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哲会签楚昱,既不是没有目的,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目的嘛,欧阳哲说,等时机到了就会告诉他,至于条件或许没有哪个经纪人会开出比欧阳哲还奇怪的条件了。
第一,楚昱必须从楚家搬出来,自己独住。
第二,楚昱必须称呼欧阳哲为“老师”。
第三,一切听从经纪人安排。
更多条件有待补充,合同后面特地留出一大片空白,欧阳老师说,这是留着以后填充上去的。
和欧阳哲签约之后,楚昱就回到楚家按照条约上的内容在get附近租了一套公寓,然后回家整理行装,只带了换洗衣物、日用品、下学期的教科书等,楚妈妈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楚昱把整个家都搬走,拉着楚桓天劝楚昱别理什么不平等条约,楚桓天倒是翻着报纸气定神闲,“经一事长一智,这小子长大了不少”
在楚桓天的帮助下,楚昱顺利地离开了楚家,搬进了距离get只需步行15分钟的小区一套两房一厅的公寓中。
欧阳哲和欧阳逸出身俗称黑白通吃的欧阳世家,get则是欧阳家族众多产业中的其中一支,公司总裁名义上是兄弟俩的父亲,实际上所有大权都是掌握在身为总经理的欧阳哲身上,如今欧阳哲二话不说辞去总经理的位子去当娱乐圈小透明楚昱的专属经纪人,那么总经理这个位子自然是落到了身为弟弟的前艺术总监欧阳逸身上。
对于事先什么都没说就专断独行的欧阳哲,欧阳逸气得牙痒痒,奈何小流氓遇上大流氓,每次欧阳逸想挽回他作为弟弟和下属的面子时,欧阳哲总能将话题绕开,让人陷入云里雾里被怎么送出门的都记不清,屡战屡败,欧阳逸最后举双手投降就当是自己让让那个大龄未婚男中年好了,好不容易遇上他理想中的演员,任性一回也无妨。
不过想到这里,欧阳逸露出了一贯的痞笑,“老哥,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或许二十年以后,卢影后的名气依然很响亮,人们总能回忆起卢佩如时而清纯时而妖媚的眼角眉梢和精致美丽的五官,却不会记得,是谁让卢佩如成为二十年来无人超越的影后
如果说卢佩如和曹熙都是天才演员,那么欧阳哲就是天才经纪人,不仅能用纯熟的手腕让他手中的艺人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更能根据艺人的能力让他们发挥最佳的演技,从卢佩如14岁出道起,只比她大了三岁的欧阳哲一直在她身边,可以说,卢佩如能成为影后,有一大半都是欧阳哲的功劳。
欧阳哲的理想,或者说兴趣,就是培养演艺界的“王”。
在娱乐圈,或许欧阳哲早已成为了“古怪的娱乐界大亨”的代名词,不过,在经纪人的圈子里,他始终和卢佩如的地位一样,是金牌经纪人称号的持有人。
有人会问,曹熙是演艺天才,为什么欧阳哲不选择曹熙而非要选择楚昱呢
楚昱也曾有过这样的疑问,对此,欧阳哲一边笑着一边挑起楚昱的下巴,化身流氓,“因为,你们不是一个型的”
欧阳哲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因为正常人的常理不是他的常理。
楚昱在get的专属新人培训楼层里接受演员培训课程的第一天,就被欧阳哲强行闯入抓住手腕拖了出去,将一众新人和上课的老师远远抛在身后。
演员培训班里正在上课的老师是国际知名的冰河歌舞团的团长,他是台风礼仪课的老师,主要担任模特教员和舞蹈导师,以及教新人表演的肢体动作和体型训练,是这一季get重金聘请的教员。
如今这位老师看着聘请他的人拉走了他正在上课的学生,半晌反应不过来,只能目瞪口呆。
理论上来说,新人的培训课只上三个星期,三星期后新人培训班会进行一次考试,从入选的15名新人中挑取其中7人重点培养,并在正式签约的半年内定期继续培训班的课程,这是不为外界所知的内部机密,15人中还将剔除一半人,最后只有7人能留下,走上get为他们铺上的星光大道。
最后的考试中,老师的评价也是重要的一环,如今
新人们在底下纷纷讨论,楚昱能通过三轮试镜,还能在没正式跟get签约之前就签了金牌经纪人,更在上培训课的第一天就公然翘课,这不就是传说中的
潜规则
楚昱被欧阳哲潜了
于是,这成了get时下最热的话题。
被拉走的楚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话题人物好久了,而且传言一次比一次精彩,他用力挣脱了禁锢着自己的手,边揉着发红的手腕边瞪了欧阳哲一眼,“我还在上课”
“就是在上课才带你出来的。”欧阳哲推了推他的平光眼镜,马尾的发梢带了点卷,同样有些卷的刘海随着他走动的步伐,一翘一翘的,“我比你熟悉get,知道哪些对你有用,哪些对你没用,条件上也清楚写着,你要听我话嘛”
