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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同归 第22节

作者:歌逝 字数:15843 更新:2021-12-31 11:07:26

    “韩英英这名字可爱得紧。抬起头来,让朕看看。”孙玲香同慕容枫一般,都不是什么正经之人,此时半低沉着嗓子,学着慕容枫吊儿郎当地说出这种话来,听到韩英英眼里,简直是如同调戏一般了。

    韩英英有些恼,两团红晕飘上脸颊。小姑娘暗自咬碎了银牙,却只能听令,抬起头来,望向皇位上做得没个正行的人。韩英英少出门,并不知道皇帝是老是幼,是胖是瘦,此时真见到了皇帝,惊讶于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

    这个皇帝样貌上有几分英气,嘴角上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眼睛狡黠而温柔。韩英英想起了话本里那些微服私访的皇帝来,他们同眼前这个皇帝一样,年轻,英俊,而迷人。

    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么三个词来,韩英英被自己吓了一跳,脸一下子更红了,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瞟了,四下里瞧着,仍控制不住地偷偷去窥见这个年轻的帝王。不出深闺的女子,只能见到自己的父兄的女子,总是异常容易被打动。韩英英念起话本里说的什么情情爱爱来,心道,莫不成自己是

    章 〇八一 入宫下

    前些日子刚结束了这一年的选秀,原本还得再仔细挑挑拣拣,只无奈慕容槭起义太快,不及让孙玲香再好好斟酌,匆匆封了几个才人、答应便作罢,忙把其余的女儿各自完璧送还回家,免得无端卷入了战火之中。孙玲香并非同慕容枫说笑,她自小便作男儿打扮,性情上半分也没有女人家的温婉可人,对男子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致,反而更偏爱女子的温香满怀。嫁与慕容枫,原本便是家里为保平安的无奈之举,好在孙玲香同慕容枫简直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引彼此为知己,在这深宫里头,孙玲香过得倒算不错。

    人道是这后宫乃是天下第一大的青楼,皇帝便是唯一的嫖客,青楼楚馆里的女子,一个个都是多才多艺,艳色迷人,孙玲香扮作慕容枫的模样去挑选秀女,简直是要花了眼。几天之内把环肥燕瘦都看了个遍,孙玲香觉得这一双眼睛都生疼了,再瞧这些国色天香的女子,已然再无什么区别。

    可今次一见韩英英的模样,孙玲香却有些砰然心动。

    说不得有多么好看,韩英英搁在平民里也只能称得上个小家碧玉之姿,孙玲香却总觉得她有一股异常别样的气质。斟酌了一番词汇,孙玲香这是头一回恨自己读书读得少,全然形容不出,一股躁动让这个假扮帝王的女子有几分坐不住了。忽而间注意到自己失了形象,孙玲香干咳了一声,坐端正后,温声问道“你今年几岁了读过书没”说罢在心底里唾弃了自个儿一番,怎么问出口却是这般无趣的问题。

    韩英英有些被惊吓到了,全然未曾料到皇帝竟会问自己这等的问题。又垂下头去,只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来,韩英英低声答道“民女今年十六岁,只、只念过几年家学,学了点儿女孝经、女论语”

    “甚好甚好,我今年二十有二,倒算得般配”孙玲香暗自里想到,笑得眉眼愈发弯了起来。这副模样落在韩英英眼里,倒觉得这个皇帝一点没个帝王的样子,反而戏文里的地痞流氓似的,不由得撅起了樱桃小嘴。自然了,韩英英哪里见过真正的流氓,只在戏文里见过那些唱丑角的扮演的,都是跟孙玲香现在似的,眉眼笑得又弯又细。

    孙玲香又紧追着问了几个问题,韩英英一一作答。直至孙玲香忽而间意识到了自己着实有些失态,才赶紧让采薇在椒香殿里为韩英英收拾出一间偏殿来,带她住进去。

    采薇欲言又止,孙玲香指给韩英英的待遇相当于一个正四品的嫔了,只是韩英英却根本没个合适的地位留在这深宫之中。好在这皇城内外最能说得上话的两个角色帝王与皇后,统统由孙玲香一个人统演了,她下的令,到底是能施行的。采薇跺了跺脚,下狠心,照着孙玲香说的去办了。

    送走了韩英英,孙玲香也不再维持她那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了,把后背直靠在了椅子上,歇一口气。一旁小良子凑了上来,这宫里头统共只有三人知道慕容枫不在,那便是孙玲香、孙玲香的贴身侍女采薇,还有慕容枫的亲信小良子了。

