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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草咸池 第4节

作者:南枝 字数:18564 更新:2021-12-31 11:25:50

    坐在马上的于文青,原来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存在感十成十的秦月身上,根本没有看秦月身后护着的楚岫,秦月虽着男装,也是一个妙龄的美少女,于文青受其母影响,对娇小柔弱美女一向没什么抵抗力,但是秦月太粗暴霸道了,他对她生不出多少怜惜。倒是楚岫一站出来,娇小美丽的脸,纯洁晶莹的眼睛,一脸可怜与歉意,声音也是婉转柔美带着泉水的清亮,让于文青本要发作的戾气一下就去了三分底气。他从小便在风月堆里混,见过不少美女,并且他的姐妹们也是国色天香,甚至他的妹妹贤妃更是承国首屈一指的美女,在皇宫也是由于她的美貌一直皇宠不断。没想到天下还有比他妹妹美上几分的人,虽然她一身男装,未施丝毫粉黛,便如那出水的白莲般清新摄人。

    别说于文青看着楚岫无意中做出的柔美之态,收起了火气,失了神;秦月看到楚岫这个样子也安静了下来。

    但是当她转过头,看到于文青看着楚岫露出的神迷之态后,便又对着楚岫生起气来。“你在这里卖弄什么风骚”她又去怒视于文青,“他是有主之人了,别打他的主意”

    楚岫就没听秦月说出什么好话,不过她这句尤为让人恼怒,“什么卖弄风骚,你真是真是”楚岫一下气急,拉着秦月居然说不出后来的话了。他觉得胸口一下被什么塌住,头脑也恍惚也来,难受的厉害。他在昏迷的前一刻,心里还在肯定的想,即使皇帝将她嫁到突厥去,也是突厥皇帝高香没烧好,娶了一个毒舌母老虎,以后的日子有他受的。

    原来剑拔弩张的情形,突然神奇的转变了,转变的原因便是楚岫原来身体就有小的心疾,又有低血压,情绪一时起伏太大,暂时性的休克了,也就是突然晕了过去,说这一个大男人被别人气晕,也实在是太不光彩。后来醒过来的楚岫,用三国有那周公瑾被诸葛亮三气而死来安慰自己,他才没有太介意,心里平衡了许多;而此事便可见秦月功力,就她光说话,就能气死人,真不愧她后来女中豪杰的威名。

    十八章 烦恼

    世界上有两种人最让人看不透他们的心思其一,便是面上没有表情波动,历世很深,心机太重,不露于色者,这种人善于权谋,皇帝便是其中的代表,但是这种人你还可以循常理而为;其二,便是表情太过丰富,性格多变,思维古怪,时风时雨,让你抓不住他的重点,不知道他突然之间又有了什么古怪的想法;显然,秦月便是这第二种的代表,但她又不只如此单纯,她比一般的第二种人更过疯癫,且又观察力强,博闻强记,心思百转。这种人可说是天下无敌了,不知谁才能将她克制住。因为正常人不可能和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计较,要计较也计较不过,可对方却可以利用你可利用的地方,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这便是楚岫醒来之后,几天内得出的结论。

    楚岫作为易杨时的身体虽然不能算作强壮,但是也很健康了。至少他还从没有过突然之间晕倒的经历,这次倒是糗大了。

    后来听秦月转述大夫的话,他是由于吃的太过清淡,又处于长身体的时候,营养没跟上,气血亏空,加之当时运动力乏、情绪起伏过大,就这么晕倒了。

    由于这事,他便一直被秦月持续嘲笑了一两个月。

    这导致的直接且最严重的后果就是他要每顿喝参汤,还要吃肉,这成为了以后楚岫最大的痛苦来源闻到参汤味便作呕,吃到肉就想吐。

    话说当时楚岫气急攻心,一昏而倒,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在一间陌生的粉红房间里有些像闺房的样子,但是楚岫还没有精力计较这个。

    房外桃花灿漫,应该还在乐阳山上。楚岫为他昏倒后可能发生的事情担心,立即起床要找秦月问清当时状况。

    由于他刚起身,头脑恍惚,刚站起来就踢倒了床前的脚凳,一阵声响,外面的人也都被惊了进来。

    楚岫看到秦月进来,还没等她开口,便迫不及待的问,“你们后来怎么了,你有没有惹事和别人动起手来”

    秦月对楚岫的问题很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在你心里,好像我就会惹事似的你昏倒了,我当然是立即送你来看大夫来了”

    “你伤了别人的马,他就这样把你放走了”楚岫对秦月的话持怀疑态度。

    “我和他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便约好三日后在桃溪河边决斗,到时你也可以去观战,当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秦月已经换回了女装,是一种简单样式的粉红高腰宫装襦裙,此时配上她自信的微笑,乖巧的表情,可说是十分可爱迷人,但是楚岫却没有一点被他迷住的迹象,反而是咬牙切齿、脸涨的通红,又像是要喘不过气的样子。