楚昱被欧阳哲尾音的刻意撒娇弄得大热天里好像被扔进了冰窟一样,全身战栗,“你是说,培训课对我来说没用”
“你好好回想一下都有哪些课程”欧阳哲勾唇笑着。
get的新人培训班堪称豪华的教师阵容和丰富的课程,具体有台风礼仪、声乐技巧、器乐演奏、舞蹈及表演
楚昱一面说,欧阳哲一面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等他说完,欧阳哲微笑道,“然后呢,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嗯”楚昱歪头想了想,少年微蹙的眉头和疑惑的眼神充满了干净澄澈的美感,欧阳哲欣赏着少年的表情,循循善诱,终于,楚昱啊了一声,“培训课里没有教如何演戏”
“对”欧阳哲摸摸楚昱一头清爽短发的脑袋,“表演和演戏还是有不同,进行一场sho或者举行一场演唱会也叫做表演,可是演戏终究是不同的东西。你觉得,get有可能让非重点捧出的新人学到演戏的精髓吗”
言下之意,get如此大张旗鼓宣传的新人培训课程也只是教授作为艺人需要的东西,并非作为演员最需要的技巧。
真正的课程,恐怕要等到15选7中的新人正式签约了以后才开始的吧
楚昱想了想,最终在心里下了一个结论姓欧阳的,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欧阳哲带楚昱到get附近广场的一家星巴克坐下,遮阳伞下对面而坐的男人和少年面前各自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欧阳哲乐此不疲地往自己的咖啡中添加砂糖和牛奶,楚昱无奈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欧阳哲抬眼看了看不清不愿的楚昱,然后笑笑说,“我知道自己单身多金且风韵犹存,可你也不能光盯着我看,从今天开始,你的课业就是观察行人,根据他们衣着打扮言行举止判断他们是怎样的人,推断得越多越好。”
楚昱在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嘴角莫名抽搐了两下,听完后面的话,他已经大致明白了欧阳哲让他翘课的原因,目光开始捕捉起路人来。
“那边的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欧阳哲悠闲地举着咖啡杯,闻着浓浓的咖啡香气。
楚昱朝那边看了过去,“那个男人年纪大约三十岁,应该是个上班族,手边有一只公文包,而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看腕表,脸色焦虑并四处望着,应该是在上班途中从公司出来等一个人,这个人跟他应该不是工作关系,如果是客户,他就应该一边等一边最后再查看一下合同上的条目有没有疏漏,而且他自己只点了一杯白开水,看样子他想快点解决。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女人”
楚昱话音未落,就看到有个染成棕色的长发女人急急忙忙地过了马路,在男人身边坐下,女人穿着紫色套装,黑色高跟鞋,一副干练女性的打扮,服务生过来,她礼貌性地摆摆手,示意不需要饮料,接着跟男人说着什么,男人的表情看起来很激动,女人拉了他一下,想让他坐下,可男人一把将她的手甩开,自己坐了下来,接着,两人又在激烈地争论什么
女人的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她不耐烦地拨了拨头发,将长发拨至一边,楚昱看清了女人的脸虽然不怎么熟悉,但那是他大学的同学,曾经班上的班花。
楚昱有些干涩地说着,“从他们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看来,两人应该是夫妻”
是啊,按照自己原来的年纪,或许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家里会有母亲为他熨好的西装,他或许会交一个贴心的女朋友,甚至
“世上没有一条路是可以往回走的。”欧阳哲的声音突然闯入了楚昱的情绪中。
楚昱微睁大眼睛看着一向玩世不恭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欧阳哲,那双平光眼镜背后的眼睛此刻无比严肃,就像能刺穿人心脏的蓄势待发的羽箭。
他告诉楚昱,既然选择了,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没得选择。
