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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舟子 完结+番外 第14节

作者:端鸿 字数:19318 更新:2021-12-31 11:16:46

    猛汉气愤,大斥“区区黄口小儿”

    华钰辰慌不择路,傻愣愣跑上山坡,被眼前的悬崖逼停了脚步。他气喘吁吁的四处张望,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跳出嗓子眼,突的背后阴测测响起一声笑“小兔崽子,你继续跑啊。”华钰辰身体一僵,这回真是跳到嗓子眼了。

    那猛汉一步步将华钰辰逼到悬崖边,碎了口唾沫,低骂“还挺能跑。”

    猛汉气势汹汹的伸手欲抓华钰辰,华钰辰附身想往其腋下钻去,不料猛汉一个反手便揪住他的后领,一把给拽了回来。华钰辰欲哭无泪,心中呐喊,完了完了

    “还想跑”猛汉道,“嗯”

    华钰辰急中生智,眨巴眨巴眼睛,挤出两滴眼泪“这位大哥,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不,我根本什么都没看见好汉放过我吧”

    猛汉不为所动,一语便让华钰辰仿佛跌入冰窖“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他拎起华钰辰,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悬立在空中,脚下是万丈深渊。

    华钰辰紧紧抓住猛汉粗大的手臂,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稻草,双眼被掐出泪来,哀求道“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奈何猛汉眼神也不眨一下,他的哀求显得苍白无力。忽然间猛汉的脸慢慢扭曲,华钰辰看到淇哥出现在眼前,脖颈上的手缓缓收紧,仿佛要将自己掐到气绝。

    淇哥俊美的脸开始慢慢脱皮,溃烂,露出白骨森森的额头,眼珠滑出了眼眶,只剩一双空洞洞的眼眶,他咧嘴给了华钰辰一抹残酷的笑容,而后毫无征兆的放开了手,华钰辰一瞬失重,坠了下去。

    一个惊魂,他喘着粗气醒来,这才是现实。

    淇哥那张已经模糊的脸,此刻又无比清晰的回忆起来。

    华淇无力的坐起来,将被子掀开,露出半敞的胸膛,额上与背后都已汗湿。他轻唤了一声,门便嘎吱打开了,邵子与武悦悦匆忙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温水的侍女。

    侍女看到邵子微微点头才上前给华钰辰擦身子,只听耳边响起虚虚一声“我睡了多久”

    邵子皱眉道,“快一月了。”

    华淇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眼神一瞥,看到武悦悦在一旁低头一声不吭,不免有些奇怪“武岳你怎的沉默了平时不是叽喳个不停吗”

    武悦悦闻言一抬头,水润润的大眼装着满眼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再眨眼便有夺眶而出之势,着实吓了华淇一跳。武悦悦抖着下巴,终于控制不住“哇”的哭出来“我还以为教主再也醒不过来了”

    话毕还想伸手将华淇抱进怀里,被邵子一手截住,顺势揽到了自己怀里。于是武悦悦瞬间便收了表情,忙推开邵子,喝道“想吃我豆腐呢你”

    邵子“”

    华淇被武悦悦搀扶着出了屋子,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茅草屋,居于山崖两岸,此小屋后院荒废的一小片田地,原本是种药草的。两丈外便是一条清澈潺湲,叮咚流水回荡在山谷间,偶尔伴有几声婉转鸣叫,除去少树这点遗憾之外,这里还算是半个世外桃源。

    当年华淇从这悬崖顶上落下,好在这崖不陡峭,从顶看挺唬人,其山体实际上就是个巨大斜坡从上至下,华淇掉到半道便触到了地面,一路滚了下来,扰是如此,谢疾风捡到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吊着一口微弱气息罢了。

    谢疾风心疼这孩子,费尽心思把他给救活了,可华淇那时被抓去赤骆堂,连续灌了一月的药,五脏六腑皆损,四肢受伤却久久不愈,救活了也只能瘫在床上。

    谢疾风耐不住华淇的苦苦哀求,自己种草药,把华淇背到山中的天然温泉里,每日以药泡之,华淇久别重逢,再次体验了“药罐子”这一词。

    功夫不负有心人,华淇连泡了一年,终于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却提不起一张椅子的重量,走不出十丈以外,连眼睛也逐渐看不清东西,怕热畏寒,少年白头,这便是那些药物的副作用。

    华淇不甘如此,从谢疾风那听说天下有一神功,易学却危险至极。它能让孱弱之人获得无人匹敌的功力,却活不过八年。舍得舍得,欲得必舍,以命来取,以时间来换,华淇没什么不舍得的。

