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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子方 第1节

作者:花卷儿 字数:17915 更新:2021-12-31 11:06:31

    1、第一章 异香

    “服了我的种子方,归去夫妻同鸳帐,开花结果自有时,何愁丹桂不成行啊。”

    纪云拿扇子遮了口鼻笑着,红袖袖口拂过茶盏,堪堪没沾上茶水,纪云拿起茶盏来举到唇边,宽袖蹭着肌肤滑下,露出白玉般一截手臂。

    男主人看着那段玉臂,暗暗咽了下口水,被纪云眼角一抬瞅见,放下茶盏,扇子摇了两下,又掩了口笑着“明公莫再看了,先开了诊金,再看不迟。”

    就在一旁的女主人狠狠地剜了丈夫一眼,让奴仆去取钱,正在此时,门外急急跑进来一个仆人,两股兢兢朝主人报道“不好了不好了官兵来了”

    “官兵”男主人不解,正要问。仆人知道说错,赶快又道“不,不,是府兵,府兵”

    说到官兵,男主人还要疑惑一下,怎会如此大胆,擅闯自己的宅院,若说是府兵那反倒好理解了。

    已经能听到整齐的脚步声逼近了。男主人忙把妻子赶到屏风后面,家仆则靠边站好,自己等在门口,待府兵一露头,便作揖道“谧南王府兵至此,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某有失远迎了”

    领头的那个,只轻轻扫了他一眼,便又趾高气昂抬了头“纪子芩在哪里”

    还靠在花榈木圈椅里的纪云,不闪不躲,亦不站起来,喝一口茶,看一看茶具上的花纹,鬓发随扇子带出的风,一下一下地飘起、飘落听见府兵说话,才“唰”地收了扇子,扇骨横过抵着下颌,唇角带笑“在下纪云,纪子芩。”

    纪云在行进的马车里昏昏欲睡,每每将要睡着时,就一个巨大的颠簸将他震醒。纪云掀开车帘,问外面的府兵“已经两天了,还有多久才到”

    有个为首的骑马过来“谧南地域辽阔,这已经算近了,急什么,再坐两天的车吧”

    纪云撂了帘子,瘫回车厢。两天来,他不知道自己是被请了呢,还是被押着,沿途也曾试探过这些府兵的态度,他们气势凌人,但对自己倒还不敢冒犯,纪云暗暗纳罕我只是个走江湖卖种子方的半碗水郎中,堂堂谧南王要我何用莫非也是求子是了,是了,任他皇孙贵胄,无后为大,求子之心与平民并无二致,定是听说了我的种子方灵验,叫我进府为他调制既是有求于我,那便不用怕了,到时必然好吃好用供我,我且随他们便是。

    果然又走了两天的路,纪云一路听他们说“快了,快了”,眼睛望穿也没看到理州城墙,于是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被人摇着肩膀叫醒,纪云才知道,到地方了

    “这么晚了,一定是不能把王爷喊醒的了,叫濮伯起来给安排个住处,明天一早带他去见王爷罢了。”

    纪云听到外面这么议论,掀开车帘子,正看到一个小家奴打着灯笼出来,道“濮阿公知道你们这两日便到的,早打扫好了屋子,让我来带人过去。”

    纪云被赶下车,腿软得差点不会走路,压了他一路的府兵终于消失了,提灯笼的小家奴说道“跟我来吧。”语罢转身便走,纪云跟着他,从一个小门进府,弯弯绕绕,路两边的青墙,在黑夜里,披着月光,森森地压人,有种无止无尽之感。

    “到了。”

    家奴这话一说,纪云还诧异地看着一模一样的青墙和道路到哪儿了可那家奴拿手一推,墙上开了一扇门,踏入门里,几间房屋映入眼帘。

    “纪大夫且暂住这一间,等过几天,濮伯再给您安排住处。”

    眼下的这间屋子的确不怎么样,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基本上别无他物了。纪云看着家奴点亮了灯,道“不打紧,也住不了几日。”

    “有事儿就喊一声,我就住那儿。”家仆手一指,从窗子里,纪云看到一排连在一起的屋子。

    “盆里有打好的水,纪大夫可以洗洗,洗完赶紧歇歇吧,明日一早王爷要见你。”家仆交代完,纪云道了谢,看他退了出去。

    纪云洗了洗风尘,吹灭了灯火,就准备睡下了。谁知在床上辗转数次,竟睡不着,光听着床板的吱呀声,和窗外的虫叫了。纪云素无择席的毛病,今日也许是太热这房间又不透风,自然难睡了。

