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依言抬头,目光尚未碰撞到陆褆双目,下巴忽地被一只大手握住。
陆褆捏了那小小的一块在手,眼睛在纪云的脸上扫过几回,半眯起眼,边欣赏着,边直接说出自己的不解“你怎么生得如此娇媚,你真的是男人吗”
纪云被这般对待,本有些恼火,只是那一丝恼火,反而更让他媚态横生,抬脸艳笑着看向陆褆,毫无遮掩“王爷好眼力。”
陆褆猛地松了手“你真是女人”
纪云隔着袖子摸了摸下巴“那倒不至于。”
“那你是什么意思”陆褆手虽放开了,身却挨了过去,两人的衣料几乎都能贴在一起,低下头,喘息间也难免带到纪云一丝半缕。
“王爷,小人能不能不说”纪云不躲也不掩饰。
在这里,是没人能够违逆谧南王的一言半语的,陆褆却将之当做一种调情,乐在其中地和纪云讲条件。
“你勾得我好奇,又不说出原委,憋得人难受,你自己想想,可气不可气”
“王爷恕罪,小人这段往事,回忆起来并不高兴,所以小人不愿回忆。”纪云微侧脸,便看到那近在眼前的男人脖颈,毫不客气地多看了两眼,才收回目光。
陆褆像是被一根羽毛挠着心窝,一边想笑,一边想捞些解痒的去抓挠,他微弯下腰,对着纪云的耳畔说道“你告诉我,若是不高兴了,我补偿你。”
纪云暗暗发笑“小人想不出能让王爷补偿什么,小人也不敢。”
“不如”陆褆吐出的气息在纪云耳廓里打着旋,“这样吧,你告诉我,从此之后你就不用对我自称小人了,一应的礼数也全免了,如何”
纪云知道,自己没资格再坚持下去了,只得开口“多谢王爷王爷您站远些,让小人说与你听。”
这一段回忆,的确不是令纪云感到愉快的。
“廿三年前,我师父遇见了我的生身父母,那时我娘才刚有喜,一心想要儿子,但我师父号脉之后,却断言,腹中的是个女儿。我父母伤心不已,因为太想生男孩,便哀求我师父,将我娘腹中的胎儿,转为男胎。”
“转为男胎”陆褆迷惑,“这世上,还有能将女胎转为男胎的法子”
“转胎之说本是传说,”纪云苦笑,“我师父学贯古今,那时刚刚修行得道,悟出了转胎的法子,三月之内,胎儿未成形之时,转男转女,任心所欲。”
看了一眼双眉渐渐皱到一起的陆褆,纪云继续说“刚开始,我师父本不敢施行转胎之术,因为他不知道,以人力强行改变上天决定的男女之别,会带来什么后果。可是我父母坚持,并说,如果不能转胎,就宁愿打掉这个胎儿我师父这才答应,为我娘转胎。”
说到这里,讲述已经过半,纪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好像故事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呐,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写文呢,最开心是看评前面不到一万字不好意思要评,今天过万了,而且老实说存货也干干净净了看看现在的时间吧你们忍心不给个评吗┭┮﹏┭┮
6、第六章 归期
“我娘用了转胎方,终于把女胎转成了男胎,并生下一个儿子就是我。可是,我出生后不久,我家就惨遭横祸,双亲先后死去。我并无其他的亲人,幸好我师父,救下了尚在襁褓中的我,并把我养大。这也是因为,我师父本就对我父母抱愧,他常说,转胎之术,逆了乾坤和阴阳,会遭到报应,我作为男孩出生的代价,就是殃及父母所以,他说是他害死了我爹娘可是我心中,总是觉得,害死双亲的,不是明明就是我吗”
纪云说完了,望向陆褆“不知道我说的,王爷是否满意。”
陆褆从未听说过这等事,稍显愣怔了一下,随后笑着摇头道“我可不信。”
“不信”纪云蹙眉,“这些都是我师父说的,我从小听了几百遍,可是一点儿也没改,原样告诉王爷的。”