楚昱眨眨眼,不让情绪过于外露,只能将视线放回争执的两人身上,越看心里越是烦躁,“他们不会是感情危机吧”
欧阳哲噗地笑出声,“你看的棒子剧太多了吧,前面的推论都挺好,就是这点你看,两人手上的戒指是同一款,他们要是感情危机又怎么会还戴着跟对方一模一样的戒指男人上班途中离开,表明是急事,他还带上公文包,就说明他不打算回公司,在这里会见完女人以后他还要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能让女人和他争吵起来,女人明显是不希望他去那个地方你不是认识这个女人吗,她家里是不是很有钱”
楚昱奇怪于欧阳哲突然转移了话题,听到他的话后愣楞地点了下头。
“那就有可能是男人需要钱,想向女人家里借”
话音未落,楚昱就听见她的大学同学大声地朝男人喊了一句,“我当初是为什么离家出走的,你让我再怎么回去”
男人也急得脸红,低声吼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他们也接受我了,我只想跟他们借20万,赚了钱以后会连本带利还给他们,你要相信我”
欧阳哲摇头叹气,“比棒子剧还棒子剧,小楚,过去奉劝那男人一句,公款炒股,不管是谁怂恿的,都不要去做,对方只想要一个替罪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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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巴克观察路人的第三天,午后。
楚昱坐在遮阳伞下,正在观察马路对面花店里的客人,正凑向紫罗兰花束的短发少女,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正要对店员说些什么的时候
黑色宝马挡住了花店的方向,停在了楚昱面前。
“哟,上车”摇下车窗的中年男人绽着狡黠的笑,拉下褐色墨镜。
楚昱叹了口气,刚放下咖啡杯,欧阳哲就啪一声在桌面上放下一张钞票,拉着楚昱就上了车。
“你又干什么”楚昱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一根手指触上自己的双唇,欧阳哲靠近他,“老师,要叫老师哦嗯,今天带你去片场,看看电影是怎么拍摄的。”
见楚昱睁大眼睛却没说话,乖乖地任他扣好安全带,欧阳哲满意地笑笑,双手握住方向盘,就在这时,楚昱轻声抱怨,“据说,宝马都是暴发户开的”
欧阳哲那一脚油门差点没踩成刹车
车子开到离市中心挺远的一个影视城里的片场,宝马不愧是走到哪里都容易吸引人目光的车,不管车型好不好看,只要看到车头的标志就能让人联想到它的价格,虽然放在现在,宝马早就不是最贵的车了,但普通人还是对它敬而远之,心里早就形成了一种敬畏感。
片场外面忙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让视线尾随车上品味另类的格子衬衫梳着马尾辫子的中年男子,以及从副座上下车的俊秀少年。
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背景是黑得锃光瓦亮的车子以及一地溅起的沙尘。
片场里还放置着关于目前1号片场正在拍摄的电影的海报,一部作为中秋强档的电影,由以商业片成名的黄与行执导,黄导演的商业片叫好又叫座,在业内很有名,不仅因为他的电影拍的好,而且产量很高,曾经一年导出四部电影,不过黄导自己说,如果一年拍的电影超出两部,就没法让观众回味得更久。
而这部砸了重金的饰品,是黄与行今年推出的唯一一部电影,名导加大腕,让粉丝们翘首盼了一个暑假,只等中秋到来。
海报上穿着长长的风衣以及黑色墨镜的男人,身上散发着斯文且神秘的气质,正是当仁不让影帝曹熙。而曹熙身边站着一身白底彩色绣花的短袖高叉旗袍的妙龄女郎,则是实力派女星唐芊,大波浪卷的及肩短发,柳叶眉下是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眸,艳红的性感厚唇,旗袍衬托下曼妙的身姿,令人浮想联翩。
饰品讲的是旧时代的歌女在几位军阀头领之间辗转以及被军阀们当作饰品与炫耀品的爱恨交缠的故事,男主角萧立笙是歌女江蓉的第一个男人,也是第一个在滚滚红尘茫茫人海中向风尘沾身的歌女伸出手的男人,他不仅让她脱离了夜夜笙歌的生活,更给了她奢华与名誉,她以为这就是爱情,这个男人就是她此生的唯一。后来,甜蜜的日子让她沉沦,她却被男人送给了另一个男人,从此开始了颠沛辗转的生活,萧立笙让她心灰意冷千疮百孔。她原以为自己注定只是饰品,只是男人们交易与炫耀的工具,可是萧立笙又将她接了回来,态度比三年前要冰冷,眼神却总似噬人的火焰,她以为自己已经心死,可男人的反常以及渐渐明晰的回忆让她明白自己还是爱着,爱着那个霸道又温柔,神秘且风度翩翩的男人