    纪云打开折扇,扇着风解暑,指望慢慢能入睡,没料到,却有一股异香,不知从哪里来的,钻进鼻窍,漫入脑髓,随着纸扇带来的风,一阵浓、一阵淡,竟让人更加清醒。

    纪云益发闻着这香味不对劲,索性从床上下来,在室内寻找香味的来源。可是这一室之内,实在没有任何多余之物了,何况刚进屋时,也是没有这香气的,那么是从屋外飘进来的了

    纪云走到门边,果觉香味益发浓了,打开木门,门外依旧是静谧的夜色。纪云嗅着那香气的方向,走了两步,脚下忽地踢到了什么,惊得一诧,却看到那物被自己一踢,骨碌碌地滚动起来,月光下映出金子的光。纪云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卧褥香炉。

    可是这么热的天,谁还熏了香还将香炉放在自己的门前纪云更加纳闷了。

    香炉在地上滚动着,碰到一根从地下凸起的树根,停住了。一双玉手突兀地伸出,就像是从黑夜里生长出来的一样,抱起了卧褥香炉。纪云的目光,不可控制地随着那双手上移,才看到树后隐着半张、露出半张的脸。

    那隐约是个少年。纪云能隐隐看到,他的脸盘小巧,双眸晶亮,其他的五官全部在黑夜里模糊不清,纪云想回屋点了灯再出来,又怕一眼没看着这少年,他便就莫名消失了,如同他莫名地出现一样。

    少年见纪云盯着他看,往树后又躲了躲,不多时又探出头来,看着纪云。

    纪云看他这副模样,半夜来此定是有原因的,于是朝他喊道“你是谁”

    他这一问,少年反像受了惊的小鹿,迅速往后一缩,从纪云方才进来的那个小门后一闪,人不见了。

    纪云追到门边,拉开门往夹道里看,左右都是漆黑一片,哪有人的影子。

    “该不会是个鬼罢”纪云心有余悸地默念。关门转身,一回头就撞上一个人影,吓得他惊叫一声。

    “纪大夫,你怎么了我刚才听到你说话。”原来是家奴,披着衣服站在那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毫无声息。

    “哦,没事,”纪云抚了抚胸口,“我睡不着,出来走走,看到一片树影,还以为是个人。”

    “没事的,王府里安生得很,要不,我把这门锁起来好了,纪大夫快睡吧,千万别一早起不来床。”

    家奴锁了小门,纪云心尖颤颤地回房,躺在床上还在努力回想着那个少年的样貌,犹记得那片雪肤和一对星眸,就是拼不出完整的模样。香味没有了,刚才那一场惊艳,越来越像是离魂的梦游,就这么混沌着,纪云终于沉入了睡梦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攒攒再发,攒不住

    2、第二章 求子

    次日一早,纪云还没醒,小家奴就来叫他了。匆匆忙忙起床,穿戴好了,由家奴带着,还从昨天的小门出来。

    白天的王府,与夜里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只是纪云目前,除了一色的青墙灰瓦,什么也没看到。

    夹道里还有别的仆役们,提着水桶,或扛着扫帚,从纪云身边走过,神情淡漠,对纪云这个陌生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关注。

    “承蒙你的照顾,还没问你的姓名呢。”纪云对家奴道。

    前面带路的家奴回头看了纪云一眼,道“我姓张,叫张来,你是王爷找来的人,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要找我的是谧南王吗”纪云道,“是不是为了求子”

    “这个,我们当下人的怎么知道。”张来笑出一个神秘莫测的表情,里面有太复杂的寓意,让纪云无法解读。

    “纪大夫,”张来借着晨光,对着纪云上下看了看,笑道,“你怎么穿这么艳的衣服”

    “有什么不妥吗”纪云看了看身上的红衣。

    “没有,没有”

    张来说着没有,纪云就是觉着他笑得诡异,莫非,他天生就笑成这样

    把纪云领到一扇门前,张来就站住了,向里喊了一声,叫出另一个穿戴举止别有不同的小厮来,叫纪云“你跟着他走就好。”