“我不是不信你的故事,以你的美貌,若说本该是个女人,反而说得过去,”陆褆笑道,“我只是不信,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殃及父母呢”
“王爷莫要以貌取人,”纪云苦笑,“既然事情已经说完,纪云是时候该告退了,只是走之前,还想向王爷要一样东西,求王爷别多心。”
“什么东西”陆褆问道。
“纪云想要,王爷的生辰八字。”
见陆褆没有马上回答,纪云笑道“我知道,皇室的生辰八字,岂能随便给人只要到了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手里,就可以以此实施魇镇。只是,纪云要王爷的八字,是为了给王爷种子之用,不得不求。”
“你想要怎么用啊”陆褆挑起一根眉,问道。
“过程很繁复,”纪云道,“不但要将将王爷的生辰八字,和待选的少女们的八字放在一起比对,还要根据现在的时令,依着历书一天一天地算,才能选出最合适的女子,以及受孕的绝佳日子为了能让王爷一举得男,我不敢不用心。”
纪云一点也没有客气,仗着陆褆的诺言,真的没有再用过谦词,也不讲什么礼数了。
“那好啊,我写给你。”陆褆答应下,然后抓过纪云的手腕,翻过他的手掌,以食指为笔,在他手心画字。
纪云想抽手,却抽不回来,时轻时重的痒在掌心起起落落。纪云侧开身子,别过头去,用心记下手心里的字样。
“我若是写下来给你,难免落到他人的手里去,”陆褆写完,放开纪云的手,“还是这样保险些,你记住了没有”
纪云笑道“记下了,王爷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说完,真的不行礼,就这么转身走掉。
老濮将十五名女子的生辰八字抄给纪云,纪云拿着笔,心中想着陆褆的八字,在女孩子的名字上圈圈划划,最后勾出三名女子的名字,约好了次日亲自去看。
女孩子们被安排住在王府花园里,纪云第一次进到这么大的园子,难免惊叹。三名少女被放在阳光的直射下,一切尽收眼底,从头到脚无从遁匿。
纪云看着她们,心里明白,她们在这里的意义,只不过是作为生子的工具,一样有用的物品,一件容器。
“年纪都这么小也就算了怎么都这么瘦啊”纪云问道。
“纪大夫见谅,这些都是王爷过了目的,老奴就算想选老的胖的,王爷不喜欢也没法子。”老濮答道。
“没办法,”纪云道,“得先吃一阵子药,调养好了才行。”
“纪大夫选中的是哪一个”
其实纪云看她们每个都一样,就随便指了个鹅蛋脸的姑娘“就她吧。”
那女子竟激动得哭了,当即就跪下,连声谢纪云“小月多谢大夫的大恩大德”
不知道这个女孩知不知道自己工具的命运,纪云默默地想。
既然进了花园,开了眼界,纪云就不想马上便走,向老濮提出想逛逛园子再出去,老濮满面笑容地应承“老奴给您带路。”
老濮一边领路,一边告诉纪云“园子大,一时半会儿逛不完,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怕没时间逛。”
听到“日子还长着”,纪云不禁问道“难道我不是开了药方就能走了吗到底还要在这府上住多久”
老濮笑道“王爷的意思,是让纪大夫待到孩子落地为止。”
“不能让我早点走吗”
“您可以问王爷呀,”老濮笑着,“只怕王爷,还想让您待到更晚点呢也许,永永远远地待下去呢”
“濮伯这话是什么意思”纪云撂下脸色,觉得这个老头不阴不阳,烦人得很。
“连老奴这样愚钝的人都明白的意思,纪大夫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老濮笑看纪云,脸上的褶子攒到一起,“纪大夫难道不正是因为明白了意思,才生气的么”
老濮早就练成人精,纪云不怒反笑了。纪云就是这样,薄怒时更加妖娆,看着老濮笑道“既然瞒不过濮伯,那纪云今后在这府中,可就有劳濮伯多提点了。”
老濮依然笑“纪大夫花容月貌,哪里用得着老奴提点。”