    殷勤地为孙玲香研着磨,小良子要笑不笑地,低声催促道,小心不教第二个人听去“皇后娘娘,您可别偷懒了,这些奏折可都催着您的朱批呢。”

    “小良子,你跟在疯子身边这么久,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安长什么模样,你形容来给我听听”孙玲香却是凑到小良子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慕容枫为了那个“小安”如痴如癫,已然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孙玲香从来不信男人这等东西真会有什么忠贞不二的爱情,一向对慕容枫嗤之以鼻,更没去好奇过那个沈安之究竟是什么模样的人。

    小良子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孙玲香问的这个问题着实有些难以回答。一脸苦相的他可怜巴巴地盯着孙玲香,企图让孙玲香绕过他。只是孙玲香却饶有趣味地回盯着他看,迫不得已,小良子只能先试探问道“娘娘,我说了,您可别告诉陛下啊”

    “放心,放心”孙玲香拍着胸脯保证,催促着小良子赶紧回答。

    即便是有了这等保证,小良子还是得好好斟酌一番“这个沈医正沈大人吧性情直爽样貌清秀医术倒是高超得很”

    “一个大夫,再没点子医术还能做些什么。再者,我听疯子说,这小安是那个绝谷的弟子,比太医院那帮子墨守陈规的老头子要高明些,也是自然的。”慕容枫把沈安之夸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一枝花,小良子想说些好听的却得废这么些事儿来,孙玲香用脚趾头去想,也能猜到那沈安之绝非慕容枫口中那般迷人,怕不过是个普通的青年而已。猜到这些,孙玲香有几分失望,不觉口气冲了些。转而转了转眼珠子,孙玲香又问道“那你觉得这沈安之同刚刚的英英小姐比,哪个更好些”

    小良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头是皇后,一头是陛下,哪个也不是他敢得罪的角色。更何况沈华安同韩英英,一个男人一个女孩,哪里具有什么可比性

    小良子拖得越久,孙玲香那一双眯起的眸子便愈发透露出一股子危险来。狠下了心,小良子想着反正慕容枫也不在,讨好了眼前这位祖宗才是最要紧的,便谄媚地笑道“娘娘,韩家小姐端秀可爱,沈医正怎么能比”

    小良子那小小的心思哪里逃得过孙玲香的眼睛,听了小良子的马屁,孙玲香仍是觉得通体舒畅,感叹道“我果然比那疯子眼光要好些。”想着下回给慕容枫寄密信时要将此事炫耀一番,却又可怜小良子,于是暗道,就当嘉奖小良子今儿个让自己听得舒坦,不去为难他了罢。

    等今日终于忙完了,天色也昏沉了起来。冬日里太阳落得早,黄昏时分下了雪,孙玲香披上披风出门时,地上已然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上了步辇,低声道一声“去椒香殿。”孙玲香被送回自己宫里,这一天装成慕容枫的日子也便倒头了。

    按理说该把宫里的人都驱散开,只留下采薇、小良子两个,伺候孙玲香卸妆,摇身一变,由一代帝王换回大脚皇后,而后便在屋子里歇息下。今次孙玲香却怎么也坐不住,要去偏殿探看一番韩英英过得怎么样。今夜里孙玲香穿的是女装,装病装得久了,一走出门去,守在门外的宫女们都惊惶起来,低声劝她注意身子,夜间还是别出门了。

    孙玲香有些哭笑不得,只得任由这群宫女把自己裹成个球似的。好不容易到了韩英英住着的偏殿里,忙把身后跟着的人都遣散开,只留采薇一个了。

    采薇拨了四个伶俐的宫女去照看韩英英,此时雪已经停了,宫女们都忙着清扫地上的积雪。韩英英并非什么养尊处优的脾性,在这深宫又没来由地觉着自卑,抢着要帮忙。孙玲香一进门,便是见到五个人在将地上的雪扫到一处去,堆了个雪人起来。

    “在玩呢”孙玲香笑着出声道。

    几个宫女一见是孙玲香来,忙叩拜道“皇后娘娘吉祥。”韩英英愣怔了一下,也跟着跪了下去。孙玲香忙上前去把韩英英扶了起来,才想起自己该扮作初次见到这女孩才是,便仔细将韩英英打量了一番,看得那张小脸通红,才笑道“莫多礼了。我听陛下说替我送来了个作伴的妹妹,便过来瞧一瞧。妹妹看着,真让人喜欢。”