    华淇终是学了那身功夫,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头发剃光了重新长出了黑亮的青丝,连个子都蹦高了不少,抽条长高后终于有个少年人的样,只是脸色依旧发白。

    他用了五年,生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谷底,从孱弱的孩童长成了傲立的少年,于是在他十四岁那年,带着谢疾风送的玉箫,选择离开。

    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创建了整个华弧镖局,也不会相信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会一鸣惊人,夺取了魔教教主之位,成为新一任的魔尊。

    也不会相信这个在教徒心中这个武功高强,年纪轻轻的魔尊,已经土埋半截,马上就要归西了。

    “魔岭最近怎么样”华淇动了动惨白的嘴唇。

    “有些不安分。”邵子回,“估计那些人是要计划些什么了。”

    “嗯,那些人本想留着赤骆堂,借薛诗郎来把矛头引向魔教,不料被我反了,是总该计划些什么了。”华淇余光瞥到那位侍女,她正抱着盆到溪边洗布巾,隐约能听到她哼出的欢快调子,华淇收回眼,语气平淡,“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大粗长在这一章之后就结束了。

    第41章 第章

    一月前华淇便失踪了。

    那一日的风火堂堂主于澜清,让身边人都胆战了许久。

    前一刻还在说笑的人,后一刻便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澜清把整个易水居翻了个底朝天仍未有任何收获,好像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他怒得将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树树打得是残缺不全,辣手摧花,连那亭子也不放过,全打碎扔进素娥池里。

    众人是想拦却不敢接近半分,那些前车之鉴正躺前面那块地上呢。

    一月间没人敢在于澜清面前提起那位华公子,直到一月后,于澜清得到了他的消息。

    大家都传那人武功高强,那人心狠手辣,那人身处魔教

    得到了,却一件也不相信。

    于澜清的脸色越发阴沉,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笑容几乎没挂上脸过,整日忙得焦头烂额,睡前几杯黄汤下肚,睡死无梦才最好。

    某一日,于澜清坐在外院吹着犀利冷风,幽暗的灯光平添了几分寂寞气氛,那白衣孤影伴着耳边风声,难得的又哼起扰耳的调调。

    李忡睿不知何时出现在后头,沉默着听他哼,半响后才开口打断“堂主,夜已深,该休息了。”

    于澜清唉声叹气一轮,数落他“忡睿啊,你这人真不解风情,以后娶不着媳妇。”

    李忡睿默了默,不咸不淡道“堂主懂风情,不一样丢了媳妇儿么”

    “”

    于澜清一时语塞,良久才向一汪池水叹息道“这不能怪我,他或许一开始便是要走的。”

    他顿了顿,逞强道“走了也罢。”

    于澜清是难得那么伤心的。

    现在想来,他对华淇从一开始的接触便放松了警惕。让他肆无忌惮的闯入自己的世界,再毫不犹豫的离开。

    他自道自己做事向来是谨慎的,却对华淇没有抵抗力,仔细想想,第一次初见他时便有种熟悉感,那种熟悉感是潜意识里的,稍纵即逝,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真是太傻了,他于澜清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李忡睿默默看着他,良久才道“堂主已经休息好几日了,切勿因此事误了正事。”

    “比如”他顿住,声音低下来,“皇上。”

    于澜清斜了他一眼,良久才点头。

    华淇离开后回了万骨窟,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一个警告,处理了那些绑架天山派弟子的魔徒,砍断头颅吊在万骨窟的门口三天三夜,血流干了,洞门口也算染了个新颜色。

    好好和弟兄们喝上一席酒,醉酒三分后,压心底的事才涌上来。

    他捏着武悦悦的小脸蛋,愁眉苦脸道“你说于澜清在干嘛那厮老吃我豆腐,你呢邵子不是总吃你豆腐吗你俩闹了那么久,该成了吧。”

    说着说着竟化身为老太婆絮絮叨叨“唉,你们嗝,别学我,做人爽快些,一个大男人嗝扭捏个屁,人生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俩趁早在一起邵子”

    邵子心疼的看了一眼武悦悦,轻应“在。”

    华淇捏着武悦悦的脸,还加重了力道“喜欢就告白,不行就强上”

    武悦悦眼泪都快被掐出来了,但看到教主这么伤心,又只能默默挨着。还是旁边的邵子劝华淇放手,心疼的揉了揉武悦悦的脸,结果被武悦悦以白眼为辅助,无情的拍开。

    这日众教徒都稀奇这个被教主带回来的新人,一身素白,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若是在外,这身白衣是不扎眼的,但若在一群着红黑深色衣服的魔徒中,显得格外突兀。