纪云心中冷笑,暗恨此人将他与陆褆众男宠一同看待,面上仍不露出来,依然和颜悦色道“哪里用不着现在便要麻烦濮伯,带我去见王爷,商定我的归期。”
“您要见王爷不用老奴带,”老濮说着,将手一指,“王爷不就在那里吗”
湖心亭里的陆褆此时并没看到纪云,倒是执白子,坐他对面的冷澄先看到了,轻哼一声,道“你的新欢来了。”
“是吗,”陆褆专心看棋盘,“我怎么没闻到香味呀”
“还装傻呢,”冷澄冷笑道,“是你那江湖郎中来了,没见过他这么风骚的大夫,还穿红呢。”
陆褆回头看到了,笑道“一定是老濮滑头,把他带到这儿来。”
冷澄落下一子“要不要我回避呀”
“青天白日的,回避什么下好你的棋”陆褆将一粒黑子放到棋盘上。
冷澄拖着腮想下一步棋,纪云在老濮的带领下踏上曲桥,走到亭子前面。老濮在亭外就站住了,纪云踏进亭中,绕到陆褆面前,道“王爷。”
陆褆假装看棋盘,只“嗯”了一声,对面的冷澄对此惺惺作态,以“噗嗤”一声嘲笑表达情绪。
“王爷,刚听濮伯说,我要等胎儿落了草才能离开请问王爷,能不能早点儿让我走”纪云问道。
“胎儿不落草,怎知男女”陆褆将手伸到棋子盒里,抓弄着棋子玩,看向纪云,“不知男女,怎么知道你的方子灵不灵”
“我的方子自然是灵的,”纪云忙道,“如果不灵,可以再找我呀。”
陆褆摇头“不行,我要亲眼看到儿子,才能放你走。”
纪云道“那是不是孩子一出生,我就可以走了”
陆褆把手里抓着的棋子一个个地放掉,落回棋子盒中,发出连续不断的噼啪声。
“对,”他说,“孩子降生之日,就是你离府之时。”
7、第七章 藏月
手拈白子的冷澄又笑了一声,纪云看看他“冷公子胸有成竹,莫非胜券在握”
“哪里啊,”冷澄道,“你是不知道我们王爷,每次我以为我要赢了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就下好套了,最后才发现,赢的总是他。”
“看样子你很会下棋”陆褆斜睨纪云。
冷澄看了看颜色,笑着站起身“不如就让纪大夫来帮我看看,怎么收拾这副残局”
纪云忙道“我并不会下,冷公子快坐回去。”
冷澄一边说着“看来是纪大夫谦虚,不愿出手”,一边坐了回去。
陆褆叫老濮“挑中的谁啊”
老濮从亭子外跑进来“王爷,挑中的是陈小月。”
陆褆点点头,再挥挥手“行了,你继续带纪大夫,逛园子去吧。”
冷澄又下了两个回合,看看已经走远的老濮和纪云,突然笑道“怎么样,无从下口吧”
陆褆抬眼看他“你又闹什么新花样”
冷澄以袖掩口笑了两声“王爷难道看不出来那纪子芩呀,可并不是对王爷无意。”
“哦”陆褆来了兴趣,“你看出什么来了”
“我也是见过他两回了,”冷澄道,“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可是个风流种,面上不愿露出来而已。”
“是吗”陆褆皱眉反思,“那我怎么”
“怎么搭不上”冷澄捂着嘴大笑起来。
“莫非你有什么高见”陆褆问道。
冷澄依旧笑个不住,陆褆伸手,越过棋盘,捉住冷澄的手“我就知道,你最贴心了,有什么好法子,告诉我,我不会亏待你。”
冷澄“哼”了一声“我是王爷的人,自当为王爷尽心竭力不知王爷,要怎么报答我呢”
陆褆站起来,掀掉棋盘,云子哗啦啦落了一地,有点迸裂开来,就此缺了一角。亭子里的仆从却顾不上去捡棋子,而是一齐匆匆地走出亭外,排在一起,背对湖心亭。亭中冷澄的笑声从未间断,直到慢慢变成了,说不清是愉悦还是痛苦的抽噎。
纪云嫌陈小月太瘦小,先给她开药补身子,最要紧是调理冲任和胞宫,以备受孕。陈小月吃了两天汤剂,又要换药,纪云翻开种子方,纪云在相应位置找到方药,照着抄下来,然后自己再想想,划掉几味药,又添上几味,修改了几个药量。张来在旁笑道“纪大夫这回问清楚王爷了,知道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吧”
