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几声搁筷子的声音,魏无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抬头,伸手连连夹起几块山麂肉塞进嘴里,突然抱住脖子叫着,“啊……咽……咽住了,不是,有骨头,卡……住了!”
“快拿水!”
“喝下去!”
七人手忙脚乱地拿水抹背,他总算把那块骨头咽了下去。
群傲碰了碰手,道“要不老爷姓展?”
“不行!”众人立刻反对。
魏无双也跟着附和点头,二夫人肚里的花肠子他岂会不知。
“怎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仕晨一时想不出说辞,目光对上麒儿后才道“若是这样,该是随了大主子的姓。”
云飞给他一个白眼,“大主子姓什么?”
麒儿姓魏,成为魏无双的齐君那天他便姓魏,不姓海。
群傲重新拿起筷子,脸上带着一抹得意之色,“老爷也说了,随便取个字,‘展’也好其他的也罢,不过是一个称谓,能带代表什么?”
云飞扬眉一笑,“取个字那也得图好兆头,展无双,斩无双?”手竖起掌刀在脖子划过,“斩了老爷,莫非要我们守寡?”
“满口胡言!”群傲喝道“难道我展家的人都会被斩头不成?”
“非也,二主子你已非展家的人。”云飞夹一块虾子扔进嘴里嚼得喀喀响。被吃了个干净,还能自称是谁家的人吗?
魏无双侧身避开杀气,盛了一碗菏叶笋尖汤端给麒儿,再轻轻捏他的下颌察看他的喉咙。被当作出卖的牲口一般,麒儿生出怒火,翻掌就给他胸膛重重一记。
小林边揉他的胸膛边说[老爷,大主子再过半月就能发出声音了。] 震天雷近身爆炸,碎片伤了麒儿的喉咙,需三月方能治愈。
“不姓展,莫非要跟着姓白?”群傲厉声道。
“未尝不可。”
“哼”仕晨嗤鼻冷笑,喝了口茶水道“那老爷才真成了鬼,白无双,白无常,要不要再来一个黑无常啊?”
云飞一时哑口,横着眼举筷夹菜。
仕晨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转动茶杯道“司徒无双倒是好名字。”
魏无双默默地吃着饭,任夫人们为他赐姓改名,一张脸就像霜打的茄子,越发的黑,越发的皱。
已吃下一碗饭的阿杰将碗给丫头添饭,同时冷冷地说“司徒无双,你司徒家‘日月晓晨’便有四人,哪里无双?日月无双,还是晨晓无双?”
唯一马上接道“我只有一个,赵无双听起来也不错。”
群傲恨道“赵唯一,赵无双恰是巧啊。”
“怎么,你想和老爷做兄弟?”云飞讪笑着。
唯一收起笑脸,锁眉沉思。赵唯一,赵无双,旁人听起来确是像一对亲手足的姓名。不好,不行,不要。
突然一阵静谧,小林抬起头见几人停下筷盯着自己,目光很是不善,轮到他了?
[不,不用。]小脑袋摇得似拨浪鼓,发冠也快给晃掉了,[不用,老爷不用跟着我姓林……]
几人同时松了口气,拾起筷子继续用膳。林无双,虽是难听,却也挑不出毛刺。还剩下一个……
“南宫无双……”唯一咬着筷子念道。
“南宫无双……”仕晨也跟着念。
“南宫无双……嘶……嘶……”云飞仰头嘶嘶出声,摇头晃脑。
“恩”群傲神情深沉,“南宫无双……吗?”
“唉……南宫无双……”唯一又念。
“确是啊……南宫无双……”仕晨又跟着念。
“南宫……无双……”云飞开始抓头发。
群傲敲了敲碗,“无双……南宫……”
“够了!”阿杰一声大吼,猛地站起身,险些撞翻了桌子,“换别的!”
“也好。”四人垂下肩,再次吐气。幸好,他们要再想不出说辞,老爷可真要姓南宫了。
阿杰黑脸坐下,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南宫无双,没有丝毫怪异之处,一点不怪,为何他们越念听着越别扭,越怪异。
魏无双始终埋着头扒食,不一会儿面前的几盘菜就被他吃的精光,还饿着,却不敢把手伸到夫人们面前夹菜。“小梅,去让厨房再上些菜。”
“姓柳怎样?”想起自己的柳轩,云飞道。
仕晨一眼看穿他的鬼心思,“不怎样,柳,花柳,风流。姓‘洪’姓叶也好过姓柳。”
“干脆叫红叶轩得了!”
“好过你的花柳病!”