    原来张来是连二门也进不去的。

    虽说是小厮,可是纪云看他身上衣着,言谈态度,俨然比别人家的公子还要强些,而且,他穿的百蝶穿花缎料,颜色也够艳的,真不明白张来刚才为什么还要说自己的红衣鲜艳。

    纪云跟着小厮又走了一截,二门里面是个别样的世界,总算是见识到王府的富贵了。小厮让纪云在一间房中坐着等,纪云观察了一下,这里应该不是正常待客的地方,而是王府主人的书房。

    架上堆着书,案上摆着纸笔,墙壁上挂着古琴和宝剑。

    使女进来倒了茶,很快退了出去。小厮道“纪大夫就在这里等着吧,待会王爷到了,记得见礼。”

    纪云早饭也没吃,腹中饥饿,看到与茶一同端来的一碟糕点,马上拈了一个吃。小厮偏怕他没听见,又说了一遍“看到王爷要见礼,要跪,要跪”

    “知道了,”纪云不耐烦地答了句,“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你就等吧。”小厮说完也走了,留纪云一个人在室中。

    纪云又吃了两块点心,连打了几个呵欠,不由思睡起来,看那王爷架子大得很,左等不到,右等也不到,干脆,头向后靠在椅背上,阖目养神,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奈何那阳光太烈,才刚东升,便忙不迭地穿门入户,照得纪云眼前明晃晃一片白光,隔着眼皮也不成。

    想拿扇子挡一下,往袖子里一掏,才想起来,因走得急,扇子忘记带了,纪云无法,就手抬起胳膊,让袖子铺到脸上,勉强遮挡日光。

    正因为如此,当陆褆走进书房,看见他时,纪云还在红袖铺面、闭目酣然呢。衣料质薄,却够坠,这样的料子穿在身上,遍体生凉,不沁汗渍;此刻摊在脸上,妥妥地贴着肌肤,将纪云面部的轮廓整个儿勾出来,红色的,人的轮廓,还要给阳光镀上一层金光。

    陆褆走近他,意外地故意放轻了步伐,像是避免惊扰,也许是一只意外栖息在肩头的鸟,也许是钻进了包围里的猎场的鹿。

    陆褆双指夹住盖在纪云脸上的红袖的一角,慢慢掀起,入眼便是雪白的肌肤嫣红的唇,陆褆眼角不为所动,两指一松袂角掉落,整片广袖从脸颊滑开,仿佛红袖留下的色彩,纪云满面红晕地醒来,如描画的眉浅蹙,微睁桃花眼,只见一人立在眼前,却有无数光团在他身上跳动自知是眼睛被阳光照久了的关系,却也一时之间分不清是真是梦。

    因而缓站起,懒折腰,口中念道“小人纪云,见过谧南王。”

    此时才蓦然忆起,小厮口中强调过的“要跪,要跪”

    谧南王陆褆眼看着纪云后知后觉地跪了,才返身走到书案后坐着,此时方才道“起来吧。”

    纪云站起来,自知依礼不该抬头直视,于是颔首却抬眉,从眼角处偷偷看着陆褆。此时眼前的光团已散去,只见那人五官英挺、轮廓明晰,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被气韵浑厚的声音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找你来”

    纪云一笑,抬起头来,向前走了两步,道“不论是寻常人家,还是官宦王侯,找我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求子。富贵人家尤甚,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无后王爷找我的目的,也不外乎此吧”

    陆褆取下一支笔,却不蘸墨,只是手抚着笔尖的兔毫玩弄。

    “看你这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想必你的方子特别灵验了”陆褆问道。

    “小人不敢,”纪云道,“小人不敢说小人的方子百试百灵,古书上说,人有五不女,螺、纹、鼓、角、脉,此五种,不可为母;五不男,天、犍、漏、怯、变,不可为父。除去这十种,小人的药,十例里总可治好的。”

    “女人嘛好说,”陆褆见纪云说得具体,不由放下笔细听,“我想要什么女人都可以。这天、犍、漏、怯、变,你看我可有占得哪一样”

    纪云以袖掩口,笑得弯腰,随后背诵道“天者,阳痿不用,古云天宦是也;犍者,阳势阉去,寺人是也;漏者,精寒不固,常自遗泄也。怯者,举而不强,或见敌不兴也。变者,体兼男女,俗名二形。”

