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黑着脸,“这是什么?”
姚铭汗如雨下,“闺房……那个……后宫……”
“行、行了,朕知道了,申敬有心了,代朕多谢他……”小皇帝尴尬地收下了那几盒药膏,脸色相当难看。
只怕申敬根本没多想,就让姚铭带上了,姚铭自己本身也不知道,这些药膏带过来,还有用到的时候。
只是用在谁身上,倒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了。
姚铭战战兢兢地踏出帐内,便去寻肖白了。
过不一会儿,又有人掀开帐帘,小皇帝抬眼一看,挡在门口背着光线的高大身躯坚如磐石,难以撼动,他一步步踏进来,每一步都显得霸气凛然。
小皇帝的脸色不由得又黑了三分。
“你来干嘛?军营,巡视完了?”
尉迟骄阳微微眯起眼睛,点点头,然后径自走到小皇帝身边坐下,大手一抄,将人揽入怀中,埋头摩挲着光滑的脖颈,贪恋地嗅着少年身上的味道。
“我安排了李铁和郑保国护你,这两人均是我的幕僚心腹,郑保国你熟,李铁也是个好相处的。加上你两名侍卫,此次去轩辕不让那里,他们总能护你周全。”
“唔……多谢你了。”
“你我之间,还用说谢?”尉迟骄阳抬起头,捏着小皇帝的下巴细细看,咂巴咂巴嘴,“真要说谢,就让我多做几次。”
言毕,作势要吻下去。
小皇帝赶紧隔开他,沉着脸道,“尉!迟!骄!阳!”
“在,陛下有何吩咐?”尉迟骄阳笑着看他。
“你昨夜做的事情,朕还没跟你算账呢!居然还得寸进尺……”小皇帝气得随手拿起样东西就要砸下去,被将军大人眼明手快地握住了手腕。
尉迟骄阳拎起那玩意儿打开一看,乐了,“玫瑰膏?”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小皇帝,直把人盯得浑身不自在,“想不到陛下竟时刻备着,是不是专门为了微臣准备的?”
“才没有!”小皇帝猛一挺直腰,伸长手要去抢回那盒玫瑰膏,尉迟骄阳如何能让他称心如意,早将那药膏左手抛右手,又是举高,又是藏在背后,就是不让小皇帝够得着。
小皇帝气得一用力,随即龇牙咧嘴地痛呼了一声。
只觉得身后的伤口像是又裂开了似的,一时不敢妄动,只能用眼神狠狠杀对方一番。
他那记眼神丝毫凶狠都看不出来,倒是因疼得紧,眼里蓄了泪水,乍一看,水汪汪的,颇惹人怜惜。
尉迟骄阳也不逗他了,将人拉过来好好查看,“怎么了?”
小皇帝咬着牙,不说话。
“你受了伤?”尉迟骄阳见他不答话,也没那个涵养等他回答,径自扯开小皇帝的衣衫查看。
“唔……”小皇帝挥开他的狼爪,又瞪了他一眼,“你别乱动!”
“你告诉我伤了哪里,我就不乱动。”
小皇帝还是不肯说。
但尉迟将军何许人也,观察一下小皇帝怪异的坐姿,和他脸上的表情,还有那盒玫瑰膏,以及昨夜自己稍微控制不住的行径看来……
他当下严肃道,“我听说,那处伤了若是不及时擦药,也是会出人命的。”
然后自顾自地拿起那盒药膏,拍了拍小皇帝的屁股,“你躺下,我帮你上药。”
“朕……朕自己来……”小皇帝的脸皮没他那么薄,马上便红了脸。
“你怕什么,又没人看见。”随即又道,“我们都肌肤相亲过了,你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小皇帝用力地将头埋入软垫中,恨不得自己能钻进去。
尉迟骄阳哈哈大笑,扒开小皇帝的裤子,挖了块药膏,细细为他涂抹上。
经这一夜,尉迟骄阳对待小皇帝的态度又变了几变,体贴的时候温柔周到,但教习武艺时仍是严厉狠酷。
只是总比刚来军营的那会儿,是只有狠酷没有温柔的,小皇帝心知是他们之间最后的那层隔膜给打破了,甚至一时不慎给对方有机可乘,这才让他们的关系又改变了。
这下子,原本一个皇叔加一个叶倾欢就够让他头疼的了,再添一个尉迟骄阳……
小皇帝觉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甚至连原本这壳子里的灵魂都不如,好歹他前头的那个还会写个日记痛斥三人的离经叛道,可小皇帝却连讨厌都讨厌不上……
就被他们吃得死死的。
叹口气,小皇帝忍受着身后那人不老实的手指。
手指探入穴|内描摹着某种运动在内壁上轻刮着,本就被折腾过一番,那处仍是微有红肿的,再经尉迟骄阳这么一挑拨,小皇帝咬牙恼怒道,“你快点儿!”