    韩英英有些局促不安。见陛下时,好歹两个人间隔着老远;这个皇后娘娘,却几乎是半揽着她了。孙玲香一双眼睛,让韩英英看起来觉着有三分熟悉,跟陛下感觉有些像,韩英英想起了“夫妻相”这等的话,暗地里叹了一声,陛下同皇后娘娘,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孙玲香忙着讨好韩英英,小时候皮得要命,半点没女孩子的模样的她,瞅着旁边的雪人,不禁炫耀了起来“你们这是在堆雪人我对这个倒是很有一手。”正待去碰那雪人,忽而间回头问道,“妹妹属性是什么”

    韩英英喃喃答道“民女是属兔的。”

    “莫要民女、民女的,我虚长你几岁,你叫我一声玲姐姐便是。”孙玲香一边说道,一边牵过韩英英的手,道,“来,妹妹,看姐姐给你堆一个小兔子出来”

    孙玲香就着雪人改了一下,原先是最普通模样的雪人,竟真被她堆成了一只玉兔。韩英英见了称奇,不觉围着这只雪兔转了好几圈。直到孙玲香喊了一句“妹妹,看招”一个雪球被丢了过来,韩英英冷不丁地被砸了一头的雪,心底里却有些雀跃。自打她把那一双脚裹了起来,很久没同谁打过雪仗了。

    章 〇八二 生灭上

    蛮族没有埋葬这一说,尸体一向是露天放在草原上,愈是有更多的老鹰来食,愈是证明了上天在嘉奖此人生前为哈撒所做的一切,家里人便愈觉得骄傲。闵人却讲究“马革裹尸还”,饶是这些天打仗太过频繁,死去的兵将的尸体还来不及送还回家,亦是用草席子好好卷了起来,暂时供放在一起。专门派出一队兵来日夜守卫,莫让野兽鹰禽侮辱了这些忘去的英魂。

    守尸其实是个轻松的活。今日这个守尸人,便倚着墙根打起了瞌睡。

    忽然间听到咯喳咯喳的古怪声响,倒像是许久未曾舒展过的骨头被强硬地拉扯开了。守尸人闻声半睁开眼睛,却见原本躺了一地的尸体,陆陆续续地撕扯开了席子,站了起来。

    即便入了冬,放了好些天的尸体,也或多或少地有了些腐烂。挂着腐肉,这些尸体姿态僵硬,一步,一步地,四下里不知道是要往何处去。守尸人被吓了个半死,一下子尿湿了裤裆,睁大了眼睛,迈不开步子。好不容易能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守尸人大喊着“诈、诈尸诈尸了”一边奔跑了出去。

    等许煞几人赶去,已有许煞手下的两个胆子大些的百夫长令人去围攻这些死尸了。

    眼前的模样太过诡异,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也没有几个人不怕。只是上头死下了命令,逃跑者当逃兵处置,一律斩,这些人才哆哆嗦嗦地,举着手中的兵器,对向这些一步一步迈出来的尸体,并不敢真去打斗。

    慕容枫望向顾华念,眼底里一片怒火。闵人讲究死者为尊,青衣会这等的作法,已然触及了所有人心里的底线。顾华念料想得到慕容枫要问些什么,叹了口气,道“目前别无他法,只能将头砍去,这样四肢便不会再动了。”

    “老子手下的兵,战死沙场后,为何平白还要受这等的罪过”顾华念话音刚落,许煞便将手中的两把钢刀砸到了地上,望向那群毫无生机却又在挪动着僵死的步伐的死尸,眼中比慕容枫还要多出一种的深情。这是未曾在边疆呆过的人无法理解的同袍之谊。

    许煞乃是情感上无法去对曾经的下属们动手,慕容枫喝令道“许煞,你去找几个有些武功基础的将士,将这些尸首的头都割下来”好在还记得此时他的身份还未暴露,慕容枫虽用的是命令的语气,却压低了声音,不教更多人听见。

    “老子的血又不是冰做的,怎么下得去手”许煞干脆摔了钢刀。

    韩子阳倚靠在顾华念身上,身子还虚弱,只能低声道“许将军,如果你不想让我大闵更多的士兵死后都不得安宁的话,就照着陛下说的去做吧。”

    一句话便让许煞意识到了什么,如果不去阻止,任由这些死尸在军营里游荡,只能导致更多的人死去,更多的人变成这种模样。几具尸体在此时狂化,不再是才刚僵硬的模样,将两手撑成爪状,开始进行攻击。许煞便明白,再也拖不得了。怒号了一声,许煞提起了双刀,点出了几个人名,命他们跟随自己杀将进去。自己则将双刀舞的生风,以发泄心中的悲痛。