    也不知他哪来的一股傲气,总是对其他魔徒,嗤之以鼻孔。

    武悦悦哼道“教主,把他带回来做甚”

    华淇懒散的坐在一把大椅上,屁股下垫的是一张白虎皮。

    “兄弟如手足,多只手又不是坏事。”他道。

    武悦悦“切”了一声,眯起眼上下打量一番,看那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慢之态,气不打一出来。

    “还手足呢,我给他打残废咯”武悦悦气愤道。

    华淇淡淡的瞄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么”

    一旁的邵子嘴角抽搐,感觉被调戏的不是武悦悦,而是自己。

    武悦悦顿时收了表情,一声不吭。

    华淇眼睛又瞄到邵子,“噢”了一声,假惺惺的道“忘了正主在这呢,不好意思,前面那句话你就当我没说。”

    邵子微微一笑“教主客气。”

    华淇“不客气不客气。”

    武悦悦炸了“我我我还在旁边呢”

    新年,魔教也赶这个喜庆日子,张灯结彩一番,弟兄们多早死至亲或遭遇抛弃,基本上这里便是他们的家,兄弟拼酒吃肉,畅所欲言,欢腾得很。

    华淇请出了魂元长老和元杀长老,两位百年老人单单看面容只如三十有几,皆年轻俊朗,头发却全已花白。

    华淇暗忖,两人可是越活越年轻,他还记得小时候这两人起码是不惑之年,如今是空长了年龄,若是姑娘习得此功法,必夜半笑醒不可。

    魂元和元杀看着这个长大成人的少年,欣慰的共饮两杯。

    魂元抬手本想摸摸自己的羊胡须,突然想到昨天给刮掉了,只好尴尬的转摸自己的青灰胡渣,笑道“一晃教主也长这么大了”

    元杀附和道“是啊,本事也学够了,若不是教主,我俩估计还待在镇魔塔底,过那不知年月,暗无天日的日子。这救命的恩情,是不敢忘啊”

    华淇摇摇头,真诚道“哪里,若当年不是你们暗中护我,现在我已经归土了,我只是回来报恩,一抵一消,恩情是肯定没有的。可二位小时候待我的好却还不完。”

    元杀猛灌一口酒,道“那不算魔教从来只记账不记人,那些好别人愿给你受着便是,魔教中人向来薄情,过命的交情也可说叛便叛,那些虚的你记他干嘛”

    华淇垂下眸,对他人的掏心掏肺,肝胆相照,以及他人对自己的推心置腹,披肝沥胆,皆可不屑一顾么

    又听元杀道“不过这救命的恩却不能忘,魔教中人皆把性命看淡,死便死,被人救了那就如同再生父母,定会铭记于心”

    华淇举起酒杯,喊一声“好”后便豪迈的一饮而尽。

    魂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转过头来对华淇笑道“天色已晚,噬血族和玉合派也该来了。”

    元杀听后抚掌大笑起来,褶子堆起,眼珠子全隐在了褶子下。

    他喘了喘,对华淇道“教主还是第一次参加晚上的新年会吧”

    “的确。”华淇笑道,“小时候一到晚上,就被父母关进房里,后来也没机会,我对今晚可是很期待。”

    元杀再次开怀大笑,手指不自觉的搓着光滑的桌面,面色猥琐道“今晚保证你满意”

    魂元在一旁冷冷的拆台“好色之徒当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魔教中人哪个不好色”元杀不高兴了,给了魂元一记白眼,“就你个两百年的老光棍最纯洁高雅行了吧”

    “你你”魂元老脸通红,吼道,“今晚我就在天灯上祝你早日尽精人亡才好”

    元杀孩子气的做了一个鬼脸,撅着嘴巴欠扁道“我死也赛神仙,你活成个千年老龟也没人要”

    “你你找打是不是”魂元说罢便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元杀不甘下风,拍案而起,居然比魂元还激动。

    华淇一看这俩老冤家又要掐架了,赶忙劝了劝“两位长老,新年呢,能否明天再打”

    当然,这只是客套的劝了一下,听不听便是两位长老的事了。

    只看元杀先一步走到魂元桌前,一把拿起桌上的一个包子,猛地就塞进魂元的嘴里。

    魂元没想到他要真打,猝不及防就被糊了满脸的包子,顿时火冒三丈,抓起另一盘麻辣豆腐就往元杀脸上招呼。

    元杀闪躲不急,挨了个正着,躺地上撒泼打滚,捂着眼睛喊道“你用暗器魂元你就专使下三滥的手段哎哟好辣,快来水啊”