纪云“嗯”了一声,道“那天可真是太古怪了,我不过是逛园子,逛着逛着竟遇着王爷,还有冷公子。”
“冷公子”张来问道,“不是崔公子”
“是啊。”
“算他有本事”张来嘟囔道,“堂堂知事家的儿子,一点气量也没有,整日跟个女人似的争宠,其实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嘛哪有崔公子和纪大夫您姿色过人。”
纪云听到张来也将他和男宠说到一起,脸色稍稍一变,道“怎么,冷公子是官宦子弟”
“是啊,”张来道,“他爹亲自把他送给王爷的,只能说,这世道,人为了升官发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两人正说着,门外头突然响起了个小厮的声音“纪大夫在吗冷公子派我来,请纪大夫晚上到园里赏月。”
纪云和张来唬了一条,接着张来朝纪云伸伸舌头,纪云答了一声“我这两日身体不适,怕风,晚上恐怕去不了了,烦你给说一声,让冷公子千万莫怪。”
外面的小厮走了后,纪云笑指张来道“看来这背后果真不能说人长短,不然心虚都得虚死人”
张来道“大夫,就这么回绝了,也不怕得罪人”
“你怎知我答应了就不会得罪人”纪云笑道,“贵府的浑水,我能少淌一点是一点,孩子落地后,我甩手就走,得罪了人又如何。”
可惜,纪云如意算盘打得好,却经不住晚上,冷澄亲自来请。
冷澄穿着织锦长袍,披着白底绣竹叶的斗篷,显得整个人清俊雅致,脸上的笑容也不同以往,竟是斯文内敛而有进退。
“我就知道小厮请不来,”冷澄笑道,“所以亲自走一趟,还请纪大夫一定赏光。”
纪云尴尬,道“不是纪云不赏脸,实在是身上不爽,所以”
“能医不自医,我知道,”冷澄突然十分客气,“但我真的没想劳动纪大夫,只想和纪大夫共赏月色,悦目之余,说不准还能有益病体。”
纪云看他说得不好推脱,尚在犹豫,冷澄又道“如果纪大夫还是不肯给我面子,恐怕我就只能去求王爷,看他有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纪云忙道“怎么抬出王爷了,纪云实在惶恐,既然这样,就烦劳公子带路了。”
晚间的王府花园无甚灯火,从山坡上向下看去,连湖水都是黢黑的,只有月亮从云后露脸的时候,有些亮色。这晚并不是晴夜,算不上是赏月的好时候。
冷澄在折樨馆摆上了棋盘,自己拿了白子,对纪云笑道“子芩别再说什么不会了,今天反正王爷不在,我们好好玩上两盘。”
纪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怎么什么都瞒不过冷公子”
“不要叫我冷公子了,”冷澄道,“我字静清,你叫我静清便是。”
“静清”纪云在口中低声念了一下。
“子芩既在王爷面前谎称了不会,以后必不敢再露出会的样子来,我怕你手痒,找你玩一玩,以后想玩了,都可以来找我。”
纪云便坐下,执黑落在一角,笑道“我跟师父没学着一点医术,倒将这玩的东西学了到手,迷了一阵子对弈,迷了一阵子弹琴,这阵子走南闯北,各地的戏曲也没少听。”
“原来子芩还通音律,”冷澄道,“那太好了,我那里还有一架焦尾呢,我许久不碰了,子芩改天去看看,要是喜欢,就拿走便是。”
“那怎么敢”
纪云看他言谈举止,都亲切随和,和前两次见大不相同,不由心下诧异,冷澄仿佛能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样,一边落子,一边笑道“子芩你是不知道,我也不想素日那么刻薄,可是,在这王府里,如果你不做出个厉害的样子,别人就会骑到你头上去。每日里撑着那副好斗的样子,我也怪累的每逢夏天,王爷就带我们搬进园子来乘凉,这里是我每次指定住的地方,离那些人远远的,我一个人,能清净一时是一时。”
冷澄说得凄凉,不自觉地叹了一声。纪云听着,顿时戒心大减,不由得生出些许怜悯之情。