    陆褆一听,纪云说的这五样,不是阉人,便是阳事不兴,甚或非男非女,对他而言,全都离谱得很,便坦然笑道“这五个,我一个也不占。”

    “那就好了,”纪云笑道,“接下来我只要看脉开方”

    “再问你一句,”陆褆打断纪云,“听说,你的方子可以要男得男,要女得女”

    纪云微微笑道“王爷打探得清楚得很。我就是靠着这手绝活,混饭吃的。”

    “告诉我,是不是真的”陆褆逼问得很认真。

    纪云正色道“方法有点繁琐,但是只要依法照做,一条一条不出纰漏,最后想男得男的,十之七八。”

    陆褆的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这套医术,你是跟谁学的”

    “我师父,”纪云答道,“他的本事比我强千倍万倍不过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人世了。”

    陆褆又捡起那支笔,在案上敲了两下,道“好只要你能助我,一举得男,诊银自不必说,还要重金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那位红jj树洞贴的fgqc姑娘哟你看到了吗我回来翻了半天回复也没找到你很想知道你是谁,希望你献个真身身身身

    3、第三章 怪事

    纪云晕晕乎乎,被请出了书房,还跟着原先的小厮,见了张来。张来满脸笑容道“纪大夫,濮伯待会儿过来,给您重新安排住处。”

    “嗯。”纪云不知是晕着还没醒,还是醒了又想睡了,懒洋洋昏沉沉,只知听一声应一声。

    “对了,”张来说,“纪大夫你以后会住进里面去,小的就不大能见到您了,先奉劝您一句,在那里面呀,自己别乱跑撞上坏人,可要吃苦头的”

    纪云笑道“看你说的,还有谁会害我不成”

    “那可说不准,”张来道,“我们府里,什么怪事都有”

    纪云又道“那也没关系,我只不过住两天,看完诊开了方子就走,也得罪不到谁,谁还来害我呢”

    张来嘿嘿笑道“纪大夫,我看府里这样子,不像是只留你住两天呢而且,旁的不说,就看您生的这模样恐怕就有人心里不舒坦了。”

    纪云听着这话里有话,正待要问,两人已经回到了宿处,张来道“您不是没睡好快歇歇吧,濮伯一会儿就来了。”

    一句话说得纪云的困意卷土重来,便点了点头,等张来走了,刚准备闭目躺下,一缕暗香,又幽幽地钻进了纪云的鼻窍之中。

    纪云半闭的眼猛地睁开,几步跨到门前,拉开木门向外探看。谁料,门边蓦地翻进一团乱红。尖利的女性笑声,娇滴滴的嗓音,和不怀好意的眼神,让本就对这些敬而远之的纪云不由向后退了半步。

    “纪大夫,”那女子头上错落地插着金玉簪钗,两个长水晶耳坠荡着,“怎么我还没敲门,你就出来了呢”

    纪云不知她是谁,只知断然不是昨夜少年,再看那浓艳眉目和傅粉脸盘,纪云眉头皱了皱,又向后缩了一下,只看她袖子上的绣牡丹还算顺眼,便只看着那里,回道“纪云初来咋到,不知娘子您是府里的哪位”

    “我”那女子大大咧咧,从纪云身边挤进屋里,一边说,“我是谧南王的侧妃,禁卫将军洪荣铜之女,原先也是在京城玩乐着长大的,后来才到这鬼地方来。”

    纪云不知道她说的“鬼地方”是指谧南,还是王府,只不过这番话,依然没能得到纪云一丝敬意,换得的只是一个虚情假意的微微欠身“那倒真是失礼了。”

    洪氏并不在意,接着说道“可是那又能怎样,在这王府里,我不过是只蚂蚁,甚至,连蚂蚁都不如”

    纪云无心听她说话,走神的同时注意到,那缕淡香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你真是王爷请来种子的”洪氏突然走到纪云面前,盯着纪云的眼睛问。

    纪云道“小人没有别的本事,只有两个种子的方子,是我傍身的根本。王爷找小人来,自然是为了种子了。”

    洪氏的脸上突然浮现出异样的红晕,和诡异的笑容“是吗,那,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用什么方子,可以怀上呢”