    旁人本来看热闹的一看这形势不太对,赶紧跑去打了一盆水。魂元边道歉边提着元杀,压着他的头简单粗暴的往水里使劲按,隔一段时间就提出水来问“好一点没有”

    再压下去,提起来“好一点没有”

    语气急切,面露担忧,动作粗暴,似真似假。华淇看得还以为一变态正谋杀人呢。

    正吵闹之际,门外传来几声大笑,随即一个膀大腰圆,肥硕无比的奇丑大汉踏进洞内,旁边却跟着一个相差甚远的女子,此女子倾国倾城,摇曳生姿,百媚多态,瞬间引得众人注目。

    两人分别是噬血宗和玉合宗的的宗主。

    那二人身后各带着差异明显的弟子,一边皆貌美如花,一边千丑万丑皆是丑。

    两人带着众弟子来到华淇前,拜了拜,道

    “噬血宗宗主血离,拜见教主。”

    “玉交宗宗主幽情,拜见教主。”

    华淇点头“入座吧。”

    血离和幽情命人奉上了随行带的贺礼,两人斗嘴舌,看谁能把自个的贺礼吹得破天,华淇匆匆扫一眼便叫邵子放到一旁,心里暗忖,啧,哪有那么好。

    血离斟满酒,举起酒杯邀了一杯,豪迈的一口下肚,“啪”的把杯子拍桌上,裂了。

    幽情动作多些,先是伸出巧舌舔了舔杯口,喝时故意将被子离嘴,那酒便顺着脖颈流到了沟缝里,留下一片磷亮的水迹,她娇喘着用手指沾了沾放进嘴里吮吸,不时往华淇这边抛媚眼。

    旁人看得是快七窍流血了,尤其是那元杀长老,要不是魂元拉着,这会儿估计已经扑倒幽情了。

    座上那三位倒是一点反应也没。

    华淇饮了酒后压根就没抬眼看她。

    旁边站着的武悦悦可惜,十分讨厌比自己妖娆的女人,此刻正气得牙痒痒呢。

    邵子表面纯洁,内心龌龊的把幽情的脸自动想象成武悦悦,顿时一阵恶心,赶忙把视线收回来,心中连道十几声“客气”。

    血离道“我听说教主半月前去灭了一次赤骆堂,怎的今日又传言那些正耗子正派又去了一趟”

    一旁的幽情冷哼“人肥脑瘦,教主还能替正耗子灭干净咯不便宜死那些耗子”

    “幽宗主说得不错。”华淇道,“灭了赤骆堂又伤了众正派,一举两得。”

    幽情得了肯定,心花怒放,羞答答的道“教主疏分了,叫我情儿就好。”

    华淇“不可,你我抛开职位不说,要轮辈分,我得叫你奶奶了,情儿之称可唤不得。”

    言外之意,你想老牛吃嫩草,老牛是爽了,嫩草还没同意呢

    幽情被驳了回来,面上笑着道“没事”,心里却憋屈死,她这容貌到哪都惹人爱,人人都认为她是花季少女,如今被叫了奶奶,心里着实不好受,只道这教主有眼无珠。

    第42章 第章

    酒过三巡,大部分也喝得上了头,吵吵嚷嚷,大肆喧哗,嘴角之争,不过三句便大打出手,似要把万骨窟翻个天。

    这般随性随心,气煞了便拔刀相向,气消了两人便冰释前嫌,带着伤又搂上继续调侃。

    月挂中天,万骨窟的小鬼提着两大串红炮仗哼哧哼哧的跑到洞门口,一手捂着耳朵,一手点燃导线。

    嗞拉一瞬,红炮燃起,震耳的炮声如雷降临,火光烟雾四起,呛人的火药味便随着冷风捎进洞内,咳了一片人。

    众人拍手叫好声隐没在炮声中,待两串炮仗烧完,华淇拍案而起,举起酒樽,大气道“狂欢之夜”

    魔徒们应声而呼,同华淇饮下一杯辣口黄汤,一路下肚一路燃起热火,激情高昂。

    华淇含笑坐下,默默坐在上座那看着底下的混乱。

    他终于知道为何小时候放完炮就被爹娘关屋里,这里的确少儿不宜。

    只见众人,不论男女,不知羞耻,全脱了个精光。

    肉体与肉体的碰撞缠绵,不分场合的大胆交欢,一场复一场,一人再一人。

    男女意为双修,玉交宗所炼功法则要吸食阳刚之精,修炼此功法,作用和灵宿门派的功法作用差不多,容颜貌美,不老不松,死前都可保持着花容。  只是灵宿门修的是正道,心无旁骛,正正当当的潜心修炼,虽功力增长慢却也没害人。而玉交宗每次交合后,那男人便已成一具枯瘦年迈的尸体。