两人一盘棋下完,冷澄拍手笑道“能够棋逢对手,真是一大快事这次你赢我半目,下次我定赢回来”
纪云也觉尽兴,问道“要不要乘兴再来一局”
冷澄笑道“先歇歇”,然后拿了一壶酒来“这是我在整个王府里,最喜欢的东西。”
说罢又取了两只酒杯,冷澄倒了一杯,先递给纪云,再给自己也斟一杯。纪云刚想要喝,看着酒杯又犹豫了一下。
这一须臾也没能逃过冷澄的眼去。“子芩,”他笑说,“可别告诉我,你这般风流的人物,不会喝酒啊。”
纪云也笑了,道“我是怕我喝多了发酒疯,吓着了你。”
“那咱们就对发,看谁的酒疯厉害”冷澄说完大笑,先干了一杯。纪云也将杯中酒喝下,果然是好酒,冷澄又拿过小食来给他咂口,俩人临窗对饮,不觉中壶底已干,冷澄醉得东西也不辨,摇摇晃晃要再去取酒。
纪云只觉这酒喝时口感适中,没料到后劲这么足,他虽没有冷澄看上去那么醉,也是脸上作烧,眼前迷蒙,拿手贴了面颊道“我们都醉了,别再逞能,你早些歇下,我也回去了”
“我可没醉,”冷澄不知何时已散了头发,一头乌云披在肩头,“你自坐着,我再去拿酒来。”
纪云伸出一条胳膊想抓他,没抓着,又懒懒的不想站起来,只得扶着椅背,额头靠着手背,指望着窗外吹进来的清风,能够聊起醒酒之功。
深夜里,月亮又悄悄藏进了云朵后面,每一缕细微的轻风拂过,都让纪云体会得十分清晰,鬓角散下来的几丝秀发被风吹动,搔得皮肤几处发痒,却又令人不急着去挠它,让那微痒深入骨髓,带着一些些的快意。
此时的纪云,是最禁不住诱惑的。
而诱惑往往都在这种时刻到来。
纪云感觉到,一只手掌,正沿着他的面颊,抚摩到脖颈,插入领口,探寻着胸膛,继而拨弄胸前的茱萸那理当不是冷澄的手,不是冷澄那种细嫩柔滑,只碰书笔的手,而该是强壮的,适合握剑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要到爱趣了,我很为难,要怎么写,才能不被和谐,又能表达出情节呢
8、第八章 春梦
纪云还以为是发了一场春梦,直到梦中兴起,再这样下去恐怕失仪,强迫自己睁开眼,才看清原来真的有人。
“王爷”纪云刚认出眼前的人,整个身体就被捞起,倏地离开了椅子,在空中惊险地掠过,随后被抵在墙上,双腿尴尬地被握住压在那人身侧,不得动弹。
纪云侧过脸,躲过那人逼近的气息。陆褆故意在他耳边念道“这会儿终于醒了怎么就醉成那样”
纪云挣扎不动,才闭目道“我是醒了,醒了才知道,今天晚上就是个骗局”
“你心甘情愿了,就不是被骗。”陆褆咬开纪云的衣领,舌尖在纪云的锁骨上舔舐。
两人之间毫无缝隙,纪云心知,对方能轻易捕捉自己身体的一切反应,和欲望。口是心非明显派不上用场,纪云索性将心一横,咬牙道“那好,今夜你我各取所需,明日便就都忘了”
陆褆抬起纪云,纪云伸手环住陆褆脖子,双腿也不觉缠住对方,被陆褆抱着走了几步,接着扔到床上,于是衣衫飞出纱帐,锦被掀起红浪,纪云蝤蛴半仰,扭动间万种风情,吟哦不绝,天生的狂浪媚态;陆褆一边尽情,边被勾引,调换了数遍姿势,紧致处千般销魂。
二人胡闹到天际微光,才躺在彼此身畔睡去,到了清早,纪云先醒,悄声下床,捡起地上散乱的衣裳,盖住玉体遍布的红痕,将揉乱的乌发理顺,随意梳起,刚要离开,忽听得床上有人叫道“子芩”
那本是无意中的呢喃,昨夜迷情中,也听到过无数次这样的呼唤,纪云还是回头看了一看,纱帐隔着看不清晰,自嘲地笑了笑,才迈步走了出去。
陆褆醒来不见纪子芩,倒也没太诧异,看窗外天光,已是不早,掀开帘子,更是看到冷澄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不知已坐了多久。
陆褆坐起来穿衣服,冷澄看到了,却还是坐着动也不动,也不过来伺候,陆褆还当他又闹脾气,只笑了笑不计较。
陆褆刚一离开床,冷澄就站起身,走过来,把被子从床上扯下来,然后把床单也给掀了,枕头、褥子,他全都看不顺眼,一股脑都给扔到了地下。