    秦月也发现了楚岫的异象,赶紧上前拉他沿着床沿坐下,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干嘛非要去向别人挑衅,这样有什么好玩的吗出了事到时怎么向皇上解释”楚岫还真是了解秦月,已经发现这次事故完全是出于秦月贪玩好斗的本质。不过他这说出的话怎么听怎么像老母劝逆子。

    秦月把她那小嘴嘟起来,抱怨道,“怎么可能是为了玩呢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于太尉幺子,我找他自然是有用处。你就不要唠叨了,像个老太婆”

    楚岫惊奇的看向秦月,看到秦月原来的戏谑表情变成了深沉的思索,还带着决然。

    不过这种表情只维持了不到两秒,秦月便又嬉皮笑脸起来,“你可要帮我,这是我的权益之策,不然我就要被逼嫁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楚岫想,难道秦月是在为以后可能的逃亲做准备。不过,“你一国公主,还是注意一下言辞吧”

    楚岫原来的家中,他身边都是女人,且都是一些不太正常的女人,一个个思想奇怪的很,行为也多不正常,并且都很女权,楚岫一二十年的耳濡目染,也变成了一个女权主义者。对于女人,他一向是很绅士和宽容的。例如,一直以来,他都有些洁癖,特别是精神上,最不能忍受男人说脏话;却受他表妹的影响,能够容忍女人语言不雅,并且还觉得很豪放帅气。他是被毒害的不正常了,这种表现在现实生活中南枝身边有例可循。

    但是,秦月这样一个装着优雅美丽的粉红宫装,又小巧可爱的小妹妹,却说不雅的大话,听起来的确别扭至极,即使是他,也是要多嘴指责一番的。

    而秦月却认为楚岫是想转移她的话题,便有些不高兴了。“你是不是不想帮我,也想将我远嫁出去。”

    “怎会能帮的我自然会帮,不过我作为一个小小的书记官,皇上的决定,我又怎能左右”楚岫想着以秦月毛躁躁的性子,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假如跟着她支持她,定是会被她拖入地狱而不自知。楚岫想着想着就不自主打了个冷颤。

    “哼你就在这儿搪塞吧”秦月眼中已蓄着泪水、板着脸起身要出去,楚岫立即叫住她,想到把这个老祖宗得罪了,以后日子肯定没法过,“好吧,不过你要做什么一定要给我说,我会想办法帮你的”看到秦月眉开眼笑,他只好暗叹了一声,看来他是又着了算计,狠不下心,毕竟她是他在这段时间里和他走的最近的人,已经是把她当妹妹一般的存在了,况且她在山上时一心想着护他,她作为一个公主对他这般好,倒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楚岫看向窗外,问道,“这里是李大人的别庄皇上可已回宫”

    “我不想见那个什么亲王,便没有回李木头那去,这里是我在此处的庄子。”秦月向门外走去,一边说,“朝务繁重,皇兄早回去了。我们可以明日再回宫”

    作为公主就是有钱呀,还这么小,在这种一寸地一寸金的地方都有一个小庄子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能制上自己的房产。当然,让他回去原来楚岫所住的地方,他是不愿意的,毕竟他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楚岫看着秦月走出去叫人给他端药来,窗外天边晚霞已退,一片淡蓝晕青的颜色。

    黄昏蕴晚,彩霞满天,暗夜将至,天明又一天。

    吃了药,用过晚膳,楚岫便上了床,望着头顶的粉红色帐子,想着皇帝已经解决了北方门户问题,定是要开始整顿内务。

    渐渐的,那粉红在他的眼里脑里一圈圈晕开,他也进入了梦乡。

    梦里也是那一片片的粉红桃花,他和一个人站在桃花树下,花开花落花满天,他却动弹不得,任由那人轻吻抚摸,然后是又热又躁,不知过了多久才好些,然后又沉睡了过去。

    清晨,楚岫是被鸟叫醒的,窗外已经大明,亮晃晃的通过粉红窗帷照进来。

    楚岫就不明白了,秦月性子上就是一个男人婆,用具上却极喜欢小女儿态。

    当然这样的疑问他是不敢去问的,不然就又要被叨的不得安宁。

    睡眠足便精神好,楚岫睡了足十个小时,坐起来时却仍觉得头昏沉沉的,身上软绵绵不大舒服,总觉得粘粘腻腻。他一向极爱干净,冬天也是要每天洗浴,来到这边之后,没有现代方便的洗浴设备,他也是要每天擦身,隔天洗一次。

    昨晚也是擦了身才睡,没想到一个晚上出了这么多汗,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才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因为他过了刚起来时的低血压,想起了昨晚做的梦,虽然很模糊,但他一个二十几岁的男青年,不可能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他在这么一个粉色房间里做了绯色的梦,虽然男人做这种梦才正常,但是他的梦里却不是他主动,总觉得有些被强的感觉,感觉上很怪。