“我得花柳病?司徒仕晨你找死!”云飞气得要掀桌子。
“你们俩出去闹,我还要用膳。”唯一幸灾乐祸地说。
仕晨讥讽道“果然是饭桶侯爷之子,只知道吃。”
“你说什么?你们这些江湖草寇!”
“你说谁是草寇!”阿杰怒喝。
事到这般,麒儿的忍耐已到极限,一掌拍下,手掌陷入桌面,震碎了满桌的碗盘。端菜站在桌边的小厮吓得一动不敢动,麒儿翘起一支筷子指着他手中的菜。小厮以为大主子询问菜名儿,回道“这……这是清……清蒸鲈鱼……”
麒儿的目光威严扫过六人,不容反对、不容置疑。
“叫这名儿也行。”群傲点头。
“将就吧。”其他人也同意。
魏无双脸又黑又绿,不敢相信七位夫人竟这样对他,竟是要他叫这名,姓‘卢’名鱼!
“正好这里是秦郡。”
“恩,正,正直,正派,正当,正大光明……”
“不愧是大主子,英明哪。”
“秦正,秦正,恩,好名字。”
刚被改名换姓的人腿一软滑下桌,小林抓住他没让他落地。
清蒸?秦正?
魏无双,不,秦正想,有朝一日他真被七个夫人给蒸了煮了也不无可能。
第35章 寿礼
话说这一日秦正非常苦恼,小饼子从外带来一只漂亮的红嘴鹦哥也没能讨他欢心,他依然苦着脸。
“老爷我求您了。”小饼子只差给他下跪磕头,“这些草您能不能别再拔了!”
秦正横眼视之,“老爷我拔自己院里野草也要被你管着?”
“这哪是野草啊!”顾不得主仆尊卑,小饼子大步冲上前推开秦老爷,伸手护着那片草,“这可是六主子特意种在听雨阁的药草,六主子说这里的红泥最适合种这一种的药草。”
“你怎么不早说!哎呀,怎么办,我把叶子全给拔了。”看着遭自己‘辣手催草’的药草,秦正的脸更苦了。
小饼子忙安慰道“老爷也不必担心,六主子说了,这药草入药的是花籽不是草叶。”
“哦,那就不用担心。”秦老爷不失地点头。一对蠢主仆,没有叶子能开花么?
“老爷您有什么烦忧说出来,也好让小的替你分担啊。”
“告诉你也没用。”秦正没一点好声气,却还是道出,“下月是六主子的生辰,哎。”
“老爷莫非是为寿礼而愁?”小饼子猜测道。
“恩。”秦正闷闷点头。
“这小的主意可就多了,送六主子寿礼就要送……”
秦正再次撇嘴横眼,“还用你替老爷我拿主意?哼,老爷我一月前就找着一个好东西了。好寿礼主意可就多了。”
“那您在愁什么,难不成‘好东西’被人给强了先?”
“不是,没银子。”
“啊?”小饼子用力掏了掏耳朵。
秦正拍掉衣衫上的草屑,恼火道“没银子,买不起那好东西。”
“没,银,子,买,不,起?”小饼子瞠目结舌,一字一字的重复着秦老爷的话。无怪他大惊小怪,秦府老爷说没银子用就如皇帝说没老婆睡、和尚说没木鱼敲、青楼女说不接客、七主子说武功差、六主子说治不了、五主子说勿欺民、四主子说三主子好……“老爷那东西要多少银子?”
秦老爷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两?”小饼子又张大了嘴巴,面出同情,“老爷您这月惹哪位主子生气了,三主子?四主子?还是大主子?”一定是大主子,要不怎么连五千两的零花也不给。
秦正冷哼道“五千两,五千两一支角也别想买到。”
“那是五万两?”小饼子歉意地摊摊手,“这下小的可帮不了您,五千前还能凑凑数。”
“去去去,打发乞丐哪。”秦正从他手中拿过鸟笼,甩袖走出听雨阁,也许到几位夫人那里晃一晃指不准会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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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
听到喊声秦正回头,身穿紫红锦袍、头戴金冠玉钗的仕晨骑着枣红的大马向他走来。“这是考上状元了?”难得见四夫人穿得这般周正。
“三姐夫家来了人,去见了一见。”仕晨下马回道。
“哪儿见的?怎不请到府上来?”
“麻烦,秦府不是随便让外人进的。”发现他手中的红嘴鹦哥,仕晨笑问“这是什么,比老爷你以前的那些可好看多了。”
“仕晨也觉得好看?”秦正提高鸟笼得意地炫耀,“这鹦哥可不一般,是从南边……”
仕晨忽然打断他,颇为不高兴地问“白云飞送的?”
“恩?”
“前几日他说要送给老爷一件不寻常之物,原来就是这只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