“很纠结吧现在的观众就喜欢看纠结的剧情,漂亮女人,和有故事的男人”欧阳哲说完电影的大纲,又加了这么句总结。
楚昱站在欧阳哲身边,隔着一堆忙碌的人群,看到了坐在摄影师后将剧本卷成筒状握在手里的中年男子,头发灰白,除了眼角,脸上几乎没什么皱纹,鼻梁高挺,有些鹰钩,正大声地喊着“cut”
黄与行板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踱步,最后懊恼地将手中的剧本扔在地上,“不行这个也不行你们就不能再找几个会演戏的吗”
场务和身边的灯光师摄影师都忍不住抹一把冷汗,黄与行已经快要大发雷霆了,站在黄导还有好一段距离欧阳哲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向楚昱解释,“饰品已经拍到一半了,按拍片前的签约,这段戏应该是由曹熙和一个叫做祖龄的演员来完成的,可惜那个寰宇娱乐的清纯系少年偶像开拍以后才觉得那个角色会影响他阳光清纯的形象,不惜毁约赔钱也要拒演,我估计黄导以后再也很难和他合作了,唉”
楚昱按了按自己突然跳动的太阳穴,“该不会,你就是为了让我试镜这个角色才”
“b这两天的观察课没白上,小楚,现在是你发挥的时候了”欧阳哲笑得奸诈。
楚昱叹气,“我总要知道那段被祖龄拒绝出演的戏是什么吧”
原定由祖龄出演的角色,是一名伪装成戏子的少年特务,名叫童飞。与女主角是旧识,潜入某将军府上盗取机密文件被发现后,女主角为了帮他,将他接入男主角的别馆中,少年以戏班子散伙后无依无靠来投奔女主角为由,在别馆中住下。但男主角却觉得两人关系不纯,曾为此鞭打过女人,少年为了解救女主角,在男主面前谎称自己喜欢的是男人,男主虽不全信,却由此产生了邪恶的念头并付诸实践
一个军阀,不喜欢军装和勋章,却喜欢宽边帽长风衣黑墨镜,让人捉摸不透。
果然,观众喜欢这种有故事的男人,渴望看到他神秘感下的真面目,就连楚昱,也跃跃欲试还没正式签约get就能和影帝及自己的目标对戏,几天来休闲的懒散全都抛诸脑后,楚昱的眼中是兴趣和自信。
欧阳哲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拨开围住黄与行的人群,从呆愣的场务手中优雅地抽出一瓶矿泉水,动作轻柔地拧开盖子,然后朝正在发火的黄与行大导演泼了过去。
被水从头灌下的黄与行也来不及发脾气,定睛看了眼,然后爆发了,“欧阳哲”
欧阳哲耸肩笑笑,侧身让出楚昱,向黄与行介绍,“这是我正在带的新人,楚昱,很有潜力哦,要不要试试他”
楚昱顶着被黄导狐疑视线打量的压力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在场的人员都窃窃私语起来。
黄与行不愧是欧阳哲多年的老友,连月的拍摄使他没能得到第一手的娱乐消息,不过了解欧阳哲脾气的人都不认为他的决定和他的表情一样靠不住,欧阳哲做事情,从来都有他的道理,他说自己现在是楚昱的经纪人,那么这个名为楚昱的少年身上一定有什么能让他心动的地方。
黄与行抹了把脸上的水,无可无不可地往藤椅上一坐,“看在哲的面子上,就让你试镜,先演一段诱惑的戏吧”
欧阳哲打断黄导的话,“直接让曹熙跟他对戏,效果会比较好。”
黄与行看了眼欧阳哲,见后者脸上严肃认真,不像在开玩笑,只好让场务把休息室里的曹熙叫来。
助手小芳敲门进了休息室,将黄导的话复述了一遍,末尾又加上,“黄导让您复习一遍第三场戏,十分钟后到片场”
“嗯,我知道了。”曹熙换上一身宝蓝色的军装,金色勋章挂在左胸上,让他看上去更加笔挺修长,与风衣的装束截然不同,男人此刻浑身散发着危险又邪魅的气息,调整了下军帽,曹熙露出些微阴狠的笑容,“呵有趣,我喜欢看到猎物垂死挣扎的表情。”
助手吓得猛然打了一个寒颤,连呼吸都差点忘记,一旁曹熙的助理魏宵倒是反应过来,这是第二场戏末段男主角的台词,第三场戏是立笙从外地回来,支开了江蓉,将童飞引入房间,强上了少年,故意让女主角听见房中的声音,令她陷入深深的自责和嫉妒中,两种不同的感情交织之下的压迫几乎能让人精神崩溃,可越是自责于对朋友的见死不救,就越是被心中对萧立笙的占有欲折磨
魏宵想,大概曹熙也听到楚昱被欧阳哲潜了的传闻,加上之前从电视台出来就一直不对劲,这样的曹熙怎么看怎么有假戏真做的感觉。
莫非,这就是嫉妒
曹熙来到片场,看到的就是站在人群中依然备受瞩目的楚昱,少年一身民国时代的骑马装,简单修饰的面容如出水芙蓉般清澈澄净,似笑非笑的薄唇微微抿起,像一池净水,能映照出世间所有的一切包括丑恶。