    “这”纪云被这突然的一问问得有些尴尬,“这还需要细细诊查,之后才”

    “之前有一个大夫,一个姓李的家伙,他只是诊了下我的脉象,就说,我不能怀孕就是他那一句话压得我到现在都不能抬头,”她说这句话,脸上隐隐显现恨意,突然又狠瞪着纪云,“纪大夫,给我吃你的药,让我怀上我一定好好谢你”

    纪云给她唬住了,一时没敢答言。她看着纪云,突然变了容色,道“你见过王爷了”

    纪云点点头。

    她伸出染了蔻丹的指甲,想碰纪云的脸,又没碰上。“你长得还真是美貌”她说,“不输给那个,一天到晚玩香的小子”

    “香”纪云听到这个字,忽而回了神,“你说的是谁我在这里闻到的香味,是他的”

    “你闻到香了”洪氏柳眉一横,“他来找过你了他在我之前,也来找你了”

    洪氏站在屋子中央,眼珠转了转,忽然大笑,笑得步摇和耳坠乱跌,笑得纪云大气也不敢出。

    “哈哈哈哈那个贱人,他也来找你”洪氏咬着牙道,“我就算怀不上,也永远轮不到他永远轮不到他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声嘶力竭,纪云反吓得动也不敢动,直到濮伯故意在屋外弄出动静,高声唤纪云,才让洪氏收敛了神态,假若没事一般地走出去。

    纪云以为老濮多少会做些解释,谁料老濮什么也没说,只是催促纪云收拾了行装,跟他到新的落脚地方。

    纪云也客气了几句“我也住不长,不用麻烦了,这儿就够好了。”

    老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王爷交代的,将您挪到里头,凡事也方便。”

    纪云新的住处是王府的后罩房,老濮还特地拨了一个使女来给纪云使唤,纪云千般推辞,实在推不掉了,只好说“要不,您老就把那个张来拨给我吧,咱们俩挺投缘的,也省得再麻烦别人了。”

    老濮没有与纪云争执,纪云说了,他就点头答是,安顿好了纪云,便自行去办事。纪云在房中转了一圈,见没有人管自己,就溜达了出去。

    这府里的人比纪云想象中少,虽有几个路过的使女和小厮,也都是看了纪云一眼就不理论了,纪云一个人在偌大的王府里信步,也不知自己是走到哪了,也不知那些房子都是做什么用的,住着谁,本想走走就回后罩房去,可是倏尔无意间,又闻到了令他魂迷一夜的香气。

    意识还没有反应,脚步已经不觉逐着香气走过了几步。稍稍驻足,纪云再拔脚,循香味而去,绕过两间矮屋,穿过一个洞门,抬眼看到一只匾额,上书“衔月”,纪云认得,正是自己刚刚才来过的谧南王书房。

    纪云不敢再往前走了。但是香味确确实实的,是从里面飘出。

    纪云记得,自己走时还看到门外站的使女和小厮,随时备着王爷召唤,可现在的门外,却是空空如也。可这已经不令纪云好奇了,他才来此不到一天,就经过了异香和洪氏两件怪事,而且这里的每个人说话时,眼睛里都含着更深一层的意义,却无法解读。

    这间王府到底还有多少怪事,纪云还没经历,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纪子芩”

    纪云听到自己的名字,浑身一颤,看向书房里面。是陆褆在叫他,纪云只得应答一声“小人在。”

    “进来。”

    纪云只得进去。

    甫一进入书房,鼻尖的刺激倏地升到最高,纪云捉着袖子悄悄掩住鼻口,又忘记了行礼这码事。

    陆褆忙着说话,也不计较“你怎么来了”

    “随便走走,不小心撞来的。”纪云道。

    “正好,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明。”

    “王爷请讲。”

    “我和你说过,我要一举得男。”

    “小人记得。”

    “这一举的意思,就是,我要一次成功同房一次,就能让女人怀孕,而且一定要是男胎,你明白吗”

    “为什么”纪云不解,“受孕之事,不是人力能全盘控制的,至少要天时”

    “你刚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和我打交道”陆褆狠狠地打断了纪云的话,“我说了,我要什么,你只有尽全力去做的份,而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知道了”

    纪云一半话被吞进喉咙里“明白了。”

