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有余辜,却连累了你”魏无双拥紧麒儿轻轻磨蹭着他的后颈。
“海钰不会杀我”
“他会把你交给‘他’,那样与杀了你有什么分别”
“司徒仕晨与司徒将军长得很像”麒儿突然说出不着边际的话,“司徒仕晨的爹,司徒谦,曾是南凉的镇北将军。我在四岁的时候见过他一面,依稀记得他的样貌,几乎与司徒仕晨无异。司徒将军在十年前战死沙场,但那只是传言”
“莫非另有隐情?”
“司徒将军其实是自尽身亡的。他的爱人在他面前被人杀死,他为追随爱人举剑自刎。我说的没错吧,悸王”
“住口!谦儿爱的不是那贱狗”海钰疯狂地大喊仪态尽失,“他爱的是本王,是本王!早先杀了那贱狗,谦儿就不会死,是那贱狗头害死了他。”
麒儿仰头看着魏无双,小声说,“司徒仕晨喜欢你,所以海钰要杀你”
仕晨只知道海钰口中的‘贱狗’是个男人,若不是家族的阻拦,爹早已是他的齐君,不会娶大娘、娘亲也不会有兄姐和他。
“弓箭手”海钰一声命令百名弓箭手立刻上前,箭在弦上直指魏无双。
“慢着!”仕晨呵退众人,“王爷不如先将他暂且押下,明儿就是我们成亲之日,见血了会沾染晦气”
海钰冷笑,不见刚才癫狂的样子恢复了冷静自持,“齐君久居中原难怪不知道血是婚礼上最好的祭品。此人擅闯军营,杀无赦!”
“麒儿你退开”魏无双把麒儿拉离怀抱,轻轻一掌将他送至几丈之外。今日必是九死一生,海钰志不在麒儿他也就放心了。
“王爷你非杀他不可?”
“时间不早了,齐君回府歇息吧”
海钰伸手扣住仕晨的臂膀却被仕晨运功弹开。“如果我不答应呢?”他到底在干什么,得罪了悸王越王剑的人全都没有活路,可是要他眼睁睁看着魏无双死他办不到。
仕晨抽出长剑,剑刃抵在脸上,“放他走”海钰娶他全是因为这张脸,希望这张和爹神似的脸可以救魏无双一命。“放他走!”锋利的剑刃割破美丽的面颊,血沿剑身流向剑柄染红了仕晨持剑的手。
魏无双不明白司徒仕晨到底想干什么,只是心底的那一抹苦涩正逐渐化去。
第16章
如果这个男人不出现,他会规规矩矩地嫁进王府。那日他问了一句‘不嫁他难道嫁你’,男人只是笑笑。男人的笑容他很喜欢,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高高的眉骨舒展上扬,桀骜不羁却又温暾豁达。爱上这样的男人是件很容易的事。如果男人说一句‘我不会娶你’或是男人不那么对他笑……
“放他走!”
海钰示意弓箭手退下,“齐君最好考虑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王爷为何一定要杀他?”
“哬哬哬”海钰连声冷笑,“身为本王的齐君你这般维护他就足够他死千百次了”
“我……”
“别说你在脸上划几刀就是你把鼻子削下来本王也有办法将它粘上去,弓箭手准备”
就在海钰高举的手将要挥下之时,仕晨腾空而起手中的剑直指海钰。一护卫立刻挡于海钰身前,利剑反手握住横扫出去断其头颅,剑气击得海钰倒退几步。“越王剑第二式孔雀翎?”
“王爷好身法”
仕晨豁出去了,既然出了手就必须在二十招之内擒下海钰,否则等所有的弓箭手聚集起来他将死于万箭之下。显然仕晨低估了南凉第一勇士,不要说二十招就是两百招他也制不住海钰。两人纠缠之时弓箭手已将魏无双层层围住。即便他武功超绝,能对付百人、千人却也敌不过军营中所有将士。
“海钰——”
随着一声清亮的声音一张褶子从半空中旋转落入海钰之手。“谦儿!”海钰即刻抽身停止与仕晨的打斗,“这是谦儿的字迹!” 陈旧泛黄的信封上有苍劲俊秀的三个字,‘清芜启’,悸王名钰,字清芜。
“这是司徒将军的亲笔书信”麒儿缓缓走向海钰,众将士察觉事情有变也都收回了武器。
海钰用颤抖的手打开信封,“信!信在哪里?”