曹熙忽然明白,为什么身为军阀的他会有这般邪恶的念头,他摧毁的,不仅是女人的自尊,还有少年的纯真。
他笑了起来,慢慢向楚昱走去。
三,二,一,action
少年额上还挂着几滴运动后残留的汗水,马鞭插在腰间的皮带里,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后立即转头过去,在看到意料之外的男人时目光从欣喜变成了畏惧。
童飞看着步子沉稳的男人走进房间,军靴在地上踩出沉闷的声音,他不自觉地一步步后退,小腿碰到了床脚,眉头微微蹙起,为了转移男人的注意力,他用音质柔和的嗓音叫了声,“司令”
萧立笙舔了舔唇,眯起眼,在距离少年还有一米的地方停下脚步,将少年全身上下扫视一遍,在童飞害怕的目光中,伸出了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少年瑟缩了一下,随即强忍着身体的颤抖低头看着男人戴着手套的修长的手指停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么简单,就能双手握住的脖子。
童飞抬眼看向萧立笙,又虚弱地喊了句,“司令”
“嘘”萧立笙低头靠近比自己矮一个头有多的少年,握住少年脖子的双手却在慢慢收紧,“感觉到了吗,你的血管在跳动只要我再用点力,你的脖子会不会断,嗯”
童飞眼里满是恐惧,瞪眼看向仿佛化身为恶魔的萧立笙,脸憋得通红发紫,呼吸渐渐变得薄弱,而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萧立笙满足地欣赏着童飞脸上的表情,然后缓缓松开了手,逐渐恢复呼吸的少年揪着领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青紫色的掐印。
“你”童飞虚软地跌坐在床上,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后,那双手再度覆上少年的脖子,童飞条件反射般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腕,引得男人发出一声轻笑。
“你紧张什么我不会杀了你”萧立笙将手慢慢滑下,解开了第一颗扣子,“你不是喜欢男人么,让我上你,你应该会很高兴吧”
“畜、畜生”少年浑身不住地颤抖着,让男人解开第二颗扣子的动作不怎么顺利,有些急躁的男人将手伸向少年的嘴巴,“咬住,别咬手指。”
男人的话中虽然语气平淡却充满了命令的制约,少年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张开了嘴,贝齿咬住了男人的手套,萧立笙用力一拽,左手顺利地从白色手套中脱离出来,接着如法炮制了右手,顺势将两只手套塞入少年口中,又抽出童飞腰间的马鞭捆住了他的双手。
当少年一双清澈的眼睛染上惊惧、畏怖、绝望,最终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只剩下隐忍时,男人勾唇一笑,解开了第二颗扣子,军帽下,男人的笑容阴狠又疯狂
“cut”黄与行激动地站了起来,对摄影师咆哮道,“刚刚的那段,拍下来了没有”
摄影师被吓了一跳,连连点头,调了下机器,“拍、拍下来了”
“太好了,正式影片中就用这条片子,这段不用再拍了。”说完,黄与行过去拍了拍楚昱的肩,“不错不错哲的眼光果然不错,童飞这个角色就你演了”
楚昱愣愣地看着黄与行,被激动占据了几乎整个大脑的黄导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转身又跟欧阳哲说着什么。
曹熙好笑地伸手在楚昱眼前晃了晃,“喂,回神了”
楚昱眨了眨眼,看清曹熙的脸后,叹口气,苦笑了下,“哦”
“你怎么啦”曹熙关切地问着,见楚昱面色不佳地摇了摇头,想到和楚昱对戏的感觉,内心对少年的偏见减了不少,温和地笑了笑,“和你对戏挺轻松的,黄导也说你刚表现不错,好好休息一下吧”
楚昱机械地点着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已经离开的曹熙。
摘下楚昱覆在眼上的手,模糊的视野里依然能看清欧阳哲那抹奸计得逞的笑容,“都说你的表现挺好,为什么哭丧着脸”
楚昱摇头,“我也不知道感觉心里很堵,又好像心被掏空了一样”
欧阳哲一屁股坐在楚昱旁边,弹性良好的床垫将两人往上抛了抛,“曹熙大概会觉得你是他遇到的这么多个演员中,最配合的一个吧”
“为什么”楚昱疑惑地看向他。