    真是伤脑筋啊,楚岫一大早就唉声叹气。

    他披了外衫在小圆桌旁坐下来沉思,一个学数学的人从不会想当然的确定一件事,而是喜欢用具体的逻辑算法或是公式去推理计算,只有经过具体正确验证的结果才是可供接受的结果。

    楚岫推理了一大早上,没得出什么结果。最后只能用被秦月毒害的脑子不正常,所以在潜意识里乱想,以致在梦里体现出来了,这种结果来安慰自己。只要以后离秦月远些,就不会出这种事。他不是变态,也不会成为变态,楚岫狠狠的得出结论。然后叫来香汤,洗了澡他才吃得下早饭。

    秦月派人给他送来的是一套白色绣兰的曲裾深衣,素雅中显着高贵,楚岫觉得这套衣服很有品位,不过穿上后怎么看着有些像女装,由于他对这儿的服饰不太了解,不太确定这是否男装,所以也不好麻烦别人给他换一套。

    被侍女引着去厅里用饭,一进门就被秦月盯着自己打量个不停。

    楚岫想着秦月行为一向怪异,便清咳了一声,不再理她。坐到秦月对面,桌上已经摆好了早点,楚岫端起桌上的一碗红枣银耳粥,慢慢的喝起来,桌上其他糕点类的东西他都不想吃。

    秦月在别的事情上丝毫没有贵族做派,不过这饮食起居却讲究的很,吃个早餐,身边都有几个人伺候着。

    楚岫看她不动筷,很疑惑,“你吃过了”

    “没有。只是你吃得是我的,你的在这里呢”秦月指着桌上一个白瓷罐说。

    “真是对不起,我已经吃了,你再让人给你盛吧。这罐里是什么,为什么是给我的”楚岫揭开白瓷罐的盖子,一股鸡油的味道散了出来,让楚岫忍不住恶心。“鸡汤我不吃鸡的。”

    “你又不是参佛的,怎么不能吃了。这次你昏倒就是因为你饮食习惯不行,若是你下次再昏倒了,别人还以为你在皇宫受虐待。再说,你是比我年长吧,可你看你,我都要比你高了,你以后不多吃肉,定是长不高,到时候”

    楚岫看着秦月唉叹着还要说下去,立即打断她,“一大早吃这么腻,对胃不好,还是中午再吃吧”

    秦月看着楚岫露出一脸哀怨,“你找借口也没有用,这人参鸡汤可是我一大早起来费了大力气做的,你就这么忍心糟蹋我的心血。”

    楚岫开始看着秦月的哀怨表情,还以为她又要自导自演什么悲情剧码,根本没想过这鸡汤是秦月自己做的。她这么一个高贵公主,给他做鸡汤,假如浪费她的劳动成果,还真是于心不忍,不过,他还是不想喝,说不定这里面有秦月不小心放进去的什么东西,他实在是信不过秦月的手艺,“我把这鸡汤带回去,慢慢喝吧”

    “必须现在喝了”秦月看到楚岫一再推脱,一拍桌子,发起了飙。

    让女人生气是不正确的,楚岫只好痛苦的看向那被侍女盛到碗里的罪魁祸首,把它想象成白开水端过来一口气喝了。

    这种油腻腻的味道直让人反胃,不过还是比想象中的好多了,光论味道还是不错的。

    “没想到你还会厨艺”楚岫又喝了几勺粥,才把味道压下去一些。

    “就你不知道珍惜,本公主的厨艺一向不错,一般人哪有这个福分吃到呀。”秦月也开始用早餐。

    坐在回城的马车上,车窗外是逐水的落花,这种零落的生命最后的美最是摄人心魄。

    “很多时候,你倒不像个公主”楚岫看着外面的水流,自言自语轻轻的说着,没有期待得到回答。

    “其实人无贵贱,多一个公主头衔只是多了一重羁绊。要是生在平常百姓家,说不定我会过得更好呢”

    秦月的话带着淡淡的感伤,楚岫都不相信这种话会出自这个流氓式的秦月之口,难道是现在流水落花的情景太煽情了。不过,作为一个公主,她的思想也未免太先进了吧,居然知道人无贵贱这种民主时代的道理

    秦月看到楚岫突然转过头来,露出吃惊的表情,只是轻笑了一下,解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是会这样想的人呀作为一个公主,我的行为太多让你不能理解”秦月顿了一下继续说,“若说原因,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我由于从小身子弱,三岁那年更是得了怪病,在全国张榜召医,仍是没有办法治好,后来一个道士揭榜,对我父皇母后说,我是煞气太重,身子经不住,才如此的。要送去道观修行,消了煞气,身体才能好转,才能活下来。所以我从三岁到十三岁都是在道观里长大的,回宫这才两年呢。”秦月又感慨道,“还是宫外好,我是多么不想回去呀”

    楚岫刚刚是吃惊,现在却是不敢相信了,谁能想到居然有这么离奇的事发生在秦月身上。“你已经身为公主了,还能够再重新投胎不成,所以现实一些好,你总是要回去的。”