身后尉迟骄阳沉沉的呼吸声传来,他不敢轻举妄动,却更为敏感地感受到那根手指有意无意地进出着,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怎么办……”
尉迟骄阳颇为感慨地盯着小皇帝脖子上露出一小节泛红的皮肤。
“什么怎么办?”从软垫里传出小皇帝闷闷的声音,尉迟骄阳勾了勾唇角。
“我舍不得出来,又舍不得弄疼你……”
“尉迟骄阳……你等着……朕迟早有一天要……收拾你……”
“能得陛下挂心,是微臣的荣幸。”尉迟骄阳痞笑道。
纵然芙蓉帐暖,新婚燕尔,也终有要分离的时候。尽管那些词汇和小皇帝二人半点搭不上边,两人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走到了一起,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至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先主动,谁先动了心。但说到分开,都是有些不舍的。
尉迟骄阳身为主帅,不得离开军中,若不然,他也想跟着小皇帝去找轩辕不让,好在他身边保护他。
就算小皇帝已经有了点习武的基础,身上的肉也都变结实了,又派了自己的心腹跟随小皇帝,尉迟骄阳还是有些不放心。
临走前,又把自己随身佩戴的一柄匕首交到小皇帝手上,“这匕首削铁如泥,给你防身用。”
小皇帝见他明显是一夜未睡,下巴冒出了青胡渣,于是嘴边挂着狡黠的笑意道,“给了朕,你就要不回去了。”
“本来就没打算要回来。”尉迟骄阳看着他道。
小皇帝有些惊讶,“怎么?”
“你的不就是我的?”尉迟骄阳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调笑一阵,冲散些许不舍的情绪。用尉迟骄阳那流氓的话来说,陛下正宠他在兴头上,这一离去,尉迟美人好不寂寞,要独守空房了。
小皇帝忙作恶心状,干吐了几下,已经找不到词汇来吐槽他了,只能干巴巴地说,“……尉迟骄阳,那个,你还是做回以前那个尉迟骄阳吧,你现在这样,朕……”他想说,朕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尉迟骄阳却深深地看着他道,“已经回不去了,陛下。”
若是以这个样子,就能分得你多一点视线,多一点关心,那便就这样,也不错。
尉迟骄阳愉快地笑了笑,看着小皇帝吃瘪,心情也变得好极了。
他才不要继续装那个风度翩翩正气凛然的大将军呢,从年纪上看,他也大不了小皇帝几岁,凭什么小皇帝可以展露自己的真性情,而自己就得一直憋着?
107
107、轩辕不让
小皇帝再度见到轩辕不让,是在那个没给过他什么好印象的舆国王宫。
他多少能理解这种人的心理,或者说,天下之人的心理。谁占据了这个国家的首都,谁就是正统,在气势上就更能理直气壮,对于无知而只求安身立命的老百姓来说,他们就是正义的。
所以宁可在空旷孤寂的大殿内昏死过去,纵然外面重兵把守,又有几个人是真的因为忠诚?忠诚,是为他轩辕不让还是为了这个正统?
恐怕这个答案,连轩辕不让自己都没法回答吧。
居少庸掀开床幔,轩辕不让那张俊美中透着邪气的脸就出现在小皇帝眼前。
那人的身躯仍是高大,就算躺在床上,也显不出病弱来,像个沉睡中的野兽,随时有可能睁开眼,撕破敌人的咽喉。
小皇帝对这个人,心里是恐惧的。
见识过这人的心狠手辣,不管是对待敌人还是对待自己;见识过这人的阴谋诡计,甚至可以为此阿谀奉承,卑躬屈膝;也见识过这人的眦睚必报,谁干了对不起他的事儿,他就十倍百倍地奉还,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幸免……
偏过视线看了眼正挽起床帐的居少庸,真不明白这男人怎么还愿意跟着轩辕不让混。
只是再度见到轩辕不让,小皇帝倒觉得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怕了,也许是因为轩辕不让此刻正昏迷中,无法对他做出点什么事,也许是这段时间里胆识给锻炼出来了。
总而言之,他可以平静地对着轩辕不让那张令他又畏又恨的脸了。
“陛下请。”居少庸为他搬来一张小凳,上面放了软垫。
小皇帝扫了他一眼,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没理会他,在床沿坐了下来。
来的途中,这些天里小皇帝没再服毒,脸上那道黥纹又浮现出来,此刻在橙黄的宫灯下,映照着那条蟒纹泛起了诡异的淡光。
居少庸从未见过小皇帝解毒的样子,他以为跟普通大夫看病差不多,是以搬了那张小凳,见小皇帝并不坐,有点尴尬。
而更让他吃惊的事还在后头,小皇帝略略皱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还喃喃自语,“就当做是吃……就当做是吃……”
然后扳住轩辕不让的脸,死死地闭上眼睛,低下|身去……
一瞬间,无数不堪而痛苦的回忆涌上小皇帝的脑海,被这男人反复利用,又像对待个娈宠似的对待他,甚至当着部下军士的面强上自己……轩辕不让,心里每念一次这个名字,恨意就深一分,恨意一旦深刻到连小皇帝自己都差点控制不住,怕自己一个错手就杀了对方。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轩辕不让还不能死……
轩辕不让还不能死……
然而为了控制住不在解毒过程中把黑蟒放出来咬断对方的脖颈,小皇帝用力地攥紧了双拳,指节用力到发白,肩膀也微微耸动着。
居少庸从最开始的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皇帝看。
蛇纹渐淡,露出少年偏白的脸颊,长睫轻颤,面色带了些许痛苦。他的唇,正贴在王的双唇上,偶尔露出殷红的舌尖,小巧柔软,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
他微微颤动的肩膀,单薄得可以,让人想上前去揽住,给他宽慰。
居少庸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对于做这件事的渴望变得连他自己都压抑不住,此刻他正在为王解毒,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