    任珏原本想跟上,却被慕容枫叫住。“顾平君,子阳背上还有伤,你先带他去休息;阿珏,子贡,拖不得了,你们赶紧去哈撒,尽快地挑起蛮子们对慕容槭的不满来。”慕容枫吩咐道,接着又沉吟了一番,嘱咐韩子贡与任珏,“若是见到那个大巫,如有可能,杀了他。”

    “是。”几人各自听令。

    局势很快被控制住了,许煞终究还是没下狠心,并没有砍掉所有尸首的头颅,转而将能抓住的先都关在牢笼里。亲手斩下那些本该身披荣耀之刃的头颅,许煞有些垂头丧气,当着自己手下的面无法表示出来,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内便不再加以掩饰了。慕容枫才刚送走韩子贡与任珏,回营帐便见到许煞难得一脸颓靡,打趣道“你这是怎么了思乡心切”

    “你还有心思说笑,你这疯子。”许煞连翻个白眼的力气都懒得去废,忽而间想起了什么,跳将起来,抓过慕容枫的手,一脸地急切,催促道“你说那个顾华念,他能治好我的军士们,是吧”

    忙将自己的双手从许煞手里头抽出来,慕容枫虽然练过些招式,同许煞军营出身终究是不能比的,这不大一会儿,慕容枫一双手已经被许煞捏出红印子了。皱着眉头,慕容枫道“抓这么紧作甚,倒像是要把我带回去当将军夫人似的傻子,我可跟你说,我心底里头,只有我乖乖的小安那一个”

    “都说了老子现在没工夫跟你扯皮你就给我个准确答案,能救还是不能救”许煞暴跳如雷道。

    慕容枫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救不过顾平君可是绝谷出身,他要是救不好,你就只能去找那个大巫要解药了。”

    瞧这模样是从慕容枫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许煞狠瞪了他一眼,忙蹿出营帐去,叫亲兵把顾华念给请来。

    顾华念正忙着给韩子阳处理伤口,才刚勉强去见慕容枫,韩子阳背后的伤已然又开裂了,正往外冒血。顾华念刚给他止好了血,包扎起来,外头便有人来催,言说许将军要见。韩子阳拍了拍顾华念的手,道“你去吧,正事要紧。”

    许煞是个急爆脾气,一见顾华念来立时拉着人去关着那些尸首的地方。原先这些木牢是用来关押哈撒的战俘的,此时关着的却都曾是自家的兄弟。牢中有与某人共患难的,已经为之死苦痛过一回了,此时死人却又平白遭受了这等的罪过,不少人主动提出要看守牢笼,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守在兄弟的门口,免得他们再遭受第三回苦难。

    顾华念同许煞步入此地,见得便是这些有泪却从不轻弹的男人们,恸哭之中,神色中闪着坚毅,护着牢中那些已然失去了神智的尸首。

    “你快去救他们,叫他们安息啊”许煞扯着顾华念的袖口,急急催促道。

    “这”顾华念惯少同外人亲近,许煞同他并非旧识,此时的动作已然让顾华念有几分尴尬了。

    “快”许煞催促得一声比一声急。

    顾华念无奈道“医道讲究望、闻、问、切四字,此时望无生色,闻无息喘,问无人答,切无脉象,如何去救”

    许煞有些绝望了,不由自主地松了手,一向坚毅如钢的男子低声哀求道“别无他法了吗”

    “我尽量去试。”顾华念叹息一声,向许煞解释道,“依我判断,这药并非下在死人身上,而是让活人吞下,待死后才显药性。我摸过自己的脉,的确略有异常,却不敢轻下断言。如将军允许,我”言说于此,顾华念不知为何面露难色,只说出半截话来,将后半截咽了回去。

    许煞又催促道“如何”

    “实不相瞒,我绝谷之所以隐姓埋名,实在是”顾华念又叹了一口气,还是有些说不出口,便抱拳请道,“还请许将军只当我作一个仵作,做一些对不住这些将士的尸首之事吧。”

    不称大夫而称仵作,顾华念要做些什么,饶是许煞也想的明白了。即便是为了其余兵士的身体,不教更多的人落入到青衣会的魔掌之中,许煞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最终也只能对顾华念点了头。不忍心见到军士的尸首被开肠破肚,许煞单独给顾华念拨了一个营帐,专供他研究,本人却是再没有去见过。