    “你都不知道安慰我吗”

    “你这是在发牢骚,又不是真想要我的安慰”

    “你真不知道怜惜人”

    “你最好离皇兄远些,他的心思比你想的深的多。他还是第一个让我害怕的人呢”

    两人本已陷入沉默,秦月突然的一句话,让楚岫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他甚至找不出要回答的言语。

    他保持沉默,思考起秦月的话来,还有他想掌握的他的将来。

    十九章 貌似吃醋

    作为一国之都,琼英拥有着承国都市中最繁华的命运,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文化。这里有这片土地上地位最高的统治者,还有他的管理者们;这里也有地位最为低下的贱民,生活庸碌的贩夫走卒;这里有着这个世界的最文雅高贵的人群和交际,也容纳着这个世界最肮脏黑暗的心灵和最丑陋的行为

    这是它要承载的运途,直至它使命的终结;

    无论他的美好与丑恶,也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必须要接受的现实。

    那高耸黝黑的城墙,浑浊深黑的护城河,掩埋了不知多少人的尸骨,有多少人的幽魂曾在这里游荡。

    东城门外要进城的车马行人排起了长龙,等候检查后的通过。

    由于拥有公主令牌,不需要检查便可以长驱直入。

    楚岫看着秦月这明显的挟权势的行事,不得不感叹地位和权势的重要性,它就是这个世界的准则,最有用的准则。

    东城是平民商人外民的聚集区,可说是琼英最热闹的地段,人口最多最杂。此时的大道上,到处人流涌动,车水马龙,叫卖声此起彼伏

    它显示着它的繁盛。

    马车在这里只能缓缓行驶,楚岫也乐得看车外的古代街市场景,人民的生活百态。

    经过一个卖糖果零食的店面,秦月让车停了下来。让楚岫戴上准备好的白纱帽,拉他下车。

    楚岫从没有想过一个男人还需要对面貌遮遮掩掩的,但是他又对可能会惹来的麻烦很是厌烦,心有余悸,最后只好妥协,戴好纱帽下了车。

    秦月坐的马车不管外观还是内在都很精致豪华,行在路上的时候就引起很多人的注视,现在停了下来,又从里面走出男装版的俊俏小公子秦月,后面跟着戴着纱帽的楚岫大家根据他的身形判断是一个神秘的高贵美人。围观的一大群人,他们的目光、指指点点的行为和窃窃私语。被当成猴子参观,楚岫很是不爽。真是不管什么时代,人们追求八卦是不会变的,这仿佛已是深入人类骨髓的一种本性。

    进了糖果店,楚岫才摆脱众人热切的目光。

    这是一个较高级的糖果屋,有各种精致的糖果点心。看来秦月是这里的老顾客了,进门目标明确的走到最里面,那里是各种糕点,秦月叫老板包了几样后,拉过在后面磨蹭细看的楚岫,指着糕点问,“有你喜欢吃的吗”本文嚴禁轉載

    “嗯,要半斤枣泥糕,红豆糕,还要花生酥。”楚岫看着各种好吃的甜糕,双颊含笑,两眼放光,只是秦月看不到他现在表情,不然又要骂他没有出息,一个大男人喜欢小女子小孩子的东西。

    楚岫拒绝秦月为他付账,自己掏钱付了。

    他虽然只有很少的工资,一月四两。他虽没有大男子主义的想法,但是要女人付账,他还是无法忍受的。

    楚岫看着秦月身后抱着一大堆糕点的随行侍卫,问道,“你买这么多不会浪费吗”

    “给我小侄子侄女们买的,要这么多才够。”秦月答的有些不经心。她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作为一个女人,她却极其讨厌孩子,不过,不知为何却很得她的侄子侄女们的喜爱,只要一见到她,大部分都会粘上去,然后,可想而知,秦月被烦的只想打架发泄。

    刚出店门,原本就喧嚣的大街上更是一阵鸡飞狗跳的慌乱。一骑黑马从城门方向奔过来,一路上行人仓惶躲避,有些人躲避不及,甚至摔倒在地;许多叫卖小摊翻了摊子,东西掉了一地。一时之间,人的呼叫声、咒骂声,东西翻滚声,马的嘶鸣声可谓是声声入耳。

    马上之人骑技不错,一路骑过来速度不减,街道上行人众多却没有出大事故。

    楚岫看着飞奔的黑马,都想是不是什么八百里加急送信,不然谁敢在京师重地如此纵马而行。

    路边行人看到那马那人,有好些显出惊惶之色。“于武郎回来了,这下又不得安生。”

    楚岫听到身旁的一个大叔摇头感慨,便好奇的问,“他是什么人,怎么大家都这么怕他”