“这些都是当年你亲自挑的,怎么,现在不喜欢了”陆褆摸了一下冷澄的脸颊,笑道。
“现在看着都恶心。”冷澄道。
陆褆只当他在吃醋,笑道“那就都换了。”
“我要把这些都烧了”冷澄道,抬头看了眼帐子,帐子也遭了秧,被他用蛮力扯了下来,和床单被褥扔在一堆。
“好烧就烧”陆褆昨夜尽了兴,心情大好,“只要我的静清高兴,你把这房子烧了都行。”
冷澄听到这句话,忽地冷笑一声,那音调让陆褆听着不太顺耳。
“怎么,”陆褆道,“你还不足够那还想怎样”
“我哪敢怎样,”冷澄听到陆褆开始不快,当然不敢再招惹,硬是憋出了一个笑来,“倒是王爷想要怎样,静清很是好奇呢”
“静清可真是个活宝贝,阖府就数你最聪明,”陆褆抓了一绺冷澄的青丝在手,俯身低声道,“昨晚上你是功臣,让我如了一回意,可今后怎么办呢”
“今后”冷澄挑眉看陆褆,“王爷还想着今后说真的,我劝王爷,有这么一回,尝尝鲜也就罢了,他和你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待人垂青的小厮书童们,不一样真招惹上身了,对你、对他,都不好。”
“怎么,你还怕我动真心么”陆褆放下了青丝,捏住冷澄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问。
“真心”冷澄笑得僵硬,“你有那东西吗”
陆褆一听此言,手下用力“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王爷要是真的有真心,且对我动过一丝半毫的话,”冷澄下巴被捏得生疼,说话也困难,眼中泛起了泪花,“那就放我出府”
陆褆手指越捏越紧,冷澄吃痛出声,他才终于放手“我喜欢你的聪明,但是,有时候,你又蠢得可以”
冷澄捂着脸瘫回椅子里,无从回应。
纪云一身狼狈地回到后罩房,看到张来那副眼神,叹了一声道“别提了,给我打水吧。”
张来这样的鬼头鬼脑,哪用得着他说,恐怕什么都知道了吧
洗完澡后纪云一头栽倒,再睡醒了也是迷迷糊糊的,暗怪自己是真纵欲过度了,全身酸疼不说,后面那地方是真吃不消,让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浑噩中知道有人来送东西,是陆褆的小厮,一盘子的宝物任他挑拣,他就记得自己头重脚轻地倚在床上,说了句“早就说过是各取所需,我已拿了自己想要的了,除非王爷觉得,自己的一夜,还敌不上这些东西,王爷莫再客气了,我又没有东西回赠。”
好容易歇了一天,第二日纪云精神养足,一打开门,就看见冷澄,抱着一架琴站在门口。
纪云并没给冷澄好脸色,人是让进来了,也让张来倒了茶来,面上却是爱搭不理。
“还在为我骗你的事生气吧”冷澄微微笑道,“其实,我也不能算是骗你,那天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冷公子手段高明,纪云佩服还来不及呢。”纪云表面上是笑着,语气可不客气。
冷澄赔笑道“不是说好了,喊我静清的吗”
“冷公子难道不要应付王爷倒是有空到这里来,在下荣幸。”纪云继续冷言嘲讽。
“王爷他起码有半个月都不会再找我了,”冷澄“咯咯”笑道,“就让那崔檀郎捡个便宜吧”
纪云有些意外,看了冷澄一眼。他本以为,冷澄这么不择手段,将自己骗进园中、灌醉,和陆褆有了一夜之好,定是为了邀功争宠之用,如果达不到这样的目的,冷澄又为什么做那些呢
“别提王爷了,”冷澄笑道,指了指桌上的琴,“这就是我和你说到过的焦尾,今天就抱来送你,权当赔罪。”
纪云看着那架琴,笑道“焦尾本是古人闻火裂之声,听出那是制琴的良木,才从火中抢出,制成宝琴,传为佳话;今人作焦尾,只不过为了附会经典,将好好的木材也扔进火里,做成琴也只是附庸风雅罢了,韵味尽失,有什么意思”