    玉交宗的功法本就算狠戾,再以此恶劣手段提升功力,简直如虎添翼,也难怪魔教比一般弟子的武功都要高些。

    且其宗魔徒会媚术,周身环着异香,吸入便神志不清,只留一欲,自觉败在美人裙下。

    而噬血宗则是吸食人血,宗内弟子若一日无血,身体便会快速消瘦,最后枯死。

    所以,噬血宗的魔徒,每日以血为水,以血为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从骨头里透出的血腥味,加之此宗弟子吸食人血后皮肤奇白,身形臃肿,皮相不佳,在众魔徒中,此宗魔徒最令玉交宗的讨厌。

    万骨窟是三门之首,修的只一个字,“无慈”。

    无慈念,无慈举,无慈悲。

    因此,戒律也只一字杀。

    万骨窟魔徒有男有女,皆黑心毒手,杀人如麻。明明内里已经腐烂不堪,皮面却是姣好的。

    如武悦悦的天真可爱,红润童颜,如邵子的翩然俊雅,英挺斯文,再如华淇的单眉细眼,美如冠玉。

    随意拉出一个都是好模好样,绝不似噬血宗那般歪瓜裂枣。

    所以在那些肉体交缠中,会发现,玉交宗的美女多找万骨窟的交合,而噬血宗的多为同合。

    玉交宗之徒不对同教人下手,身材快瘦瘪下来的噬血宗也只把人轻轻吸一口便作罢,既做情趣又做口粮。

    不论男女,声此起彼伏,血腥味中又混着众人的淫靡之气,肉与肉的加叠,组合的交欢,若正派弟子看这情形,非吓傻不可。

    忘了,还真有一个。

    薛诗郎那厮畏畏缩缩的藏于一隅中,全然颠倒刚来时趾高气昂的那副样子,缩在没人看得见的阴影里,看着眼前这般乱靡之景,恶心便泛了上来,哗啦便吐了自己一身,即便如此也不敢乱动,怕被人拉去同欢。

    然而不适的也不止他一人。

    华淇背靠椅背,长呼一口气,侧头问武悦悦“不下去么”

    武悦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邵子,回神过来又在心底数落自己,好一会儿才道“不了,这些太激烈。”

    “哦。”华淇又将头转往另一边,“邵子,那你也不去”

    邵子含笑推拒道“教主客气,下属也受不了这些激烈的。”

    末了抬眼看了看武悦悦,武悦悦目光和他对上,连白眼带冷哼的撇过头去。

    “连你们这种身经百战的都觉着激烈。”华淇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面色难看的问,“那我这种初看之人,提不起也是正常的吧”

    何止是没有一丝,只会越看越恶心,若放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在他身上都不像这般不能忍,一阵阵恶心涌上,若不是强行忍住了,恐怕他已经吐了。

    邵子看他脸色发白,连忙倒了一杯水,放手心里用内力捂热后递给华淇,道“教主请喝点热水。”

    武悦悦也有些担心,移了一下身子,将那些不堪画面挡了些。他问道“教主不妨回房休息吧。”

    华淇摆摆手“教主怎么能先走呢”

    “他们乐得忘我,那还会注意教主”武悦悦把华淇扶起来,轻声道,“走吧,教主才多大,可别因为这样就对此事不抱希望了。”

    华淇现在只觉眼前这幕令他厌恶,再多看几秒就要一吐千里了,当下便点头,准备离开。

    哪知后头来了个粘人精“教主这是要去哪”

    华淇转过身来,道“身突感不适,先回房休息罢了。还请幽宗主打个掩护,别坏了大家兴致。”

    幽情一愣,随笑道“教主快去休息吧。”

    武悦悦和邵子将华淇带离了那片闹区,华淇也渐渐恢复过来,恶心感下去不少。

    “你们回去盯着,我一个人可以。”华淇道。

    武悦悦和邵子对视一眼“是,还请教主早些休息。”

    华淇点点头,挥手让他们离开,一个人慢慢踱步回了房间。

    魔岭为连绵逶迤的险山,三门各占其中三峰,万骨窟的峰叫擎天峰,不比玉交宗的刀面峰险峻,不比噬血宗的叶海峰大,却高耸破天,似撑住了整个天穹。

    华淇的房间险险立在山峰边际,后窗外便是悬崖万丈。

    他脱掉了外衣,未熄灯,只躺床上闭眼休息。

    眼睛一闭上,于澜清的一举一动便如雨后春笋般浮现,他那极黑极亮的眸子,笑时的才隐隐显出的酒窝,抱着自己的温暖胸膛,强有力的心跳,以及温柔抚摸自己的双手,湿软灵活的舌,激烈霸道的吻。