    “你是外地来的吧”大叔看向楚岫,很热心的说,“他是于太尉的幺子于文青,大家说他名不符实,给他取了个浑号于武,他人长得俊,便有人呼他于武郎。两年前他没进南军的时候,可是京中一霸,没人敢惹他。唉,说来他也不像别的公子哥喜欢欺霸良家女子,不过就是喜欢在大街上纵马,这些年来,被他的马践踏而死的就有好几个,踏伤的人更是不下半百。他脾气不好的时候,还喜欢找城中身强力壮的汉子比武,那些汉子都是良民,哪敢真和他打,最后被他打伤的多不胜数,有甚者是被他打死了。”大叔把楚岫又从上到下大量了一番,放心的说,“若是姑娘家,他倒是不欺负,我家闺女前年被一个混蛋欺负时,还是他上前搭救的。说来,他还是我家救命恩人了。只是,他要是改了这纵马的习性才好。这两年,他去了军中,京里倒是安宁了些时日。没想到又回来了”

    那一人一马,仿佛是一瞬便跑到了近处,然后远去,那马的确是昨天被秦月伤了的那匹踏雪良驹,马上的人也是那个猖狂放任、人高马大的那人。

    喜欢骑马,喜欢享受飞一般的极快速度,这些都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在大街上乱跑,扰乱了街市秩序。

    “真是视法度如无物。”楚岫轻轻嘀咕着,看向一旁的秦月,她面无表情的拉着楚岫让他上车。

    “你约那位于文青比斗,不会是真的吧”楚岫看着秦月安静的表情,总觉得怪怪的,便问起话,打破马车中不正常的安静。

    “那是当然,到时看我不教训得他骑不上马”秦月冷着一张脸,楚岫想到秦月可能是在生气。

    “为什么是后天呢,你能出宫”楚岫一向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对于暴力行为是敬谢不敏的,能离多远便离多远,所以他在心底是希望秦月出不了宫,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秦月看到楚岫皱着眉,表情严肃的发问,仿佛是遇到什么大难事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起来,“难道你不知道后天是于太尉的六十寿辰,那日皇兄都要去祝寿的,我还找不到机会出宫若是你要求,说不定皇兄也会带上你去”

    楚岫知道对于位高权重、或是德高望重的臣子,皇帝都会给予特殊的荣宠,在他们的寿宴上去探望,既是安抚,又是皇恩浩荡。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经秦月这么说,却好象皇帝给于太尉贺寿是天下最自然的事一样,合该每个人都知道。这样就不合理了,至少楚岫从皇帝的角度看有皇权受到挑衅的微妙感觉。

    “你是公主,代表皇家气象,不要到处打架,惹出麻烦不好。姑娘家该矜持时还是矜持些,不然真是没人敢要你了。”楚岫说的有些痛心疾首,仿佛是劝导自己的女儿般自然。

    秦月看着楚岫,有些黯然,“本以为你是不同的,没想到也和大家一般迂腐”

    “这不是迂腐的问题,而是要审时度势。你是公主,身份高贵,很多人都注视着你呢,假如真出了什么乱子,你要怎么解决才好。今后你就知道,我”楚岫还没说完,就被秦月急急的打断,“说的像个老夫子一样,我自是有打算的,不用你操心”

    楚岫看到秦月生气的撇开脸,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者,有些道理不是说就能让人理解的,一切还看各人自己的心。

    性格决定命运,不知秦月这种性格将会把她带往何种命运。

    御书房里,皇帝看着案桌上新送上的一封密信。信中明确写道,愿用三年不扰承国北境之诺换取皇上身边的御用秘书易楚岫公子。

    皇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他身边的贴身太监宫中御前大太监何旺知道,皇帝已盯着那封信一动不动看了一炷香时间。

    为防止宦官乱权,承国宫中太监一律不识字,即使你识字也必须装着不识,不然就是死期将至。

    何旺不识字,当然也不知道信里所写为何,但是他知道这封信让皇帝心情阴郁,他不敢妄测信的内容,更不敢揣测皇帝的心思。因为他伺候的这位天子,可不是一个良善的主,他的前任就因为胡乱揣测皇帝的心思回报后宫娘娘,被办了炮烙之刑,当初宫中所有太监宫女都要前往观刑,当时被吓晕过去的就有好几十个。

    有人说,在宫中活下来的太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一类人,此话不假,何旺自是知道什么是他能了解和不能知道的,做好本分才是他的急要。

    皇帝思考着突厥承靖亲王的密信,昨日阿史那承靖就曾向他要过楚岫,他以楚岫乃他的朝臣婉言拒绝了,没想到今天他又送来密信,居然承诺用三年不扰边换取楚岫,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他身边一个小小文书这么值钱。

    突厥人一向喜欢骚扰承国边境,但也只是行一些抢掠之事,抢掠之后就走,从不逗留,并没有攻占城池的意思。由于莫语昊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国内朝中,对突厥几乎算是定期的抢掠行为可说是默许了。这次签订的合约,也只是保证突厥不对承国举兵侵犯;并没有限制突厥的小闹行为。

    莫语昊不知道突厥亲王想得到楚岫的目的,若是看上了楚岫的美貌,他倒可以送上更为美艳的少男少女,但若是看上的是楚岫的才智,那他的身边就定有突厥的奸细,这次提醒了他得好好清洗身边的近侍。