    再看陆褆,向后靠到了椅背上,伸出手臂向旁招了一下。之后,从屏风的后面,走出一个人来。

    纪云看着那穿着黛色衣裳,肤白明艳恍似月色的娇美少年,正是昨夜见过的人,那股香味果然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的。

    纪云的目光追随着少年,少年却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陆褆的身边,然后轻得像羽毛一样,坐到了陆褆的腿上。

    4、第四章 檀郎

    纪云不知道该不该非礼勿视,好不容易移开目光,最后还是不由自主地投回到他们身上。

    陆褆坏笑着搂住身上的少年,对纪云道“我讨厌女人,碰一下都讨厌,要不是为了生子,我连一下都不会碰。”

    他那表情,就像是在告诉纪云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纪云深吸一口气,低下头道“小人明白了。”

    “只要你把我说的都做到,”陆褆道,“你就不是什么小人了,你就是我谧南王的大功臣,大恩人你记住这一点。”

    什么大功臣,大恩人连女人都不想碰的人,却还想要儿子事情办得成便罢了,若是办不成,他王爷一怒之下,取纪云这一条小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纪云终于离开书房,一路脚步纷乱,缘于心内的恐慌。

    “纪大夫。”身后有人叫他。

    纪云停下,转身一看,竟是那个黛色衣裳的少年,追了上来。

    少年近前一施礼“纪大夫好,我姓崔,王爷喜欢叫我的小名檀郎,府里也就叫开了我昨天和今天都去找过您,只是不巧,都没说上话,现在可算是能和纪大夫说上一句了,多不容易啊。”

    纪云忙还礼“公子请说。”

    那崔檀郎稍作踟蹰,阳光照出黛色衣料里的暗纹,像有小蛇在上面游动。崔檀郎伸出手,一把抓住纪云的衣袖,将他拉到稍偏僻地方,那副精致的面容,配上欲说还羞的情态,让纪云都不由得心生缱绻。

    “就是请问纪大夫,有没有能让男人生子的方子”

    纪云在惊讶间,他马上又说“以前来了个李大夫,他说过,书上记过男人怀孕、生子的故事,但他却不知是如何做到的我听说纪大夫是专研种子方的,所以”

    “这不可能啊”纪云觉得这是他听过最荒唐的问话,“书上记载的男子孕产,是千年也出不了一个的异象,有的生下来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块死肉纪云其实对医理不精,但也知道,须要阴阳两精相搏才能成胎。男子受孕的方子,纪云没有,估摸这天下,也不可能有人会有。”

    “哦,”崔檀郎的神色变得落寞了,“我也知此事荒唐,只不过是问问”

    纪云见他这样,只得安慰两句道“男子不能成孕,这正是我们男人的福气,你不见女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真是到鬼门关上滚了一回,很是受罪呢”

    “纪大夫,你也看到了,”崔檀郎微微笑道,“在这府里,我算个受宠的,可是,和女人不同,我不能产子以傍身,实在是没有依靠。”

    纪云看着这未弱冠的少年竟有这样的担忧,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一句,竟看着地一言不发,两人之间瞬时安静。

    崔檀郎又自顾自笑了两声,道“纪大夫天生媚态,我看王爷,喜欢得很呢。”

    “这,这是什么话”纪云又惊又怒,不禁转身就要走。袖角被从崔檀郎的手中抽出,带起一片红云,匆匆地去了。

    纪云一路飞奔回后罩房,进门便扑倒在铺着簟席的床上,闭上眼睛,眼前怎么样都是一些来来去去的人影,黑夜中的金色香炉,崔檀郎捧起香炉对着他笑;洪氏的步摇花枝乱颤地晃,她声嘶力竭地笑;老濮满生皱纹的脸;张来诡异的笑还有被光团簇拥着的,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谧南王。

    纪云面上发烫,抬手用袖子盖住脸,让布料的触感在面庞上滑动,同时想挡住眼前胡思乱想的假象。

    可是,他的容颜,就如同谧南的阳光,偏偏能透过布层,透过眼皮,透过一切的遮挡,映在他的眼眶里;翻来覆去,反侧辗转,也挥散不开。

    张来是和午饭一起来的,见纪云躺在床上,以为他还没睡好,便笑着喊道“纪大夫,再困也该起来了,我给您把饭领来了。”

    纪云懒恹恹地起床,也不要张来服侍,自己盛饭吃。张来忽然后退几步,然后跪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纪云傻眼了。