“他要的,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个对手,嗯简单说来,就是平时不管会演戏的还是不会演戏的,都会为他的演技折服,得到他想要的相应的反应,那就是镜子;而对手,则是在他的演技影响下还能发挥角色,和他做到真正的对戏。刚才,或许身为当事人的你们还不太明白,我这个局外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没有你最后那个失去焦距的眼神,曹熙也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跟变态杀人魔似的”
欧阳哲一边说,一边还抱着身体,好像很冷一样。
楚昱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心里却还是有疑问,“这样哪里发挥了角色了”
欧阳哲轻笑一声,“你想想,如果是普通的寄人篱下的少年,哪怕是戏子出身,面对变态的时候怎么着也要反抗两下的吧,你却只是用手格住对方的手腕,这是不想被人发现的特务才会做的动作,而你的挣扎幅度实在很小,只有需要留着性命去完成任务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我当时,什么都没想”楚昱的声音里有些懊恼,他扶着额头,在仔细回忆和曹熙对戏的情景,他见识到曹熙比五年前更加纯熟的演技,甚至在他的演技之下什么都来不及想,浑浑噩噩地演完了一出戏。
“嘿这就是你的天赋了,你的本质,是一张白纸。”欧阳哲用食指卷着自己的刘海,漫不经心地说着。
“白纸”楚昱放下手,好奇地问。
欧阳哲揉了揉楚昱的脑袋,“这些等你明天有心情了再慢慢解释,你先回去休息吧,平静平静心态,别想太多。我在这边帮你办理相关的手续和签约,放心,你的字我能模仿99”
楚昱点头,他确实有些累了,还没想清楚他是要自己回去的时候,身体力行,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离开了片场,身后欧阳哲目光如炬。
他是不知不觉演出了那个角色。
全是曹熙让他发挥的演技。
镜子,对手,白纸
一路上,楚昱满脑子全是欧阳哲说过的话,与曹熙对戏时的压迫感,以及心里满满快要溢出来的挫败感。
这一路显得很孤单,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楚昱茫然地走着,心情说不上是堵还是空,总之很难受,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走在影视城里,外景的剧组早就收工了,宽敞的民国街巷中,他根本找不到公交车站甚至是柏油马路,陌生的街景和混沌的意识相融合,茫茫然不知身处何处。
一辆载满道具的货车向楚昱迎面而来,喇叭声和司机的叫喊声仿佛还在很遥远的地方
“你不想活了”被巨大的拉力扯了一把,少年跌入一个结实的胸膛中,汽车刹车的刺耳声让他恍如隔世般惊醒过来,从车窗内探出头来的司机原本打算破口大骂,在看清楚护着少年的男人时顿时讨好地笑了笑。
楚昱稳住身体,站好,然后也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那个恨不得狠狠敲他一记的男人,是余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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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品声最近在拍一部以民国时代为背景的电视剧,正好和有部分的戏和饰品剧组取的是同一个影视城的景,他们在3号摄影棚,饰品在5号摄影棚。这天他的戏份已经拍完,正好到停车场拿了车就要回家的时候,就看见某个神不守舍的少年呆立在马路中央,像是被抽走了魂似的,让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直到货车司机按下数次喇叭后楚昱仍充耳不闻,刺耳声中更显出楚昱单薄脆弱的身影楚昱穿了一件白色tshirt配一条蓝色牛仔裤,白得近乎透明的衣料底下是男生尚未完全发育的纤细身材,仿佛两手可握的腰,牛仔裤包裹得修长的双腿和紧致的臀部,清爽的黑色短发干净又柔顺,一根根发丝几乎都能看清。
余品声先是喉头一紧,然后才上前拉开了楚昱。
目送突如其来的货车离开,楚昱这才发现自己正被人圈在胸前,那人的胸肌很健硕,硬而有弹性,头顶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吸引他抬头去看
等看清楚映入眼帘的面孔时,楚昱用力推开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