    就为楚岫的治世之才,他也不能将他送给别人的;更何况,他还有更为重要的原因,将他留在身边。

    昏黄的铜镜中,映出的这张脸无疑是极精致和姣好的,楚岫轻轻碰了一下脸,摸起来也不错,光滑细嫩。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于是有一个好相貌几乎人人都想,楚岫也免不了俗,他也是更喜欢长相好的人,也希望自己长得不错。但是,现在这张脸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了,太柔太清,太美太洁,给他的感觉就像那洁白的雪中莲花,却又带着尘世的魅惑,还真是让人消受不起。

    想到出宫的这两天,被别人误认为是女子,他可不能把它当成是对他容貌的赞扬,这让他心里有些被侮辱的刺痛,很是郁结。

    也许是由于现在的年龄太小,连还没长出阳刚之气来,只要再等几年,脸型张开了,带上了男性的特征,一切就会便好的,楚岫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心里不断对自己安慰着。

    他还没有到束冠的年龄,头发只用发带束了一部分,其余皆散披着,脸被遮住了一部分,更显得脸小而媚。楚岫皱着眉,将头上的发带解下来,想着将头发高束,将整个脸露出来,可能感觉会好些。

    将头发梳好了,楚岫左手在头顶捏着那一大把青丝,右手拿着发带在头顶比过去比过来,却不知该怎么做了。他以前只是给他妈妈梳过头,是用夹子将头发夹起来;到这边之后,都是别人帮着梳头,现在这发带他真是不知怎么用。

    他住的这个秋风殿里有四个侍女,伺候他的衣食住宿,当然还包括监视他的一言一行;虽然限制了他的部分自由,但是他也由此好歹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本想叫每日给他梳头的贴身侍女进来,但是想到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拿着发带比比划划,还让一个女孩子看到就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在他两手酸软准备放弃的时候,一只手接过他手中的白色发带,就着他的左手,将他的头发扎了起来。

    楚岫看着镜中明显精神起来的脸,的确有气魄多了。

    镜中映出身后人的白衣,楚岫很自然的想到是他的贴身侍女,想到自己刚才有些臭美的行为给对方看到了,脸泛了一层薄红,故作镇定的问道,“青瓷,我将头发扎成这样是不是有男子气概的多”

    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回答,楚岫这才转过头来,当看到身后人时,脸一阵红一阵白,慌忙跪下,“微臣叩见皇上,刚才刚才冒犯了皇上,还请恕罪。”

    “平身吧”

    楚岫没有从这几个字里听出皇帝的情绪,只好仍然跪着不敢起来,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全给他看见了,就觉得丢脸丢到了姥姥家,脸红到了耳根。

    莫语昊刚进楚岫卧室时,楚岫正皱着眉拿着发带不知所措,看到他那美好的容颜,苦恼的表情,莫语昊甚至忘了他来找楚岫的初衷,一心里只有他此时的样子,静静的、可爱的、烦恼的,他不由自主的上前给他扎起了头发,这是妻妾侍女才会做的事,而他一个帝王却做得如此顺心顺手。

    那洁白的发带一圈圈绕过头发,他的手从楚岫秀洁美好的左手穿过,这是他从没感受过的安静而普通的幸福,这一刻,他的心是从没有过的平静祥和。

    莫语昊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岫,眼中目光深沉。

    楚岫见到他时惶恐,现在更是跪地不起,而他刚才叫的那一声青瓷却是那样亲切,又想到他和秦月丝毫不顾忌男女有别的亲近行为,出宫一次就招惹别的男人,莫语昊的心无法抑制的又抑郁起来。

    他的声音也不免带上了怒气,冷冷的,“你的确是该请罪。秦月作为一国公主,你却丝毫不顾及男女之别,不顾及身份悬殊,作出越矩之举,是为杀头大罪。”

    楚岫听到这些突然抬起头,他知道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男女之防很重,但是他和秦月交往,由于秦月性格的原因,他从没将秦月当成一个古代的闺中女子看过,别说是肌肤的简单接触,他俩甚至常常牵手而行。他这罪的确很大,不过以前他俩也是这样,皇帝没有追究,怎么现在突然追究起来了,难道是他这两天做了什么错事,皇帝对他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楚岫想到这些,觉得辩解也无用,深思起这些天的行为哪些可能触犯了皇威。

    二十章 虎狼之国

    楚岫将最近所做之事想了个遍,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越权越举之行。对皇帝此时的发作心里更是没有底,想到自古伴君如伴虎,古人果不欺我。

    又想到皇宫中这唯一的朋友秦月,此后也不能太过亲近了,心中不免黯然。来到古代后,被禁在宫中,最简单的朋友之谊带来的幸福难道都已是一种奢侈,楚岫对自己以后的生活不确定起来。