    “小的要谢谢纪大夫小的生得相貌鄙陋,他们说我长相猥琐,这辈子也进不了二门多亏了纪大夫,我这不是进里面来了呵呵呵呵呵”

    纪云不禁笑道“就为这个还不快起来我在这儿又待不长,也许我走了,你还回外面去”

    张来从地上站起来,笑道“小的听濮伯说,纪大夫这一来,至少要住上一年半载呢,等胎儿落草了才回得去”

    “什么那么久”纪云略有不悦,“我可住不了那么久的,闷也闷死了。”

    “纪大夫,您就当是做好事多住些日子,连带着小的也长长脸”张来又要跪下了,拽着纪云的衣角哀求。

    纪云一想,这样一个孩子知道什么和他说了也没用,便道“好了,我不说了,你起来吧,你的饭呢”

    “小的的饭在小的屋里呢,不敢和纪大夫的放在一个桌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快拿来咱们一块吃。”

    张来高兴地答应着正要走。纪云突然想到,叫住他说“对了,你们府里的规矩我不懂,人我也不认得,你得提醒着我,不然叫你来就没用了。”

    “哎,是”张来笑道,“别看我们平时只能在二门外面转悠,里头的事,知道得不比他们少”

    饭后,张来收拾碗筷,纪云吩咐道“你等一下去问一问濮伯,我什么时候能见病人。”

    “病人”张来一时没听明白。

    “就是,王爷和”纪云斟酌了一下,“王妃”

    “我们府上没有王妃,”张来道,“好像是在我进府之前,就故去了。”

    “那这孩子,打算让谁生”纪云问道。洪氏已经说了她不能生育,难不成还真让崔檀郎生子不成

    “哦,这个,我听濮伯说了,”张来道,“听说,为了这个,特地选了十几个女孩子呢”

    “十几个女孩子”

    “是啊,有原本府上的,也有新买的,就为了让您挑到时候您看着选,觉得哪个能生儿子,就选哪个”

    纪云着实给吓了一条。大户人家的三妻四妾他也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穷奢极侈的,看来,陆褆对于孩子的娘是谁,根本无所谓。

    有了张来的提前消息,次日,纪云在面对老濮的正式通知时,就显得镇定了许多。

    “先把她们的名字对应着生辰八字抄给我,现在还用不着我去见面。”纪云故作高深,拿了张纸给老濮,“就这样,这样写”

    趁着老濮拿了纸去,张来也不在,纪云从怀中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一本书,书的封面上,从上到下写着三个字种子方。

    5、第五章 转胎

    纪云翻开种子方的某一章节,小声诵读,然后合上书又默念了一遍。如此重复一次,才又把书塞回内袋中。

    刚做完这些,张来跑了进来,对纪云道“纪大夫,王爷叫你去给冷公子看病”

    “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神圣”纪云一顿,道,“我不去。”

    “纪大夫,这是王爷叫的,不去不行。”张来劝道。

    “不是”纪云道,“你不知道,我不想看,也看不成。”

    “纪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我其实不能算是个大夫。”纪云说道。

    张来愣了。

    “我师父是神医没错,但是我却不通医理。师父没教过我,我也不想学师父临终前,只给了我一本书,这本书只详细记载了各样种子的法子,什么情况,如何应对,什么方子,用药几何只要参照着这本书,就可以帮人种子,保我安身立命说白了,我会的,不过是一些助人生子的小伎俩,真正的医道,我不会,别的病,我不会看。”

    纪云坦然说了这么一段,他本就不想刻意隐瞒,本以为张来会哑口无言,不料这厮儿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当什么呢,”张来道,“纪大夫,你不会瞧病,正好,因为那冷美人儿,也根本不是真病”

    纪云也笑了“莫非又有什么内情”

    张来笑道“你听我给你说呀纪大夫,您想必知道了吧,咱们王爷,不好女色,专好那个”

    纪云哼笑一声“知道了,你说。”

    “咱们府里,住着好几位公子,个个都貌若天仙,身怀绝技现下最当宠的,就是崔公子这位公子和其他公子都不一样,只穿深色衣服,浑身带香气儿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张来说得口沫横飞,纪云打断他道“别啰嗦了,直接说那冷公子。”