    顶着周身守尸的将士们带着仇恨的目光,顾华念还是用绸带裹了具尸体,带回了营帐之内。将四肢固定在了床上,那尸首已然早不会发出声音了,却长着大嘴,极力地挣扎着。这还是顾华念头一回真的对人身下刀子,闵人讲究死有所葬,尸身哪里是那么容易弄到的,顾华念学医时,只不过是对着师祖爷爷留下的书籍,用着猿类,已然觉得足够残忍。面对着曾经活生生的人,顾华念心里头想着,不知道他活着的时候,是如何同兄弟们嬉笑怒骂,转眼之间,却躺在这里了。

    顾华念闭上了眼睛,捅了第一刀下去。

    不敢叫自己停歇下来,怕一旦停手,再也没了再步入这个营帐的勇气。顾华念几乎不眠不休,用了三天三夜,将尸变之后的异状一一记录了下来。愈是剧烈的毒药,在人身上留下的痕迹便越大,加之为活人诊脉,顾华念隐约里得出了猜想。

    逃命似的逃离此处,此时夜色已黑,顾华念只觉得黑夜之中有一双双幽绿的眼睛盯着他,空洞无神,却带着莫大的悲哀。他盯着这样的眼睛已经三天三夜,今天他离开那营帐时,床上躺着的那具尸体,肠子流出了体外,淌了一地的脑浆。

    章 〇八三 生灭下

    顾华念回到自己的营帐时,韩子阳和塔达已经睡下了。

    无奈他进账弄出的声音太大,地下的小凳子也没瞧见,直接绊倒在了上面,将两个人给吵醒了。塔达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用少年特有的嗓音咕哝了一句“顾先生,您回来了”

    “塔达,叫人送一桶洗澡水来。”韩子阳也醒了过来,吩咐道。

    三天的时间让韩子阳背后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这些日子韩子阳都是趴着入睡的。这个姿势很难受,加之韩子阳原本睡觉就轻,顾华念弄出这么大的声音来,早便吵醒了他。韩子阳这般吩咐之后,顾华念才察觉到自己这一身都是血腥的味道,沾染上了不少腐尸的恶臭。不由得有些尴尬,低声道“那、子阳是不是很难闻我先出去一会儿。”

    玉春城这一带缺水,许煞、慕容枫等人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洗一回澡。塔达去找水,被好好为难了一顿,央求了半晌,才给顾华念弄来一桶。顾华念把身子泡进水里,滚烫的热度洗去了这些天的疲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顾华念总算平静了些,窝在韩子阳的身边,舒了口气。

    军营里帐篷紧张,三人只能挤在一起。塔达乖巧地让开了些,教韩、顾小夫夫两个能说些知心话来。

    “子阳,你说,那人的鬼魂会不会找上我来”贴着熟悉的热度,顾华念安心了许多,原本极为困倦,此时却没有半分睡意。

    “莫要多想。”韩子阳低声宽慰道,一边伸出手来,轻轻拍着顾华念的后背。这动作倒像是哄百草和兴业入睡,顾华念有些别扭,扭动了两子,低低地笑了出来。

    韩子阳听到他这一笑,知道他心底里要好受些了,便伸回手来,道“睡吧。”

    “子阳,我想百草他们姐弟两个了。”顾华念点了点头,把头窝在韩子阳的肩窝,闷声道。

    “明天一早给家里寄信,等开了春,咱们就回当阳。”

    解药的研制比想象中的要顺利。顾华念试药习惯用兔子,玉春城这边却并没有什么兔子,只能给他找几条狗来。等确定了解药的配方之后,顾华念放下心来,将那被他弄得不成模样的碎尸埋葬了,在坟头上好好磕了几个响头,便去找许煞,教他把解药分发下去。

    青衣会果真是把毒下在了水源里,许煞听罢,恨得差点把玉春城所剩无几的水全给撒到那无垠的大漠里去。被顾华念劝阻下来,将水煮沸了几道后,也勉强可用了。

    闵人的士兵带足了怒火,在下一次哈撒人来袭时,一个个顶着血红的眼睛冲杀上去。没成想闵人会这般勇猛,连一向仗着身强体壮的蛮人都被打得退进了大漠好远。不少闵人士兵杀红了眼,收兵的鸣笛响了好几番,才终于把人给招了回来。

    韩子贡与任珏已经走了有些日子了,慕容枫负手向西眺望,等待着好消息的传来。果不其然,西蛮飘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缠缠绵绵地落了三日未停。整个草地已然被大雪覆盖了,走路都能没到小腿。几个富足的部落已经迁徙到了更偏远的没有下雪的地方,据说是一个山谷,闵人未曾去过,不知道这个大部分蛮人过冬之处是在哪里。偏偏不少的战士被耽搁在了与闵朝的边境这边,蛮王无法弃之不管,也不能召回他们,留了一些部落在大漠边缘。

