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微微有些亮光,两边道上守卫在四处巡逻着,季灼把夜明珠放回怀里,示意人不要出声。
感觉到有些动静,一个守卫近前打探,发现没什么异常正要返回,夜璟华手起人倒,那侍卫晕了过去,季灼也拖着一个人过来会合。
两人换好衣服后,季灼往地上躺着的人身上撒了些粉,拍拍手道,“这下还不睡上个几天几夜?”
“用来对付朕的也是这种迷药?”夜璟华淡淡瞥了人一眼。
季灼心虚地摸摸鼻子,“……华儿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别给朕转移话题!夜璟华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季灼像个受欺负的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跟在身后。
前方越来越亮,有只队伍正浩浩荡荡地不知去哪,两人默默地跟在队尾想探个究竟。
为首的人转了下手边的石头,前面的石墙打开,面前是一个亮堂堂的大殿,里头聚了不少人。
两人还以为这地下宫殿有多豪华,没想到最多算一个地洞,于是不约而同地撇撇嘴。
“好穷。”季灼朝人作了个口型。
夜璟华给人回了个白眼,肤浅。
一个长的实在不怎么样的人走到台上,下面立刻人声鼎沸,“门主万岁!”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人身上,根本没人注意到最后的两人。
季相心想,运气真好,赶上好时候了,真恨不得在人脸上亲一口,凑在人耳边,“我家华儿果然神通广大。”
夜璟华嫌弃地躲开,“也许是季相傻人有傻福呢。”
季灼戳戳人的腰,“不要内讧,我的傻福~”
夜璟华心累,在这种场合能不能严肃点,再严肃点!
台上的人挥挥手,下面立刻万籁俱寂。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乱来……
☆、论谁比谁更没追求
毫无预兆的,那位门主开始了慷慨激昂的动员大会,先是用半个时辰的琥珀门兴衰史作铺垫,再列出当前武林的发展机会和挑战,顺便损了损武林盟主,赞了赞他们的魔教教主,最后唾沫横飞地展望未来。
下面的一个小娄啰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像是传染一样,哈欠一排排蔓延开来。
季灼无聊地玩着人的手,拽一拽,扭一扭,玩得不亦乐乎。别说,我家华儿的手真好看,玩几个时辰也不会腻。
齐寇终于有停下来的趋势了,“事成之后,我们琥珀门就会得到一大笔钱,大家吃喝玩乐都不用愁了……”
夜璟华拿中指挠挠人手心,听到没,比你还没追求。
季灼哭笑不得,自己怎么就给人留下这种印象?
齐寇话音刚落,所有人振臂高呼,虽然内容只有一个“好”字,却被喊得极有气势。
季灼忍不住又凑到人耳边,“没文采。”光会叫好有什么用 ,有本事写篇赋。
夜璟华不给面子地捂住耳朵,这也算是众目睽睽之下,能不能收敛一点!
齐寇看上去对自己的威望很满意,站起来挥挥手,教众齐齐抱拳,口号喊得那叫一个排山倒海,“坐拥金山!称霸武林!”
两人被震得耳朵疼。
好不容易熬到散会,两人混在巡逻队伍里探情况。大半个时辰后,季灼和夜璟华发自内心觉得琥珀门又穷又简陋,难怪这些人都对金钱有种莫名其妙的向往。据季灼旁敲侧击地从某门徒口中得知,门里除了毒虫还是毒虫,女人特别少,偶尔有一个还是像金牡丹那种全身都是毒的疯女人,平时照明用火把,晚上睡地上,冬天没棉被,夏季倒凑合,逢年过节一顿肉,还有可能抢不到……
诉苦之人和两人并排走在最后,嘴里碎碎念个不停,大概是以为终于找到了倾听对象,不禁喜出望外,一个劲地倒着苦水。但两人想打听的并不是这种消息,夜璟华在一旁听得无语,季灼忍无可忍地抬手把人打晕,彻底放弃了能从这些人嘴里套出些什么有营养的话,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自食其力比较靠谱。
拐角处有个戒备不怎么森严的房间,两人偷偷溜了进去。房里正中有个醒目的红布,季灼轻轻揭开,一尊佛像赫然出现在眼前。
没想到齐寇还是一个注重精神生活的有信仰之人……
听到门口有响动,两人跃到梁上,观察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齐寇关上房门,径直走到屋子正中,掀开张大红布——
是有机关?梁上偷看的两人摒气凝神,等待着发现一个巨大的阴谋。
然而,太美的期待因为太年轻……
齐寇突然跪在佛像前,“砰砰砰”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夜璟华奇怪地皱了皱眉,季灼忍住笑。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一个大汉子虔诚地双手合十,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画面太美,险些让两人瞎了眼。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铁汉柔情?