    忽的门轴的“咿呀”声响起,华淇猛地睁开眼睛,起身坐起来“幽宗主怎么来了”

    幽情扭着腰身,渐行渐近,立在华淇面前,手不安分的抚上华淇的脸,细眉微蹙“教主身体不适,情儿实在放心不下,这才来的。”

    “是么”华淇偏头躲开她的手,鼻尖缠着异香,他勾嘴讽笑道,“幽宗主是关心我,还是要关心我的下身”

    幽情眸子眯起,明眸里泛着春水般多情,红唇呼出湿润的气体,葱白的手慢移到华淇的胸膛,滑到衣角处撩起,轻笑道“教主这不是有反应了么”

    华淇知道幽情这人最爱老牛吃嫩草,多嫩的都想吃。小时候华淇不懂人世,对某方面更是懵懂,这厮便借此每每唬他带他出去玩,远离了其他人后便用手乱摸自己,实属一个女色鬼,可想而知这厮惦记自己绝对也不是一时三刻了。

    “不如让情儿来帮你吧”她又道。

    实际华淇并不会对她的媚术有什么反应,只是刚刚想起于澜清时情不自禁的回想了两人间的厮磨,这才有了反应。

    “出去。”他打掉幽情抚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声道。

    周围空气似又冷了几度,幽情觉着呼吸都困难起来,毫无疑问若幽情再多一步动作,那只纤纤玉手恐怕不保。

    幽情不料他这般生气,赶忙退开两步,收起了媚术,低头道“教主既然身体不适。情儿也不便多打扰了。”

    说完便脚底抹油般快步离去,似后头有一头残暴猛兽,多留一秒便是尸骨无存。

    华淇坐床边静静坐了一会儿,心道自己的愚蠢。

    原来离开了才懂得思念,看不见了才会记挂,失去了才明白珍惜。于澜清,他这一生不过是转瞬即逝,终究是不能与他人有什么一丝一缕的关系,死时带不走一个人,留不下一丝存在。

    人死后真的能去到地府么真的能转世重来么

    即便是成了一缕烟魂,也能一吹即散,成了一个地府鬼,也要喝下孟婆汤,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连世间记忆都不剩。

    师父起初劝他放下,而后斥他愚蠢,最后恨他成魔。

    师父说“你知大道么惩恶道,灭邪魔,安太平。你的一己私欲,微不足道。为这一己私欲,你成了邪魔,天下恨之,天下诛之,不悔么”

    大道为何物他的确不知,有仇必报,有恨必撒的私欲为何在这些大道便不足为一提呢说为天下苍生安太平,天下苍生却俱为贪欲自私之人,自相残杀,帝王之家从古至今弑父杀兄的也不少,谋权篡位的更多,能得大道有几个

    他一直觉得师父是错的,或许他一生装满了恨是愚蠢,但他的确不悔。

    华淇烦躁之感愈演愈烈,就快要演变成杀欲。心脏猛地加快跳动,似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浑身刺痛无比,脑袋却是极清醒的,痛到极致也晕不过去。他将指甲掐进自己的肉里,嘴唇都咬出了血,双目赤红的瞪着不肯闭上。

    等过了半个时辰,华淇吐出了一口黑血才有些好转。他无力的躺回床上,脸色苍白如雪,重重的呼吸,满头大汗,似去了躺地狱十八层。

    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43章 第章

    第二日天擦亮魔徒们方停歇。

    华淇走过一片醉生梦死之人,离开磨岭,赶着脚程前往陌石城。

    华弧镖局的弟兄们昨夜回镖局一起过了个年,有对象的带来给小弟认嫂子,没对象的也能蹭着兄弟多过个热闹年。

    镖局门口还留着昨夜点炮时的红炮仗,大门两侧挂着红艳艳的灯笼,牌匾擦得程亮,墙漆也重新刷了一遍,可算是除旧迎新。

    华淇兜了个银制面具,戴上遮住了半张脸,亦步亦趋的踏进镖局内。

    扫地的小厮看到一人身着银线黑衣,上半张脸戴着冷凛的银色假面,只露一双多情桃花眼,下方的嘴角上扬,腰间那把精致无比的玉箫透着雅气,看他负着手走得是从容不迫,芝兰玉树,气度不凡。