    情知今年冬日一过部落里将要死伤过半,这些人却无法反抗蛮王的命令,绝望地留在了一片白芒之中,将自己少的可怜的口粮匀出泰半来,给还在同大闵征战的将士们送去。

    情势已经对大闵愈发有利,还有力气骚扰大闵的哈撒人已经越来越少,也愈发虚弱了。慕容枫干脆让许煞下令,将所有士兵都撤回玉春城内,城外空荡无人,高高的城墙将哈撒人绝望地关在了门外。

    韩子阳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若不是慕容枫下令禁止任何人出城,他与顾华念早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当阳去了。

    “子阳你别太担心,当阳早就被解围了。不过今年你们的生意要狠狠打个折扣了。”慕容枫览阅着由梁京送来的讯报。少有人知道皇帝人在玉春城,绝大部分的奏章都是送去梁京,由孙玲香整理批阅,再捡要紧的送到玉春城来,“孙大脚脚大得不像个女人,干起活来也不比男人差。”慕容枫啧啧叹了两声,将手中的讯报一抖,展示给两个得力手下看。

    许煞对这些半分兴趣都没有,秀气的眉头拧得紧紧地,在厅里焦躁地踱来踱去“再不让老子出去跟蛮子干一场,老子就要被憋疯了”

    “我说傻子啊,除了打蛮架,你还会干什么啊”慕容枫翘起二郎腿,舒展开身子,看样子心情不错。拧了拧脖颈,才刚一直低着头看讯报,看得有些脖子痛了。觉得舒服了一些,慕容枫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对许煞道,“再熬几天,子贡那边,该有好消息传来了。”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传来消息,蛮族发生了暴动。据闻是守在沙漠边的蛮族人饿得不行了,刨开雪来挖草根来吃,有天便刨出了一块石板,上面书写的文字乃是蛮人祭祀所用,言道哈撒王为了自己能穿上闵人的丝绸,喝上好茶,而役使众人,此举已经惹怒了神灵,如何如何可寻找到一个新的神之子,将由他来领导大家推翻蛮王。蛮人沿着石板上的指令去找,竟真的找到了一个神勇的男人。

    绝望地绕在玉春城外的哈撒人在神之子的召唤下,用最后的力气穿过了大漠,跟随在神子的身后,打杀去蛮王住的深谷了。慕容枫见这消息,亦喜亦忧。喜的是韩子贡的动作比他想象的都要快,疑虑的是不知道这个“神子”是谁。慕容枫倒是给二人安排了一个翻译,是个被蛮王灭了全家的少年,养在身边多日,就等今次一用了,显然这个少年并不符合蛮族对“神子”的描述。

    可惜横亘着一个广阔的沙漠,那边又没有多少人力。韩子贡这一走,同大闵这边的消息几乎断了。

    好在结果慕容枫是满意的。蛮人全数撤退后,算着也到了开春的时节,玉春城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到了春天还是白茫一片。慕容枫叫许煞带人杀回梁京去,愈往东走,眼见着地上终于有了绿色,春天果真是来了。

    梁京成周围几座城的府尹都是稍通兵法之人,慕容枫这等的安排,可把慕容槭给弄得焦头烂额,带着他那支部队左右突击,也没成功打出一个缺口来好扑向梁京。

    忽闻身后许煞带着军队赶来了,慕容槭惊得跳脚。这一支守边的部队乃是大闵最具战力的队伍,论打仗的经验,论人数,哪里是慕容槭这支部队能比的。慌忙之中慕容槭却知道自己没了退路,只能抢时间先攻入梁京再说,眼下慕容枫还没有子嗣,一旦杀了他,帝位自然便是自己的了。

    抱定必死的决心之后,原本固若金汤的梁京的护卫却忽而间似乎弱了起来。慕容槭顺顺利利地打了个缺口进去,怕形成包围圈,没敢耽搁,立时领兵向梁京出发。

    熟料梁京城外早便成了一片空荡,梁京城大门紧闭,城头上坐着一个华服的女子。是孙玲香。慕容槭轻蔑一笑“孙大脚,你那个丈夫脚比你小,躲你后头去了么”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当众拿孙玲香那双脚开玩笑,梁京城外的叛军中爆发了一阵笑声。孙玲香却不恼,回了一个璀然的笑容,道“大哥,陛下可是一个好猎手,不会躲在诱饵身后的。而是看着猎物上当后,在猎物的背后给他致命的一击。”