冷澄赔了这半天笑脸,最后纪云不但不领情,还说话奚落他送来的琴,不免这笑容就难以维持“子芩说得对,我现在也觉没意思了,所以碰都不碰它,但我小时候,可是迷这架琴迷得快死了,这也是,我从知事府带过来的唯一的东西”
“知事府”纪云想起张来所说过的冷澄身世,“这是你从家里带来的”
“家”冷澄似是愣了一下,很快苦笑道,“对,这是从家里带来的。”
“既然带来了,为什么不弹了”纪云问。
冷澄抚着琴弦,来来回回,就是不愿去拨动“我只有高兴的时候才弹琴。”
“焦尾”纪云低声轻语,“为什么要把一架琴,故意地做成不完美”
“也许因为,不完美才是万物的本来面貌。”冷澄也自顾自地,答了这一句。
纪云不再埋怨冷澄了,他看得出来,那个人很不高兴。一个人纵有再多手段,用过再多心机,若是不高兴,也还是悲惨至极。何况那天晚上,是纪云自己经不住诱惑,冷澄只不过是看出了他的经不住诱惑再说,和陆褆的春宵一夜,不也是自己春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上一章的作者有话说里都讨论h怎么写了,也没骗到留言除了歌逝看来是真的没人看啊otz
9、第九章 媚骨
冷澄起身告退“叨扰了,这琴就请收下吧,我先回去了,还请子芩今后,不要见外才好。”
“我一会儿还有事,就不留了,”纪云道,“慢走。”
“纪大夫,咱们是当真有事吗”冷澄走后,张来问道。
“你说呢”纪云斜眼看他,“难道还能是假的”
“我当你敷衍冷公子说的呢。”
“我是真有事,”纪云道,“我得到小月姑娘那走一趟。”
“您说您选出来那个小月姑娘她住在园子里的芍药苑,要不,能让小的给代劳的,我就替您去办了”
“你能办得成”纪云想了想,道,“好吧,你去帮我问问,小月姑娘这月月事来了没有,如果来了,是什么时候来的,一共多少天。”
张来突然脸红道“这我怎么好意思问呢还是您去吧。”
纪云笑道“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你,还是我自己去。”
张来跟着纪云,二人来到了王府花园,守门人看到是纪云,就自动放行了。进了园子,纪云问张来“芍药苑在哪,你带路啊。”
“我不认得啊。”张来道。
“你不认得”纪云奇怪,“你不是这府里的我还当你什么都知道呢。”
“纪大夫,我们二门外的人,对里面可能还知道些,可是这园子那是沾也没沾过啊今天还是头一次来”
纪云哭笑不得“那好了,我们俩都不认识路,该怎么办呢”
“ 怎么办呢”张来挠头道。
“还不去问”纪云拍了一把张来。张来跳起来,一溜烟地就跑去找人了园子里人少,不知他要上哪里去找。
纪云怕张来回来时找不到他,不敢逛得太远,只在原地站着看看风景,一个没注意,被假山后跳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纪大夫”陈小月穿着娇黄的裙子,手里拿着一束鲜花跳出来,满脸明晃晃映人的笑容,“纪大夫好啊。”
说完补了一礼。纪云忙扶起来“小月姑娘,我正要找你呢。”
“找我什么事呢”陈小月看样子玩得挺高兴,比纪云前两次见她时显得活泼多了。
纪云便将问题问了,陈小月微微红了脸,也是一一回答。
问完后,陈小月拉着纪云散步,纪云也顾不得张来了,和她一边走一边聊天。
“纪大夫,”陈小月问,“你问我这些,是要做什么呢”
“是为了算好日子,让你能生一个儿子。”纪云答道。
“这样就能一定生儿子吗”陈小月说,“纪大夫好厉害啊。”
纪云又问她今天的药吃了没有,陈小月道“吃了,我每天都好好吃药的,为了给王爷生个儿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纪云看着她,说道“你这么高兴,真是挺好。”