    “冷公子呢,是崔公子来之前最得宠的,现在也还不赖了,只是比崔公子差些,他就闹脾气,本来和崔公子都在东院的,硬是给他闹得,给他单独搬到西院去住,去了之后也没消停,三天两头装病,看什么大夫都不管用,或者是嚷着要出去,王爷也没办法呢。”

    “既然是装病,真大夫去了也不行,何况我。”纪云笑道。

    “您就去走个过场,假装号号脉,随便开点吃不死人的药,对付过去,不就完了吗。”

    “不去真的不行吗”纪云想了想,还是为难。

    “不去真的不行”张来的表情也很为难。

    纪云只好整了衣装,跟着张来来到了西院,西院里又有一个内院,里面便是陆褆男宠冷澄的住所了。

    张来在第一道院门处就被拦了下来,纪云随着带路的使女进去。因为天热,所有的帘子都高高拉起来,一路陈设,尽收眼底。

    纪云本以为,男宠的房间,必是华丽妖娆的,没想到这里不但丝毫不奢靡,还有很浓的书卷气息。

    墙壁上挂着各样字画,笔筒里大大小小的笔胡乱插着,一看就知都是常用的绕过摆满文人玩器的多宝格,纪云看见了那个面向里斜靠在榻上的散发青年,穿着月白衫子的身材修长秀美,乌发滑动,那人转过头来,看到纪云后却忽地睁圆了眼,整个翻过身来。

    “你就是那个纪大夫”

    纪云向他点点头,他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骗人你哪里像大夫我说那个崔檀郎怎么那么好心,向王爷荐了郎中来给我诊病原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你我不怕他,更不怕你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纪云忍不住竟要摇头这里的人,怎么都是这样,在他开口之前,就先抢着说了一大堆话

    “公子如果不信任我,我可以走,毕竟,医者不被病人相信,开出的方子也不灵。”纪云道。

    冷澄摇头笑道“你可别糊弄我,我不是那么好骗的。看你眼睛里那股媚样儿,哪一点像是救死扶伤的人了你是听说了我们王爷急着要求子,故意混进来想接近王爷的吧”

    纪云哭笑不得“我要怎么解释,公子才能相信我不是这样的呢”

    冷澄又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一遍,突然道“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

    纪云笑道“公子在背内经”

    “是啊,下一句是什么来着,我记不得了,纪大夫你提醒我一下。”冷澄挑衅地笑着,看着纪云。

    纪云摇摇头“我不如公子,背不出来。”

    “内经是医家必读,杏林经典,连我都懂一些,您怎么会背不出来呢”冷澄像是赢了一场战斗一样高兴,从榻上下来,背着手问纪云。

    纪云轻轻笑道“会背医术的大夫治不好公子的病,只好让我这个不会背的来,我来了,公子又嫌弃。”

    “你回去吧,”冷澄躺回榻上,“怪没意思的。”

    纪云暗暗松了一口气,道“那告辞”

    尚未出得门去,忽听得门外有小厮隔窗喊道“王爷着小的来接纪大夫,要问问病情”

    冷澄看着窗外冷笑一声,没搭理。纪云出门后被那小厮看见,又跟着来到了正房。

    陆褆靠在凉椅上,让使女在身后打着扇,接见了纪云。

    “本王的冷郎君得的是什么疾患”他问,“这么久也不见好,纪大夫诊出什么端倪来了能治不能治啊”

    纪云见过礼后垂手立在一旁,答道“冷公子的病虽怪,小人有个方子可以治。”

    “哦,是吗”陆褆饶有兴味地看着纪云的脸,“什么方子什么药啊”

    纪云微颔首道“此方名为开怀方,需用关心二钱,笑话半斤。”

    陆褆大笑起来,让使女停了打扇,自己下地,走到纪云面前“你这算是个什么方子你算哪门子的大夫不会是个庸医吧。”

    “王爷说对了,小人哪门子的大夫也不是,连庸医也不如,并不会瞧病。”纪云道。

    “什么意思”

    “小人不通医理,不懂内、易,不会医术,普通的病也瞧不来,只会种子而已。”

    陆褆抿唇看着纪云,似在微笑,又似要发怒。

    “是吗,原来你只是个一招鲜的草包大夫,”陆褆终是笑了,道,“也罢,你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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