齐寇继续道,“弟子三岁死了爹,五岁死了娘,看上个姑娘还嫌我穷。痛定思痛,弟子决定在江湖上闯一闯,一直以来也混的是穷困潦倒,幸好弟子遇到了恩人,才成就了今日的无上大业……望上天保佑琥珀门这次不出差错,圣虫无敌 ,顺利得到黄金,弟子定会祭上最好的童子童女……”
夜璟华撇撇嘴,这人有病吧。
齐寇足足祈祷了半个时辰才恋恋不舍地出了房间。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两人才从房顶跳下来。
季灼替人揉揉腰,“这里的人话真多,他们每天生活肯定很压抑。”
“烦死了。”夜璟华也赞同道,真是好不容易和季灼意见一致。
“你说圣虫会是什么?”季灼问旁边的人。
夜璟华想了想,“五彩蛛?”
“我猜也是。”季灼认真地点点头,然后下一秒就把脸亲热地贴到人脸上蹭啊蹭,“果然心有灵犀呀。”
“断章取义。”夜璟华往前走,觉得他家丞相真分裂。
“是见微知著。”季灼得意地跟上,毕竟是经常作赋的人,必须什么话都能接上。
夜璟华刚想问,“去前面看看?”,但转念一想那人肯定会说什么不谋而合心有灵犀之类的不正经话,严重点还会把自己比作他肚子里的虫……,咦,光是脑补就够受骇人了,还是算了问。
刚转过角,后面一个声音响起,“什么人?”
两人齐齐定住脚步。
季灼转过身,笑魇如花地朝人走去。
夜璟华眼角一跳,他这位不靠谱的丞相是要……色诱?
“王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季灼套近乎。
壮士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
“正找你呢,我上次打牌还欠你三两银子,”季灼忙去掏银子,“巧了今天,免得我再跑一趟。”
壮士眼睛一亮,浮夸地拍拍大腿,“奥,对对对!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季灼拿出银子给人,“记得你不在这边啊?”
壮士把银子塞到怀里,大大咧咧地指向前面,“门主派我去毒室一趟。”发财了!
“王大哥先走。”季灼退到边上。
壮士拍拍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会在门主面前替你说好话的!”其实都不知道面前这傻子叫什么名字,真愣啊。
正得意洋洋地走着,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季灼自觉地从地上的人兜里拿回他的三两银子,得意地颠了颠。
“抠门。”夜璟华淡淡评价,打晕人都不给些补偿。
季灼好笑,伸手把人头发揉乱,“回圣上,可以买好几百碗馄饨呢。”
“你也知道是圣上?”夜璟华拍开人手,竟然在圣上头上摸来摸去。
季灼拿出个腰牌在人眼前挥了挥,“看我多有用。”
边说边把脸凑过去。
夜璟华不动声色地朝前走。
季灼跟上去夸张地叹气 。
前方戒备森严,两边的守卫看上去特别严肃。两人收敛表情,看上去也特别正经。
季灼亮了亮腰牌,守在门两边的人收回手,继续严肃地盯着前方。
里头充斥着血腥味,越往前味道越浓,两人跟着气味走,发现正中的血池里养着一只拳头大的蜘蛛,身上布满诡异的花纹。五彩蛛趴在池子里一动不动,似乎没注意到有人进来。据南无极说,这种蜘蛛没收到威胁不会主动攻击,但一旦被它咬一口就必死无疑。
绕过池子,前面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季灼从怀里拿出夜明珠,面前才缓缓变亮,但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人大吃一惊。
一排排笼子摆在地上,里面全是些面黄肌瘦的婴儿,睁眼闭眼的都有,一动不动的,不哭也不闹。
夜璟华眉头紧皱。
季灼收回夜明珠,不想让人瞧着心塞。黑暗中夜璟华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有力的手包裹着,甚至还能感觉到掌心的温暖。
季灼拉着人走向别处,夜璟华低着头,一言不发。
也许是蛊王在,毒室的墙壁上倒罕见的没有毒虫。
“他们不马上得救了吗?”季灼和人碰碰额头,“我们的人已经在外面了,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这里一个人都跑不了。”
夜璟华眼神一冷,“琥珀门罪无可赦。”
“是。”季灼和人碰碰额头,“这事过去后,说书的又要吹得天花乱坠了,把皇上说得神乎玄乎的……”
“这又有何用?”夜璟华道。
知道人心里不舒服,季灼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想和你好好呆在云羿?”
夜璟华抬眼看向人,眼里明晃晃的。
季灼轻笑,这人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他是帝王,自然该霸气侧漏,享受君主的骄傲和威严,这么个人上人谁敢惹他?没想到却被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盯上,自己经常和他作对,但也会被他整的很惨。后来,这人会在醉酒后对自己说着喜欢,会下雪时拉自己的手,会跑到西宁和自己并肩作战,当然还会有帝王的一些坏习惯暴脾气,自己也摸清了他的口是心非和面冷心热、间歇性的冷静淡定、经常性的小霸道、小别扭、小任性、小暴力……
小面瘫的脸像只小花猫,头发也有点乱,季灼抬手就想给人整整,手至半道又鬼使神差地停住。
“我最喜欢你了——”季灼看着人眼睛。
……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夜璟华避开人的视线,耳朵也不由自主地泛红。
季灼深情地捧着人脸,却发现无处下嘴,内心好笑地轻轻亲了亲人的眼睛,“以后我天天说情话给你听。”
“没时间。”夜璟华闷闷道,朕才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