“信在我这里”同样发黄的白纸夹在麒儿两指间。
“给我!”海钰右掌化为利爪灌注内力直逼麒儿似乎要一击将他的颈子折断……
强大的气流将麒儿的头冠震飞出去,青丝飞舞,额头淡淡的双戟印痕呈现在火光中。
魏无双紧紧扣住海钰的右手腕。两股真气在相接的手间撞击,一时间谁也占不了上风。
“小子,你不怕本王废了你这只手?”
“是王爷怕了吧”
海钰暗自心惊,区区小儿不过二十来岁内力却如此惊人,再比下去必定会两败具伤。
“收手”麒儿轻声说道。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压下真气,魏无双松开手,海钰也收回掌。“把信给我”
“我可以给你,让我们走”
“小麒儿,王叔从来不与人谈条件,你是知道的”
“是么”麒儿将信揉捏在手心,“这个筹码不值得吗?”
“值得”海钰看向灰衣统领,灰衣统领点头,众将士立刻让出道来。“信给我,走”
麒儿最后看了一眼伴他十年之物,抬手抛出。
……这封信你带在身上,终有一天会用到的……
将军,你又救了我一次。
※
魏无双走得干脆,没有回头看过仕晨一眼。
他这是为了什么,不顾越王剑几百人的性命与悸王动起干戈,到头来却不及爹的一纸书信。这么做魏无双就不会怨恨他?魏无双恨他吗?是恨他的吧。
“王爷,就这么放他们出走?”
“哼,就算我放过他们,他们也休想离开南凉”
“报——!”背插艳红小旗的传信兵狼狈滚下马,“北边急报,天朝大军突袭我北门关”
军营顿时慌乱成一片,仕晨趁乱摆脱看押他的士兵,抢了一匹马朝魏无双离开的方向追去。海钰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也就是说还会有人在路上拦截他们。该死,差点忘了麒儿的身份,南凉对于他就如同虎口。“驾——”
※
仕晨出了军营,在离王府不远的地方见到麒儿被七人团团围住。七人穿着绣有鹰头狼身图腾的黑衣,目光冷凝,死白的脸没有一丝表情,额头的印记……是药人!
“怎么只有你一人”仕晨飞身下马与麒儿后背相抵。
“他让我在此等你”
“等我?是他让你在这里等我的?为什么他会……”
“废话等会儿再说,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里”
药人从小喂以各种珍贵的灵药毒药,身体不仅百毒不侵且硬如铠甲,惟一的弱点就是颈后的风池穴。要培育一个药人很不容易,千人中不被毒药毒死而幸存下来可能无一人,培育药人的方法甚少人知道。
“看来我们会死在这里”一个药人已经难以对付何况是七个。
“你好象很开心?”
“是么,他们为什么还站着不动?”
“主人还未发出命令”
“主人?”仕晨向四周望去。
麒儿随即断了仕晨的妄想,“药人是不会让你接近他们主人的”
“你说魏无双为什么知道我会追来?”麒儿没有回话,仕晨又径自问道,“听说药人的食物是人血……”
“他们……你!” 麒儿发觉七个药人变得不对劲,回头看血正从仕晨的手腕涌出。“你找死”
仕晨推开麒儿笑道,“今儿已经放过一回血也不差这回。走吧,你死在这里他会恨我一辈子的”
麒儿看着眼前的男子,头一次仔细看他的样子,的确很美,难怪魏无双会为他着迷。“他是悸王的齐君,死了你们赔不起”话音刚落七人立刻消失在眼前,一阵风吹过仿佛从来就没有人来过。
“他他他……他们”
“止血吧”
“这样就行了?!”
“你不都看见了”
“你怎么不早说!”他这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把自个儿弄成这样……白白流了那么多血。
麒儿暗暗吁了一口气,幸好是‘他’派来的人,才会忌讳海钰。
※
仕晨告诉自己,魏无双心里是有他的,不然也不会让麒儿在那里等他。
无论他做了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害魏无双。他想得到兵符,得到兵符他就能保护越王剑的人,也就不用嫁给海钰。将麒儿骗到南凉,万一魏无双失手被擒,他将麒儿献给海钰就能保住魏无双的性命。没想到海钰不但将大婚的日子提前,更没想到的是海钰根本无意得到麒儿……
“你醒了”
“是……是啊”
“背后藏的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魏无双箭步上前点了仕晨的穴道,“信?看你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你就是你的解释?”
“你不相信?”
“相信”
“真的?”
“相信你又怎样,也改变不了你差点害死我和麒儿的事实”
“……给我准备一匹马好么?”
“做什么?”
“回王府”
“还想着当你的齐君?”魏无双抚上仕晨脸上那道长长的剑痕,嘲讽道,“你以为悸王会饶过你?”
“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真好笑,你凭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