    他毕竟心里年龄也只有二十出头,在他父母眼里还算一个半大的孩子。

    莫语昊看到楚岫黯然的眼神,脸上流露出的淡淡的悲伤,让他的心也跟着紧了起来。他自己最了解一个人的孤独寂寞,知道楚岫被他强行留在宫里,已是失去了自由,失去了结交好友的机会,能有秦月这样开朗活泼的人交往,他心里定是开心的。只是,禁宫之中,和公主交往过密,不顾及礼仪,不免闲言四起,莫语昊也真是恼他大事上智谋有余,小事中却不注意,毕竟年纪尚幼,缺乏心眼,尚需磨炼才堪重任。他其实看出秦月对楚岫的心思不一般,但是楚岫对秦月作何想他却没看出来,这让他心底浮上了不安的影子。

    莫语昊看楚岫跪在地上,脸有戚色,口中的话也软了下来,“起来吧此后言行多加注意便可,这次便不追究。”

    “谢皇上”楚岫来到这个世界后,动不动就需要下跪,虽说已成习惯,但是突然跪这么久,人也有些受不住,便谢恩低眉顺眼站到一旁,看皇帝还有什么吩咐。

    皇帝在御书房办公,楚岫便在偏殿里整理文书,书写诏令,有时还要记录皇帝和大臣的重要谈话,只这十几天,皇帝便已习惯了想看楚岫时,来到偏殿就能看到。今天见了突厥亲王的密信,他又想见楚岫,只是楚岫没有在偏殿里,他在宫外还没回来。

    好不容易等楚岫回宫,莫语昊不等让人去传召,便亲自来了秋风殿。

    房中桌上点心盒里放着几样点心,看来并不很精致,莫语昊想着楚岫喜欢便不由自主的好奇会是什么味道,心里一动便问,“这些是什么”

    楚岫听到皇帝的询问,抬起头来,皇帝修长的十指正指着桌上的点心。难道他连这是点心都不知道,楚岫疑惑着回答,“糕点”

    其实皇帝是看到那点心不像宫中的品种,才有此一问,没想到楚岫给出这种回答。他也不理楚岫,就去拈起一块枣泥糕。

    “皇上,且慢,先容微臣尝过。”楚岫想着这糕点可是没有安全保障的,将皇帝吃出毛病来了,这可是谋害君王的大罪,是要夷其九族的。“失礼了”也不顾皇帝的惊讶,拿过皇帝手上的那块,就吃了。太甜,这是楚岫的第一感觉,总的来说味道不错,虽然没有他奶奶做的好吃,但也勉强行。

    尝完了一块,暂时没出现什么不良反应,楚岫这才双手捧心盒子,呈给皇帝,“皇上,这个味道不是很好,不过还算将就,请您品尝吧”

    莫语昊看到楚岫拿过他手中的点心,轻启粉红的唇瓣,细心品尝,粉色的小舌甚至还舔了舔唇瓣,看着楚岫的一系列动作,然后他脑里全是楚岫细致惑人的这些动作片段,他心中激荡不已,从心底升起一种深沉的渴望,几乎突破他努力压制的那根神经,嗜血的想吃了他。

    皇帝深邃的黑瞳更加幽暗,不理会楚岫的吃惊,如同是出逃一般的大踏步走了。

    楚岫捧着手中的点心盒子,不知皇帝这是怎么了,站着没动直到青瓷进来请示是否此时用午膳。

    楚岫回过神来,额上却是布了层薄汗,是被刚才皇帝身上慑人的莫名煞气震慑到了。这其实是楚岫第一次体会到这位皇帝的煞气。

    他此时有些觉得古代宫廷不是他想象中的简单,就这样恍恍惚惚,直到皇帝派人过来传召他去御书房。

    为人臣者,或安民,或权谋。

    安民者为民生民业;权谋者谋权夺势,或为君王、或为苍生、或谋私利。安民者君王敬之信之而心安,权谋者君王倚之用之而忌之疑之。

    读史之人都知道的道理,自古权谋之臣无善终。楚岫最喜欢最佩服的谋臣两人,萧何与刘基,萧何助刘邦,刘邦得天下后,他还要自污名节已释君疑,刘基更不必说,他为朱元璋出谋划策,国定民安后不断被朱元璋试探,一代绝世谋臣,最后晚景凄凉,死于病榻。

    他俩还算识时务者,熬到了最后,很多谋臣便是在鸟不尽时便被藏,兔没死时便被烹。

    为人臣者不易,为谋臣者更不易。

    楚岫听着皇帝的话语,像是平时和好友的谈心,但是他知道他们是君臣,这是一个出身地位决定一切的地方,皇帝用平和普通的语调说出的话,代表的仍是一国之语。

    楚岫已在心里给皇帝定下了位置,一个让他来辅佐的君主。

    楚岫在心底总有一种使命感,觉得自己能到这个世界来,定是让他来为这个世界人民造福,让他一展才华,不然他实在是不安心,不知所措。

    在他又将自己定位的同时,他的命运似乎便已注定了一个轨迹,他自己将自己强制性送上轨道。

    “微臣认为,突厥虎狼之国,一直搔扰我承国边境,劫掠百姓财产,百姓惊恐、生活慌乱、不得安宁;突厥此时小掠,是他还没一统北方外番,当他一统北部,定会想图谋中原之地。臣认为和突厥联合,只是暂时权谋之策,对突厥还当警惕。”