    这句话戳到了慕容槭的痛脚,也惹恼了慕容槭。慕容槭下令攻城,梁京几百年不倒的城墙哪里是这么容易便被攻下的。身后周边几座城的府尹都领兵前来,许煞的士兵也追了上来。慕容槭此时面前是一堵墙,背后是三倍以自己的兵力的攻打。那以为躲在城内的慕容枫,坦然地坐在许煞的身侧,谈笑指挥着将士攻来。

    慕容槭软了腿脚,这一次,他终于知道,自己是真的输了。

    出了玉春城回到关内,慕容枫许诺回梁京后便会派人把韩英英送回来,韩子阳、顾华念同塔达三人便离开了行军,驱马南下,直奔当阳。沿途上还有些慕容槭留下的部队,绕着些行走并不碍事。

    当阳这边早便没有慕容槭的残部了,甚至还有些商人又开始了贸易间的往来,丹江口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熙攘。愈接近韩家,顾华念忽而觉得心跳变得更快,有几分不祥的预感。

    韩子阳宽慰他说“易之莫要多想,不会有事的。”等真临近了韩家家门,却无法再安慰些什么了。

    韩府门口忙进忙出,所有人都一副慌张的模样。韩子阳勒马,拦住一个小厮问道“家里怎么了”

    “九、九爷”这小厮一见是韩子阳,差一点软了腿。下一刻却是快要哭出来似的,道是,“九爷、九平君大事不好百草小小姐、兴业小少爷他们他们走丢了”

    章 〇八四 寻途上

    韩子阳同顾华念不在当阳这几个月间,顾百草、韩兴业两个孩子都是被沈清蝶照顾着的。两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近些日子倒是没闯过祸,冬日里当阳也下了雪,小娃儿被裹成球,懒得出门。

    昨夜里沈清蝶照常把两个孩子安顿下,便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入睡。熟料一夜睡得昏沉,第二天到了晌午才爬起来,孩子便不翼而飞了。一大家的人显然是被下过迷药,孩子不知道被掳走有多久,韩子兰慌忙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找,亲自去府尹处上报有孩子走失此时还没回来,韩顾小夫夫两个便已赶到了家门。

    唯独沈清蝶因腿脚不灵便,急得不行,无奈却出不了什么力气。知道自己是留在家里不给人添乱便是最好的帮忙了,沈清蝶努力使自己沉下心来,只在屋里打转,去寻那些人掳走孩子时,有没有留下什么。果不其然,在书桌上沈清蝶找到了一本书和一张纸,纸上写着鬼画符似的东西,还没等他仔细研究,顾华念便闯了进来。

    丢了孩子最着急的自然是孩子的爹娘,顾华念连招呼都忘了打,便问道“清蝶哥百草和兴业”

    被忘在这院子里,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的沈清蝶,此时见了顾华念,倒像是终于有了主心骨似的。眼泪便似连串的珠子似的滚了下来,沈清蝶一边哭一边磕磕绊绊道“华、华念华念”忽而间想起了什么,慌忙把手中的纸递了出去,“你看这个”

    顾华念接过那张纸来,原来竟是韩兴业留下的。韩兴业较一般的孩子要聪慧许多,才四岁便识了不少字了,匆匆在纸上写下的却并非常用的字,而是韩兴业自己倒弄的,把字斜过来写,看上去就像道士画的符似的。这小把戏原本是韩兴业戏弄顾百草时弄的,此时留在纸上,看着让顾华念心揪了起来。顾华念将纸斜了过来,念出纸上三个字来“当阳山”

    做爹爹的哪能不懂自己的孩子,韩兴业向来少眠,夜里被赶去睡觉,总会偷偷爬起来,点了蜡来看书。小夫夫两个为了教韩兴业把这习惯给改了没少折腾,经常夜半里爬起来,看韩兴业的屋子里有没有烛火。折腾来去,韩兴业固执地不改,有天晚上不小心把自己的手给烧了。这可把大人们心疼坏了,当时韩宋氏身子还硬朗,干脆给了韩兴业一颗夜明珠供他夜里读书照明,那珠子大得要叫韩兴业两只小手捧着才行。

    顾华念叹了一声气,四下一扫,果见韩兴业那颗夜明珠正在地上躺着,为了找孩子韩家忙得人仰马翻,没人去管它。

    “我上当阳山去看看。”顾华念道。

    韩子阳拧眉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伤还没好,两三月内还是别运功为好。”顾华念劝道,想教韩子阳在家里等他,“那么大一颗夜明珠没动,家里也没听说丢了别的什么,看样是便是冲着百草和兴业两个人来的。不知道对方是谁,万一是有功夫的怎么办”