    “公子可有事”小厮拖着扫帚上前问道,“若要走镖,镖局还在年假,公子还是请回吧。”

    华淇将负着的手抬起,只见他一手上吊着一个精致礼盒,他道“我是来拜年的。”

    末了还晃了晃。

    小厮木讷的“哦”了一声,抓耳挠腮一番才微哂道“公子请到厅内稍等。”

    华淇理解的点点头,知道像他新年第二天便起这么早的人是稀奇的,想必别人还在呼呼大睡呢。

    他在厅内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冯李景才匆匆忙忙的进门来,面上的困意都还未消,头发还有一缕夹在衣层中。

    估摸着听到小厮对华淇的描述便知是他来了,这才急急忙忙的赶来。

    “急什么我又不跑。”华淇好笑道,他推了推桌上的精致礼盒道,“拜年礼。”

    冯李景整了整衣衫,方才拿回些从容,缓步走过来,作了个揖“大当家。”

    “啧,客套什么,来来来,坐坐,弟兄们呢”华淇指了指对桌的椅子。

    冯李景瞄了一眼,没动身“弟兄们还没醒呢。”

    “这大当家的都来了,还睡什么睡去叫他们起来”华淇微愠的让冯李景赶快去,等冯李景移了步子又赶忙叫住,叹了叹,“让他们睡吧,我这也来得太早了。”

    冯李景嘴角抽搐,心道,你知道就好。

    “你”华淇刚想说话,眼珠子一斜便瞥见躲在门后的沈影,那小孩儿不敢靠得近,小心翼翼的只露个半头半眼来看看情况。

    华淇一笑,对他招招手。

    冯李景也回头一看,正好和沈影对上眼了。

    沈影约莫是没料到自己那么仔细也会被发现,听墙角可不是件好事,他面上染上了红晕却还是装得跟个小大人似的老神在在,那严肃的表情快把华淇给逗笑了。

    沈影老实的来了个大弯腰,道“大当家。”

    “欸,这礼这么大呢我又不是你祖太爷,怎的还拜了”华淇板着脸,语气却轻快,一听便知他那是跟沈影闹着玩的。

    沈影一小屁孩,光看脸色还以为自己真做错了,顿时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拿眼珠子扫冯李景。

    冯李景走过来把沈影牵住,小声道“他闹着玩呢。”

    沈影看了看冯李景牵着自己的手,脸又红了几分。

    冯李景问“大当家这次回来待多久我叫人打扫屋子。”

    “不必,等会儿我还得走,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见到呢。”华淇开了纸盒,将里面的糕点拿出来,对沈影招招手,逗猫似的,“来来,尝尝,绝对好吃。”

    沈影看了一眼冯李景,冯李景微微颔首后才上前接过点心。

    “大当家又要做甚去”冯李景微微蹙眉,语气有些责备的意思,“这一年大当家可是忙得紧,次次回来不过半日,还负着伤。”

    华淇歪头看着冯李景,突然笑起来,调侃道“是是是,为夫整日不归家,夫人这是寂寞了”

    沈影闻言顿了顿,抬眼复杂的看着华淇和冯李景,复垂下眼继续吃点心。

    冯李景易臊,脸跟个红鸡蛋似的,忍不住瞪了华淇一眼“大当家莫要乱说话。”

    “啧,不禁逗。”华淇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子,站起来道,“行了,你这边没什么事就行,帮我同弟兄们道声新年好,我有事得走了。”

    他走到沈影旁边,轻轻捏了捏沈影那肉肉的脸蛋,笑道“你大当家我走了啊”

    沈影被拉着脸,嘴也变了型,虽说不疼,都没说话还是迷糊了些“大当嘎,慢叟。”

    华淇满意的拍拍他的头,走到门口轻松一跃便不见了人影。

    沈影痴痴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末了又回头看了看正在捏眉间的冯李景,道“冯哥哥,你也会那般武功么”

    “什么”

    “就是可以飞走的那种。”

    “会是会,不比大当家厉害。”冯李景过来把沈影牵上,低侧着头问,“想学”

    沈影点点头。

    “你还没我屁股高呢,多吃点饭吧。”

    “这关身高的事么”

    “没。”冯李景笑得颇温柔,“就是懒得教你。”

    “”