    皇帝莫语昊坐在宽大的龙椅上,身体向后靠了靠,一手抚着扶手,眼神深沉的注视着楚岫,楚岫答完话,规矩的站着,静静的接受君王的审视,大脑自动屏蔽掉不久前才发生的尴尬事。

    “爱卿所言极是,只是,你先看看这个”

    皇帝将御案上的密函拿起,递上前去。

    楚岫迟疑了一下,才恭敬地上前双手呈接过来。

    斜眼瞥了上座的皇帝一眼,看到他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更加疑惑了,马上打开密函看了起来。越看心越沉,心中忐忑,不知道皇帝到底在如何做想,这个突厥亲王也真不知怎么长的脑子,要他作甚,他又不是公主,还能让他带回去和亲不成。

    “皇上,微臣对此不解”楚岫看到这样的外交密函,既迷惑又无辜,微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对付。

    “那阿史那承靖想要爱卿,这不是很简单你说朕是不是该将你送给他得来三年边境安稳”皇帝面无表情,轻敲着御案,望着楚岫,说道。

    “皇上,微臣一人即可换取我承国边境三年安稳,这自是臣的荣幸。

    只是,这种交易毫无凭据,突厥对于劫掠之事,已是习惯,他们不可能因为一个人就改变这种习惯,即使有突厥亲王的保证,这种事微臣认为也做不得数;况且,突厥所处北方,气候恶劣,粮食陶瓷茶叶丝绸布匹等物无出产,假若不靠劫掠,又无通商,这些物品得不到供应,突厥贵族怎能忍受,所以,微臣认为,此密函中所说三年不扰承国边境乃虚谈,不可做真”

    楚岫说完,站了好一阵都没得到皇帝的回应,背上都起了层薄汗。

    “北方蛮夷其本性如此,朕也认为此事不可做真。”皇帝终于开了口,“那密函就给你了爱卿自己去拟了回函吧”

    楚岫得了大赦,马上谢恩去写回函。以皇帝的口吻,婉言谢绝了阿史那承靖的请求,写好后交给皇帝,皇帝看了看就让楚岫离开了。

    其实,皇帝把信给楚岫看了,楚岫已经明白皇帝不会将他送出去。不过,后来得到肯定的回答,楚岫还是松了口气,觉得皇帝已经很看重他了,毕竟,将一个不重要的内臣送给别国亲王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阿史那承靖收到回信,只是摇摇头,能得到那个恍若雪山雪莲的美人自是好的,没有得到也不会特别介意,毕竟,身在高位,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只要想要,就有很多。

    二一章 玷污公主之罪

    三日后于太尉生辰,皇帝陪同于贤妃前往为其祝寿,这是对于家无上的荣宠,再者,于贤妃为皇帝生下了皇长子,于家到现在是位极人臣、荣光无限。

    当天,秦月也跟着皇帝出了宫,只是,楚岫并没有按照秦月所说,去向皇帝请求出宫前往观战。

    楚岫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时间,便在秋风院里看书,恶补这个世界的历史风俗。

    知道出了事,是在第二天早上,他正准备去御书房,就有皇宫大太监来宣他速速前往揽月宫面圣。

    揽月宫是秦月住的公主殿,他从没有去过。担心秦月出了事,他随着前面的领路太监一阵疾走,还不断打听着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也许是此事机密,皇帝身边的太监都是审时度势察言观色的高手,并不告诉他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害他一路上担心忐忑。

    进了揽月宫,甚至没有时间打量这座宫殿,随着进了宫殿内殿,就被面前的场面骇到了。

    这是符合公主地位的宫殿,阔大恢弘又不缺少婉转细腻,粉红色的色调,一切器物都精致异常,可见皇帝对这个公主极为宠爱。

    秦月穿着白色的单衣,外面随意披着件粉红的宫衫,坐在一边矮榻上一动不动眼中无神,看到楚岫进来,她才目中有了神采,朝楚岫眨了眨眼,楚岫看到了她,却不敢回应她。

    皇帝一脸怒容站在一边,身边是一位身着淡绿宫装高绾发髻的美貌雍容女子,应该是皇帝的某一位妃子,看到她和前几天遇到过的于文青长相上有几分相似,楚岫就已经确定她应是很受皇帝宠爱的于贤妃。于贤妃微敛着眼神,一副焦急欲泣的模样。

    在另一边的地上还跪着一个披头散发只身着一件里衣的男子,他低垂着头,同样也一动不动。

    “微臣见过皇上,不知皇上”楚岫还没有下跪,就被皇帝制止了,“公主想要嫁给你,爱卿可有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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