“我很高兴啊,”陈小月道,“我家里人穷得过不下去了,才想到卖女儿,没想到运气好,卖进了王府,更没想到,我还能给王爷生孩子要是真的能生下个一男半女,濮阿公说,我家里人的生计,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但是,王爷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重视你,也不会再宠幸你,你的后半生,可能都会孤独地度过”纪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明知道说什么也不能改变陈小月的命运。
“怎么会孤独呢”陈小月道,“纪大夫,你不知道,女人这一生,只要有了孩子,就不会孤独的。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我也希望能有个孩子,只要有了他,这世上所有人都不理我也没关系,不会孤独的。”
纪云不解道“你是听谁说的这些”
“不需要听谁说,”陈小月笑道,“纪大夫,你不是女子,你当然不懂了。”
纪云便不再追问,心中颇有些感触。两人又一起走了一截,穿过一个月洞门,走一段小路,再绕过一座小假山,就看到了一处轩馆,竹门上方挂着牌匾,写着“芍药苑。”
“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了,”陈小月指给纪云看。纪云也发现,到了这里,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使女和老妈子们来来往往看样子,陆褆实在是非常重视陈小月这个“工具”。
“在这里住得好吗”纪云问。
“挺好的,”陈小月道,“就是一点,园子里没别人住,到了晚上,静悄悄的,挺吓人的。”
纪云点点头,道“回去好好修养吧,你现在的身子,可是全府最金贵的了。”
“嗯,我知道”陈小月和纪云告了别,返身跑进芍药苑里。
纪云转身,回去的一路都低着头想心思,所以直到碰上陆褆,才回过神来。
陆褆故意地迎着他走,想让他撞上自己,纪云在最后一刻停住脚步,抬头惊道“王爷。”
陆褆眼神耐人寻味地看着他“子芩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我们凡人,谁没几件烦心事呢王爷养尊处优,自然是不能体会的了。”纪云轻垂眼帘,唇角微勾,自己也暗恨自己的这副风骚作态,但却收不住,仿佛是由胎里带出来。
陆褆一心都拴在纪云身上,只想着如何再度得手,哪注意得到自己问了什么,对方又回答了什么。
“你有烦心事,我可以帮你解决,”陆褆道,“解决不了的,咱们也可以找别的乐子,排遣排遣。人嘛,就是要及时行乐。”
纪云掩口笑道“王爷,你可是真心的想讨好我放着家里冷公子崔公子的还没开交,来给我排遣什么”
陆褆也笑了“你与他们不同,我愿意讨好你,就顾不上他们了。”
听到“与他们不同”,着实触动了纪云的心事,可是话到口边时,先发出一声冷笑“说起来,王爷倒是真的能帮到我。”
陆褆一听此话,忙道“那就快说啊。”
“我问王爷一句,”纪云正色道,“将来,小月姑娘一旦诞下小王子,您将怎么处置您孩子的生母”
陆褆微皱眉道“我还没想到如何处置。”
“现在想呢”纪云问,“至少告诉我,你是准备让她亲手带大自己的孩子,还是把她扔到一边,不让她见亲骨肉”
陆褆眯起眼睛“她一个庶民之女,当然没有资格教育我儿。”
纪云叹了一声道“我就是想求你,在小月生下孩子后,不要让她和孩子分开。她毕竟是孩子的生母,此生也再无别的指望了再者,见不到自己的生身母亲,岂不是对孩子也不好吗”
陆褆想了一下,道“此事”
纪云看着他。
“我可以答应你。”陆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