    许不凡已经走马上任,得了个许知府这个个誉名,宅子翻了个新,踏踏实实的做个为先人忧后人乐的这么个勤勤恳恳的知府。

    空闲之余呢,还帮着华淇查查黄盈之死,功夫不负有心人,累死累活了差不多一个月,总算是有了些进展。

    华淇奔到许府,看着那气派的大门啧啧感叹,混个官当居然能住这么好的宅子。

    他打听了今日许不凡是无事在家休息的。

    他思量着这么从大门走进去肯定费时费神,索性一跃而起,团团找了找,便看到许不凡正在书房里练字。

    华淇静悄悄的落到窗外,许不凡的白纸黑字上便多了一人阴影,他扭头一瞧,见来者是华淇,放下毛笔,开门让华淇进来,又反手将窗和门给关好了。

    华淇进门,也不客气的直接坐下了,道“帮我弄张脸皮,有用,做精致些,这次可千万不能有任何毛病了。”

    “也别太丑,要能看的,肤色和我一般。”他顿了顿,将话题又引向了另一边,“黄盈的事查清楚了么”

    许不凡都还没来得及道声“大当家”,便被华淇噼里啪啦的堵得没话说。

    “查得算是透了。”许不凡默了两秒,决定先回答第二个问题,“这黄盈死时寒毒未发,要害处又一利器所伤,其刀极薄死得也极快,因身体冻住,拔刀后也不会留血”

    “停停。”华淇做了个手势,皱眉道,“挑重点。”

    许不凡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又说道“其为同门派弟子所杀。”

    华淇沉着脸缄默着,良久才开口“我就知道。”

    他道“这黄盈通得天山剑法,又得传世秘籍,在众弟子中资质又最好,以后若她老子黄川升天了,黄盈便是掌门了。”

    许不凡点点头“这黄盈身中寒毒,动不得逃不得喊不得,想必是杀她的绝妙时机,某些人为那一派之主,下了杀心。”

    华淇冷笑道“不过是一己私欲,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心宽的也会惦记,心窄的使尽浑身解数也要得到,谁也不比谁高尚。”

    他越说语气越重,似夹杂着丝丝怒意。

    许不凡看着华淇,没回话。

    真是鲜少看到华淇动怒。

    “行了,七日后我来取面皮。”华淇收了收情绪,又恢复了之前的吊儿郎当样,笑道,“给我做个帅煞群芳的”

    华淇从许不凡那儿离开,兜转回魔岭。

    一晃七日瞬息便过,华淇再来到许府,先是悠闲的逛了逛许府内设的花园,赏了美景才去找许不凡。

    许不凡从一大早等到午时,方才见华淇姗姗来迟。

    他把那薄如蝉翼的面皮递给他,道“下属这次下了大功夫,保您满意。”

    华淇点点头,摘下面上的银色假面,仔细小心的将面皮戴。这面皮戴上可不好戴,不仅得对鼻对眼,还得把它贴平滑紧实了,完事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

    许不凡在一旁稍稍帮忙,两人都微微出汗了这面皮也算戴上了。

    华淇试着动了动脸,发现自如若原脸一般,伸手摸了摸,触感也能假若真,边缘也贴得极合,看来许不凡是真下功夫了。

    华淇走到铜镜那一看,等等,这脸怎么有点眼熟

    这桃花眼,这嘴唇,这轮廓,怎么看怎么都是原装的啊

    他再细细看了看,发觉乍一看是很像,但面前这张脸比自己的更加的美。实际是偏向女相,许多细微的地方都做了改动,将男人的硬朗修去不少。

    这张脸的确能煞群芳,气煞的。

    这八分像的脸,一瞬间便和脑海中淇哥的面容重合,那个淇哥,若还活着,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华淇戴上了银色面具,这一遮,露出的桃花眼是更像华淇自己了。

    “这个也太像我了”华淇略不满道。

    许不凡不急不慢解释“大当家戴着面具逛这么多天了,若大变活人,岂不是更让人疑心”

    华淇想了想,觉着他说得对,立马又改了态度,拍拍许不凡的肩“行嘞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相对告辞后,华淇便掏出了前几日命人去寻的改音丸,一口咽下不过半会儿功夫便觉咽喉处瘙痒无比,华淇用力咳了咳,越咳感觉自己声音越细,待瘙痒全退去,华淇的声音也不似原先那般温润,而是细声细气的似姑娘又似未变声的男孩。

    华淇忍不住想,若他以现在这副面貌个嗓音入了小倌馆,指不定头牌是谁呢。

    转眼便到了三月,惊蛰即过,恍然间便又到了春分,三月的尾巴已经露了。

    陌石城的华弧镖局放了年假回来后,着实是忙得晕头转向,昏天黑地,单子是一笔一笔的接,门槛都要被踏破。

    赤骆堂灭门一事传的也算不紧不慢,在差不多一个月后才传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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