    “现在让我留在家里,我哪里能坐得住我便跟你去看看”韩子阳也不肯留下。

    却听沈清蝶插嘴道“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清蝶哥哥”顾华念有几分吃惊,低头扫了一眼沈清蝶那双被截掉了的腿。又觉得这一眼着实失礼,忙收回了眼神。

    沈清蝶苦笑,顾华念的想法他哪里不清楚。自己这种模样,给两人造成的困难,怕比韩子阳不能运功还要多上几分。一双睫毛剪了下,沈清蝶叹息一声道“我总觉得,是他做的。”

    “谁”沈清蝶竟会知道是谁劫走了孩子,顾华念忙催问道。

    沈清蝶犹疑了半晌,才道“合欢。”

    “何书鸾他现在在当阳他要做什么”顾华念心里头愈发急了,恍惚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却不敢确定,只得问着。

    “我不太确定我、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合欢跟我打听过他们,不过那时候我们许久没见了,我也不太清楚,什么都没说但”沈清蝶神色飘忽,又似乎是在用力地想,好不容易才想了起来,“但他说过,这两个孩子,不是寻常的孩子,似乎是上天注定了什么”

    究竟是注定了什么,当初合欢也没说明白,沈清蝶自然不知道。顾华念心头里堵了一口气,总想着这两个孩子是二次逆天而诞下的,莫不成是注定了要早夭么,差点儿落下泪来,顾华念的胳膊忽而被韩子阳拽住了。回过头去看自己的平君是想说什么,韩子阳一双神色肃穆,道“易之,你还记不记得,那药是前朝开朝太祖留下的,天定龙脉之药。”

    沈清蝶是头一次知道这件事,被狠狠地吓了一跳,捂着嘴,差一点连着椅子带人地摔倒。顾华念茫然了一会儿,才记起这件事来,皱着眉问道“子阳,你莫要告诉我你信这什么龙脉不龙脉的”

    “我虽不信,倘使何书鸾信呢”韩子阳反驳道,“只要他信,就很有可能将孩子掳去。”

    “可是何书鸾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孩儿是”顾华念仔细琢磨着。

    这一点韩子阳并不清楚,便只能摇了摇头“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现下他想要当皇帝,便很有可能把两个孩子掳去”

    “你们说的何书鸾是合欢”沈清蝶问小夫夫两个。

    顾华念点头应道“是,嘉朝最小的皇子,受到青衣会庇佑留了一命的那个。”

    沈清蝶一双秋瞳黯淡了神色,低声道“他竟真姓何,还是前朝的皇子”

    “清蝶哥”顾华念刚要说什么,却被沈清蝶摇头打断。沈清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闭上眼睛来,长吁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神色中已然带上了坚毅“去当阳山吧,他给过我一块令牌。如果是我的话,他会见的。”说罢,沈清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来,几层细腻的丝绸裹起一块小小的木牌。当初合欢将这令牌交给沈清蝶,沈清蝶根本便没有想过,竟真有用得到的那一天,他只是把这个当成定情信物般的东西,小心地珍藏着。

    木牌正面刻着一个“青”字,背面却是合欢花的图样。沈清蝶带着深情小心翼翼地爱抚过那一枝的合欢花,将木牌收回袖口,道“走吧,上当阳山。兴业聪明,定然是听到了什么,才会留下当阳山的字样的。”

    此时慕容枫早领兵到了梁京,把慕容槭的人马给包了个囫囵,没几天便将慕容槭拿了下来。孙玲香代他在梁京大刀阔斧地削弱那些士族的实力,也十分顺利,慕容枫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还没得意多久,忽而间大闵各路里均有了起义。打的不是别的,正是反闵复嘉,匡复正国的旗号。

    慕容枫同慕容槭斗,看似赢得容易,为了解决掉边患硬拖了一个冬天,手下兵力着实有不少折损。还没好好喘个气,青衣会的大旗却似乎在大闵遍地招展,统加起来没有多少兵,如此分散,却着实让慕容枫头疼。

    说来却怪,太安路这边却安静极了。要不是头一个都督早向慕容槭投诚,被割了脑袋去,新的都督还没上任,慕容槭背后定有青衣会的支持,慕容枫还会奇怪一番,为何独独太安路没人闹腾。暗自嘲讽自己道,聪明反被聪明误,竟忘了世上还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一说,慕容枫同慕容槭大动了那场干戈,青衣会之所以会暗地里支持慕容槭,不正是为了消耗自己的兵力,好趁自己没缓过劲儿来,给自己致命的攻击么。

    这唯一没有异动的太安路,怕早被何书鸾看作自己的地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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