身上,“奴家叫水仙,就让奴家来陪你喝一杯吧。”说着,伸手要去拿林臻手里的酒壶。

    林臻一惊,忙站起来,让水仙差点摔一跤,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结结巴巴道“姑姑姑娘,你你你你请自自重”

    水仙心想,装什么君子,待我试一试,你便原形毕露了。于是她也不生气,反而妩媚一笑,玉葱般的纤手挑逗地顺着林臻的小腿摸上大腿内侧,还欲再往上摸。

    林臻年少未经人事,哪里经得起经验丰富的jj的调戏,登时就有感觉了。他吞了口口水,赶快扒开水仙的手,声音沙哑“姑娘你你去找那边那个公子去我我我”

    水仙才不管那么多,眼看就要到手了,索性身子一软,倒在了林臻的怀里,在林臻耳边吹气“公子,春宵苦短”

    “砰”

    该是有多大力,竟将新装的门板也踢烂了。萧陵阴着一张脸,走进来就看到林臻这么一幕,顿时杀气腾起

    “抱歉扫了各位的兴致了,师父已经在楼下恭候多时了。”

    `

    这件事林臻主动承担了所有责任,其他人心里虽然感激却都不敢出来出头,岳剑枫一想到要被林桓处罚就吓得不得了,把罪过也全部推到了林臻一人身上。但是他最后也难逃林桓的责罚萧陵气不过,直接登门拜访,把岳剑枫唆使林臻去青楼还让他背黑锅的事情都说给了林桓听。

    林臻作为大师兄,竟带着师弟在青楼厮混,这责罚下来可就重了。林武心里自然明白林臻是何等正直的一个人,也猜到了林臻背了黑锅,但既然林臻站出来了,就要严惩。

    其他师弟们被罚打扫林家庄一个月,抄心经一本。而林臻吃了一顿鞭打,被罚在祠堂闭门思过五日,抄写祖训给师门上下人手一册,期间不许任何人看望。

    林臻身上带着伤,没有跪在垫子上,而是跪在祠堂的地砖上,身前摆了张小案几,上面放着纸墨。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但神情认真,正在抄着祖训。

    萧陵在门外默默地看着,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师兄。”

    林臻回头,看到萧陵时一惊,低声道“你怎么来了快走,师父禁令你们来看我。”

    萧陵跨进了门槛,把手上的袍子披到林臻身上,道“夜深了,不要着凉了。”然后又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白瓷瓶,“这是二师叔让我带来的玉露膏,对消炎治外伤有奇效。”

    林臻心里很感动,羞愧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就算师父打死我,我也毫无怨言。你把药带走吧,我身体好,伤口愈合得很快,用不到这么金贵的药膏。”

    萧陵不理会,撩起林臻的袖子一看,今下午才打得鞭痕,现在已经结痂了,这暗红色的伤疤看的萧陵心里又是一痛。

    “师兄,对不起,我不该去告诉师父的。”

    林臻却摇头“不,阿陵,你做得好,如果不是师父来了,我可能已经”

    萧陵一愣,眼神幽深起来“可能已经”

    林臻叹气,“阿陵你还不懂,我我看着那些姑娘,焦躁不安,竟忘了平日师父的教诲。我真该死”

    萧陵默然,他知道师兄没有错,任何一个这个年纪的正常少年,遇到那般妖娆的女子勾引自己,都会把持不住的。但他心里就是百般滋味,感到有些气恼。

    林臻自然是不知萧陵心里这些小九九,自顾自地自责与愧疚,更加认真地抄写起来。

    第七章 重归于好

    是夜,晚风徐徐,院中桃花轻声歌唱。夜幕无星,一片寂寥。

    初碧端着一份茶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看见后,才敲了敲东厢的门,轻声道“萧大人,是我来送茶水了。”

    门内传来萧陵的应答声“进来。”

    初碧缓缓地将门推开,又轻轻地关上。屋内烛火依旧,萧陵正坐在书桌前批改文书,书桌下还堆着一摞账本。

    这些年来他丝毫不悠闲,除了理会朝中政务和民间除妖外,还做起了生意,小到出租土地办茶楼设赌场,大到运货外贸组建商船,短短四年,就成了东京的经济巨头,对南国对外的贸易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当然,这多多少少有当今圣上上官鸿霖的授意。

    所以,府里也少不了上官鸿霖的眼线。

    萧陵揉了揉额角,问“今天你给他递水,他喝了吗”

    初碧恭敬温顺地回答“喝了。”

    萧陵拿着章在文书上盖了一下,这才抬头看初碧,“师兄今日有什么反常吗”

    “没有”

    “那便好。”萧陵又低下了头,换了一本折子,“明日起师兄就不用去外面奔波了,今日你就不必领药了,退下吧。”

    初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您每回让我在林师父的水囊里下的药,究竟是什么该不会是”一想起自己很可能成为萧陵杀害林臻的那把刀,初碧就惴惴不安。

    萧陵再抬头时,眼底像是一池结冰的湖水,寒气逼人“你以为我会害师兄”

    初碧被吓得哆嗦,赶快跪了下来“是初碧一时糊涂,萧大人为人善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是初碧糊涂还望大人见谅”

    萧陵嘴角紧抿,脸色冷峻“滚出去吧,把嘴巴封严实点。”

    初碧连磕了几个头,赶忙退了出去,飞快地跑到了园中,大口大口地喘气。

    初入府时就被齐叔提醒过,萧陵喜怒无常,得时时刻刻注意着察言观色,他一向乖巧,入府两年,虽没被赞赏过,但好歹也没有被萧陵说过重话。今晚是他太不谨慎了,看林臻一来,萧陵脾气也没以前那么古怪了,便疏忽了。

    而初碧心头虽仍困惑不已,但也只有闭口不谈了。

    `

    清晨,林臻打开门,正想要伸个懒腰,就看到萧陵站在门前桃树下对他微笑。

    “师兄早。”萧陵风度翩翩,衣着整洁,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林臻倒是因为梦见以前岳剑枫带他去青楼的事,一晚上没睡好,“你怎么在我房前”

    萧陵道“好久都没和师兄一起吃早饭了,今天陵是特地来邀请师兄的。”

    林臻狐疑地盯着萧陵,不知道萧陵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萧陵任林臻盯了一会儿,笑着去拉林臻的手“师兄站着干什么,难道不饿吗”

    虽已是五月,但萧陵的手却依然是冰凉的,像是秋季的雨滴。林臻愣愣地看着萧陵牵着自己的手,又熟悉又奇怪的触感,但不容他挣扎开,萧陵又道“师兄的手真暖和,记得我打小手就凉,师兄每次都会握住我的手。

    林臻看着萧陵一脸真诚,一时竟不好挣开手,只有任由萧陵握着,心里反而油然而生丝丝温柔。他曾经一度非常心疼萧陵,心想这孩子身体不怎么好,还受了那么多苦,每一次看到小时候萧陵幽深不知其所思的眼眸时,就无比怜惜。

    而如今萧陵已长成健壮的男子,甚至比自己还高一点。但握着那冰冷的手,林臻还是会心疼。

    萧陵将林臻的心理变化猜得一清二楚,狡黠地笑着,却又不敢露出得意的神色,还要忍住自己把林臻拉入怀中的冲动。他道“我还记得昔日师兄还经常给我煮粥喝,陵这些年也学了些手艺,做了粥和一些点心,等久了怕要凉了。”

    林臻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有点了点头,任萧陵兴致勃勃地将自己拉到了东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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